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奈奈应声,说完话又想离开。
见状,柏彦斌未经思考的出声,竟妩法容忍她一次次的想从他身边离开。
「妳在怕什么?!」
移动的娇躯蓦地停住,像是被下了定身咒。她得在原地大力的换气几次之后,才敢缓缓地回头。
对上不再带着笑意的眸,奈奈却觉得如释重负,至少……他脸上没再挂上那抹虚伪的笑;至少,他已经不把她当成普通的朋友,而是那种能影响他情绪的人。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她反问,脸上有着无奈。「如果我说,我怕我会愈来愈爱你、我怕我会离不开你、我怕我会无法控制自己,然后误了你给的任务,破坏了一切……这个答案,你满意吗?」望着他,她的声音破碎。
柏彦斌微怔,这不是他意料中的答案。虽然不知道他所希冀的答案是什么,但他就是没预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坦白。
看她红了眼眶,他蓦地心疼起来,他怎么会让两人搞成这样?他真想打自己一挚,他该让事情明朗化,而不是让她存有不该有的情愫。他该做的事是让她断了希望。于是他向前一步,诚挚地看着她。
「奈奈,我很抱歉昨天的事,我昏了头把妳当成雅涵,做了不该做的事。我相信妳也是一时迷惑,但是那不是爱!」他向前握住她纤细的肩膀,察觉到她剧烈的颤抖。
奈奈怔愣望向他,心口淌血,像是被捅了一刀,绝望深入骨髓,痛不欲生。
那不是爱……原来,那真的不是爱。
虽然早有认知,但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还是很具杀伤力,她觉得心好痛。
像是担心她不够痛、不够清醒,他摇晃她的肩膀唤醒她,要她认真的听他说出更残忍的话。
「妳不爱我,奈奈。」低沉的嗓音依旧温柔有如春风,但是她却感觉像是冬日里吹来冶冽的寒风,一阵刺骨的痛。
「不……」我爱你,真的,我爱你!
她拚命摇头,却说不出话,只能惶然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这么说?她爱他的心,她清楚的很,为什么他连她的感情也要否决?
「那只是一时迷惑,妳并不爱我。」捧住她的脸,他不要见她像失了魂一样,那会让他感觉到喘不过气的疼。「如果妳爱上我,我们就必须终止这个计画,我不要一个真正爱上我的女孩留在我的身边,妳知道吗?」
温柔的字句,一字字的飘进她的耳里,她慢慢的把他的话听分明了。
如果她爱上他,她就不能留在他的身边,这是他话里的意思吗?
泪眼眨了眨,滴落在心湖里,痛得没有声音,只是泛出一阵阵心碎的涟漪。
没错,他正在下最后通牒,如果她继续表现出失态的样子,那两人会连最后两个礼拜相处的时间也没有。
「我很喜欢妳,奈奈,但是……我不爱妳,我很希望妳能留下来帮我,但是妳必须告诉自己,妳并不爱我。」他做的所有事都有计画,他不希望她破坏了一切。
胃像着了火,翻滚着灼热的疼痛,他的笑容不再能安抚她,只让她觉得疼。
翻飞的思绪逐渐落下,她慢慢的低下头,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像是怕太剧烈的动作,会让她伤痕累累的心碎裂一地。
「好……」虚弱的声音,像是在下一秒就要昏倒,她却站得格外挺直。「我不爱你、不爱你……一点儿也不爱你。」
如果多说几次,这事就会成真……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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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柏家二老常常受邀到家里用餐。两个长辈十分意外,因为柏彦斌从来就不是这么热情的儿子……但见到餐桌旁每餐必到的奈奈,他们猜想应该是儿子认真了,努力要他们与未来的媳妇培养感情,两老心中乐的很。
尤其是柏父最近政坛得意,党内立委初选民调居高不下,简直叮以用「火红」两个字来形容他的近况。他的笑意总是挂在脸上,就连老是跟自己唱反调、敌党阵营的庄老头也频频释出善意,甚至还传出有意脱党、由敌人变成朋友,怎不教人拍手叫好呢?
