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御文那个人温柔体贴得过火,所以他应该没有碰过你吧?”他要真碰过她的话,就等着挨打。
“嗯,他说……”秋洛鹰将事情源源本本地说了一次。
“看不出来他会这样说,八成是曜之教他的。”琉璃往后一倒,靠在沙发上,“我更正之前的说法,要说谁有错,就是曜之的错,出这什么鬼主意?真是败给他了,也不想想这样会带给别人多大的伤害,下次遇见他非得好好整整他不可。”见好友沉默不语,她轻扯她的长发问:“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想搬出来。”秋洛鹰盯着桌上的牛奶,纯白的颜色仿佛是她现在心情的写照,她就像坐在一条被迷雾笼罩的小舟上,茫茫然地不知该驶向何方。
“你的意思是要跟他分居吗?”琉璃挑起眉。
“可以算是吧!”秋洛鹰点点头。
“也好,反正你现在也不适合住在那里。”琉璃抬起头望着天花板,“那么,你有地方可以去吗?我想你是不可能回娘家的,那你……”她看了秋洛鹰一眼。
“我想到外面租个房子住下来。”
“你一个人住,不会太危险吗?”
秋洛鹰摇摇头,“不会的,平时我们到国外去不也是一个人吗?”
“那不一样,那个时候总是有一大群人一起行动,可是你从来没有独自生活过,这太危险了。”
“那就当作是我学习独立的机会不也很好?”过去她总是被家人和公司的人保护得好好的,就像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也许这是上天特意赐给她的机会,让她得以独立自主。
“还是不行,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对你妈交代啊?”琉璃坚决不肯退让,“我看不如这样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先住到我这儿来,反正我还有个空房间可以让你使用,而且我们两个人的工作时间一致,彼此也有个照应,就算伯母觉得奇怪,我也可以用工作为借口替你遮掩。”
“可是,我不会打扰到你吗?我记得你现在接的Case是东玮公司的夏季时装秀对吧?”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想隐居起来,好好思考未来,不过她相信琉璃不会允许她这种消极的行为,而且这么做也与自己的个性不合,若真到山上隐居,她可能半天就受不了,而跑下山逛街。
“唉!别提了,我现在巴不得辞退它。”琉璃突然长吁短叹起来。
“怎么回事?是碰上什么不愉快的事吗?”她记得那份工作待遇挺高的,而且又轻松,再加上东玮公司的名气颇大,是个能提升自己名气的好机会,当初要不是因为她想回家陪唐御文而推掉所有工作邀约,她现在应该也是展示模特儿之一。
“还说呢!你知道吗?亏东玮公司对外的形象是那样地优良健康,没想到他们的老板竟是个超级大色鬼!”琉璃紧握双拳,愤慨地嚷道:“要不是我喜欢他们这一季的服装设计,而且设计师又是认识的人,否则就算给我三倍的薪水或是要我赔上三倍的违约金,我也不会接下这份工作。”
“那个老板有这么过分吗!”会让琉璃气成这样,难道是……“莫非你被他吃豆腐了?”
“你觉得我是那种被欺负了却闷不吭声的人吗?”琉璃反问。
“不是。”秋洛鹰摇摇头,又问:“那么你怎么会知道他是个超级大色鬼?”
“是我亲眼所见,他对公司里的两个新人毛手毛脚,只差没掀人裙子,将脑袋往里头探。”琉璃说话一向直来直往,倒教旁人听了脸红。
“她们没抗议吗?”
“哼!坏就坏在那个家伙有张甜得腻死人的嘴,可以颠倒是非黑白。听说被他碰过的女人都是心甘情愿跳上他的床,所以才没有人去抗议过。”琉璃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说。
“那你在生什么气?你不也说过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必须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才能成立,所以那个老板会有那种个性,也是因为有许多自愿投怀送抱、甘心上当的女人造成的吧?而且我想,或许他们只是彼此互相利用罢了,一个要女人,一个要名声,所以可以一拍即合。”
秋洛鹰安抚着好友,“别再气了,如果真有人被他欺负又不敢说自,咱们再帮她出这口气吧。”她知道琉璃向来是站在正义这边的,尤其见不得花花公子到处招摇撞骗清纯少女心。
“嗯,好吧!反正约期也没多长,我就稍微忍耐点好了。”虽然不是很甘愿,不过她说得也有道理,所以自己也只好接受了。
“你不是说过,你并非主要的展示模特儿,所以碰到他的机会应该也不多吧?”
“就是因为我的工作行程没有其他人那么忙,所以才忍到现在啊!所以,你尽管放心好了,我随时都欢迎你住进来!”琉璃搭着好友的肩膀,亲昵地磨蹭着她的手臂,“而且有你作伴,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想想看,半夜咱们可以一起看恐怖电影,煮没营养的消夜来吃,买了衣服可以交换穿,还能天天开睡衣舞会……哇!真是棒呆了!”
