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指名是谁,秦冰儿却知道,就是祁烈那位自杀的大学旧识。
「如果我能多注意点,或许就能救她,让她免于自暴自弃,就不会走上自杀这条路,妳知道她死前留给我的短讯里,写着她有多气愤,我不帮她就算了,还频频推却她的见面,但是我没有,我不知道她来找我求助过……」
他的声音隐含着伤痛,秦冰儿心揪得紧紧的。
祁烈心里压着多么重的自责感,没有人察觉,也没有人帮他分担,再坚强厉害的男人也是人,还是会有脆弱需要人安慰的时候。
秦冰儿紧紧回抱着他。「这不是你的错。」
「我可以预防的,如果我早一步……」
秦冰儿吻去他的声音,她摸着这张总是给她温暖的脸庞:心疼道:「别再自责好不好?你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你朋友的死不是你的责任,不能够坚强面对现实是她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
「但是……」
「你听我说,我妈去世后,除了要为她办后事外,家里还有许多贷款要还,柳家给我的慰问金根本不够用,那时,我曾一度痛恨过我的父亲,为什么柳家人可以住豪宅,吃得饱、穿得暖,我却得餐餐挨饿,还要熬夜念书打工,也没有任何人来关心我,很不公平不是吗?」
「冰儿。」
他眼中的疼惜和心疼她都瞧到了,露出安抚人心的微笑,她继续道:「如果那时候,我再脆弱一点,或许我也会选择和你朋友一样的逃避方法……等等啦,别这样瞪我嘛!我是说真的,可是,就是因为我够坚强才能活下去,决定完成母亲遗愿,我要让柳家认我这个女儿。」
虽然失败好多次,但她的精神是不败的。
「别再把错揽在自己身上,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再补上一记温暖的亲吻,这一次,秦冰儿的脸反被他扣住,从这个难分难舍的吻中,他攫取她的关心、暖意。
谁说感到幸福是女人的专利?
他就觉得自己胸口被浓浓的幸福感所淹没,冰儿的声音,将他从自责深渊中拉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烈才缓缓的放开她的唇,黑眸中的深情与温柔更令人沉醉。「冰儿,我好高兴有妳在身边。」他选的老婆就是好。
秦冰儿绯红的脸蛋因见他心情平复多了而微笑着。「烈,我们回房间去,我帮你放水,你泡个澡会舒服点。」
他不让她移动半分,兀自把头埋入她颈间,吐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我不会道歉!」
心情不好是一回事,对情敌道歉又是另一回事。
花了几秒钟,秦冰儿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还念着下午她说的事情呀!
「我也不会放妳回客房去!妳是我的老婆,我要妳陪我。」铁臂圈紧,他耍赖似的不让她有任何缝隙逃离。
秦冰儿也没打算离开,他需要人安慰的模样要自己怎么舍得扔下他独眠?「好啦!我陪你行了吗?」
「不只陪我,我还需要很大很大的安慰。」黑眸闪烁,熠熠发光,属于厚脸皮一族的男人,开始得寸进尺的要求。
这男人!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嘴里说的安慰是什么,可是秦冰儿却拒绝不了他。
她爱这个男人,什么都愿意给他。
祁烈嘴角噙着笑意,将她抱回两人的卧房,就当她是个易碎的搪瓷娃娃一样,轻轻的放在床上,饥渴的唇吻上了她的唇……
柔软大床上,男人获得大大安慰后,嘴角带笑,星眸半瞇。
「冰儿,别跟郝柔单独见面,这个女人的心思很难捉摸,我怕她会对妳做出不好的事。」一说完,他满足打了个大呵欠。
覆盖在羽绒薄被下的秦冰儿,见他差不多累了,赧红着脸轻声问道:「烈,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对我的胸部这么着迷?」
祁烈咕哝几声,也许讲得不清楚,但还是回答了,他翻了身,亲了老婆的脸颊,枕着她胸口,闭眼休息。
秦冰儿拧了月眉。
拜托,亏他还嫌周家恋乳癖的老板是变态,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什么叫娇小玲珑,型好、色泽佳,匀称、无伤疤,遗能引发他的欲念,是他找寻多年的极品?
「烈,先别睡,我还没问完啦!」
「唔……」
「为什么不让我丰胸?」
「我喜欢……原汁原味……」
天!这哪门子的回答。
他把她当什么了,乳牛、半肉面,什么原汁原味……秦冰儿又气又好笑。
「最后一个问题。」
推了推半伏在她身上的男人,他翻了身,把怀中宝贝搂得密不通风。「还有什么……问题。」
人疲惫,酒精开始发威,祁烈昏沉沉的,意识开始模糊。
「打从一开始,你是因为我的胸部才对我好,才想娶我的吗?」
无人应声。
男人阵亡了,耳畔是他平稳的呼吸声。
秦冰儿仰脸看着天花板叹息。
好了,现在有个新问题,要是哪天,这位整型医生遇见了另一个比它还完美的胸部时,她这个主人该怎么办?
虽然……根据两人这么多时间的相处,她深信他对她已是真情意;但万一呢?