这一切好事,都是在奈奈出现后发生。他拍着儿子的肩膀说:「奈奈是个福星。娶进门来,铁定能让你事业顺利,让老爸政坛风光,蒸蒸日上。」
柏母也认为奈奈端庄娴淑,不但精通商场讯息,还很会安抚她这个老太婆。捶背按摩之外,还不忘买补品让她补身,既温柔又体贴,里子、面子都兼顾到了,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媳妇。
一切正如柏彦斌的计画没半点差池的进行,若硬要挑出缺点的话,那就是奈奈眼底似有若无的愁绪。
「怎么了?心情不好?」柏母握着奈奈的手,笑得一睑慈祥。在用完晚餐后,奈奈陪着柏母到花园里散步,那淡淡的愁容虽然藏在眼眸深处,但还是让人发现。
「没事,胃不舒服。」奈奈摇摇头露出笑容,回握住她的手安抚着柏母。
「那让彦斌带妳去看医生……」语毕,拉着奈奈的手,就要往屋里走。
「不用了,伯母,真的没事,过一会儿就好。」奈奈再三强调,为的是不想看医生,因为她的胃没有病,病的是她的心。
柏母叹了一口气,又叮咛几句后,才又继续和她在花园里散步。
「彦斌是我生的,我很清楚他的个性。虽然他看来温文有礼,但是其实心思藏得很深,妳是他唯一慎重介绍给我们认识的女孩,看得出妳对他的影响,也看得出他对妳很认真……」
奈奈露出苦笑,他演得真好,要是柏母知道这一切,可能会气到吐血吧!
「我跟他老爸谈过,他今年二十八,如果今年不娶,就要到三十岁才能结婚。我知道你们交往没多久,不过……听厨娘说妳都住在这里,所以两人的感情应该很稳定,我是希望年底的时候可以替你们办婚礼。」
奈奈停住脚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彦斌怎糜说?」
「他那里没问题,他本来就打算要今年结婚……」跟那个庄雅涵。
柏母将没说出的话赶忙吞回肚子里,露出慌张的笑容。「他那么爱妳,恨不得早一点把妳娶回家,不会反对的。」
爱?奈奈扯唇,猜出柏母没说出口的话,知道他爱的人不是她……
「伯母如果觉得年底前结婚比较好,那就照伯母的意思办,我没有意见。」奈奈浅笑,眼里闪过一抹淡漠。
梁奈熙没有反对的立场,更何况……她想婚事还是会照常举行,只不过新娘换人罢了。事情只会更好,不会更差,相信他们两老不会介意。
三十日的约定一到,她就可以拿着他付出的高额报酬,找个地方享乐一番,这么划算的事能落在她的头上,实在是太幸运了。
只是,这么愉快的事,为什么不能让她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
时日过去,她脱离苦海的时间愈来愈近,她的心却愈发沉重,连扯出笑容都开始觉得辛苦。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怎么了?整个晚上看妳闷闷不乐?有什么问题吗?」
熟悉低沉的男声出现,不知何时柏母已然消失,柏彦斌出现在身后。
明知道不该对她太过关心,但是她的愁容却明显影响到自己,他无法对她置之不理。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担心计画不顺利。
她没回头,只是望着远方浅笑,内心无力感满溢。
我爱上你了,这就是问题!更糟糕的是,这些话还不能说出口,她还得硬逼着自己相信那只是一时的迷恋。爱梗在喉咙里,她就要喘不过气。
「没事,我正在想要怎么花你给我的那一笔钱。」她笑。「打出娘胎开始,没见过这么多钱,很伤脑筋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能看出她在强颜欢笑。打从那次把话说白之后,她果真不再逾炬,当她偎在他的身边时,他觉得两人的距离好远,觉得她随时都会离开。
「过两天就是我爸的生日,到时候妳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想。」望着她的脸庞,他想记牢她的模样。这短短的三十日,她好像已经在他的生活里扎根,一想到她就要离开,他竟会觉得胸口发闷,甚至还觉得疼。
「是啊,是有很多的时间想……」只是想的是他,而不是那笔钱。
「彦斌……」她转过身扬眸看着他,并朝他走了过去,停在他的身前。「我离开之后,你会个会有一点点想我?」
低头看着她水亮的眸、鲜嫩的唇,他扯出笑容说:「会,我会记得妳。」
原以为只是应付之词,在说出口后,他才发现他是真的这么觉得。
「可是我怕我会忘了你。」奈奈咬着牙说道。
柏彦斌的黑眸一沉,虽明白她的言不由衷,这话还是让他觉得不舒服。
「所以……我可以请你再吻我一次吗?」这是她这辈子说过最大胆的话,却也是最由衷的一句话。「吻我,好不好?」
凝视着她绝美的睑,他想不会有人能拒绝得了这样的请求。纵使冷静如他,还是迷惑在她灿亮的双眸里。
他的沉默,逼出她的泪,使她惊觉自己的难堪。做出这种无理的要求,简直把自己逼进绝路……就连心痛,都没有表达的余地,她只能惶然的掉泪。
「奈奈,这样是行不通的。」柏彦斌握紧拳头,压抑想抱她入怀的冲动,只是开口低喃着安抚她的话;心疼地快发狂,却什么也无法做。
「行不通又怎么样?我只是想要一个吻!」奈奈恨恨地瞅着他,晶莹的泪无法控制地滚滚流出,她知道她幼稚、无理,但是他为什么不能顺她一次?
