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纠起眉强忍痛楚,绽出牵强的笑迎视他凌厉的冷眸。
“爷,您永远是棠儿的主子,棠儿怎会对您不忠,背叛您呢?”
眯起眼审视他许久,他才终于冷冷吐出一句:“那最好!”
他低头看着她雪白皓腕上与肌肤成强烈对比的血痕,微微挑起眉。
“你流血了!”
“棠儿不要紧!”她衍着笑,不露痕迹的想抽回手臂,却被他的大掌箍得死紧。
他执起她的皓腕,出其不意的伸出温热的舌轻柔的舔去她伤口上的血,一双宛如阎罗般的森冷黑眸仍紧盯着她。
“你的血好甜!”他扬起一抹令人头皮发麻的笑。
“爷——”于棠怔怔的盯着他唇边沾染着自己的血,浑身竟宛如大火燎境般猛烈燃烧。
她是该害怕,然而在他阴诡得近乎挑逗的动作下,她的身子竟兴起一股近乎疼痛的快感。
她宛如着魔般,忘情的投入他的怀抱——
三年前她已落入了地狱,如今,怕是再也回不了头了!
* * *
“你就是那名闻京师的花魁?”
春日午后,于棠坐在窗边盯着花园里的一片嫩绿沉思,突然间大门蓦然被人打开来。
一个相貌俊美得近乎漂亮,却十足大胆无礼的男人,宛若进自家厨房一般,旁若无人的就走进房来,饶有兴味的上下打量起她。
卫风带着抹饶有兴味的笑容,仔细的端详起眼前这个近来名闻整个京城上下的花魁美人。
她确实很美!
一双澄澈明亮得宛若琉璃般的美眸让人移不开眼,精致绝俗的容颜在娇柔中却又有着与众不同的味道,一身少见的雪白肌肤衬得玲珑有致的曲线更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然而她却与一般的女人不一样!
凭着阅人无数的历练,他一眼就能瞧出来眼前这个女人绝非泛泛之辈,她的眸光太过深沉,浑身散发出的孤冷气息也让人生畏,简直就像是带刺的荆棘——
“看够了没有?”
于棠丝毫没有被他毫不避讳地大胆目光给吓着,反而冷冷的瞪视着他。
“真不愧是老三一手调教出来的女人,果然有个性!”
面对于棠毫不客气的态度,卫风非但没有不悦,反倒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你究竟是谁?”于棠寒起脸瞪着他。
“我的名字叫卫风,名衔是卫王府的二少爷,以前人家都叫我‘恶二少’,如今人家叫我‘奶儿少’,至于我那亲爱的娘子都叫我‘孩子的爹’,不知你喜欢哪一个?”卫风嘻皮笑脸的说道。
原来他是卫昊阳的二哥,难怪他会如入无人之境,大摇大摆的闯进她的沐棠阁来。
“你究竟想做什么?”于棠仍是丝毫不客气。
“啧啧,我说老三也真是的,好好一个漂亮标致的姑娘给教得跟他一样冷冰冰,真是该说他几句!”
正在这当口上,门外突然跑进一个约莫四岁,模样出奇俊秀的小男孩。
“爹——喔,我看见了!你同漂亮的姑娘说话,回府我要告诉娘去!”才三岁不到的卫鞅,机灵得活脱是卫风的翻版。
“我的好儿子,你可千万别跟你娘乱说,要不爹爹可真会被你娘送到庙里当和尚去,到时你可就没爹爹了!”卫风大惊失色的忙上前哄慰道。
他千错万错,就是错在不该有把柄落在爱妻的手上,这会儿,连儿子都反过来欺负他这个作爹的。
“那她是谁?”卫鞅睁着双慧黠、清澈的眸,盯着眼前这个跟他娘一样漂亮,却冷冰冰的女人。
“她——”卫风瞥了眼一脸冰霜的于棠,玩笑的说道:“她是你未来的婶婶。”
闻言,于棠冷然的表情竟然微微变了色,卫风只来得及捕捉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复杂眸光。
原来如此!卫风若有所悟的微勾起唇笑了。
“叔叔!”卫鞅惊喜的叫唤声,惊醒了一旁各有所思的两人。
“二哥!”卫昊阳见卫风的突然出现,仍是一派淡然的表情。
“你还活着!”卫风一见到他可忍不住牢骚了。“大半年没见你回府过,爹跟娘还以为你在外头给人吃干扒净了哩!”
“这个把月来外头的场子出了点事,得处理。”
“我看该处理的是你的终身大事,年纪也不小了,该学学我们赶紧成家立业才是!”他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直往于棠的身上飘。
“我还没傻提把麻烦往自个儿身上揽。”卫昊阳鄙夷的撇撇嘴角。“倒是你,带着儿子逛妓院,也不怕被你的太座大人知道给你一顿好受。”他不冷不热的警告道。
“去!说来说去不都要怪你这小子,什么生意不好做偏偏要开啥妓院,害我这规矩人得带着宝贝儿子来这儿以表清白!”卫风一脸委屈的控诉道。
“怎么,以前当风流浪子的时候不爱死了成天往我这儿跑,说这是个好地方吗?怎么才几年的功夫,就翻脸不认帐了?”他毫不客气的讥讽道。
“好了!别再翻我这个标准丈夫、好好爹爹过去的旧帐了,反正说了也没人会信!”卫风勾起奸佞的贼笑,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
“对了!我今天来这儿可是有重要的事,爹过两天过七十大寿,娘怕你忘了回府的路怎么走,特地要我来带你回府的。”
“去你的!”卫昊阳怒骂一声。
接下来他们说了些什么于棠已经听不进去,脑子里已迅速盘算起另一个主意。
爷要回府去?那肯定不会带冷焰同行。
于棠悄悄勾起了得意的笑。
她的第三次机会来了!
