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棠蓦地一愣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被卫昊阳宛如拎小鸡似的甩到肩上。
“你——你这浑帐、王八羔子兼该杀千刀、丢下十八层地狱的冷血禽兽,快放我下来!”于棠又气又恼的抡起小拳头往他身上就是一阵乱打。
无视于她宛如捶面团似的绵软力道,他面无表情的扛着她,绕过一座回廊大步往后院的方向走,直到一座花团锦簇的花园跃入眼里。
“你想做什么?杀了我,好填土做肥料?”滑稽的倒挂在他的肩头上,她却丝毫没有一点惧色。
“那便宜了你,像你这种刁钻、顽劣的丫头,该受的是这种教训。”话声方落,于棠还不及回头,整颗小脑袋已经被按进了池水里。
没料到他会有此举的于棠,一时没有预料之下,当真结结实实的喝了好几口水。
“你——你干甚——呜——”
好不容易挣扎出水面,于棠气愤得正欲破口大骂,却又倏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掌狠心压进水里。
于棠又惊又气,却始终挣脱不开那双紧钳的大掌,只能宛如一只破布娃娃似的,任由他将她按进水里,用长指伸进她的嘴里掏弄。
他毫不温柔的动作将她的发髻给扯得一片散乱,眼前也尽是湿润一片,分不清是哈出来的泪还是水。
“咳——咳咳——”于棠痛苦的大口喘气,被灌入鼻子里的水给呛得剧咳不停。
“你给我牢牢记住了!进我醉花楼要学的第一条规矩,就是——顺从!”无视于她痛苦的模样,他粗暴的一把拎起她的衣襟,冷冷的说道。
“你——咳咳——”于棠从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却怕极了他伤害人,丝毫无动于衷的冷酷。
“我——”她于棠若是个明白人,就该当个识时务的俊杰,但——她可是于棠啊,这辈子除了她爹,她可从没怕过谁!
“呸!”她想也不想,便朝那张狂傲、冷酷的脸愤恨的吐了口口水。
霎时,周遭的空气仿佛被她这个大胆的挑衅给冻结了,只见他仍是面无表情,惟有一双危险的冷眸沉了下来。
“考验我的耐性?”出乎意料的,他竟隐隐扯开一抹阴冷至极的笑。
她不知道他嘴边那个令人发毛的笑是啥意思,只发觉浑身竟不由自主的起了阵战栗。
“相信我,你不会失望的!”他深沉的冷眸一眯,头也不回的喊道,“来人!”
“爷,您有什么吩咐?”不多时,总管匆忙自回廊那头跑了过来。
“把她关进柴房!”他狂霸的下达命令道。
“是,爷!”总管扭着她的手腕,就将她往后苑拉。
“喂!你——你不准这么对我——喂——”
瘦小的于棠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这么连拖带拉的给关进了阴暗的柴房。
* * *
“放我出去!放我走——听到没有?大淫魔!”
一整夜,于棠扯着嗓子硬是以吵不死人不罢休的声音闹嚷着,然而柴房外阵阵热闹的笙萧乐音,益显她的声音微弱得宛若垂危的小猫。
看着柴房窗缝外暗黑无边的沉夜,她逐渐绝望了。
她不知道这地方是哪儿?也不知道他究竟把她关在这里想做什么?她只知道她是被骗来的,她要回家!家中的爹娘、还有弟妹,发现她失踪了一定急得不得了!
可现在那个老是冷着张脸的男人,却把她关在这儿,一整个晚上也没差半个人来看过她一回,像是铁了心要把她关在这似的。
他怎能把她关在这?她既没犯法、也没欠人什么,他怎能这么目无王法的将她囚禁在这里?
于棠一整天滴食未进的肚子饿得咕噜作响,嗓子也已经喊得几乎哑了,却依然无计可施,只能惶然的在柴房里走来踱去。
她该怎么办?
在惶惑之际,她却不禁怨恨起那个冷漠的男人,他越是想折磨她让她痛苦,她就越不能如他的愿。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
她可是于家村里的小霸头子,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所有的大小孩子都得听她使唤,但眼前,她却成了青楼的阶下囚。
这景况好不狼狈,也好不难堪。
但她可是于家村的小霸头子,一身傲骨不容轻贱。
看着吧,无论如何,她绝不会认输!
第二章
她究竟是死、是活?
