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怎么进的来?
空无一人的实验室,地形复杂,看不出这栋白色的建筑物,里面的构造居然有这么多房间、这么多门;这么多走廊。
更奇怪的……除了一开始的走廊有窗户外,其它不管哪一间房间,或者哪一条走道,都没有采光设备。
但是室内的光线却很充足。
再次在感应板上印下指纹,就在进入看起来显然是中枢的一间办公室时,泉川滟被迎面而来的景象震的微微一愣。
那是……
彷佛电影里才有的设备和道具。
一个足以容纳两位成人的玻璃管,还有那不时冒着气泡的透明液体、显示出足以孕育生命体的设备………
这个老爸……都在做些什么实验啊?
困难的咽了口唾液,泉川滟俊美的脸庞滑下一丝冷汗。
看着不断冒泡的液体管束,他淡淡的拧起眉梢。
「重生?」耸立在玻璃管前的白色小牌子这么写着。
重生──For滟
什么鬼东西?
给我的?
这根管子?
就这样瞪了这些令人百思不解的设备和牌子几分钟,泉川滟才百般无聊的欲转身离开………
然,下一刻,他的动作被从身后传来的男性嗓音微微慑住。
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嗓音。
彷佛被从遥远记忆中唤醒的低沉音质………
「你在做什么?」
「───!!」
身形一僵,泉川滟不需回头,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属于谁。
那个他永远忘不了、也不可能忘记的男人………
泉川奎。
至少停顿了五秒,泉川滟才战战兢兢的转身。
不是作梦。
但、但是……
眼前这个男人……
怎么看……
都是记忆中的兄长。
「奎……」俊美的容颜僵住,泉川滟从僵硬的唇瓣吐出这道呼唤。
是……
鬼魂吗?
若非眼前的男人不是自己听闻过的鬼魂那般飘邈而透明,泉川滟绝对会认为这个和自己记忆中一模一样的俊挺男人是鬼魂。
他的呆愣没有维持太久,过两秒,泉川滟很快的在脑海分析。
这个家伙看起来是活人,而且自己也不可能产生幻觉,还有,这家伙虽然像奎……
但是该怎么形容呢……
与其说他像记忆中的泉川奎。
不如说他是奎长大后,若当时没有出事的话,现在该有的模样。
如人预料的,是一个俊挺的成年男性。
「你是滟?」听到对方叫出了熟悉的名字,男人愣了一下,然后探问。
这家伙知道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泉川滟不免警觉的看着他。
这个家伙……
根本是奎!
无论声音、语气、神情……
简直像……
长大成人后的泉川奎。
脑筋的思绪揪成一团,在泉川滟来不及厘清眼前的状况时,男人骏逸的容貌漾开一抹堪称开心的笑容。
「我是你哥哥,滟。」
低沉的嗓音彷佛有着魔力,震慑了唯一的听众:「我是泉川奎。」
他是……奎?
泉川滟瞠目结舌。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滟?」
低柔的嗓音再次唤着他,自称泉川奎的男人担忧的望向他:「你脸色很苍白,还好吧?」
「骗人……」低喃着,泉川滟捏紧了垂测在身边的手掌。
「咦?」没听清楚,男人讶异的道。
许久,泉川滟缓了缓神色,逼自己看向对方。
「你怎么可能是奎?奎已经死了。」
别跟他说他是复制人,那根本是犯法的!
即使已经是22世纪,即使当事人已逝,即使复制生物的技术的确比过去几十年要进步越前,却也不可能把自己七年前死去的兄长复制的栩栩如生,连神态、语气都一致。
「我是奎,你的哥哥。」平静的说着,男人柔和的像是在谈论天气般。
「我不相信!你才不是!少污辱我哥哥了!」泉川滟忍不住怒吼。
他不能接受……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
这个家伙的确和自己的哥哥一模一样。
眼见原本看似稳重的俊美男人近乎失控,泉川奎似乎有了决定。
他将对方拉到一部陈旧的机器前方,逼他看着自己动作。
「看好。」他的语气有着一丝回然柔和的魄力。
他动作熟练的将一个人的档案叫了出来……
那是七年前死去的少年。
「奎……」瞪着屏幕上的档案,泉川滟愣愣的低喃。
眼见男人将手放在感应板,瞬间发生的反应显示出站在自己旁边的男人和计算机数据上的人是同一个。
连指纹都一样……
因此他才能进入主实验室?
「我知道你不能接受。」
泉川奎对他道:
「但我的确是你哥哥重生后的生化人。」
「什么?」泉川滟愣愣的瞪着他。
生化人?
「老爸他创造了我,利用当年泉川奎的血液,让我重生成长。」泉川奎淡淡的说着,并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虽然过去的记忆都无法保留,但是基本上,我拥有泉川奎一切的特质和外表、他的思绪、行为。」
依然处在震惊中,泉川滟看着眼前的男人,久久无法成言……
「如果你还是不信,我可以把瞳孔编号叫出来给你看。」最后,男人彷佛要证明自己话中真实性似的再补上一句。
这是……
老爸给我的遗产吗?