“琉璃,谢谢你。”她前世一定做了不少好事,才能有缘和琉璃成为好朋友。
“别这么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家?我去帮忙。”
“我想确定他们不在家时再回去拿东西,其实也不过是一些衣服和日常生活用品而已,也许不用你帮忙了。”她现在无法平心静气地与裴曜之打照面,为了避免吵架,能闪就闪吧。
“不行,你得当面跟他们说清楚才行,虽然有点残忍,但这是必须的过程,毕竟在法律上你们还是一对夫妻,要分居或离婚都该说清楚,一味的逃避不是长久的办法,搞不好将来还会引起其他问题,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早点解决吧。”琉璃很有义气地拍胸保证,“你放心,我会陪你一起去见他们两个,曜之那家伙的个性我清楚得很,他就交给我来对付。”
“那就谢谢你了,”秋洛鹰伸手握住她的手,“我未来的房东。”
“不是房东,”琉璃反握住好友的手,开心地笑道:“是室友!”
“是呀,是室友。”在彼此的笑容中,秋洛鹰觉得自己仿佛又重拾少女时代那份天真无邪。
“等等,小鹰,你的结婚戒指呢?”琉璃猛地拉起秋洛鹰的手。
琉璃的问题勾起她心中的阴影,于是她将弄丢戒指的经过告诉琉璃,末了,她长叹一声,“我想它八成被人捡走了吧,只希望它不要被糟蹋就好,毕竟那还是个……回忆。”
“小鹰,你还是爱着御文吗?”初恋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忘掉的,当初她也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忘掉曜之。
唉!看来他们四个人之间还真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呢!
“现在说那些已经没有用了。”秋洛鹰强忍着不让眼泪再度泛滥,“因为御文他爱的人是曜之……”她擦去不小心打掉下的泪珠,“我生气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我无法对他们任何一个人产生恨意……我气的是我自己,而不是他们,因为他们两个人我都很喜欢,所以那个时候,我才会那么激动……”
“我明白。”琉璃拍拍她的肩,幽幽叹道:“那时,我就应该要看出来,他们之间早就没有其他人容身的余地了。”
第二章
“明知道现在这儿没有你容身之处,你还来凑什么热闹?不是告诉过你暂时别来烦我吗?”
抱怨声自一幢有五层楼的中古建筑的地下室传来,而声音的主人显然正处于情绪极度不稳的状态中,且连模样都像流浪汉。
相对于他,那位不识趣的东方有张充满儒雅气息的斯文脸孔,银框的平光眼镜让他一双深邃黑眸有些迷离,直挺的鼻梁下有着令人嫉妒的美好唇形,中分的黑发服帖着颈侧,与三十岁的男人所不应有的白皙肌肤形成明显的对比。
他扬着手中的点心纸盒,企图以食物收服人心,看来似乎已对主人的恶形恶状习以为常。
“皇轩,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跟怪异科学家一样?瞧瞧你蓬头垢面的模样,休息一下好不好?我带了些广东小吃回来。”他的唇角勾起温和笑容,试图化开龙皇轩的怒气。
龙皇轩四下一望,看着自己早被资料夹、印表纸和原文书籍淹没的双脚,决定暂时脱身。
“好吧。”他无奈地抽起一只脚,四下梭巡着足以踏上去的空处,可惜……
“喏,这儿,上来吧。”东方好心地替他搬开部分的原文书,以便将他自资料库里救出来。
龙皇轩跨过书本跳上阶梯,拍了拍他的肩,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不是去客户那收尾款吗?”
东方只是摇头苦笑,“待会再说,先上来吃东西吧。”
“到底怎么了?难道客户赖帐吗?”龙皇轩拍掉黏在身上的纸屑,跟在东方身后追问。
“你以为有几个人敢赖我们四方侦探社的帐?”
“不然是怎样?”龙皇轩快步跟上,不一会儿即来到餐厅。
“因为这个。”东方把纸盒放到桌上,拉开椅子偕同龙皇轩坐了下来,然后自上衣的口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金戒指递给龙皇轩。
“这是?”龙皇轩看着戒指上细致的刻纹与刻有某种象征意义的日期,不禁瞧了瞧东方,一脸古怪地问:“,我知道我很聪明,长相也不差,但还没有好到足以让你动心,跟我求婚的地步吧?而且这上头的日期也不合呀!”