她并不能百分百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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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冰儿没机会遇见郝柔,倒是带施乐铭外出时,巧遇柳庭儒。
柳庭儒主动邀约秦冰儿和小朋友到顶楼的透天餐厅喝饮料,这是第一次,她与亲生父亲两人单独会面。
「冰儿,我……我对不起妳们母女俩。」开头第一句,就是极富忏悔的话。
秦冰儿不知该说什么,陪着小男孩吃着他点的水果圣代。
「妳母亲她……一定很怨我吧?」当年是他懦弱,不敢主动争取自己喜欢的人,才落得现在得听命于妻子的地步。
甚至现在……他都还得为了家里那两个女人,替她们来当说客。
「妈没有怪你。」淡淡开口了,看着眼前鬓发已白,满面愁容的中年人,秦冰儿忽地同情起他来。「她很高兴你给了她一段美丽的爱情,在她停止心跳前,我听到的是这么一句话。」
「她……真这么说……」老泪开始纵横
「你……过得快乐吗?」
柳庭儒一震,家里的女人都没用这么关怀的口吻问他,而从未让他尽过一天父亲责任的女儿,却看出他的不开心。
好惭愧,他真的好后悔。「冰儿,我没有不让妳回柳家,是我太太她……」他懦弱,不敢提出反对之意。
秦冰儿耸耸肩,如果她在柳家,那她就没机会认识祁烈,是福是祸其实很难说呢!
「冰儿,我是刻意来找妳,我在祁家楼下等妳出现,一路尾随妳坐的车子到百货公司,我……」
「我知道。」秦冰儿递给施乐铭舀冰淇淋用的小汤匙。
她知道?
「你不会无故一个人跑来逛百货公司玩具部,别告诉我才几天的时间,柳心铃就已结婚生子了。」讶异自己会说冷笑话,大概某人口水吃多了,染了他的恶习。
柳庭儒被说得不好意思。「冰儿,我太太她……想跟妳借点钱。」讲这些实在难以启齿。
「借钱?」没听错吧!
她身上只有一千块钱,存款也才几万而已,她拿出多少钱搞不好连塞柳家人的牙缝都不够呀!
「不是向妳,是那个……听说妳先生他很富有,所以,希望妳能跟他提一下,借点钱给我们。」
原来是向她老公,可是,柳家为什么要向她借钱?
「柳家,出了问题……」
柳夫人爱玩风险大的投资,早在几个月前,就因为投资失败导致柳家在财务上面临危机,加上近日,频频有人抢走公司订单,更有人暗地搜购公司股票,蚕食鲸吞下,公司就快易主了,柳家也到了岌岌可危濒临破产的地步。
「原来是这么回事。」秦冰儿明白了。
「冰儿,我也知道这样找妳很唐突,我实在已到了没办法的地步,如果妳能帮我们……」
言犹未完,秦冰儿便挥挥手,「柳夫人说的吧!只要我帮你们,你们就承认我。」这已成了柳夫人的招牌说辞。
怪不得那天碰面,高傲的柳夫人肯退让一步。
「我会去试试,但不保证烈会同意借钱给我。」她只能做到这样。
「冰儿,我真的……」欲言又止,柳庭儒握紧拳头,起身朝秦冰儿鞠了躬,
「我对妳很愧疚,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跑这么一趟,但我太太硬要我来找妳帮忙。」
倘若他不肯,他太太就要和那位郝小姐对冰儿不利,他只能听话。
「冰儿,对不起,还有,谢谢妳肯帮我们说情。」柳庭儒深深看了从未喊过他爸爸的女儿一眼,临去前,他丢下一句让人丈二金刚摸下着头绪的话。「冰儿,如果我太太和女儿来找妳,妳千万小心,别单独跟她们碰面。」
小心?
要她小心什么?
「老师,如果师丈不肯帮忙,我来帮,他不能保护妳,我来当武士保护妳!」施乐铭插话。
那讨厌鬼做不到的,他以后能做得更好。
「快把冰吃了吧!」她摇着头笑着,果真是人小鬼大,这话要是让她老公听见了,准要哇哇大叫抢着做她的勇士。
第八章
男人跷腿看报兼喝茶,偶尔打打呵欠,悠哉得让人羡慕呀!