重生……
意思是要把哥哥还给我?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能否认,眼前的事实让泉川滟受到很大的冲击。
七年前,泉川奎的死让他的罪恶感甚深。
因为他自责要不是那时候自己负气离开,泉川奎或许根本不会找去实验室,更不会被活活埋死。
在无法赎罪的情况下,他又看到父亲在办完后事后重建那栋被炸毁的白色建筑物。
因此,对自己的自责感掺杂了一丝对父亲的怨意。
如果说眼前的男人真的是父亲双手创造出来的,用泉川奎的血液创造出的生化人,泉川滟无法理解父亲的想法是什么……
「对了,先姑且不论你是不是要相信我,我们两个最好离开这里。」打断泉川滟的沉思,泉川奎颦起了俊挺的眉梢:
「这里可能快爆炸了。」
泉川滟惊讶的抬起头:「什么?」
爆、爆炸?
「那些害死老爸的人又回来了,我发现他们在实验室外面安装炸弹,想要逼我出去。」他按着下颚,若有所思。
「你在说什么?」泉川滟追问,精致的细眉扬着困惑的情绪。
「我是老爸创造的生化人,无论身体机能都和人类无异,甚至有自己的意识和想法,你认为那些不当的集团会放过我吗?像我这种没有国民身分、在政府计算机系统里被列为不存在的生命体,对那些人而言是最方便犯罪的工具。」扬起下颚,泉川奎淡淡的说着。
或许不人道。
但是为了躲避那些想得到他的不法集团,这几年来,泉川奎几乎可以说没有踏出过这栋建筑物。
现年已经24岁的他,在法律上的纪录却是不存在。
「再不走……七年前的事情会再发生一次,这次不只我这个老爸创造出来的心血会被摧毁,你不走也会被炸死的。」有形的唇瓣扯出苦笑,泉川奎说出父亲曾经告诉他的过去。
望向眼前拥有自己兄长容貌的男人以记忆中无奈的笑容说着自己心中最脆弱的核心,泉川滟原本锐利的气势扫荡无存………
他真的是奎。
这种笑容……只有奎才会露出来。
心中一阵绞痛,泉川滟猝不及防的抓住对方的手臂。
「滟?」泉川奎呆愣的望向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被抓住的手臂肌肉下意识的紧绷。
「走吧,奎……我们快离开这里。」泉川滟淡淡的说着。
男人在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后一愣,随即又露出开心的笑容。
没发现泉川滟的表情百感交集,泉川奎在被创造出的七年来,头一次有种被当作人类的感觉。
泉川滟加快脚步,心中想着刚才泉川奎提到的炸弹。
老爸……
这是你的答案吗?
你让我忘掉罪恶感的方式。
是对这个重生的兄长赎罪?
爬了爬眼前的浏海,泉川滟露出一抹微笑。
放心吧……
从现在开始,由他保护泉川奎!
在他们从后门离开这栋不久将会被摧毁建成篮球场的白色建筑物的三分钟后,如同泉川奎所说的,轰然巨响的爆破声在这稍微偏远的空地回荡许久………
如同七年前,实验室主人的心血再次付诸一炬。
所有的数据、档案、仪器皆化为火灰。
然而,不同的是,这次有两个成年男人,在满头大汗的情况下,仓皇的从后门逃脱出来。
第三章
回到东京的过程简直虚幻到让人怀疑。
自己遇到这种荒唐的事情,让泉川滟睡了一觉后,还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滟!起床了!23世纪的太阳都快出来了!」伸起脚往水床上的棉被团踹几下,泉川奎扯着嗓子大喊。
「唔……」泉川滟挪动了一下,然后缩着身体继续睡。
早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泉川滟不睡到这个时候,通常是不会自然醒的。
「滟?」泉川奎试探的问。
后者则仍是缩一下,继续睡。
「滟!」干脆恼怒的抓住那迟迟没有动静的身体,然后奋力摇晃着。
全身被人大力摇晃着,泉川滟好不容易才拉回一点意识。
眼前的男人影像逐渐在他视野里成形……
奎……
脑筋混噩的无法厘清状况,在泉川滟不意瞥到泉川奎露出的琐骨后,扯出淡淡的妩媚笑容………
奎……
即使是作梦也好。
让他碰触奎吧……
浑浑噩噩的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让泉川滟直觉的伸出双手。
猝不及防的抓住对方的手臂,身子一转,泉川滟凭着体型上的优势将对方压在柔软的水床上。
「啊!」迟钝的无法理解发生什么事情,泉川奎惊愕的发出低吼。
这家伙是睡昏头了吗?
