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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月 page 11 作者:护玄

  「我有事情,你多睡一会。」轻声交代,然后整备好衣装。

  「皇帝也真闲,不听说皇帝晚上都要去找妃子的,怎么他每天晚上都要找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是不满的抱怨,「你比妃子好吗?」放下的发散乱在周身四边,映着月光发出一点黑采。

  「少胡说了。」知道他没睡醒说的话会比平常更无厘头一倍,左岳只是捏了捏那张脸稍微舒气,「要讨论皇城安危自然是找我比妃子好一点,懂吗?」

  「嗯。」难得没再说话,只是头快点地。

  「睡吧!」左岳轻轻将他按回床上,整好床帘才走出去。

  那外头有个老太监等着。

  「皇上深夜急召,有事?」

  那老太监似乎没专心听他说话,只是瞄了一眼那关上门的房,「左大人房中方才好似有声响……」

  「你听错了,皇上找我有何事?」急速的往前走,将那太监先带离再说。

  「说是那日刺客一事,有个活口。」

  「嗯?」左岳挑起眉,「那日刺客不是都死得差不多,怎么会有活口?」且,他那日清理现场,发现致死的招数都非左弓发出,左弓不谙那凶残的招法,可见还有另外的杀手。

  而他们防的,就是这个或是这些杀手。

  「有,魏亲王。」

  推门进人皇帝的居室,那里头有几个人。

  只是皇帝神色凝重的落坐在一边,跪着地面的是自己的亲手足,旁边还有一个像是画师的人。

  正想作跪礼,却给皇帝一手阻止,「还有,那日攻击朕的除了你的杀手之外,你说另一人是怎么回事?」显然是正在问话中。

  那魏亲王似乎也惊魂未定,说话起来含糊不清,左岳只听明了几个声音像女子,型态却是男身的字句。

  半晌,那太监悄悄给他解释,魏亲王是在皇帝床底下发现的。拖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是给什么吓到似的,一张嘴就是直乱嚷别杀我别杀我之类的话,显然魂都给吓掉了一半,后来几经询问,才勉强得知他见了那日的血案之后,侥幸的成了漏网,没给那杀手杀了。

  「魏亲王有见到那人?」

  「是,所以皇上正请画师依魏亲王的话下笔。」

  此时,像是问话一段落的皇帝转过身来,「问不出个所以然,看来还得等他神志清楚一点。」

  「那画像呢?」

  「一样,」只凭几句话,那画师也一头雾水的。

  左岳看了跪在地上发抖的那人一眼。

  若他要下是皇亲国戚,此时他肯定会直接揪住他的领子,将风剑搁在他脑子旁边问话,就不信他要话还是要命。

  「左弓现下状况如何?」醒来得知逢救,自然额外多关心了一点。

  「还好,尚无性命之危。」

  想了一下,皇帝又看了他一眼,「那……日轮剑呢?」

  也许是直觉,不过左岳早就知道他一定会提及这件事,所以方才出来时已经带上日轮,「在此,请皇上过目。」他将创双手奉上·

  取过剑,皇帝只是抽出看了一下,然后又回鞘。

  一出一进之间,能见到的同样是黯淡的光辉。

  「没事了,爱卿先行下去休息吧!」

  也早知道他会急着将自己遣开,左岳倒是没太大的感想,「臣告退。」

  退出了那房,才发现外头已经微微破晓,一片蒙沉。

  逐渐接近自己的房间,逐渐厘清一点思绪。

  是否,能在日轮一事结束之后从此请辞?

