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吻雨稍早到隔壁去替人修理收音机了,所以他才有时间在镜子前搔首弄姿。
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也该出现了,不然别人还以为他翘辫子了,但是无可避免的他必须让吻雨了解一切,否则他是无法脱身的,这可得冒很大的风险,她不会把他当成珍禽异兽送往博物馆吧?她会愿意替他保守秘密吗?这问题可真是一大堆呀!
每天晚上吻雨总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他在想,如果她知道实情的话,她会有何反应?她会要求他负责吗?好吧!速战速决好了,倚仲君决定今天晚上和舒吻雨开诚布公的谈谈。
"球球--"
又来了,人未到声先到,吻雨一向爱狗,现在更是爱死了他这只"大狗",不知道她又有什么事了?倚仲君坐在床上等着。
舒吻雨爬上床坐着,正好和球球面对面,突然伸手握住它的前脚道:"球球,握手,乖。" 如此重复了数次。
倚仲君翻了翻白眼,他可是公认的医学奇才耶!这小丫头居然教他握手?当他是笨蛋啊?
当舒吻雨伸手等待不再主动握他的前脚之际,他文风不动地盯着她看,他才不玩这种可笑的游戏,倚仲君打定主意不理会她。
可是当失望布满她的小脸时,他的心又蠢蠢欲动了,他终究是忍不下心来让她失望,他还是把前脚抬起搭上舒吻雨摊开的小手。
舒吻雨见状高兴得搂住球球的脖子猛亲。
看见她快乐,他的心也跟着飞扬起来,倚仲君不禁怀疑自己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突然之间,舒吻雨又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趴在床上,"倚医生真的都没有出现耶!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真教人担心。"
原来她也会为他担心,倚仲君忍不住地想为这个发现喝采,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但他终究是要为她步入情关了。
倚仲君想事情想得出神了,差点忘了吻雨还在他的身旁,姑且不论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好了。
人与人之间还是得相处之后才会有感情,当初吻雨对他而言也只不过是个漂亮的病人罢了,但是谁能预料到他竟因受伤而和吻雨有了相处的机会,渐而受她所吸引!
怎么?狗也会发呆?舒吻雨甚是奇怪地在球球面前挥了挥手,它却是动也不动,甚至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球球!"她突如其来地大叫一声。
倚仲君一个不留神地竟被她这一声大叫吓得"砰"的一声,摔到地板上去了,他忍住痛不敢出声,他早晚会被她害死,这下子他的头铁定多了个小疱!
舒吻雨忍住笑,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她赶紧下床去揉揉球球头顶上的
小疱,"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哪知道你会掉下床去,原谅我吧!"说完她便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这丫头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也不想想是谁害他跌下床来的,居然还笑得那么开心,倚仲君别开头去不看她。
舒吻雨双手合十地道:"别这样嘛!我都已经道歉!你就别再生气了嘛!"她是真的有在反省了。
一本正经地跟只狗道歉?这事大概也只有她才会做了,嗯,算了,原谅她!倚仲君勉强地平息了心中的气愤,扭回头正视舒吻雨的脸庞,静如处子、动如脱免,这句话十分适合用在她的身上,她一点也无法捉摸她下一刻要做什么。
舒吻雨望着球球,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球球能帮她找到倚医生啊!"球球,快点,我需要你帮忙。"舒吻而自抽屉里找出一条绳子。
帮忙?帮什么忙?倚仲君不解地看着她。
舒吻雨将绳子的一端绑在球球颈部的项圈上。
怎么?她想溜狗?反正她想做什么事,他都会舍命陪美人的,思及此的倚仲君便和舒吻雨出了门。
倚仲君认命地跟着舒吻雨跑,可是他愈跑愈觉得这条路有些眼熟,他想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这条不就是他每天回家必经之路!吻雨是要去他家?她要作什么?
因倚仲君一向没有锁门的习惯,所以舒吻雨便得以推开门走进去,她找了一件倚仲君曾穿过的衣服拿到球球的鼻子前,让它闻闻倚仲君的味道。
原来她是想要他帮她找到他自己,倚仲君自己也觉得好笑,他不就在她的身边,只不过她不知道罢了。
"球球,你能够帮我找到这件衣服的主人吗?"舒吻雨对着球球问。
好吧!他就给她一些提示好了,倚仲君拉着舒吻雨顺着她方才的那条路跑了回去。舒吻雨原以为待会儿她就可以见到倚医生了,谁知球球却一味地带着她跑回她自己的家中,她莫名其妙地望望家里,然后又看看球球,难道它是指倚医生在她家里?不可能啊!除非他能隐形。
舒吻雨喘了口气,看情形恐怕是没有人知道倚医生的下落了,部落里的人就只差没把每一寸土地给翻过来而已,可是还是没有他的消息,看来只有等他自己出现了。太阳渐渐西下,舒吻雨迎着晚风遥望山的另一边,她还会再见到他吗?