尽管女人说得嘴巴酸疼,男人仍然不为所动,只是在她说累了的时候,送上一杯养身参茶让她润润喉。
「你有听明白我说的话吗?」光看他一耳进、一耳出的不在意貌,秦冰儿想也知道他根本就不曾专心聆听。
「老婆,妳到底说完了没?」忍不住,他又打了一个大大呵欠。
「你根本就没有听我说话!」
「怎么没有,妳足足念了一个小时又二十六分钟呢!瞧,我全记录下来了,我这老公够专心吧?」他俏皮一笑,魅惑的朝她眨眨眼。
秦冰儿的眸子里闪着好气又好笑的光芒,「那答案呢?」
「答案?」
「啪」一声,秦冰儿两掌一夹,十根指头包住他的脸,「你到底要不要借我钱?唔,说错了,是借柳家钱?」
愈跟他生活在一起,就愈明白他打哈哈的个性,这家伙太会装模作样,绝不会乖乖老实回答。
「借妳钱当然没问题,可是老婆,我很穷的,收入都拿去补镇上诊所的支出费用,没多少钱可以借妳。」祁烈故意嘟起嘴来,目标又嫩又软的香颊,作势一亲。
十指用力一推,扒开他的嘴,不让他得逞。「你哪里穷了?」
「怎么不穷,现在有老婆要养耶,唉!多一张口吃饭,以后我得节俭过日子了。」
「跟我喊穷?以前不知道你是医院院长的儿子,你就不是穷人一族了,好,穷是吗?那以后别再买那些燕窝补品啦,也不准再买保暖衣服给我,我们是穷人!」对于花在她身上的钱,她老公可一点都不觉浪费。
祁烈「啧啧」两声,目光炯亮看着这个脸庞正散发神采的小女人。「老婆,妳有没有发现自己不一样了?变得愈来愈凶悍,愈来愈会顶妳老公的话,这样不好耶!我比较喜欢以前那个温柔胆小,可怜兮兮让人心疼的冰儿,妳快把她叫出来还给我!」
两颊秀上红云,秦冰儿用力瞪着还真伸出一只手来向她讨人的家伙。「对不起,在嫁给你以后,就剩下现在这个秦冰儿,你要不喜欢,可以退货!」
她想,是祁烈改变了她,
祁烈垮着脸,模样委屈的瞅着她。「妳明知道我舍不得退货的,还要我来作选择,老婆,妳心肠变狠了,以后我的日子可难过了,唉!」
他煞有其事的轻叹一声,英俊的脸上还做了个看来有点受伤的难过表情,看得她又好气又好笑。
啊!又被他摆了一道,差点忘了正事。
她继续追问:「你到底肯不肯帮柳家?」
「如果我说不呢?妳会不高兴吗?」收起顽皮笑容,祁烈认真一问。
秦冰儿摇摇头,说不高兴太严重,柳家人过的如何对她而言一点都没差,唯一只在意……
「柳夫人答应让我回去。」
「我说过我一样有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接受妳。」鼻端哼出几个音。
「问题是,你的一个月期限快要到了。」
点出事实,这段期间他除了陪祁刚去公司晃晃,偶尔再到医院露个面外,可真如他大爷所说,他悠哉地享受蜜月长假。
她完全看不出来她老公做了什么伟大的事。
「妳不相信我?」黑瞳紧瞇起来。
秦冰儿咽了咽口水,被他的气势压得有些往后缩,小喘两口气,微微一点头。
她老公的脾气实在不好,只是隐藏功夫了得,偶尔被他这么一瞪,还是会心惊一下。
「我信我信……」信个屁啦!
没胆的秦冰儿只敢在心里大吼。
「好,那这事就别再提了。」祁少爷展起身舒展筋骨,一并拉起她,要她进房拿出御寒外套。
「冰儿,妳那小鬼呢?」一整天没见到他跟在身边,挺怪的!
「跟妈在阳台上种花草。」祁母跟施乐铭很投缘,常看她拉着施乐铭到处乱跑。
「很好,我们走吧!」
「走去哪?」话落,她已被拉出家门。
「春天到了,去买妳该穿的新衣服。」才说要节俭的祁烈,这回又打算在他老婆身上撒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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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妳为什么要带我上来,我要进去啦!」小男生沉着脸,表情不悦瞪着一屁股坐在阳台门前,挡住往来去路的祁母。
「你进去,我就没有甜言蜜语可以听了。」抱着电脑,祁母边说手指边打打打。
伶俐的手指不断在键盘上穿梭,在令人咋舌的飞舞速度下,彼此不会相撞,像在钢琴上弹奏音乐一样,有节奏又俐落。
施乐铭满腹不开心逐渐被好奇取代。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祁奶奶这么做了,在书房、厨房、楼梯间,常见到祁奶奶鬼鬼祟祟窝在一隅,也像现在这样忙碌着。
「奶奶,妳到底在做什么?」男孩蹲在她身边,看着萤幕上一个一个的黑字浮现。
「嘘!」祁母侧耳贴在门上,等到她偷听满意,继续挥动着神奇的十根指头,萤幕上又出现一个一个的黑字。
施乐铭转动着眼珠,仔细研究起祁母的动作,忽地「啊」了一声。「妳把他们说的话都打进电脑里了。」
「你的声音太大了,快,帮我听听看他们现在又在说什么?」
施乐铭照做,心里却犯嘀咕,这家人还真是奇怪到了极点。
祁爷爷老爱拉着他指着电视上或路边的女生,研究起人家屁股长得怎么样;祁奶奶则爱阻止自己和秦老师在一起,却喜欢偷听人家说话;至于那个吃晚饭才会见到的祁叔叔,常缠着自己告诉他关于卫叔叔在镇上的事情,像有没有女生缠着卫叔叔啦……
「小朋友,还发什么呆,快,快告诉我他们说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