饿得浑身乏力的于棠,昏昏沉沉的倚坐在柴房的墙边,几天来没有滴水粒米、不知晨昏的日子,已让她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她渴极、饿极,却始终没有人来过半回,仿佛像是被丢弃的物品,如今她之前信誓旦旦绝不屈服的倔强早已消失殆尽,脑子里惟一能想的,净是吃的。
正在半昏半醒之际,一阵轻微的开门声惊起了她。
她摇摇晃晃的勉强起身,隐约只见伴着眩目的烛光,门外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
是他!奇妙的是于棠甚至用不着待他走近,就猜出他便是那冷血的将她关好几天,也饿了好几天的男人。
“希望这几天的‘招待’,你还满意!”他冷然的脸孔似乎比几天前更加邪佞了。
于棠既愤又恨的瞪着他,被恶意折磨得早已投降的意志,竟又倏然兴起一股滔天愤恨。
“别以为这区区的把戏就能把我给打倒。”她自牙缝里,愤愤的挤出一句。
眯起眼盯着她那双闪着灼然怒火的眸好半晌,卫昊阳缓缓自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很好!那我倒要瞧瞧,你的胆子究竟有多大?!”他粗暴的一把钳住她的手腕,就往门外走。
“你你想做什么?”于棠又惊又怒却使不出一点力来,只能任由他粗暴的将她往门外拖。
“看场好戏!”他回头朝她扬起一抹诡谲的笑。
好戏?这男人骨子里流的八成全是冰块,哪会有那么好心还请她去看戏,肯定是个诡计!
“我不去!”她使劲全力甩开他的手吼道。“我要离开这——”
她的话犹在嘴边,他却已突然回过头恶狠狠的一把攫住她的下巴,寒声警告道。
“这是第二次警告,以后别在我面前再说一个‘不’字。”
“我——”于棠这辈子从没怕过什么,此刻却被他眼中毫无一丝人性的森冷眸光给震慑住了。
“走!”他冷然的再度将她拉往灯火通明的大厅。
卫昊阳不容她反抗的拉着瘦小的她走入喧嚷热闹的大厅,只见偌大的厅里满是莺声燕语,以及数不清寻欢作乐的男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于棠戒备的瞪着满室一脸色欲的男人问道。
“别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卫昊阳毫无笑意的勾起唇,一转身就将她往楼上的房间拉。
毫无反抗余地的于棠,只能任由他将她拖上楼,来到一个房门紧闭的房前。
狂傲至极的他,甚至连门敲也不敲,一脚踢开房门就将她扯进去。
原本床上两具纠缠、扭动的肉体,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巨响给吓得登时分开来,膛大眼不知所措的盯着两人。
“爷——”长发凌乱披散的年轻女子,见了来者登时想起身。
“继续!”卫昊阳面无表情的命令道,继而转头朝跌落床边的中年男子笑言道:“卫某素闻王老爷向来勇猛,今日特地带了个嫩丫头来见识您的‘功夫’。”
“这——这是当然!”
王老爷喜形于色的立即笑咧了嘴,毫不避讳有人在旁观看,很快翻身再度压上雪白的胴体,继续方才未完之事。
在城中颇有产业的布庄王老爷素来以好色闻名,见来了两名观众,冲刺得更是格外起劲,顿时房里再度弥漫着一股情欲的气息,娇吟、喘息更是不绝于耳。
怔忡的看着床上赤裸裸的肉体,以及男人剧烈、反复的进出,于棠的脸登时涨红又褪成了雪白,许久之后才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所目睹的,是一桩多么丑陋不堪的事。
尤其是男人粗暴蛮横的侵略,以及胯间那若隐若现的丑陋巨大,更是让她惊惧不已。
“我不要看了,我不要看了——”于棠捂着脸,忍不住直涌上喉头的那股恶心,硬是干呕个不停。
那两具宛如野兽般纠缠、碰撞的肉体,痛苦而又好似欢愉的凄厉呻吟、喊叫,丑陋而又令人作呕,在她脑海底反复浮现。
“你给我张开眼仔细看清楚,一旦进我醉花楼里,就得做这些让男人快活的事。”他残酷的扳开她的手,强迫她看清眼前上演的激情。
“不!我不要,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她绝望的闭起眼,激烈的挣扎哭嚷道。
“这就是现实!”他强迫她抬起满是涕泪的小脸,残忍的说道。
“你不再是个成天在泥地、跟野孩子厮混在一起的小姑娘了,将来你得做的,是个能让男人销魂的女人!懂吗?”他残酷的紧握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清楚的说道。
“我——”于棠怔忡的望着他冷然的脸孔,腿颓然一软,就这么在他跟前跪了下来。“大爷!求你放我回去,你的大恩大德我于棠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在残酷的现实前,她再也没了倔强与傲气,只能像疯了似的,拼命磕着头,四处飞散的眼泪在烛光下泛着绝望的冷光。
“既然进了我醉花楼,就没有出去的道理。”他冷眼睥睨着脚下的小人儿,无动于衷的说道。
虽然她还只是个小女孩,但他卫昊阳从不做亏本的生意,也有得是办法让丑鸭子变成孔雀。
“大爷,我求你,让我走!我是被骗进来的,不是自愿的——”于棠孩子气的抹着泪,抽抽噎噎的哭求道。“我爹娘他们会担心的,还有我两个年纪尚小的弟妹,他们还需要我照顾啊,大爷——”
于棠仰着小脑袋凝望着他,眼前的他挺拔高大,遥不可及得犹如神只。
“你住在哪儿?”出乎意料的,他竟突然问道。
“扬州城外的于家村。”怔忡半晌,她才恍然回过神来急忙回道。
“很好!”他佞然扯开了嘴角,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你你不是要送我回去?”眼见他一言不发又要离去,于棠紧张得忙上前拉住了他。
“天真啊!以后该改。”
他摇摇头扯出一抹邪佞的笑,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却又突然回过头。
“对了!再提醒你,从今以后你没有自己、没有过去、更没有喜怒哀乐,只要——顺从!知道吗?”语毕,他头也不回的步出房门。
顺从?!他的意思是说,他不会放她回去了?