* * *
事情截至目前为止,一切都完美得不可思议!
事情的顺利让于棠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狠狠扯住他的后脚。
现在,就剩下给他最后的致命一击,而最后这个计划的帮手,就即将到来。
正得意的暗自窃喜之际,门上传来一声剥啄,晴儿率先走了进来。
“小姐,冷二爷来了!”
“棠姑娘找冷焰有事?”紧跟在身后的冷焰有礼的躬了个身。
“晴儿,我有些话想同冷二爷商量,你先出去吧!”她不露痕迹的朝晴儿使了个眼色。
“那晴儿——先告退了!”
虽是早已谋画好的,但这回晴儿总觉得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临走前她频频回头,直到她在于棠的眼中看到势在必行的决心。
眼见晴儿带上了门,她转头朝冷焰嫣然一笑。“二爷,请坐!”
冷焰虽然眼中有着不明所以的疑惑,却仍在桌边坐了下来。
于棠噙着笑顺手拿起桌上的酒壶,斟了杯酒递到他跟前。
“来,让棠儿敬二爷一杯,平时棠儿颇受二爷您关照,却一直没有机会向您道声谢,就仅以这杯水酒表示谢意。”于棠端起酒杯,客气的说道。
看着她手中的酒,冷焰却没有伸手去接。
“今天爷不在楼里,我不宜沾酒免得误事。”他客气的推拒道。
他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警觉心这么强!于棠在心中暗忖道。
“莫非二爷是看不起棠儿?”于棠一脸受伤的神情。
“棠姑娘太客气了,冷焰不过是职责所在,受不起这声谢,若棠姑娘一定要冷焰喝一杯,那我就以茶代酒好了。”他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仰头而尽。
“二爷果然豪爽,那棠儿也干了!”于棠正中下怀的笑了。
“若没事,那冷焰先告退了。”冷焰霍然起身就往大门走。
“叹,二爷别急,棠儿还有件事得请二爷帮忙。”她噙着抹好整以暇的笑道。
“棠姑娘,你——”突然间一阵眩晕袭来,他浑身绵软得几乎站不住脚。“你在茶里放了蒙汗药?”顿时他不免暗自责怪自己太过大意。
“这就叫做误打误撞吧?!”于棠巧笑倩兮的缓缓起身,开始解起他的衣衫。
“棠姑娘,你究竟想做——什么——”冷焰想反抗,却是力不从心。
“二爷您别反抗了,我不会害您,只是要您配合演一场戏罢了。”她扯开他的衣襟,露出健壮的胸膛。
三年来的训练,让她看到男人的裸身毫不羞赧,反倒是欣赏的多看了两眼。
“二爷有副练家子的好身材,可有喜欢的姑娘了?”
眼见时间还未到,于棠索性同他聊起天来了。
“自然是有。”迟疑半晌,冷焰还是点了点头。
“必定是个清白的好姑娘吧!”于棠难掩心头复杂的酸苦滋味,艰涩的开口问道。
“不,她是自青楼从良的姑娘。”
他的话让于棠惊讶的膛大了眼,这世上,竟然还会有男人愿意接受身子不洁净的女人?!
“她是个怎么样的——”
于棠好奇的正想追问,却突然被门上传来的两声剥啄的暗号给打断。
“好戏该上场了!”她缓缓扬起笑,快意的说道。
她带着抹义无反顾的决然,开始解起自己身上的衣裳,直到他惊见她在烛光下泛着润白光泽的雪白肌肤。
冷焰强忍不适,遽然别过头,不愿去看她衣衫半解的模样。
“爷没有看错人,二爷果然是个君子!”她噙着笑,缓缓将毫无反抗能力的他推倒在床榻上。
紧贴着他的身体,干棠摆出最暧昧的姿态,细数着他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
* * *
“碰”一声,如她所预料的,大门以她极为熟悉的狂傲气势被推了开来。
出现在门口的高大身影,眼见这一幕,顿时震慑得好半天无法动弹。
卫昊阳寒着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女人竟然跟一个男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
他的女人?
霎时,他有半晌的错愕,他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怎会冒出这个荒谬的念头,只是乍见这一幕,他竟就不由自主的冒出这个字眼。
还没来得及理清这个荒谬的念头,就倏然被心头熊熊燃烧而起的怒焰,给冲垮了理智。
“你最好给我好好的解释这一切。”他铁青着脸,自牙缝里挤出声音来。
“这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共处一室,还需要向爷您这聪明人解释什么吗?”她存心激怒他的漾起一抹媚笑,在冷焰身上蹭着。
“不过,爷可别误会了二爷,他可是如同爷一样,中了我的媚药,身不由己哪!”
