她肯定地点头,“我欠你太多了。”
“那么,如果说我想要你呢?”他摆明了想逗她。
“我原本就是属于先生的,司昼毫不考虑地应道。
“别说那种会让人高兴的话。”他用前额抵着她的,微笑训道。
“我是真心的。”他抱住他的颈项,“先生,我真的好喜欢你。”其事地叮咛着,语气活像嫁女儿的父亲。“来,坐好。”他拉开她的双臂让她在椅子落坐,“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喜欢西九条深雪?”
“这个……”司昼的双颊浮起一抹红晕。
“好、好,不问这个,那么他对你说了吗?”
她摇头,“没有,我想,他是在意我们可能是流浪者的身份,所以……”
“那么你作何打算?”还没?西九条那个家伙,那天自己对他说的话他都当耳边风啦?史汀在心里暗骂。
“我想当面问清楚他的心意。”她坚定地点着头,仿佛在为自己打气。
“如果他不肯接受你的身份呢?”虽然这不太可能,他仍是作着最坏的打算,毕竟龙家人的忠心度找遍全世界很少有人比得上。
“如果他不肯接受这样的我,那么我就重新获得杀手的资格。到时候先生,你还肯让我跟着你吗?”
“当然了,你是我的‘女儿’,咱们的关系可是一辈子的。”他微笑道。不过在心里,他也暗暗发誓,若是西九条深雪拒绝了司昼,他会不由分说的先海K他三拳再带走她。
???
送别会当天,东京下了大雪,积雪覆满放眼所及的景象,让东京在短短一夜之间成为银白世界。
龙家宅院内的积雪被龙音遥拿来做雪球扔着玩,屋檐下垂挂的冰条更是被他拔下来当冰棒舔,逼得担心他因而感冒的龙家人不得不出动人手开始清除积雪,免得小少爷玩兴一来,不知节制。
“唉,好无聊哦!”龙音遥成大字形地躺在客厅地毯上,”边叹气一边伸出右脚自地上的饰品堆中夹起一颗圆球吊饰往圣诞树上挂。
“小遥,你不觉得这个样子对圣诞树很失礼吗?”史汀坐在他身旁苦笑道:“它可是一年难得与你见上一面,你竟然用脚替它装饰,它会哭泣的。”
“没差啦,反正我的脚跟手一样灵活,而且又没有人看见。”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要提议装饰圣诞树了,大伙儿只是把这项任务丢给他后就各自忙碌去了,真是没趣。
“谁说没人看见了?”西九条深雪走进客厅,看见龙音遥的举动,他只有叹气的份儿,连想生气都提不起劲来。
“是西西呀?”龙音遥翻身爬起,眼尖地瞄到他手上的托盘,他眼睛一亮,连忙挨近他问:“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别偷吃,这是晚上司昼和史汀先生送别会上的菜。”西九条深雪拍掉龙音遥的手,告诫道:“你敢偷吃的话,别怪我以后用你最讨厌的烧杯和酒精灯煮你的三餐。”
对付这个令人头疼的小家伙,优雅的波斯猫偶尔也得学老虎低咆几声。
“嗯,知道了,我不吃就是了。”龙音遥咕哝道:“真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爱。”
西九条深雪的视线扫过他,“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肚子饿了,你刚才听见的是我空荡荡的胃在抗议的声音。”
“真是拿你没办法,到厨房来吧,我弄些点心给你。”说穿了,龙音遥的个性是大伙儿一起宠出来的。
“哇!西西最好了!”他欢呼着,转向一声不吭的史汀,“史汀大叔,要不要一起来?”
“如果有柠檬派的话。”史汀站起身,跟着两人走出客厅。
西九条深雪被龙音遥推着往前走,但却不时地转头往后瞧,不过他总是会撞上史汀似笑非笑的眼神,不得己只得放弃寻找司昼身影的念头。
三个人来到厨房,一整个上午都没见着司昼的西九条深雪终于忍不住开口。
“小遥,你是不是该找司昼姐姐一起来?说不定她也饿了。”他低声在龙音遥耳边说。
“西西,你想找姐姐就直说嘛,干么拐弯抹角的?”龙音遥很不识相地大声道。
史汀叉起一块柠檬派正要送入口中,听见他俩的对话不禁觉得好笑,“西九条先生,小昼今天早上告诉我说她有点不舒服,可以麻烦你替我去看看她的情况吗?”要不是为了司昼,打死他都不会干这种丘比特才会做的事。
“她身体不舒服,是不是感冒?这两天气温突然下降许多……”西九条深雪一心只挂念着司昼,没去思考史汀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友善。
他扯下围裙搁到椅背上,“我去看看她,小遥,你乖点别乱跑,今天大家都很忙。”
“知——道——啦!”龙音遥催促道:“快点去看姐姐吧。”
待脚步声远去,龙音遥放下刀叉微笑的问:“我说亲爱的史汀大叔,你今天倒是挺合作的,决定帮我撮合西西和姐姐了吗?”