这两个字宛如斩杀令,一下就判了她死刑,她绝望的跌坐在地,眼睁睁的看着他无情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边。
* * *
虽然于棠终于被卫昊阳从暗无天日的柴房里放出来,每天也有丰盛的三餐伺候,但她却宛如枯萎的花朵,一天天的日渐消沉。
才短短几天,她却已懂了卫昊阳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她明白卫昊阳既然付了银子,就绝不会放她回去,她注定得成为不堪的花娘。
她被安排住进了一栋雅致的阁楼里,还有名小丫环随身伺候着她,却也时刻被监看着。
每天夜里她睡得极不安稳,听着窗外传来的娇喔调笑声,她深怕自己下一刻就会被推进某个不知名的男人怀里。
她决心不想活了!
既然无法离开,倒不如一死还能落得清白之身,一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得当个玩物任由男人欺凌,她更是连半点活下去的意念也没有。
刻意寻死似的不吃不喝,让她原本已显清瘦的身子更是削瘦得不像话,媚嬷嬷的好言相劝,以及紫莲的哄慰安抚也丝毫起不了作用。
来看过她几回,卫昊阳的脸色也一次比一次难看。
“你太瘦了,得多吃点东西!”卫昊阳蹙着眉峰,黑眸扫过她不堪盈握的臂膀、腰肢,冷然说道。
好让她能早点替他招揽客人、替他多挣些银子吗?
于棠垂下眼嘲讽的一笑,然而苍白的小脸上却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我吃不——”
于棠了无生气的一抬头,却蓦然望进一双饱含警告的冷眸。
“你在跟我作对,想饿死自己好威胁我?”他盯着她好半晌,悠悠的扯出一抹森冷至极的笑。“需要我提醒你,你爹娘、一双弟妹的生死,就握在我手上吗?”
闻言,她结结实实例抽了口冷气。
“我爹娘跟弟妹他们——”于棠瞠大眼瞪着他,不敢相信他竟会如此神通广大,竟然连她爹娘、弟妹的下落也知道。
“那小小的村庄里,一家四口人的清贫桑农并不难找。”他扬起眉,漠然的看着她。
她瞠目结舌的瞪着他,一句话也挤不出来。
她错了!
她落入的不是陷阱,而是一个地狱——一个被冷血无情的恶魔掌控的无边地狱。
不只是她,就连她爹娘、弟妹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瞪着他那张混合着俊美与邪佞的奇异组合脸孔,滔天的恨意不禁汹涌而起。
她从没有恨过人,而他,却是第一个!
“收起你眼中的恨意,一个被豢养的宠物不该恨他的主子。”她眼中的恨意激怒了他,他遽然一把攫住她的下巴,冷冷的警告道。
“疼——”疼出的泪在她眼眶边打转。
她知道,如今她落在他手上的把柄让她就连疼,也不敢喊出声。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有何显赫的身份,只知道他掌控一切、睥睨天下的狂霸让人畏惧。
她眼中的泪光与长怯让他满意的勾起唇,倏然松开了手。
“你该是要什么有什么,何必一定得要我这个平凡无奇的乡下姑娘?”于棠缩着身子,颤然说道。
她只是只不起眼的野鸭,非他楼中豢养的耀眼孔雀啊!怎吸引得了买客的目光?
“你说得对,我的确是要什么就有什么,而你是我卫昊阳买进来的货品,我更不会白白放过你!”他缓缓扬起一抹冷邪的笑。
“我只是个没过世面、其貌不扬的乡下姑娘,客人绝不会看上我的。”她惶急的摇头道。
“天底下没有我做不到的事,三年后,我会让你颠倒众生!”他胸有成竹的缓然一笑。
“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几日来所承受的惊怕与恐惧让她崩溃了,她声嘶力竭的哭喊着,胸中充塞着满是对命运的愤恨与不甘。“我不要、我不要变成一个花娘——”
“进了我醉花楼,你没有说‘不’的权利,往后你的命运就由我决定。”他狂霸的宣示道。
绝望的望着他冷凝的脸孔,委屈、悲愤的泪水就此一发不可收拾,无视于他瞪视的目光,她放声大哭起来。
许久之后她抹着几乎流干的泪,一抬头,却见他仍面无表情的立在一旁,眼中的冷然令人心惊。
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冷酷得毫无一丝人性,她甚至怀疑,他摸起来是否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