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脑子全是花魁美人倩影的两人聊得甚是热烈,浑然不觉身旁一个白皙秀气,衣着不俗的年轻男子,已将他们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中。
他噙着抹淡笑,端茶就口,从容优雅的神态间有着睥睨天下的狂傲气势。
“青儿,看来你散布的消息传得倒挺快的。”男子瞥了眼身旁的小厮,轻描淡写的说道。
“青儿办事公子大可放心,再说,这消息可是城里大多数男人急欲知道的,不难!”一旁相貌清秀的小厮,说起话来却有着与青涩的面孔不符的机灵。
男子昂首看着一旁的小厮,眼中涌起万般复杂的情绪。
小厮微笑着略一点头,虽然主子未曾开口,但他懂!
“公子,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眼看已近中午的酒肆客人也跟着多了起来,人多易生事可是他们向来最忌讳的。
“嗯!走吧!”
等了三年,是该他回去好好准备上演第一场戏的时候了!
* * *
时值三更,在灯火尽歇的醉花楼是一片静谧。
偌大的醉花楼后院矗立着为数众多的寝房楼阁,其中尤以花园旁一栋建筑得格外典雅、精致的阁楼最为引人注目,在冷月的映照下隐约窥出楼门牌匾上“沐棠阁”三个大字。
楼中已无声息,惟仍有一盏微弱的残灯,在深夜的冷风下忽明忽暗的摇曳着。
阁楼上的华丽寝房中,被褥凌乱,云帐半掩的床榻上,仍残留着激烈欢爱后的气息。
一名裸着姣好胴体的绝色女子慵懒的半倚在床榻上,雪白柔嫩宛若凝脂的肌肤泛着一层欢爱后的绯红。
女子美丽无瑕的脸蛋上情欲的痕迹仍未褪,美颜上布满的嫣红,让她看来宛若一朵饱受雨露滋润的盛开牡丹。
“爷,您要走了?”她微启檀口,娇软的嗓音带着满足后的慵懒。
方才身子获得前所未有的极致快感,让她浑身虚软至今仍无力起身。
“嗯!”立在床边理着衣衫的英挺身影,心不在焉的虚应一声。
女子自迷的水眸里,凝望着眼前依然英挺俊美得令人心悸,却也冷酷得令人心惊的男人。
三年了!这三年来每夜到她房里来直到结束,他始终是衣衫整齐,不见一丝紊乱。
冷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的他,却有着一身足以让人疯狂燃烧的技巧,总是能将她挑逗撩拨得癫乱痴狂,冷静自持得宛若圣人的他,却始终未曾失去过控制。
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临到门边,他竟突然回过头。
他若有所思的目光自她毫不遮掩的雪白、丰盈双乳,滑过她纤细几可盈握的腰肢,一直到她修长的双腿,以及若隐若现的腿间,目光竟不自觉的深沉下来。
面对他大胆凝视的目光,她不躲也丝毫不觉羞赧,反倒是扬起一抹娇媚的笑,大方的袒示自己娇嫩、姣好的每一寸曲线。
“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她微颦了下眉头,竭力保持平静的表情。
即使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但经由他的口中道出,她仍是错愕。
三年了!就算她如何听话臣服、蜕变得如何美丽,她还是软化不了他的铁石心肠,仍执意要把她往其他男人的怀里送。
“明天让晴儿帮你打扮妥当,准时上前厅来。”
“爷准备把我送上估价了?”强忍心底的波涛,她竭力维持平静的笑问道。
“你是块宝,是该派上用场的时候。”他挑起眉,毫无一丝感情的审视着她。“从你进我醉花楼那天起,你就该知道自己的用处。”她可是块用心良苦栽培出来的宝!
“棠儿从不曾忘记!”她垂下眼,柔顺的说道。
“很好!”他无情的勾起唇。
“爷,棠儿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她抬起一双澄澈的水眸,定定的望着他。
“说吧!”