“可以这么说。”史汀切下另块柠檬派放进盘子里。
“为什么突然开窍,可以告诉我原因吗?”他笑咪咪地求教。
“这个嘛,毕竟她是我养育十二年的‘女儿’,所以我有权利干涉她的未来,更有义务替她过滤对象,我必须负起让她幸福的责任。”史汀头头是道地讲着。
“一堆废话。”龙音遥扮了个鬼脸,推开椅子往门外走,“我要走了,再跟你同处一室呼吸一样的空气,只怕我会变成跟你一样是无可救药的呆子。”
“想去偷看就直说好了,不必找一堆理由。”史汀吞下最后一口派饼,又替自己倒了杯红茶,态度优闲得像只正在做日光浴的猫儿。
龙音遥的脚步在门口打住,他日头瞧着史汀,“你可别阻止我哦。”龙音遥的意图被识破后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出言警告。
“我阻止你干什么?”史汀抹抹嘴离开桌旁,走到他身旁搭上他的肩膀低声笑道:“介不介意让我参一脚?”
龙音遥露出会心的微笑,“好呀,看在姐姐是大叔的宝贝女儿的份上,准你旁观!”
第八章
西九条深雪站在司昼的房门前,刚要抬手叩门时却又迟疑了。
“我该说些什么?”他自言自语的问。
那天到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沉默,现在他又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他摸着自己一头被司昼梳理过的长发,感觉上面仿佛还留着她温柔的触感。
刚下定决心敲门,房门正好打开,司昼低头从房内步出,与他撞个正着。
“深雪?”真巧,她正想去找他。
“你还好吗?司昼。”他伸手去探她的前额,“史汀说你好像病了。”
史汀?他是不是故意叫他来找她?她让开身子,“进来吧。”
“你没事吧?司昼。”西九条深雪关心的看着满面红霞的她,“我觉得你的体温有点过高。”
“那是因为……”司昼发现自己的视线只能左右张望,无法好好面对他,她感到口干舌燥,而且身上的每根神经都绷得死紧。
“你感冒了?”西九条深雪走近她,“到床上躺着休息,我去替你找医师来。”他硬是推着司昼往床边走。
“不……我、我不是感冒。”司昼发现自己的脸有逐渐烧红的趋势,被他碰到的双肩暖烘烘的,像是冬日里在被窝里取暖那般地令人眷恋。
“对,你不是感冒。”西九条深雪仔细瞧着她的脸孔,“你是发烧了,司昼。”
“我发烧?”她反射性地摸着脸颊,发现真的挺烫的,不过那并不是生病的关系呀!
“没错,所以你快点躺下来,我去拿冰枕给你退烧,西九条深雪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啊,等一下!”她叫住他,“我……有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或许是感受到她不同于以往的语气,他也跟着没理由地紧张起来,走回床边,他正色的看着她,“你想问什么?”
“那个……”虽然跟史汀说好要由她开口向他问清楚,但是她仍然无法很干脆地说出来。
“哪个?”
“我……你……”司昼细声道,“那天……”
“哪天?”西九条深雪没来由得身子微震。
“就是我替你梳头发那一天。”
他感到自己的心在瞬间跳得飞快,清清干涩的喉咙,“哦,你说那天啊……我那天好像忘了跟你道谢,真是对不起。”
“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她把头愈垂愈低,声音也愈来愈小,“我想问的是,那天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时间突然静止,空气更是沉重得叫人想逃。
像是要躲开她的询问般,他突然将头一偏,“没,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他想说喜欢她,可是他不能!
司昼的身体正在微微发颤,她发现要面对残酷的现实竟是如此困难。
“深雪,你是因为在意我和史汀的身份吗?”她艰困地开口。
“司昼?”西九条深雪惊愕地转头看她,“你是什么意思?”
“你和皇轩认为史汀就是前来暗杀小遥的流浪者,不是吗?”她毅然地抬起头面对他。
“司昼!”他的身子一僵,不敢相信她竟会自已提出这个问题,“你……你是……”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她咬了咬下唇,“是的,史汀确实就是流浪者。”
晴空无端劈下一记响雷,不偏不倚地落在西九条深雪的心坎上。幽黑的眸子睁得老大,仿佛在作无声的抗议,唇瓣抿得死紧,甚至被咬出血丝。瞬间,世界似乎离他远去,留他一人落在宇宙尽头的黑洞当中,对着无边际的幽暗空间疾呼呐喊。
尽管只有数秒的沉寂,在司昼的感觉上却像经过一世纪之久。
当西九条深雪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讷讷地开口,“那么你……”
“我是史汀的搭档。”司昼点头。
“那束京铁塔上的爆炸?”过去的回忆像跑马灯,幕幕清晰浮现,让西九条深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摸着自己像是要灼烧起来的干涩喉咙,“是史汀安排的。”
“没有订饭店,还有你说遗失了皮包……”他发颤的手指紧握成拳,在不知不觉间指甲已嵌入内里。
“假的。”她想逃,但是双脚移动不了。
“史汀说你联络他前来带你回去……”
“那也是假的,司昼难堪地将头低垂。
“那说我是你在台湾的救命恩人,你在迪士尼乐园留下的眼泪呢?你对小遥的亲切、你那不堪回首的童年呢?”他的双眸直瞪着她,被心仪对象背叛的痛苦排山倒海地向他心口涌进,他失去冷静地大吼,“接下来你要告诉我,这也全都是你和史汀一手策划的吗?”