  历代愚忠也应告一段落了,现任的皇帝似乎不太能使他们继续卖命下去。牵连了左弓,还有毫不相关的断筝。

  断筝……

  一想起那人名,脚步不由得微顿了一下。

  那破庙中毫无来由的一吻乱了他几夜的心情,虽然那时是毫无警觉的状况下就吻,但是那行为却不能理解。

  并非介意断筝的男儿身,只是讶异原来自己也有如此癖好。

  以往朝中曾听闻有大人私下爱好男童,只是没想到今日会轮到他这个左大人、左护卫。

  苦笑。

  他向来对于自己的感情极为理智分明,只是这朝是该开口还是不该。

  知道兄长小弟并不会对于这事多加制止,他们向来以体己让人温心。但是问题在于断筝身上,就想,他要如何看待自己?

  情理皆非,就怕以后那笑脸再也不见。

  「算了,先等所有的事情都过了再说。」舒了舒四肢,让那筋骨活松一些。

  不经意的,听到琴声。

  像是早晨,铮铮然的令人舒畅。

  「左左!」那曲一停,就看见一个人在阳台边对他挥手。

  下意识的无力,左岳运上轻功从阳台窜入,顺便给那人一记响头,「不说过别招人注目,你忘记你原来不能出现宫中的吗!」这不要命的家伙!

  「我想现在没人嘛!」断筝奉出笑容,「怎么心情不好?」瞧他眉头紧皱的。

  「没有,想点事情。」拉住他的腕,上面有连日下来的伤口,「你最近这两日似乎比较没有发作了。」原先还很频繁的,但是这两天却渐渐的减少,不知何故。

  「大概是血也快流干了,所以没好发作了。」他能说,是因为他运气足了冰元最末的一点力量压下整个药效吗?

  「断筝。」无奈。

  「好吧好吧!我说笑的。」拉着他的手,断筝很高兴的往内厅走,「刚刚有人送来点心,味道挺好,你也吃吃看。」

  「有人送来?」一大早会送点心来的……

  蹙起眉,怕是刚刚那老太监防人心重,特意来试探。

  「放心吧!我躲的很好,没给他见到。」他一听见声音马上就躲人了,这也是爱操心的左岳交代的,别让人看见,「吃吧!」端过桌上那盘点心,笑着说。

  不过是家常糕点,磨了黑糖的白花糕。

  断筝爱吃的点心数来就都那么几样,不太甜不太咸,还要能耐吃上一整天不用换也不会腻的。原来还以为是路上无聊才解馋,后来听他说才知道是嗜吃成性。

  「嗯。」点点头,正想去取。

  那盘却像没等好似的,在接近他的手时赫然的往地上落去。声音响起,像是圆圆银盘撞上地面的声音,一声清脆。

  那气窒来的猛又快,一股腥甜急速涌上。

  见到血红的同时,他也听到像是左岳的声……

  **

  「皇上!」

  急急的往皇帝居所冲去,也顾不得是否犯忌。

  断筝看来状况危急,他不能藏下去了。除了借御医,自然就是借宫中的奇药来救人。

  替他点了几个穴门护住心脉,托了一名女侍照顾便往这边来。

  他想,如果魏亲王真是张晏同党,应该多少会知道断筝给下的是什么药才对。

  「你来的正好,朕正想差人找你过来。」

  楞了一下,他从这边离开不过才一个时辰,怎么皇帝又有事?

  「画师已经将画像绘出,朕想先让左卿你过目。」撇了一眼还跪在地上那人,手接过那一张墨迹还尚未干涸的图像。

  「咦?」接过那图。

  图上是个与他年岁相差无几的青年,黑裳束发。明澈的眸中尽是一片肃杀之息,宛若丧神的冰凝面孔,白净的面容有着微勾起令人发寒的淡笑。

  但叫左岳震惊的并不是那图,而是那人。

  图自他的手中落下,无声无息的。

  「应该不可能……」也许连自己都不曾发现,那声音中的不可置信,以及茫然。

  怎么可能?

  「就是他,就是!」一边跪着的魏亲王又激动的叫了起来,「他是阎罗王,我亲眼看见的,阎罗王一手掐碎一个人的脖子,一手杀了一个人。」说着,又胡乱叫了一通。

  「左卿识得此人?」拾起地上的图,皇帝挑眉问道。

  脑袋一片乱烘烘的,连皇帝向他发了问都没应声。

  不可能是他,绝对不可能是他!

