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激情过后,耿绍杰整个人陷入熟睡状态,而亦敏则挂着两行热泪坐在他的身旁,凝视着他天真无防备的睡脸。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将他微皱的眉头抚平,流连忘返的在他刚毅的脸上来来回回的抚摸,像是要将他所有的一切美好刻在心中,最后,给了他一个深情不悔的凝睇后,她霍然起身,抹干两行热泪,从衣柜里抓了件轻便服装套上,拿出了一只旅行袋将衣物,随身用品,证件等都一一塞进,最后拉上拉链,缓缓转过身看了在床上熟睡的人一眼……
她依依不舍的向他走近,将脸靠近他的唇,低下头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而后又抬起脸,凝视着他的一张脸。
“绍杰,我不能遵从我所许下的承诺了,我们已不能再这么互相伤害下去了……”此刻她的心湖一片平静,唯一不舍的是眼前的男人,她真的为他付出了所有的爱,但她不后悔,一生只要爱一次,她此生足矣……
看了他最后一眼,亦敏拿了支笔和便条簿在梳妆台前坐下,从抽屉拿出了一个红色绒布盒,再从最底层抽屉拿出一张纸,依照上头所指示的填下了她的名字后,又将注意力转回便条簿上……
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她露出了一抹凄苍的笑意,泪,不又经意无声无息的落下——
她再次将泪珠抹去,眼中的光芒忽地变得坚决,起笔在便条上写下了这些日子她的心情,她的无奈,她所有的情爱……放下笔,提起了旅行袋,再回眸深深看了床上的人儿一眼,亦敏毅然转过头,打开房门大步跨出,再轻轻的带上门。
在这个已近天露出些微曙光的凌晨,她加快了脚步,迅速穿过客厅及庭院,转眼间,她已站在耿家门外,看了这个家一眼,她狠下心转身离去……
耿老奶奶站在三楼楼梯间看着亦敏离去,她静静地看着亦敏流着泪毅然远离,她说不出挽留的话,只能保持缄默,看着她走……
第十章
绍杰迷迷糊糊的从梦中醒来,他的头部隐隐作痛着,他甩了甩头,撑起身子背靠头,环视着室内,不见亦敏的影子,他只是耸耸肩,然后下床梳洗一番。
从浴室出来时,乍见奶奶立于室内。
“奶奶,一大早您有事吗?”他问得轻松。
耿老奶奶轻瞥了他一眼,轻轻的说道:“亦敏走了。”说完后便转身走出房间。
耿绍杰一脸莫名其妙,不知奶奶在说什么,可是当他见了梳妆台上的红色绒布盒和便条纸时,他一个步抓起了桌上的便条一探究竟,亦敏娟秀的字迹呈现在他眼前——
绍杰:
当你看到这张字条时,我已离开你了,原谅我不遵守我对你许下的诺言,昨天所发生的一切让我认清了一项事,我再怎么努力,依旧是改变不了你。
原以为我的爱可以改变你,而你也可以慢慢接受我,可是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解,我想,我是改变不了你,而我也丧失了自信,你还是你,谁都改变不了你,我想得太天真了,虽然你不相信,但是我仍是要告诉你,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奶奶曾说这场婚姻是个赌注,我对你的爱是我的筹码,而今,我输的血本无归,但是我不后悔,我爱你,绍杰!
离婚证书我已经签好字了,只要你一签字,我想我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耿绍杰看了字条后,心情激荡不已,他甚至有股想找回亦敏的冲动,可是他依旧立在原地不动,过了一会儿,他冲向衣柜,打开衣柜想找出亦敏存在的事实,可是衣橱内的衣物都空了,她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带走了。
他心灰意冷的瞥了眼梳妆台上红色的绒盒,他知道里头一定是他送她的钻石戒指,拿起摆在一旁的离婚证书,正如亦敏所说,她已经签了字了。
他无言的坐在床沿,爬了爬头上的乱发,现在的他一点头绪也没有,犹记得作业他喝得酩酊大醉,接着回到了家,然后……他渐渐记起了作业楼下发生的事,天啊!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他怎么会说出那么残忍的话?他一定要找她回来!
才刚起身,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那刺眼的一幕,他又坐回原位不动,与内心交战着,他要去找她吗?或许不需要,她离开他对她而言不是正好吗?
走到梳妆台,再度拿起她所留下的字条。误解?真是个可笑的名词!
