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那样沉、那样甜美,他舍不得吵醒她。抚摸她如水般光滑的青丝,低下头来,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轻轻地道:「宝贝,乖乖睡哦。」
细微的声音和那一吻,却将白素纱吵醒了。她用小手揉着眼睛,看见战臣毅坐在自己床畔,不悦的道:「人家在睡觉,你干嘛来吵我嘛?」
战臣毅俯下身来,温柔地看她。「没事没事,妳继续睡。」
白素纱的困意却已经被赶跑。她坐起来,长长的秀发披散于肩,「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到我房里来?」
凝望着她,他心中有股放不下的思念。「我只是来看看妳。」
「哦。」心中有暖暖的感觉,他居然这样惦念自己吗?
「睡吧。」他翻身上床,将她拥入怀中。
白素纱瞪大眼,「你又要干什么?」
「我想抱着妳睡。」
「不行!」昨晚已被他占了大便宜,今天还想抱着她睡吗?简直是作梦!「你起来,再不起来我就要喊人喽!到时候你清白不保,可不能怪我喔!」
战臣毅嘻嘻地笑,「我非常乐意『失身』于妳。」
白素纱的脸倏地红了,大叫:「你在说什么!再胡说八道,我就要……」
「就要怎样?」
「这样!」她伸腿,想踢他下床。
战臣毅却毫无声息地躺到了她右边,使其踢之不着。
白素纱眨了眨眼,啊,他刚才是怎么飞到她的右侧的?她都没有眨下眼睛,他就已经跳过去了。他的功夫当真这样厉害吗?
战臣毅依旧抱着她,满脸的浓浓笑意。「乖宝贝,睡觉吧。」
亲昵的称呼,奇怪的是白素纱并不觉得恶心,反而觉得听起来还满舒服的。于是干脆躺下,不再挣扎。反正昨晚已经与他在一起睡过,多睡一晚也没有关系吧?只是躺在一起不会生出孩子吧?皱皱眉,她有这样的疑惑。
她枕在他的手臂上,感觉到他的身躯像着火般冒着热气。
她伸过手来摸摸他的额头,「战臣毅,你发烧吗?」
「没有。」声音低低的。
「那为什么这样烫呢?」
「因为妳一直动来动去!」
「你自己发烧,跟我动来动去有什么关系?」怎么有这样的人,自己生病,还能怪到她头上。真是的!
「当然有关系了。」战臣毅猛然吻住她,热烈激情地吻着。
白素纱气喘吁吁,「停下停下!你亲够了没?」
「这是对妳动来动去的惩罚。」他轻笑,伸手抚着她的锁骨。天啊,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是这样的感情丰富,这样地需要一个女人!他吻着她的脖子,吻着她的眉毛、鼻子、眼睛。
白素纱紧张地扯住他的手臂,「你不要再亲我了啦!」
战臣毅对上她的眸子,「害怕了?」
她扁起嘴,「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离开这里!不让你这个大色狼占便宜。」
「在妳心里我只是大色狼吗?」
也不全然是吧……其实她还是满喜欢他的。真的,今天一天看不到他,她虽然觉得自由,可是却又那么想念她。
战臣毅望着她的眼睛,「我们成亲吧,纱儿。」
「啊?」成亲?