玛兰双手在围裙上擦拭着,"小雨,你刚刚带球球到哪里去了?""我们只是四处走走而且。""吃饭了。""哦!好。"舒吻雨应了一声。
她依旧望着山一动也不动,她在心中试着分析自己对倚仲君的感觉,她有过不少的追求者,但是她从不曾为任何人牵肠挂肚,何以会对倚医生有一份无法释怀的感觉?
她不否认对他存有崇拜的心理,但是那是不同的,太奇怪了,她从不认为自己是那种会一见钟情的女孩,可是她对他的感觉又该作何解释?
老天!这真是一片混乱。
第五章
倚仲君变回他原来的样子了,他优闲地躺在舒吻雨的床上,吻雨去洗澡了,他要给她一个惊奇,刚才吻雨还打算拖他去洗澡呢!幸好他抵死不从。
推开门进来,舒吻雨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道:"球球,明天你一定要洗澡,不然你就得睡地板上了。"她还没有瞧见床上的倚仲君。
倚仲君好整以暇地等她发现他的存在,他不想吓着她,不过恐怕不容易。
舒吻雨将湿毛巾挂好,一回身却愣住了,她无法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她一定是眼花了,舒吻雨闭上眼睛默数一到十,然后再度张开来,然而眼前的情景仍没变,一个男人躺在她的床上。那个男人很英俊,而且还面带微笑。
舒吻雨感到浑身的血液尽往脸上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的床上怎么会有英俊的男人?!
她又把眼睛闭上了,一个英俊的男人……一个英俊……有点像倚医生的男人……在她的床上?!
舒吻雨立即把眼睛张开来,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略过"我的床上"四个字不说。
"你带我回来的。"仲君不慌不忙地说。
"我?!"舒吻雨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不可能会带一个男人回家而不被外公外婆发现,蓦地,她记起了球球,"我的狗呢?你把它吃了,是不是?"
他看起来像是会吃香肉的人吗?"我不吃狗肉的。"
"你起来。"舒吻雨打算掀起被子瞧瞧,也许球球就躲在被子底下。
倚仲君按住棉被道:"这棉被掀不得。"开玩笑,被子底下的他可是一丝不挂的。
"为什么?"舒吻雨怀疑地问:"难道你真的吃了我的球球?"
"我没有。"
"那就让我看。"
倚仲君不得不提醒她,"你先看看我脖子上的东西后再作决定。"
闻言舒吻雨望向他的脖子,咦!那不是她买给球球的项圈吗?怎么……怎么会在他的脖子上?
"你到底把我的球球怎么了?"
倚仲君翻了白眼,"我--就是你口中的球球。"
"你?"
"没错,我就是……"
舒吻雨打断了他的话,"别开玩笑了,我的球球是一只狗,而你是一个人耶!再白痴的人也知道狗和人长得一点也不像。"她不喜欢让人当成白痴耍,"我还是要掀开被子看一看。"
"不后悔?"倚仲君问。
"当然。"舒吻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后悔的。
"那……好吧!你请便。"倚仲君放开双手平躺着。
舒吻雨走近床边,掀被子一瞧,"啊--"
"嘘--你别叫啊!"他才是被占便宜的那个人耶!她叫个什么劲?早教她别掀被子了,谁教她不听,"待会儿沙耶和玛兰要是被你吵醒,看你怎么办?"
舒吻雨赶紧捂着嘴巴。
"小雨,怎么啦?"还真准,沙耶的声音分秒不差地响起。
"没事,我只是看到一只蟑螂。"舒吻雨白了倚仲君一眼,"外公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你没事就好。"
舒吻雨侧着头将耳朵贴在门上,直到听不见沙耶的脚步声后才旋身道:"你怎么……没穿衣服?"
"我说了,这被子掀不得的,谁教你偏不听。"倚仲君耸耸肩,"你已经看了我的裸体,这码子事该怎么解决?"
"解决什么?"舒吻雨莫名其妙地问。
倚件君决定开她一个玩笑,"现在有两条路让你选择,一是你也让我看一次,二是你要负责。"
让他看她的裸体?!舒吻雨涨红了脸,"是你自己不穿衣服的,我才不爱看呢!"她可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裸体。
"是吗?"倚仲君斜睨着她,"你选择哪一种?"
"都不要。"舒吻雨一口回绝了,而且还反将他一军,"你不想裸奔回去吧?"