“在爷眼里,我到底是什么?”
“赚钱的工具,有利用价值的货品。”他毫不迟疑的说道,眸底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只是这样?”她艰涩的挤出笑。
“惟此而已!”
他毫不迟疑的决然、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神,宛如一把利刃又狠狠伤了她一次,她知道,再傻,也不该奢求他的温情。
早在三年前,她就认清他是个没有心的男人!但她不该——于棠在心底苦涩的叹了口气。
“早些歇息!”
深深的瞥她一眼,卫昊阳随即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出了房门。
她合起眸,听着三年来始终如一沉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那一声声宛如敲在她心坎上,勾起一股莫名的复杂情绪。
三年了,她始终不曾留住他!
每夜的到来,只是为了让她蜕变成一个女人,却始终冷静自持不曾碰她。
那双熟知她每一寸肌肤,总是知道如何让她得到莫大狂喜的手,却从不曾在她面前解过自己的衣衫。
怔忡半晌她才终于回过神来,她毫不遮掩的立即起身,未着寸褛的曼妙胴体玲珑有致,一身晶莹剔透宛若初雪似的肌肤更是粉嫩得弹指可破。
当年那平凡不起眼的丑鸭,如今已蜕变成一只美丽得令人睁不开眼的孔雀,经过男人挑弄、催熟的身子,已熟透得宛若待采撷的蜜桃,浑身散发出一股诱人的性感气息。
“小姐!”
突然间,紧闭的房门又再度被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脑袋也跟着探了进来。
“进来吧!他走了!”
“走了?那爷他有没有——”
约莫十五岁年纪的小丫环,一脸紧张的上下审视起于棠姣好的身子追问道。
“三年了,也惟有像他那样的铁石心肠才会丝毫不动心。”她嘲讽的一笑。
晴儿望着于棠完美无瑕的姣好胴体,错愕的张大嘴,果真愣住了。
她不敢相信于棠这副连女人见了都会忌妒的美丽身子,这三年来爷夜夜抱在怀中却始终不动心。
“那怎么办?明天晚上小姐可就要被爷送上竞标台了。”一想到于棠往后的命运,晴儿不由得急了起来。她在两年前被视钱如命的娘娘卖进醉花楼,是于棠极力力保她,留她在身边当随身的丫环,她才免于沦落当花娘的命运,但,于棠该怎么办?
“晴儿,别慌!”
出乎意料的,于棠竟丝毫不显慌张,反倒是从容不迫的套了件衣衫坐到梳妆台前,梳理起一头乌黑的长发。
“可是明天你就要——”
“跟了我两年,你不会以为我只有这么点能耐吧!”她自铜镜里朝她绽出一抹笃定的笑。
“小姐,你有办法了?”闻言,小丫环惊喜得双眼全亮了起来。
“看着吧!这三年来的屈辱与公道,我会一点一点的讨回来。”她朝镜子里的自己立下了保证。
看着镜子里自己残留情欲的绝美脸庞,以及衣衫半掩的胸前若隐若现的丰挺酥胸,明白这些全是卫昊阳给予的。
明天,她将会让他好好的尝尝“自作自受”的滋味!她狡狯的扬起了唇。
“晴儿,明天一早去替我带话给爷,说是——”她顿了下,眼中散发出算计的光芒。“棠儿特地设宴,答谢他的栽培之恩!”
明天开始,她要把这三年来的屈辱,一点一滴的讨回来的!
相对于胸有成竹的干棠,一旁的晴儿心情却是忧喜参半。
这三年来干棠的苦与悲她是知道的,只是,爷毕竟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真怕两人一旦对上了,到最后的结果会是——两败俱伤啊!
* * *
“棠儿要设宴请我!”
卫昊阳看着眼前的小丫环,狐疑的挑起了眉。
“是的!小姐说是要答谢爷的栽培之恩!”晴儿一字不漏的传达道。
“什么时候?”