「成亲。」他轻点她的鼻子,「嫁给我,当我战臣毅的娘子,可好?」
「不好!」心怦怦直跳,白素纱面红耳赤。他算是在求亲吗?为什么他想要自己做他的娘子呢?她不自觉地大叫:「我不嫁人。」
「为什么?」
「嫁人以后便不能偷偷跑出去玩,你的功夫又比我厉害,跑得比我快,我要是逃跑,片刻就会被逮回来,这样不好。如果我要嫁人,肯定嫁给不会功夫的文弱书生,这样方便我保护他和欺负他。」
「妳的想法真奇怪!」
「反正我不嫁给你。」她望着他认真的道。
战臣毅微微一笑。「我们明天再讨论此事,现在睡觉吧。」
「战臣毅,你刚才来我房里做什么?」
「没做什么啊。」
「不对,你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没有啊。」这丫头虽然粗心,却精明得很。
白素纱翻身,勒住他的脖子,「快说!」
战臣毅假装被勒得七荤八素。「放手,咳咳,放手!」
白素纱威胁他:「你说是不说?」
战臣毅一脸被打败的表情,「我说、我说。」深呼吸一口气,「那个……苍龙之印……」
白素纱激动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怎么了?」
「咳,不见了。」
白素纱尖叫:「不见了?为什么?」她揪起战臣毅的衣襟,「怎么会这样?你说你说,是谁偷走了?」
「我不知道。」他皱眉,「明日我再追查。」
「不行!万一被人偷走,人家早逃之夭夭了,我拿什么给师父?你快点帮我去找回来啊。」
「不管是谁拿走的,我想拿回来,便能取回。」
「真的吗?」她半信半疑。
「当然。」他将她的头按在床上,「睡吧,明天再找。」
白素纱这才躺下来。半晌,又从床上弹起来。
战臣毅望着她,感到哭笑不得。「妳又怎么了?」
「为什么没了印,你跑到我房间来四处张望?你怀疑是我拿走的吗?」伸手又揪住他的衣襟。
战臣毅看着她的动作暗笑,她是否迷恋上抓他的衣襟了?「我不是怀疑妳拿走了它……而是怕妳离开我。」
「什么?」
「我以为妳会拿着印离开我。」
白素纱「哦」了一声,又叫:「你还是怀疑我拿了印。」
「没有没有,要是我有这种想法,我就天打雷劈……」
白素纱忙捂住他的嘴,「呸呸,童言无忌。」
战臣毅暗笑不止。童言无忌?他都快三十了呢!用她的话说,有的人三十岁都当爷爷了!他抱着她,「好了,乖乖睡觉可好?」
白素纱这才安心躺下,安睡至天亮。
第八章
战臣毅望着怀中安睡的人儿,嘴角扬起微笑。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感到幸福,似乎只有她在身边,他方能睡得如此安稳。
生意繁忙的日子,不管如何疲累,终究彻夜难眠;然而自从她出现,他便逐渐睡得安稳起来,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拥有什么样的神奇力量。
怀中人儿轻吟一声,身子挪了挪,脑袋钻入他的怀中,像一只小猫咪。
拍着她柔软的背部,他一动也不动,只为让她睡得更舒适些。
敲门声砰砰砰的响起。
白素纱动了动身子,缓缓醒来,惺忪睡眼对上他深邃的眸子。「是谁?」
「不知道,妳再睡一会儿,我去开门。」翻身下床,果不其然,如他猜测的那样,站在门外的战臣毓一张吊儿郎当的脸。
「查到一些事情,出来说。」
战臣毅点点头,返回房中,在白素纱脸蛋上亲了一下。「我有事情离开,妳再睡一会儿可好?」
白素纱闭上眼睛作为回答。
战臣毅披上外衣,走出房间,战臣毓倚在外面的门上,笑得格外邪恶。
「哎呀,老哥,你最近夜夜春宵嘛!看得小弟我好羡慕喔!」
「羡慕什么?想成亲了?容易,我立刻给你讨个老婆回来。」
战臣毓忙举旗投降,「别别别,我是开玩笑的。方才有消息传到……」他附在战臣毅耳朵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了半晌。
战臣毅的眉头越皱越紧,「我就知道事情会是这样。」
「你准备怎么做?」
「我再仔细想想。」
「你还要回房中与佳人温存?」
战臣毅瞪眼,「你最近工作好像满清闲的,加点事给你做吧……」
战臣毓一听工作早已逃得不见人影。
回到房中,见白素纱已睡着,他便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她歪歪头,长长的睫毛在如玉般晶莹的脸上颤抖不停。
「好呀!装睡吗?」他伸手呵她痒。
白素纱嘻嘻地笑了起来,「干嘛啦!吵人家睡觉的人可是会有报应的哦!」
「是吗?」他将她抱入怀中,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
方才睡醒,白素纱脸上两抹红晕,益发衬得雪白肌肤晶莹如玉。她望着他,「臣毓来,是因为苍龙之印的事?」
「妳着急了吧?」
她鼓起颊,「当然啦,丢东西的人可是我呢!找不到印,我拿什么东西给师父?」
「妳放心吧,我一定会帮妳找回来。」方才臣毓来说,想要东西的人早就登堂入室,自己将东西领走啦!