"现在是晚上,没有人会看见的。"
"我会等到明天早上才让你走。"舒吻雨露出一抹恶作剧的笑容。
"好吧!好吧!我只有自认倒霉了。"
"我才倒霉呢!无缘无故在我的房间里冒出一个裸男来,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的名节可全毁了。"舒吻雨认真担心他该如何离开的事了,"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我说了,我就是球球。"倚仲君一脸认真。
舒吻雨见他一脸认真的神色,而且球球的项圈还在他的脖子上呢!不由得她不信,可是一只狗……和一个人……她实在是无法联想。
倚仲君看出她的疑惑,笑道:"球球是一只狼,不是小狗,我们同床共枕了十多天,你记得吧!"
"你……"舒吻雨顿了一下,才又一字一字地道:"你不是平常人?"
"可以这么说,如果我把一切告诉你,你会替我保密吧?"倚仲君想要她的保证。
舒吻雨慎重地点点头。
倚仲君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们是生活在这世界上的另一种人,不同于一般的人类,我们拥有较好的体能,并且能以两种形态出现,一是人、一是狼,也就是所谓的人狼一族……"
舒吻雨听得入神了,原来世界上真有第二种人的存在,如果人狼一族的每一分子都像他这般出色优异,那么未来他们将可以轻易地在各行各业中争得一席之地。
倚仲君凝视着舒吻雨的侧面,她在想些什么?她会因此而排斥他吗?老实说,他很担忧。
"你干么一直盯着我看?"其实另一个促使她相信他的话的理由是他那一双绿眸,球球的眼睛和他一模一样,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毛问。
"什么时候有空和我去看场电影,吃顿饭呢?"倚仲君答非所问地问。
"你还是先想想你该怎么回去才对。"舒吻雨一笑,莫非他真打算裸奔回去?
舒吻雨没有发现自己居然能和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相处得十分自在。
也对,倚仲君点点头,猛然记了脖子上的项圈,"你先帮我把这个鬼东西拿掉,我自然有办法回去。"
"你等一下,我拿钥匙。"舒吻雨从床头的柜子里找出项圈的钥匙,她踌躇不前,"你能够自己打开吗?"
"我试试看。"
舒吻雨将钥匙扔给他。
倚仲君撑起身体斜靠着枕头,他轻易地将项圈打开取下来,"谢谢你。"
"谢我什么?"舒吻雨问。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倚仲君真诚地道。
"我只是凑巧遇上而已,别放在心上。"舒吻雨淡淡地道,"只有你一个人在台湾吗?"她对他的一切有兴趣的。
"我的家人住在台北。"倚仲君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你怎么回去?"倚仲君担心地问。
"当然是走回去啦!"倚仲君好笑地道,"麻烦你到外面等一会儿。"
"你要做什么?"她又问。
"变身啊!难不成你真希望我从这里裸奔回去吗?"那他铁定会冻晕在半路上,夜晚山里的温度很低。
"好吧!那我到外面等你。"舒吻雨轻轻地打开门出去。
她一想到这十多天来陪伴她的球球竟然就是倚仲君,有时候她还楼着人家猛亲……她的脸就又不由自主地红了,他会怎么看她呢?
脑海中浮起倚仲君光着上身斜靠在枕头上的模样,即使没穿衣服,他看起来仍是那么迷人……老天!舒吻雨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舒吻雨啊舒吻雨,你快变成花痴了。
***
再度出现在舒吻雨面前时,倚仲君是球球的模样了。
舒吻雨此时总算深信不移了,"你要回去了?"她舍不得他走。
仲君点点头。
舒吻雨轻轻地替他将门打开,"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仲君只能点头。
寒风飓飓地扑面而来,舒吻雨打了个冷颤,却依旧站在门口目送倚仲君的身影离去。
走了几步后倚仲君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看着舒吻雨纤细的身影独自站在门口,他的心中便有股冲动地想就此留在她的身边,但目前不行,至少不能以球球的模样,他要光明正大地陪在她的身边。
心念一起,倚仲君便放开脚程奔驰在寒风刺骨的山路上,虽如此,可是他却不觉有丝毫的寒意。
自小至大,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那就是行医济世,如今除了行医济世外还多了一项,他要把吻雨留在自己的身边。
他要她,他十分确定自己的心意,他从来就不曾如此地想要过一个人,虽然他和她相差了十岁,但是只要他有心,他相信年龄不是问题,只要她对他有一丝丝的感觉,那么他就有机会赢得她的芳心。
倚仲君回到家,才刚变身回复人形,衣服都还来不及穿上,电话铃声就响起了,他拿起床头的话筒道:"喂!我倚仲君。"
"你……回到家啦?"话筒彼端是舒吻雨羞怯的声音。
倚仲君答道:"刚到不久,你还没睡啊?"
想不到她这么关心他。
"待会儿就要睡了,我只是看看你到家了没。"她好不容易才自电话簿中找着他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