泉川奎瞪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弟弟,并气恼的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越是往后挪动,柔软却可恨的水床却让他陷得更深。
「放开我!滟。」
泉川滟唇边勾起的性感微笑让他不安,泉川奎只冀望自己的吼叫能让对方清醒。
无法理解泉川滟究竟在恍神中把自己当做什么,但是泉川奎确定自己的身材应该不至于让一个睡昏头的人把自己当成女人。
他还来不及分析眼前的状况,泉川滟原本只是淡淡微笑的唇蓦地贴了上来………
「喂……」
什……
眼前除了占据视野的骏逸容貌外,泉川奎的脑海早已一片空白。
惊吓过度的结果让他无暇作出反应,只能愣愣的任泉川滟为所欲为。
随着探入口腔的温热舌尖,泉川奎全身一僵,不知道这种脱离常轨的事情何时落幕。
「呜!」
对方沉醉的眼神看不出还处在昏睡状态,双手被人紧紧扣住,泉川奎发出短暂的闷哼。
至于没有发现自己铸下大错的泉川滟则毫不知情、沉醉的吸吮着自己贪恋多年的唇。
直到发现眼前俊美的男人双手不安分的探入自己的上衣,自己腰部下方则被男性刚起床后难免会冲动的蠢动器官顶住时,泉川奎瞬间涌起了羞耻感。
奋力推着侵夺自己双唇的俊美男人,泉川奎这下终于懂得挣扎。
总算,这长达三十秒的深吻在事情有了更进一步发展时,散发着淫糜湿润摩擦声响的卧房才传出一道声嘶力竭的怒吼。
不是梦。
双手捂着被泉川奎狠狠来一下的腿间,泉川滟唇边却挂着与重要器官传来疼痛不符的俊美笑容。
哥哥回来了………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不检点,居然把自己的哥哥误认成女人!」
恼怒着泉川滟那不知反省的傻笑,泉川奎同样为自己刚才无法挣脱的窘状感到羞愤。
听到泉川奎的误解,他无奈的敛起笑容,然后总算从水床上爬起来。
要是被泉川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把他误认成女人,对方恐怕会受到很大的撼动吧……
七年来,自己的心情从未变过。
即使和无数的女人上床……
他的脑海里,却永远存在着泉川奎的身影。
「哼,有什么关系嘛……不过是一个吻。」
泉川滟耸了耸肩,语气透露着无奈,静下心后,他才感觉两腿间的麻痛:「而且你怎么下手这么狠啊……」
这种娇憨的语气,就连最常与泉川滟来往的编辑新堂佑桂也没有机会听过。
泉川奎是唯一能让他发出这种声音的人。
顾着抱怨的他赫然发现站在床边的泉川奎僵了一下,抬起头后,才发现后者因为他的话而满脸通红。
「怎么?难道你这七年来都没接过吻?」泉川滟讶异的问。
「滟!」
企图维持严肃的口气,泉川奎咳了下后,解释道:「老爸创造我后,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实验室,更不可能遇到任何女人。」
发现泉川滟一脸讶异的似乎想说什么,泉川奎很快的带开话题。
「反正,我既然没地方去了,也只能和你住,至于刚刚那种情况,我希望不要再有了。」他严肃的对泉川滟交代。
看着眼前无论语气、表情、价值观念都和死去的泉川奎相同的俊挺男人,泉川滟忍不住深深的思考起来……
他有点混乱。
虽然眼前这个人……简直就是奎。
但是,事实上,泉川奎早就死了。
即使这个人是用泉川奎为范例做出来的生化人,流着和他相同的血液,自己却有种莫名的空虚感。
自己爱着的……
到底是死去的奎,还是眼前这个长大成人后的奎。
脑筋一片混乱,他决定暂时先不要去想这个问题。
「对了,刚刚你还在睡的时候,有一个男人来找你。」泉川奎像是想起什么,打断他的思考。
「咦?」
「他说他是什么编辑……」
经泉川奎一提,泉川滟当下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一份稿子没有完成。
但是想起归想起,他并没有敬业到会想马上着手完成。
就让新堂佑桂那家伙多跑几趟吧……
「喔,我知道了。」他懒洋洋的走向浴室。
「还有,他看到我时好像很惊讶,而且笑的很暧昧。」想起刚才男人离开前的表情,泉川奎拧起英挺的眉头。
啊!
泉川滟当然知道对方在乱想什么………
因为自己的住处鲜少有什么朋友来拜访,多是女人而已。
新堂佑桂那家伙八成把泉川奎当成自己的床伴。
虽然自己对男人没有兴趣,不过若他误会的对象是泉川奎,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
「喔……你不用在意。」泉川滟笑了笑,奸诈的。
「唔……」看着泉川滟暧昧不明的微笑,他也了然半分。
「我说你啊……私生活还是检点一点吧,哪天要是下半身的重要器官生了病,我可不管你。」泉川奎重重的叹口气。
虽然说22世纪,过去人人闻之色变的艾滋病已不再是绝症,甚至只要当作小感冒般服用药物数周,便可痊愈,并能终身免疫,但是在治愈前的那段日子,因为药物些许副作用的关系却足以令人生不如死。
所以,泉川奎的担忧也不是没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