东方庆幸自己还没把热茶喝下去,否则此刻大概已经喷得龙皇轩满脸。
“这是一个女人掉的。”四方侦探社的另一个成员——“占卜师”北原凉司无声无息地自龙皇轩身后冒出,怀里还抱着他心爱的小黑猫尼洛。
“凉司,你别走路不出声好吗?被尼洛同化了吗?”龙皇轩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戒指也因而滚落桌面。
“凉司,你感觉到什么?”东方看向第六感超强的伙伴问。
与其说北原凉司是个占卜师,倒不如说他是个灵能者还比较恰当,因为只要让他触摸到带有强烈感情的物品,他都能说出个端倪来。
北原凉司拿起戒指,摩挲着上头的刻纹,半晌,他把戒指交还给东方,“上面有同等级的思念和怨念。”他迳自在桌旁坐下,打开纸盒开始享用点心。
“有思念我可以理解,但是怨念……”东方愣愣地看着戒指。
“你到底从哪儿拿来这个结婚戒指的?”龙皇轩跟着动筷子,优闲地和北原凉司一同分享。
由于社内的大胃王兼快吃王南宫耀出差去了,所以他们终于可以轻松地享受,不过……唉!这外食比起他们那位美人管家西九条深雪的手艺还是差那么一点,但也没办法,谁教西西正带着爱妻去欧洲度蜜月。
“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东方夹了一个烧卖人口,“嗯……与其说是捡到,不如说它是自己跑到我面前来的。”
“结婚戒指会自己跑到你面前?又不是古代人在抛绣球,太玄了吧。”向来信奉科学的龙皇轩颇不以为然。
“是真的,当时我走在路上,有个女人突然撞了我一下,然后这只戒指就落到我面前来,所以我想,这大概是那个女人掉的吧。”东方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那对方一定很着急,掉了这么重要的束西……”龙皇轩边说,边将最后一个烧卖塞进嘴里。
“不见得。”北原凉司淡漠地应道。他正将鲜虾自烧卖中取出来,然后放进尼洛的嘴里。
“是啊,凉司不也说了,上头有怨念存在。”东方看着戒指,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
“总之,先找出对方是谁吧,要丢要留也得问过失主的意见。”龙皇轩抹了抹嘴,“记得那个女人的模样吗?”
“嗯,二十岁左右,黑色直发,长度约莫是腰上十公分,后头垂了条细辫子系着蓝丝带,穿着深蓝牛仔长裤与米白色的短袖衬衫,运动鞋是蓝白相间,可没瞧见是什么牌子,但是那个背影很熟悉,我确信我见过她。”东方把自己记得的部分详细地说出来。
闻言,龙皇轩愣了三秒钟,然后以认真的表情问:“你看见她的时间有几秒?”
“不到五秒吧。”
“也许以后我们该称呼你为‘拍立得’,而不是‘活电脑’。”龙皇轩不禁摇摇头,对于伙伴的超强记忆力只能甘拜下风。“不过这类型的女孩到处都是,恐怕很难找得到,有没有更明显的特征?”
“我想特征已经够多了。”东方指着结婚戒指说:“上头不是有日期?查查看最近有哪个名人结婚就知道了,因为我对她的背影有些印象,所以应该是个名人。”
“说的也是。”龙皇轩推开椅子站起身,伸了伸懒后腰说:“地下室的资料库就先让给你用吧,我去休息一下再继续研究。”
“等一下,皇轩,你的意思是要我替你整理那庞大的资料库?”依他看,那满目疮痍的情形,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弄完的。
“反正你的归档速度比我们快上十倍,能者多劳吧!活电脑先生。”龙皇轩拍拍东方的肩膀,然后便很没良心地转身上楼。
东方看内唯一能求救的伙伴,“凉司——”
“我这个星期是柜台接待员,如果你忙不过来的话,可以叫尼洛把猫手借你。”北原凉司抱起尼洛,让它伸出那可爱的短短猫手,认真地问了一句,“要借吗?”
“我看还是免了,”东方叹道:“我不想让两天的工作量变成四天。”虽然刚才的问话听起来像在开玩笑,但由于开口的人是北原凉司,所以他必须以同等的严肃来回答。
“喵呜!”尼洛拉长嗓子叫道,似乎对他的不信任做出抗议。
???
初夏将尽,仲夏紧随而至。虽说如此,早生的蝉儿已经开始攻城掠地,竭尽所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响遍夏季,它们不为别的,只为自己而唱,为自己而活,可惜这些蝉言蝉语在人类听来不过是嘈杂噪音,徒增炎热之感罢了,尤其是在艳阳下走三十分钟后,再美的自然交响乐也会变成敲破锣。
而这正是东方此刻的心情写照。
“好热!”他卷起衬衫袖子,接着松开领带,虽然这个样子有点儿邋遢,与他奉行的礼仪原则不符,但是天气使他不得不暂时妥协了。
“早知道出门前应该问过凉司的。”东方无奈地看着腰际的车钥匙,就因为它的搭档已经在半路上挂了,所以他才会在烈日高照下走上大半段路程。
其实他大可以坐计程车,但很不凑巧的,他忘了带钱出来,而身上仅有个票夹,放着电话卡与捷运车票,所以也派不上用场,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等会儿事情办妥了,他就可以打电话叫同样出门办事的龙皇轩或北原凉司绕过来接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