「这还差不多。」她起身,「你走吧,我要起床了。多日未曾算帐,我想认真工作一日。」
「乖孩子。」
白素纱做了个鬼脸。「人家要起床了,你的手怎么还不放开?」不但不放开,还抱得这样紧。真是越来越会耍赖了呢!
「再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把脸埋住她的脖子间,呼吸着她身上花朵般芬芳的气味。「纱儿?」
「嗯?」他的气息使她面红耳赤。
「我爱妳。」
「啊?」猛然侧过头来,她看着他。
他的唇边挂着一抹微笑,「请不要怀疑妳的耳朵。」
「爱、爱我?」小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是的,我爱妳。」
「可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为什么不为什么呢?」
战臣毅大笑,「什么什么为什么?我都快要被妳说胡涂了,反正我爱妳,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爱妳,而且只爱妳一个。」
「哦。」他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那么,他是真的爱上自己了?那自己呢?
不可否认,她是依赖他,甚至眷恋着他的。她喜欢他偶尔阴晴不定的俊容,温柔的嗓音,更喜欢赖在他身边时无忧无虑的感觉。这应该算是爱吧?
「只是『哦』吗?」
「那你还想我怎样?」
「不表示一下高兴?」
「不用了吧。」她哼了声,挣开他的怀抱,「我要去做事情了。」
「不要累着自己,知道吗?妳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呢。」
白素纱眨眨眼,突然点头。「对呀,身体还没康复,那不工作可以吗?」
他的眸中闪着笑意,「妳说呢?」
她吐了吐舌,「算啦算啦,我还是去做事情好了。」
战臣毅拦住她,「开玩笑的,妳休息便是,我还怕找不到帐房先生?」
她瞪起眼来,「你想辞掉我吗?月银可有二十两呢,这份工作我不放弃。」
他轻笑,「那为妳找个帮手可好?」他越来越发现,自己不舍得她做任何事情了,想让她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生活在自己身边。
白素纱双眼发亮,「有这样的好事?」
他含笑点头。
「那好啊。」
「我去处理此事。」
她眨了眨眼,脑中闪过雨中那一幕,韩仃伶细雨柔声地叫他相公。她踌躇片刻,才讷讷问道:「你准备怎么安排她啊?」
战臣毅的眸光神秘莫测,唇角勾起笑意。「希望我怎么安排她呢?」他知道其实她一直想问,却憋到今天。
她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她是你的娘子,又不是我的!」话未说完,她已经像小鸡般被老鹰抓至怀抱之中。她盯着他,「你干什么?好难受啦!」
「谁教妳刚才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她都叫你相公了。」
「她叫我相公,我就是吗?」冷笑两声,他凝视她的目光又变得异常温柔,「妳不要多想了,我会妥善安排她的。但是妳还是远离她为妙,妳不是她的对手。」
白素纱叫起来,「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对手?她只是一介舞姬而已!人家我可是飞天神偷何家妮的徒弟呢。」
战臣毅微笑,「妳偷抢厉害,没有真功夫。」
她横眉怒目,「胡说!我哪里没有真功夫了,我不知道多厉害咧!」
战臣毅扮个鬼脸,「懒得与妳争论。我出去了,记住我的话。」
「哼。」
战臣毅拍拍她的脸一笑,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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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讶异地,那抹白色身影又挡住了他。
战臣毅浓眉微挑,「妳又有什么事?」如果没记错,她昨晚已经来找过他,他也拒绝她的请求了。不晓得还有什么话要说?