“不是的!”司昼的泪珠已经溢出眼眶,过去他总是一派温和的态度,但是现在,他显然已经对她反感之至。
“不是?”他再度提高音量,原本如同鸟鸣般忱耳的嗓音几近刺耳的尖锐。
“不是这样的,”她用双手搞住耳朵,他的声音快将她的身体震碎。
“那是怎么样?你说呀!”西九条深雪抓住她的两手手腕,硬是逼着她接受他的严厉质问,“别躲着我,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告诉我你到底有哪些事情是真的。”
“我喜欢你是真的。”她泪珠仍是止不住地往下掉,突地身子一软,像是没有骨头的娃娃瘫坐在地毯上,嘴里喃喃重复道:“真的……我喜欢你,深雪,
西九条深雪有那么瞬间的犹豫想要将她扶起,但最后狠下了心甩开她的双手,对她咆哮地大吼,“在你设计我那么久之后,你要我如何再去相信这一切不是你捏造的?我甚至无法确定你和史汀是不是为了接近我,所以预先安排那场百货公司的爆炸案,好让我有机会当你的救命恩人。”
“不是的,那不是!那真的是意外!”虽然自己理亏在先,但她绝不肯接受无谓的指控,“史汀不是那种人,他从不伤害无辜的民众。”
她为史汀的辩护只是火上加油,他蹲下身子半跪在她面前,冷笑着问:“从不伤害无辜的民众?那过去被他暗杀的人呢?他们都不无辜吗?就算他们都是些好商、官僚,他们的家人就不无辜吗?你倒是告诉我,什么叫无辜。”
“我是无辜的!”她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尖叫道:“我是无辜的!”
“你是无辜的?”他勾起她的下巴,“你有什么地方够资格配得上‘无辜’这两个字?”
“我对你的感情……是无辜的……”泪已成河,在她苍白的颊上放肆奔流,她哽咽的道:“你没有这个权力……污蔑我的感情……”
“够了,我不想再看你演戏。”西九条深雪抛下哭成泪人儿的她,站起身往外走去,“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让你和史汀待到送别会完毕,明天一早,你最好在我还没醒来前和史汀走得远远的,否则别怪龙家人手下不留情。”
“深雪……”她开口叫住他,却无力起身去追。
“还有,我要提醒你一件事,”他回头冷眼瞧着她,“既然我知道了你和史汀的身份,你最好转告他,别想我会让他碰小遥一根寒毛。”
司昼还能说什么?除了哭泣,她什么都无法反应。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她就该放下这份感情和史汀一起走……
“小心!”龙音遥的惊叫声自门口传来,司昼抬头一看,只见西九条深雪脚步不稳的倒退几步,挺秀鼻子正冒出鲜红血液。
史汀自门口冲进房内,速度可比猎豹,他长手一伸,揪住刚被他打得几乎跌倒在地的西九条深雪的衣领,将他失去平衡的身体拉回来,黑眸与碧瞳交相对视。
“我发过誓,如果你拒绝小昼,我会先海K你三拳再把她带走。”史汀露出没有温度的微笑,一如司昼在十二年前初见他时那般冰冷,他的动作向来优雅却也残酷。
西九条深雪做梦也没想到竟会在出房间时遭遇史汀的袭击,他会说这些话是表示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曝光了吗?
“你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吗?”他用衣袖抹去鲜血,“亲爱的流浪者先生。”
“既然你也知道,那就该明白我过去的‘战绩’有多么辉煌,亲爱的西九条先生。”史汀模仿着他的语气,“给你这一拳不是为了打醒你,因为对于你这种糟蹋别人真心的家伙,将小昼交给你并不会幸福。”
“那么敢问阁下,这一拳纯粹是您个人私怨吗?”西九条深雪染血的唇非但没有减损他俊秀的容貌,反而增添几分邪魅的艳丽。
“我只是想提醒你,我的能力远比你们所知道的还要高上几级,就算没有小昼所调查到的安全系统,我也能平安无事地通过你们龙家的守备,而且……”史汀停顿,视线扫向身后的龙音遥,“我有绝对的把握能取走影龙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