  那白痴只爱笑,这种冰霜般的表情不会是他发出来的,更别说他会杀人。那家伙连一个街头混混都赢不了的,怎么可能自己独杀了十多高手?

  没错,他不应该是这个人,也许是自己眼花,误认。不然就是那疯癫之人胡言,让画师也跟了下错笔……

  『左左,人不能只看表面。』

  那一句话毫无预警的冲入他的紊乱思绪,同时也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相遇相处的片段一次翻搅出来--

  『我一来见你满身是血的给扔在那房子的外头,难不成是给什么仇家追杀啦?』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被人扔在废墟外头的?总有理由是说他是给人杀伤路过于此,或是伤倒在外头,如此一想更添不自然。

  『这是我应该做的。』

  怎会知道,当初见他拼骨时无意中说出的话,已经隐隐约约的道出他的身份,而浑然不察的确是自己。

  『深,也不算深,就看个人如何想象。』

  他记得,那日问他的是:看你的样子,你应该和这家人渊源很深吧?怎样想象,却最终没有透出他就是地上残骨的遗落。

  『你没目标吗?左左。』

  那日,那夜晚,与十暮曲一落的问题,还有他惹人嫌的废话。

  他爱笑爱叫,像是要将生命都活得尽心。

  他不畏死,就怕没人理。每每作了什么事,就是巴着他左岳,一脸无辜的等他来处理,像个闯祸的小孩。更有时,他会觉得他根本是故意的。

  「左卿?」

  「臣有事先告退!」急急的,他只想找那人证实。

  他只要一个解释。

  他只要他亲口说,不是他!

  那白痴要是醒了,一定会像早上一样,弹琴等他回去。

  霍地一把推开房门,里头早巳毫无人影,连那琴声筝弦都已经不在。

  眸光一转,见到的是早先请来的女侍,昏迷倒地。

  他只要……他亲口说……

  不是他。

  第九章  日轮月见

  瞪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人,皇帝往后退了一步。

  原因无他,那人就是画像上的人。

  丰姿飘摇,黑亮的发束在脑后,跟着是一脸如罗煞般的森冷。

  「怎,不认识我?我还以为那画像会挺像,或是我和家母的相似能让你认出来。」抚着抱着的筝琴,断筝微微勾起笑容,「我想想,嗯,大概十年的时间也让你忘的差不多了。无所谓,我马上送你下去找其他人叙旧。」

  「是你……」当年恪家的余族。

  「是我,意外?还是你当真以为恪家应该死的干净才是。」眯起眼,那肃杀之息冷冽的比图像中更摄人三分,「遗憾,祸害总是不容易死光,我以为宫中的密史早该教会你这一点,没见到尸体不能完全安心。」他笑了起来。

  「来人,快护驾!」皇帝立即吼道。

  「护什么驾,护到黄泉也好走是吧!」腾出左手,让一手抱琴,「我就让你看看,当年的祸害对你有多深的恨意。」一把抓住的,就是来不及逃走的魏亲王。

  如同折断树枝声音,那人当场给扭断了头。

  丧亲……丧爱……丧命……

  「护驾!」跟着皇帝一声喊,冲入许多皇军。

  记得,这些还是左左安插的兵马,心思的确挺细密。

  跟着那些尸体一个一个倒下,皇帝也逐渐脚软。他从来不知道何谓死神,但是今日血染禁宫却比地狱更胜三分。

  压住胸口的气血翻腾,断筝摆脱身边的禁军,瞬间来到皇帝的面前。

  「将军。」那染血的左手压上黄袍,染红上头的金丝锈龙,「黄袍加身,当真天下独尊?」笑着,让嗜血的气息盈满全身。

  「别……别杀我……」那给吓的不住发抖的皇帝发出哀求的声音,「你要日轮剑……就在那边的墙上……」颤的手指着另一面墙上挂着的剑。

  「如今,日轮又对我有何意义。」眼见,更加愤恨不平,「你归了日轮,是否能归来我族人的性命,是否能归来我所失去的,是否能归来这十年我日日夜夜藏不住的杀意!」语凌厉,满腔血恨就此数清。