“明天午后,请爷移驾沐棠合。”
沉吟了好半晌,他才冷然点了下头。
“我知道了!”
“那晴儿先下去了!”晴儿恭敬的躬了个身,便转身出门。
看着晴儿消失在门边的身影,卫昊阳不禁微眯起了眼。
这丫头又在耍什么花样?
虽然他豢养了只美丽的蝴蝶,但是却危险且带有剧毒,这三年来他从来没有松懈过对她的警戒,以防她随时会反噬他一口。
但莫名的,面对她意图不明的邀约,他却不想拒绝。
“爷,那明天要巡视城东赌场——”一直站在一旁的冷焰出声提醒道。
冷焰是卫昊阳的亲信,更是跟了他六年之久的得力助手,外人见了他也总要尊称一声冷二爷,他总是知道何时该提醒、何时听从。
卫昊阳蓦然迟疑了半晌,脑中隐约浮现一张融合着纯真与娇媚的绝美脸庞——
“取消!”丢下一句话,他转身就往门外走。
第五章
于棠从未如此期盼卫昊阳的到来过!
一大清早,她便已打扮妥当倚在窗阑边,目不转睛的紧望着楼底过往的人,候着他到来。
春日明媚的阳光与微风,衬得她脸上淡施脂粉的精致脸蛋格外明艳照人,一身宛若夕阳般嫩橘的薄纱衫裙,更让她窈窕的动人曲线若隐若现。
坐在窗阑边远眺,园子里的红花、绿柳瞧得特别清楚,映着水光潋滟的湖,像极了她小村里的小西坡,看来美得让她鼻酸。
她甚至记得,她进醉花楼那一年,这柳树甚至还不及半人高——
“爷,您来了!小姐在里头候着您哪!”小丫环晴儿清甜的嗓音蓦地惊起了她。
她拂了下起皱的裙摆,匆匆一转身,笔直迎上一双深不见底的冷眸。
三年了,每当她看入这双毫无一丝温度的眼底,竟仍会心惊。
“爷,您来了!”她垂下眼微微一福身,举手投足间净是女人的娇柔。
“嗯!”他沉声点了下头,大步越过她径自步入她的寝房。
不知从何时,到“沐棠阁”成了卫昊阳每天必做之事。
以往是因为要替她热身,每天夜里定得到她房里一回,如今她出落成熟得已活脱是个女人,这个习惯,却再也改不过来。
他在大桌前落座,紧随在后的纤柔身影翩然而过,一股甜淡而撩人心神的幽香倏然扑鼻而来。
不露痕迹的使了个眼色遣退了晴儿,于棠巧笑着倒了杯茶递至他跟前。
“爷,喝茶!”
莫测高深的挑起眉瞥她一眼,卫昊阳还是伸手接过了杯子。
“你今天有事?”他端茶就口,一双让人看不透的冷眸自杯沿盯着她。
他太精明、也太谨慎了,一点蛛丝马迹也全瞒不了他。
“嗯,今儿个就是棠儿要破身的日子,棠儿特地叫人设宴,感谢爷这三年来的照顾与教导。”于棠也端起酒杯朝他嫣然一笑。“要不是爷,棠儿怎能有今天,您说是不?”她轻撩了下发鬓,精致绝美的脸蛋上净是媚人的甜笑。
“我说过,天下没有我做不到的事!”他狂傲的勾唇一笑。
“爷当然是无所不能。”却是到今天为止!于棠在心底冷笑了声。
“怎么?伺时学会灌人迷汤?”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卫昊阳一点也没有被她的溢美之词给冲昏头。
“不,棠儿跟了爷三年,受尽爷的关爱与照顾,这些话可是出自棠儿心底的话。”于棠嫣然一笑,率先端起了酒杯。“棠儿敬爷一杯,感谢爷的栽培之恩。”
卫昊阳挑起眉,看着她面带浅笑将酒一口仰尽,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二来,望爷的事业版图日益壮大。”她优雅的斟满酒,再度举杯道。
“三来——”于棠大胆的直视着他,漾出了抹娇媚的甜笑。“感谢爷给——棠儿这副足以让天下的男人都为之疯狂的完美身子。”
她放下酒杯翩然起身,噙着抹魅惑的笑莲步款摆的走向他。
“棠儿一直很苦恼,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报答爷——”她拖长娇软的嗓音,复而伸出织指在他的胸膛上轻划而过。
然而不愧是卫昊阳,面对这如此明显的挑逗,他却始终无动于衷的低头啜饮着酒。
“金银珠宝爷肯定是不缺,道声谢又显得太俗气。”她莫测高深的笑了下。“棠儿想了好久,终于有了个主意,棠儿只是举手之劳,却又能向爷表达谢意。”
卫昊阳仍是不发一语,只是用一双毫无感情的冷眸望着她。
“爷——”她悄悄的贴近卫昊阳的耳边,媚惑的呢喃道:“要我!”
