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银香打探不到任何消息,秦水仙只好用银子收买门房,一旦北原夫人回到山庄,他们立刻派人告知,接下来她惟有等待一途,原本,她想利用这段时候缠着北原彻培养感情,可是人家不给她机会,天天往商行跑,她始终无法下手,还好,就在她快失去耐性的时候,北原夫人回来了。
“姨娘,你可回来了,水仙想死你了!”
“你这孩子今儿个嘴巴是不是吃了蜜,这么甜?”在北原夫人眼中,秦水仙也许骄纵任性,可她就是无法不去疼惜这个没有娘的孩子。
“人家说的是真的嘛!”
“姨娘知道,姨娘也想死你了!”
“那你也不等等人家,庄里没有人陪我,我都快闷死了。”
“我只带丽儿回娘家,彻儿、靖儿和浩儿应该都在啊!”
“表哥忙得很,我连见他一面都不容易,他哪可能陪我?”秦水仙越说越心酸,她比不上一个卑贱的丫头,这叫她如何服气?
“彻儿不但要打理商行,还要带领商队前往西域经商,无法抽身陪你,这是在所难免,不过靖儿和浩儿应该在啊!”
“他们两个自己都照顾不来了,我才不要他们陪。”她对那种毛头小子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是不是很久没见到他们两个了?他们早就不是当初毛毛躁躁、调皮贪玩的小男孩,如今他们都已经长成高大英俊的小伙子,你不信,我这会儿就请丫头把他们叫来,你自己瞧瞧。”
“姨娘不必费心了,他们哪比得上姨娘?还是姨娘最好,最疼爱我了!”秦水仙撒娇地往北原夫人怀里钻。
怜惜地抚着她的头,半晌,北原夫人关心地问:“水仙,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告诉姨娘?”
跪了下来,秦水仙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姨娘,你帮帮我,我真的好喜欢表哥,你不要让表哥娶别的姑娘好吗?”
“这!谁说彻儿要成亲?”北原夫人的脸色显得不太自在,她早知道这事露了口风会惹来麻烦,可是妹婿向她提起亲事,她又不能不说出彻儿有婚约在身。
“姨娘用不着骗我,我都知道了,若不能嫁给表哥,我宁愿出家长伴青灯。”
脸色大变,北原夫人一脸不谅解地道:“你怎能说出如此狠心的话?你可曾想过你爹?他若听见你这么自私,他会有多伤心你知道吗?”
“爹现在有二娘,有弟弟和妹妹,他哪会关心我?”秦水仙生气地提出控诉。
“你爹怎么会不关心你呢?你是他的女儿啊!”
“姨娘,你不知道,爹一直想把我嫁掉。”秦水仙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相。
“你这个傻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都已经十七岁了,你爹若再不为你的亲事好好打算,那才真是不关心你。”
“可是我想嫁的人是大表哥!”
叹了声气,北原夫人软言软语地道来,“水仙,彻儿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你何必非要嫁给他,他不会给你幸福。”
“姨娘,你不肯帮我是吗?”秦水仙可怜兮兮的道。
“不是不帮,是无能为力,姨娘算是看着你长大,当然明白你女儿家的心思,你以为姨娘没有向你大表哥提过吗?早在你及笄那年,姨娘就提起你们的亲事,可彻儿只当你是妹妹,我能说什么?”
“表哥为何那么讨厌我?”
“傻丫头,他不是讨厌年,他只是不爱人家缠着他,你从小就特别爱跟在他身后打转,久而久之,他见到你当然就会想躲。”
“姨娘,那我该怎么办?”
“感情强求不来,不过姨娘可以答应你,一定为你挑个好夫家,绝不让你委屈嫁人,你未来的相公会比彻儿还出色。”
不愿点头接受这样的结果,也不敢刁蛮地拒绝,她不希望以后走不进这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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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北原夫人那里,秦水仙马上换下那张矫揉造作的面具,她这会儿有一肚子的气,连姨娘都不肯帮她,她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说什么疼我,全是骗人的!”秦水仙愤愤不平地咬着牙。
“小姐,这也不能怪北原夫人,你知道她不喜欢为难人家,何况是大少爷,她一向很纵容他。”银香忍不住要说句公道话。
“你不懂,那不过是她的借口!”
“小姐,想太多了。”
“她根本不想要我这个媳妇儿,否则,就是委屈当个偏房我都肯啊!”
“小……小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住,银香呆滞地扯着秦水仙的衣袖。
“干什么?”
“小姐……那位姑娘是谁?”银香的目光完全无法移开站在拱桥上的佳人,北原山庄哪来这么美艳动人的姑娘?
定眼一瞧,秦水仙的脸色比刚刚还难看,“就是她,表哥身边的丫头!”
“她就是尹璇舞?”难怪大少爷会看上她!
“你瞧够了没?”银香脸上的表情叫秦水仙见了更是不爽。
收起视线,银香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我们是不是要打道回府了?”