她今日看起来十分美丽,素白的衣裳,素净的脸庞,大眼黑瞳,青丝如云。她望着他,朱唇轻启:「我……有事求你……」
「哦?」
她双膝弯曲,跪倒在他面前。
战臣毅吃了一惊,冷眼睨着她。如果她愿意以这样的姿势说话的话,他也不会有意见。
韩仃伶抬眼看他,眸中浮起层层泪雾。「请你看在我父母的份上,帮帮我。」
「妳说吧,需要我怎样帮妳。」
「我想要苍龙之印。」
战臣毅的神经敏感起来。「苍龙之印?妳拿那个干什么?」
「我……」她流下泪来,「我……拿来救人用。」
「哦?」战臣毅面无表情,「有事的话,请起来再说。」
韩仃伶停了片刻,见他没有来扶自己的意思,只好扶着脚边的一个木栏站起来。用丝质手绢擦了擦泪,她叹道:「是这样的,其实我这次来找你,实在是逼不得已。」顿了顿,又道:「八年前,父母病故,父亲的叔伯兄弟欺我幼小,上无兄姐扶持,下无弟妹体恤,便使计将家产夺走,并将我逐出家门。那时我还小,奶娘不忍我流落街头,便将我和我的丫鬟重云带回她的家中收养。不料又过两年,她得重病去逝,我彻底地失去了依靠。」
战臣毅的表情平静而漠然。
她继续说下去,「十三岁,我实在没有办法,便带着重云在南京一家青楼卖艺,靠薄银度日,一边打算着投奔战府。没想到进青楼容易,出来却难;若不是笑月帮的人帮助我免受接客之苦,我想我此时早已……」说到这里,她的眼泪成河,已是泣不成声。
战臣毅的眉毛动了动。「妳说什么?笑月帮?」
韩仃伶擦擦眼泪鼻涕,点头道:「是的,十五岁那年,一个贵族公子看中了我,非缠着我接客。在我彷徨无助的时候,笑月帮的人救了我。他们为我赎身,我却从此进了比青楼更复杂的笑月帮。」
战臣毅看着她绝美的容颜,不由得心生同情。
她淡淡地笑了下,「你没有想到对不对?从此以后,我就跟着笑月帮的人,替他们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每当夜深人静,我都痛苦不已!怨为何上天这样待我?为什么我最终会沦为恶帮的傀儡,为他们杀人作掩护!」她笑着,眼泪却不断掉下。
战臣毅此时彷佛已经知道她后面要讲的话了,「因为妳是笑月帮的人,所以他们这次派妳来偷回苍龙之印,是吗?」
韩仃伶轻轻颔首,「你只猜对了一半。」
「哦?」
「我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来到杭州城,每次想来找你,都会被人束缚;笑月帮的人怕行踪泄露,总是找人像监视敌人一般监视我。虽然我们已经数年没有见过,但是我见过画师画的你的肖像。所以前晚你在怡心楼出现时,我就认出了你!我的心是那样震憾!我恨不能当场就叫住你,不管怎样都好,我只希望你能带我离开那是非之地!可是,你却眨眼就不见了人影。我望着你远去的方向,拿出盈凤佩,却被笑月帮的人看到了。他们硬逼着重云说出这个盈凤佩的名堂。当他们知道你与我有婚约的时候,便将重云绑了起来,他们威胁我,如果三日之内拿不出苍龙之印,他们就要用最残忍的方法将重云杀掉!」韩仃伶的声音哽咽,「战公子,我求求你救救重云好不好?我只有她这么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在我心里,她好似我妹妹一样啊!我求求你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