她不会像楼中那些爱慕卫昊阳的笨姑娘一样,毫不掩饰地在他面前褪衣献身,她看不起她们毫无尊严的丑态。
女人毫无廉耻的要求,只会令男人倒尽胃口——那一夜,她清楚而深刻的记住了他说过的这句话。
他启发她身子里潜藏的情欲,教会她所有能取悦男人的每一种方法,而她向来是个听话的好学生,今天,她要用他教过她的每一招,让他“自作自受”。
“你知道我的规矩,我不会碰手下的姑娘。”他冷然的瞅着她。
“但你我不同!三年来,你把我从一只丑鸭训练成一只斑斓艳丽的孔雀,我想,由你来验收这三年的成果,该是最合适的!”
“我早知会有今天,我不曾错看过人。”他眯起一双洞悉的冷眸。“但我不会碰你,你的身子是个最好的筹码,值得上一个好价钱。”
看着他毫无一丝感情的冷硬脸孔,于棠心一横主动贴向他,首次大胆的吻上他紧抿的冰冷双唇。
三年来,这双唇始终是淡漠的紧抿着,也从未吐过一句温情问候,她甚至怀疑它是否有温度,如今一接触才发觉,它竟比想像中还要冰冷。
她的唇柔软而甜美,在吐呐之间散发着一股沁入心脾的香甜,然而,卫昊阳自始至终却一动也不动,仿佛像是在看出闹剧似的,冷眼看着她使出浑身解数,极力想煽诱他张口。
纵容的任她磨着蹭着,他终于伸手推开了她。
“闹够了没?”他面无表情的瞪着她。
他对她竟还是无动于衷!她微受打击的胸口一揪,却仍不服输的仰起螓首挑衅的勾唇一笑。
“爷不会是怕了吧?”
“我卫昊阳这辈子没怕过任何事,遑论只是你一个小小花娘。”他嘲讽的勾起唇。
她闭起眸子、咬住牙,承受自胸口传来预期的疼痛。
三年来,她早惯了!
每一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只是棵摇钱树,一个能替他挣来一大笔财富的货物,除了这两样,对他而言,她什么也不是!
是他将她往火坑里送,让她认清什么是现实,却也是他开启她的情欲,让她三年来沉沦在天堂与地狱之间。
对他,她既恨且爱!
那种复杂的感觉难以分析理清,她忍受屈辱、恨意,足足等待了三年的时间,为的就是等待反扑的这一天。
今天,她将要亲眼目睹他挫败的表情,而这只是个开端。
她凝望着这个一手调教她的男人,缓缓绽出一个诡媚的笑。
“笑什么?”卫昊阳眯起眼,紧盯着她唇边那个不寻常的笑。
“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于棠好整以暇的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笑道。
“你玩什么把戏?”他警觉的紧盯着她,冷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