“你这淫贱的女人!”他眯起眼阴鸷的瞪着她,关节也捏得吱嘎作响。
他从不曾为女人愤怒至此,然而当他瞥见她紧贴着冷焰的姣美胴体,他心头的怒却怎么也遏止不住。
“爷您别误会——我们并没有——”
“要爷不回来打岔,我们现下可正销魂着了。”于棠娇笑着打断冷焰的话。
“出去!”他强忍翻腾的怒,压抑的低吼道。
他无心追究他的无辜与否,一心只想到她衣衫几乎尽褪的躺在别的男人身下,让他的胸口紧闷得几乎爆裂。
“爷——”冷焰脚步不稳的急欲替两人解释。
“二爷您就先出去吧!或许爷这会儿也动了‘火’,要棠儿替他消解、消解呢!”她浪笑着,刻意佯装出一副人尽可夫的荡态。
“滚!”卫昊阳再也难以保持平静的怒吼道,他再不走,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对他作出什么举动。
看着他愤怒难堪,完全失去控制的模样,于棠畅快极了!
“那冷焰——先出去了——”
看着冷焰步履不稳的消失在门外,她再度噙着浪笑来到卫昊阳跟前,双手在他胸口挑逗的游移着,刻意煽风点火道。
“爷,要不要棠儿也向方才服侍冷焰那样,服侍您——”
“你是存心给我难堪?还是天生就是人尽可夫的贱命?”
猝不及防的,他粗暴的一把钳住她,将她压向窗边的几案,恶狠狠的吼道。
“我今天必须人尽可夫,全是你一手造成的!”她难掩恨意的咬牙说道,双眸也毫不畏怯的直视着他。
他暴怒的瞪视着她,紧箍住她双腕的大掌也逐渐收紧,仿佛那是她纤细的颈子,却在她眼中看到隐约翻腾的恨意与怨怼,心一惊,他愤恨难休的将她甩向一旁。
她一时没有防备,顿时身子一倾就失去平衡,狠狠撞上了身旁巨大的古董花瓶。
应声碎裂的巨响极为慑人,但最令人震惊的,却是自花瓶里摔出的东西。
他阴鸷的眯起眼,缓缓拿起地上白色的男装瞪视许久,而后遽然翻起右边的衣袖,发现上头竟然沾染了些许褐色血迹——
* * *
果然是她!
登时,卫昊阳眼底升起一股滔天的怒,以及想置人于死的冲动。
他卫昊阳此生最无法容忍背叛,而她,竟然胆敢犯了他的禁忌。
他绝饶不了她!
“穿上它!”他将衣裳丢到她跟前,自嘴里冷声挤出一句。
“我不要!”于棠冷着脸别开头
从现在起,她不再是他的傀儡,也不会再听他的命令了。
“不肯?那我来替你换。”
卫昊阳粗暴的一把扯过她,不顾她的挣扎刷一声撕开她身上的衣裳。
“放开我!你这冷血的浑帐——”
“别惹恼我!除了死,我有的是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方法!”他一把扣住即将印上他俊脸的手,自嘴里挤出森冷如冰的一句话。
不顾她的反抗、挣扎,他硬是替她换上一身白色的男装,看着眼前这个扮起男人同样俊美得让人心悸的女人,他心底的怒火更炽了。
“唐于——于棠!”卫昊阳咬着牙,有着被摆了一道的难堪与愤怒。
讽刺极了!
没想到,他夜夜就在她背叛的证据前头欢爱,一无所知的任由她在他背后谋划着如何扯他后腿。
“既然你知道了,也好!”被他识破一切,她却丝毫没有一点仓皇失措,反倒坦然、从容得仿佛她才是那个拆穿一切的人。
“反正你也只剩几间上不了台面的小赌场,惟一值钱的花魁也被你给占了,如今,只剩营运得岌岌可危的钱庄能勉强度日了。”她噙着讪笑,细数着他的窘状。“卫昊阳,你怎会变得这么狼狈?”是报应吧!
“我该杀了你!”他一把钳住她纤细的颈子,暴怒的吼道。
“我恨你!只要能扳倒你,即使是死,我也在所不惜。”她脸上的决绝让她看起来依然美得惊人。
恨?一个他花了足足三年时间,用心栽培、调教出来的女人,对他竟然只有恨?!
霎时,胸前一股前所未有的紧窒缚得他发疼,那是不甘还是愤怒,他难以理清。
他用心良苦,一手栽培的海棠,坚韧、多刺得连他这个主子也伤了。
他早该想到,将她这株野棠移至温室里,却仍然也去不掉她那天生的野性。
奇怪!他没有心,竟还会在乎她的背叛?!
他就知道,每回当他不经意瞥见她眼中来不及掩饰的冷光时,就该知道,那是宠物反噬饲主的预兆。
此刻,他不知道该恼的是她的忘恩负义,还是该气他竟大意到在她面前撒下向来谨慎的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