狠狠瞪了她一眼,秦水仙气呼呼地道:“你说的是什么鬼话?”
“大少爷的亲事已定,小姐还能如何?”
“我不甘心!”
“那小姐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我得好好想一想。”
这时,尹璇舞已经步下拱桥往她们这儿走来,秦水仙脑海突然蹦出一个念头,她正恼着无处可以消气,这会儿不是有个讨人厌的女人送上门吗?
终于,尹璇舞瞧见秦水仙,因为相距不到五步之遥,她没法子改道,也不能假装没瞧见,只好走上前福身行礼,“表小姐!”
“今天真是倒霉,走到哪儿都会碰到碍眼的家伙。”秦水仙不齿地瞪着她。
尹璇舞实在无奈极了,若不是北原彻见她昨夜累坏了,不忍心吵醒她,她是不会一个人留在山庄,也不会上花园遛遛,更不会遇见秦水仙。
“表小姐,舞儿不打扰了。”又行一个礼,尹璇舞自认识相地走人,可是经过秦水仙身边的时候,她却大剌剌地伸出脚绊倒她,然后又假装不小心踩到她的手。
“喂!你没长眼睛吗?你想吓死我啊!”秦水仙很懂得恶人先告状。
“对不起!”虽然秦水只是踩了一下,可那一下是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尹璇舞的手已经痛到发麻。
“对不起就酸了吗?”
秦水仙整人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原本在花园干活的丫头这下子可不敢再冷眼旁观了,紧张兮兮地跑过来扶她,“尹姑娘,你还好吗?”
“我没事。”
“我送你回房。”
“不用了,谢谢!”
等尹璇舞离开,秦水仙马上拉着刚刚多事的丫头,“尹璇舞到底是什么人?”
“尹姑娘是大少爷的丫头。”
“你白痴啊!这还用你来告诉我吗?”手指戳着她的头,秦水仙凶神恶煞地大吼,“我要知道的是她的真实身份。”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庄主交代过,尹姑娘虽然是个丫头,可是……我们每个人都要奉她为上宾,小心伺候。”丫头害怕得全身直打哆嗦。
“有这种事?”秦水仙喃喃自语地抿着嘴。
咽了口口水,丫头颤抖地问:“表小姐,我,我可以去干活了吗?”
反正目的达到了,秦水仙手一甩,示意她可以走人。
“小姐,你说对了,她果然不是一般的丫头。”
“那是什么丫头?”
“小姐,我们可以找二小姐问啊!”
“你明知道我讨厌她,还叫我去问她?”秦水仙不高兴地皱了一下眉头。
“二小姐的消息一向最灵通了,她若不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
抿了抿嘴,秦水仙不情愿地说:“看样子,这会儿也只能靠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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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起刁蛮,北原丽可是一点也不输秦水仙,不过她们最大的差别在于北原丽不喜欢当千金小姐,秦水仙则老爱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两个人一向不相往来,这倒不是因为没生长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关系,毕竟秦水仙常常上北原山庄作客,而是每一次碰面都会不欢而散,为免自找罪受,当然是尽可能地避开对方。
“稀客!稀客!”见到不请自来的秦水仙,北原丽当然是不可能笑得出来,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这个女人必定是“好事不登门”。
“丽儿,瞧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秦水仙殷勤地打开食盒。
“唷!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这不是宝斋号的点心吗?”虽然送礼的人跟她八字不合,可是北原丽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手一伸,一块栗子粉糕就成了她嘴里的飨宴。
“我知道你喜欢宝斋号的点心。”
“每个人都知道啊!”这有什么了不起?
不是说吃人嘴软,怎么这个丫头还是那张刁嘴?虽然心里头不舒服,秦水仙可不敢发脾气,谁叫她有求于人。
“丽儿,我们秦府前些日子来了一个厨娘,她做的点心比宝斋号还好吃,改明儿个我带她来这儿做给你尝尝。”
“你疯了是不是?你当我们北原山庄是秦府的邻居吗?”北原丽一脸古怪地看着秦水仙,虽然他们没有相隔千里,可却也相距几百里。
“我……我是好意啊!”
“不必了!”她随手又塞了一块糕点。
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僵硬,秦水仙心想干脆直接挑明话题,却不知从何下手。
“有话就直接说了吧!”北原丽受不了地翻着白眼,她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个急性子,她有必要在她面前虚情假意地兜圈子吗?
“你知道表哥身边有个丫头吗?”
“当然知道。”
“那个丫头是何来历?”
“我不清楚她是什么来历,可是你不要瞧不起她,人家是我爹爹‘重金礼聘’的丫头,身份与你一样尊贵。”
“重金礼聘?”
“我爹为了将她请进山庄,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她若只是个普通的丫头,那又何苦呢?”
“你把我搞糊涂了,就是个丫头而已,这丫头还有不一样的吗?”