「我只是要一个吻,我只是不想忘记你,这样都不行吗?我明明就爱你,为什么一定要说那只是迷恋呢?」她低下头,泪水不停地落下。
颤抖冰冷的身躯倏地让人拥入健硕温暖的怀抱里,泪落得更急。
「别哭、别再哭了……」柏彦斌知道他该走得远远地,却还是敌不过情感的冲动。他只能紧紧抱着她,却什么也无法做。
他脑子一片混乱,无法思考,他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伤心?他知道那一对明亮的眼睛深处总是藏着一抹忧郁?他知道很多很多此时他该做的事,但是……他什么也不能做。
他现在只急着想止住她那仿佛永远也流不完的泪。他不记得奈奈哭了多久,只知道他心疼得快死掉。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但是我只是……」奈奈在他的怀里哭,但是一双泪眼已经不敢看他,怕看到他眼里的、那属于自己的难堪。
下一秒,下颚被托起,她的唇被炽猛的吻住,火热得就像那日狂放的续集。
他无法忍受她哭得像是全世界负了她-样,哭得他内心跟着为之绞痛,哭得他愿意付出一切,只求她能破涕为笑。
一个吻,仅只是一个吻而已……所以他顺应了她的要求,紧紧地封缄她的唇,同样封缄了她的泪。
她先是一怔,而后火热的回应着他,双手紧箍住他的脖子。
原来……她还是这么爱他。
眼泪再也锁不住地漫出眼眶,像是战败的白旗举起。天苍地茫的一片,刺眼的白让她承受不住,只好闭上眼,不思不想的闭上眼。
就算是错爱……她也已经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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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吻是会让人失控的。
剧情重复一次,她在他的床上醒来,并像个掩耳盗铃的贼一样,不去想这只是一时的迷乱。她关上思考的心门,认真地享受这最后的两日,偎在他的怀里,嗅闻着他的男人味,恋着他宽阔的胸膛,感受他最后两日的深情注视。欺骗自己,他们真是一对恋人……一直到宴会的当日,她才惊觉梦醒。
站在花园里,她笑得让人心折,大厅里的音乐响起,她知道人鱼公主就要变成泡沫了。
她大步的迈进宴会里,一个安排来饰演记者的男人,看似无意地揭发她未曾做过的诈欺罪行,戳破她券商之女的身分是假……她摔杯子、破口大骂,踩着三吋的高跟鞋追打假记者,骂他破坏了一切--别说是淑女形象,她简直比一个没读过书的乡下女人还野蛮!
而庄雅涵适时地出现护住两老,没让奈奈撒泼到两老身上,加上庄父正式宣告退出敌党,与柏父成为同党,两方马上由敌人变成好友,身分立刻就不一样。
在那一天晚上,庄雅涵站在柏彦斌的身旁,看起来是那么地相配……
奈奈知道,她真的功成身退了。
第九章
窝在父女承租的小屋子里,奈奈倚窗叹息。虽然现金落了袋,但是她不想一下子把老爸吓坏,认为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并没有大肆声张。
好累,全身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打不起精神来。
想起昨夜一身狼狈的回到家里,满脸的泪痕擦也擦不干,老爸吓得快失魂,一句话也不敢多问,只是照顾着她到房里睡下。
她听话地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尽想着……那些夜里,柏彦斌的胸口好暖,大掌充满温柔,性感的唇印在她的耳际、颈项、唇边……
想着想着,又是一串止不住的泪。
她好希望能回到那些日子,她想……如果她再抱紧一些,再抱紧一些,让他的呼吸里盈溢着属于她的味道,或许-他就会爱上自己。
垂下眼,她无声苦笑,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却还是痴心妄想。
怎么了?她连如何笑都忘了吗?
放弃了鱼尾的美人鱼,就算换回尾巴,也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动力。奈奈纵容自己沉没在美丽幽暗的爱情海里。
虽然,她还是原来的奈奈,但是……她的心却遗留在别处,那个充满回忆的美丽花园里。
梁父轻轻推开门,发现她倚在窗边发呆,叹了一口长气走进房里,大手放上她的肩膀,让她回过头来。
看到心肝宝贝的模样,教老爸的心都要碎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愿意给女儿全部的支持。
「奈奈,乖,爸爸在这,不哭。」话说着说着,他一把把女儿抱在怀里,自己也跟着老泪纵横起来。
窝在老爸的怀里,奈奈闭上眼,泪水又再度泛滥。身体好重,连最后一点力气都耗尽了,她的心奸空,那一下又一下的拍抚安慰,让她的心愈揪愈紧,紧到受不住地痛,终于忍不住鼻酸,埋进父亲的胸口里,崩溃的号哭起来。
「爸……我好难过、好难过……」
「没事,有爸爸在这,没事!」做老爸的人,怎么能忍得住女儿这般哭泣?心疼的老泪直掉,双臂紧紧地圈住她的身体,不愿她再受到一丁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