  「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答应你……别杀我……」乞乞哀求的,还不过是只要保着一条命。

  「要你的命呢!其余什么都不要。」什么都可以不要,包括自己。

  今日一结,他也能了无牵挂。

  大不了下地狱,或者地府能与家人重众。

  但是心念一闪,那心底却又挂记的人……

  耳边划过一道风,他右手翻琴抵住剑刀。

  注定的,躲不掉。

  从琴的另一边,是张熟悉却又愤恨的面孔。

  「左左。」他奉出……那笑。

  「你欠我一个解释。」运足了气,逼退他三步,然后护在皇帝身前。

  只见断筝立身站好,双手仍是环着那筝琴,「恪玦泛是我的本名,日轮月见守护者是我与生来的使命。」声音慢慢的压低,异然的透出低哑的女音,「而皇帝,就是这一切的开始与结束。」

  那女音他听了越来越熟悉,猛一然的想到,「那密室中的人,就是你!」他以为,那是个女子的人,两入声音却是吻合。

  「是我,这解释够清楚了吧!」假装看不见那伤透的眸,也假装看不见自己的心。

  痛,应该是血气逆走引起的。

  「你只是利用我找日轮?」他的声音有点哑,手中握住风剑竟然会颤。

  「至少,我是真心当你是亲人,只是我们立场不同。」这是他最后的真心话,也是最后他能说予他听的话,「我感谢的是,曾经遇过你。」

  语毕,一运气便是出招。

  左岳这才知道,断筝根本不是什么三脚猫。那日脉象根本是他存心误导欺瞒。

  风剑如风,间接出招。

  那一声清脆更让他知道两人差距有多少。

  剑刀碰上琴身的瞬间,碎裂成两段。

  他想起,那琴沉重如铁,必须耗足自身力气才能勉强搬起,而断筝却视若无物的轻松带着,那已显示出他非一般练武主人。

  断筝也给那力道退了几步,胸口那血气又泛起,他急忙凝神压住。

  「别说我要欺负手无寸铁的人,你发挥实力吧!」他抓下挂在墙上的日轮剑,扔给左岳,「有一天,我们终究要对上,所以在这边分出胜负。」冷冷的,所有恩怨就在今日了结。杀了皇帝,或是死了他断筝都一样。

  接下那剑,不知道是剑沉还是心沉,左岳差点没能握住那冰凉的剑身。

  寒如冰,沉如心。

  「左岳!」那低喝声逼他回神,「我们现在是敌人。」他消沉个什么劲,现在不打,以后也没得打了。

  「是……我们是敌人。」退去那剑鞘,日轮剑却不同当日张晏所持那般黯淡,反而发出暖人的光芒,满室回绕着高低如泣共鸣。

  那共鸣声却从断筝的琴而来。

  「日轮一出,月见现世。」看向那给人保护的紧的皇帝,他冷冷的一笑,「我曾经问过你,若有机会得到日轮月见,你想不想要。」他抚着琴,那共鸣让人心酸。

  「我说过,我不要,而且现在更不想要。」一切皆因这两凶兵而起,他情愿不曾经历这些波澜。

  手中握着的是绝世神兵,如同阳光一般发出温暖的光芒。但这光,却到达不了两人的心房。

  「你知道吗?左左。」断筝又笑了,那笑容就像以往般单纯熟悉,「日轮……就是要你这样的人来拿才能发出它原来的力量和光芒,而月见……」他凝了神,忽然将琴向上抛,然后一掌击碎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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