“当然有不一样的,人家懂医术,她是专门来医治我大哥的病。”而且还是无药可医的相思病,很了不起吧!
“表哥有病?”
“而且还病得不轻呢!”
嗤之以鼻地一笑,秦水仙怀疑北原丽故意耍她,没好气地道:“是啊,表哥确实病得不轻,说什么不喜欢人家进书斋打扰他,却让一个丫头高高在上地待在那儿看书,还奉上水果点心伺候,我看他是疯了!”
“这是真的?”北原丽兴奋地瞪大双眼,原本是想尝了“甜头”,多少得给点小道消息搪塞,最好还似是而非,唬得她昏头转向,没法子,她就喜欢小小整人,想不到这个讨人厌还懂得“回馈”哦!
“那个丫头根本不是大夫,她是狐狸精!”
“狐狸精?”这不是正中下怀,治了大哥的相思病吗?
“她还当着我的面勾引表哥,真是不知羞耻!”秦水仙越骂越起劲。
“大哥把人家吃了吗?”
“呃……表哥是正人君子,怎可能受她诱惑?”
嘴角抽动了一下,北原丽一脸的僵硬,她大哥不是个好色之徒吗?嘿!她不说实话,晚上她自个儿去探个究竟。
“水仙,不是我爱多话,你就不能为我们女儿家争气一点吗?大哥不喜欢你,你就酸了,何必死缠着他不放?你以为他会领你的情吗?省点力气,他只会当你是个笑话!”
脸一阵青一阵白,秦水仙无言反驳,只能骄傲地抬起下巴。
“不过,你若是有本事色诱得了我大哥,你也是有机会嫁进北原山庄。”
色诱?秦水仙可说是如获至宝,这真是个好主意!
“要不,你可以考虑我那两个弟弟,不过他们还没举行冠礼,你恐怕得再等上一段日子哦!”话毕,北原丽格格地笑了起来。
忍无可忍了,秦水仙砰一声站了起来,无礼地拉着她的丫头走人。
“我有说错话吗?”北原丽好无辜地看着一旁的丫头小红儿。
“小姐没说错,就是太实在了。”其实更正确的说法就是——太坏心眼了。
“有赏!!”拿了一块糕点塞住小红儿的嘴,北原丽贼兮兮地径自傻笑,她的脑袋瓜子开始拟订今晚的大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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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盘腿坐在床上的北原彻,他正轻松地逗弄蛐蛐儿,尹璇舞伤透脑筋地蹙着眉,自从那一夜逃跑失败,他晚上都会上她房间,然后就赖在这儿不肯离开,若说他只是要她陪寝,她还能理解,可他有时候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像是在防止她跑掉似的。
对他,她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的言语是是非非总叫人摸不透,她不知道她为何要留她一辈子?一辈子多么长久,谁能算得准呢?而他,又有几分真实?
前些天他堂而皇之地占据她的床,她既拿他没法子,就只能由着他,再说庄主和夫人不在,这儿也没人压制得住他,可这会儿他们回来了,他总得收敛一下,她有必要想个法子劝他回自个儿的房间。
北原彻突然抬起头看了窗外一眼,沉默了半晌,他转头开展内着坐榻上的尹璇舞,她显然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正苦恼地蹙着眉。
走下床,他把放着蛐蛐儿的盒子搁在桌上,接着走过去抱住她,取笑道:“不要老想着如何把我从你这儿赶出去,你是白费力气。”
“我……”原本想否认,最后还是作罢,也不知道是因为来到北原山庄后,她不必紧紧张张地过日子,使她不再善于隐藏自己情绪,还是因为他太聪明诡诈,总是能够看穿她的心思,她在他面前就是掩饰不了。
将她抱上床,他心满意足地窝在她的身边。
沉默了半晌,她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你不该天天来这儿过夜。”
“理由?”
“我不愿意当狐狸精。”
“你已经是了。”
“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闲言闲语吗?”
“北原山庄太沉闷了,有点闲言闲语热闹一下也不错啊!”
“你是大少爷,犯不着在乎任何耳语,反正谁也不敢直言大少爷的是非,可是我不同,蜚短流长可以叫我在这儿无法立足,除非这正是你心里的盘算。”
紧抿着唇,他的神情显得阴阳怪气,可是随即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以为激将法可以逼我滚回自己的房里吗?”
“可我说的却是事实。”
“我问你,你可曾听过任何有关你的是是非非?”
她没听过任何关于自己的批评,因为庄里的人对她始终存着敬畏之心……这事她一直搁在心上,可是她没多少机会与大伙儿相处,实在难以追查其中的原委!他们为何如此?难道他明白此事的原由?
“对北原山庄而言,你是贵客而非丫头。”
“这是为何?”
“我的未来如何全得仰仗你,你说说看自个儿在这儿重要吗?”
没错,她是来这儿照顾他的身子,大伙儿看她是“大夫”而不是“丫头”,她的身份自然是尊贵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