“我都已经亲眼见到了,误解?哼!天大的笑话!”他拿起亦敏已签好的离婚证书,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笔,举手就要签下去……但是他迟疑了,他该签吗?该签吗?他自问。
“混蛋!”斥怒一声后,他将笔丢弃,将离婚证书揉成一团丢进字篓筒中,转身换上西装准备上班去,决定将不愉快的事抛到脑后。
步下楼,在餐桌旁已坐定了耿老奶奶及耿绍莲,耿绍杰无言的坐在他平日的位子上,动手吃起早餐来了。
耿老奶奶看了他一眼后,开口问:“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他知道奶奶指的是亦敏离家这件事。
“我要你把她找回来!”耿老奶奶淡淡的说。
耿绍杰停下了一切动作,“奶奶,这件事我不能依您!”语毕,他立即起身离开。
耿老奶奶幽幽的叹了口气,耿绍莲见状出言安抚:“奶奶,大哥……您就由着他去吧!如果他不想做的事,我们逼他也没用,只是可怜了大嫂。奶奶,您为什么不留住大嫂呢?”她从奶奶口中得知她看着亦敏离开的事。
“绍莲,我就算留住了她又有何用?她心意已决,我说什么她也不会听的,她最在乎的人是绍杰,而绍杰的那种态度你也看到了,看来他们之间……可能已不能挽回了……”她语重心长的说。
“可是大嫂很爱大哥!”
“绍杰爱她吗?如果他爱亦敏,他就不会让她走,原来一切都是我们想得太天真了。”耿老奶奶无奈的道。
耿绍莲则是无言以对,只能沉默的附和奶奶所说的话。
耿绍杰盯着手中的公文失了神,他的眼前尽是亦敏的脸孔,有她的笑、她的泪,还有她所许下的承诺历历在耳边,久久不去。
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不应该如此想念她,她都已经走了一个礼拜了,他为什么还会想她呢?
“该死!”他气愤的将公文丢下,想不透自己在这一星期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开始想念起亦敏在时的林林总总,为什么脑中她的身影总是盘旋不去?他愈是想忘了她,她的影像就愈来愈鲜明。
他烦躁的起身在室内来回踱步,他每踱一步,就更加的心烦,心头上又飘来了亦敏的身影,还有她泪眼模糊的模样……
“难道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他紧抿着唇不断的自问。
桌上的电话在此刻令人心烦的嘟嘟作响,他一把抓起,火气颇大的说:“今天我谁都不见!”说完便要挂上话筒。
可是王秘书着急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总裁,你的夫人她说要见你啊!”
耿绍杰不可置信的重拾话筒,急急的追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的夫人她说她要见你……”
不等她说完,他急急的将大门打开,外头的女人的确是亦敏,可是她为什么用忿恨的眼神看着他?
“看来你还有点良心,知道迎接我。”亦晶一脸不善的踏入办公室。
在听到她说的话之后,他失望了,她并不是他所期待的人……期待?!他居然期待亦敏会出现,他到底是……
“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吧?”亦晶双手环抱于胸,斜睨着他说道。 .
耿绍杰无言的将门关上,转身与亦晶面对面,“你是亦晶对不对?”
“你这次总算是没认错了,我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亦敏伤心成那样?”亦晶欺近他,抓起他的衣襟凶恶的问道。
耿绍杰将她的手拉开,一脸的冷然,“这不关你的事!”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我从没见过敏伤心成那样,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柔弱,可是骨子里比谁都坚强,这次她会这么伤心,一定是你害的,你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敏可是你的老婆,你居然对她不闻不问,你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她实在气不过,以才会上门兴师问罪,看到耿绍杰这副无所渭的样子,她更加光火!
耿绍杰紧抿着唇,久久不发一语,现下他的心里比谁都还要来得激动,他急于想得知亦敏的近况,可是却说不出只字片语。
“耿绍杰!”亦晶冲到他的眼前,一副想把他生吞活剥样。
耿绍杰的眼中隐藏着关心及焦急,他沉静的询问:“她……她还好吧?”他嘶哑着声音,天知道要他说出这几个宇是有多么的困难。
“她不好!她快死啦!”她存心气气耿绍杰,却没想到引起他激烈的反应。
“你说什么?!亦敏怎么会死?她到底怎么了?”他抓住亦晶的双肩,猛烈的晃动。
“你发神经啦?我随口说说你也信?”亦晶冲口而出的话让他又在瞬时冷静下来。
“你骗我?”耿绍杰的眸子进出一道寒光,直射向亦晶。
“我是骗你,可是敏现在就像我所说的……她失踪了,我找不到她,她走了,都是你害的,如果敏万一想不开,我要你赔命!”亦晶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失踪……”耿绍杰喃喃自语着,仿佛不能接受她所说的。
“先生,你不能进去,先生……”
外头传来王秘书焦急的声音,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了,耿绍杰难以置信的看着来者。
“难道你不知道不敲门是件很不礼貌的事吗?”他又恢复原来冷面的他。
高彦儒不管他的出言讽刺,将手中的一张喜帖丢到他的桌上,“我先跟你说声抱歉,我今天是来邀请你和亦敏来参加我的订婚宴,希望你不会误会我和亦敏,我和她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了,那天你所见到的只是一个单纯的离别拥抱,你自幼生长在美国,应该习以为常了吧?”
“学长,你要结婚了?”在一旁的亦晶发出惊呼。
“亦晶?!你怎么也在这儿?”高彦儒也好生讶异。谈起这个,她又呜咽起来,指着耿绍杰说道:“是他害的,敏现在失踪了啦!”
“什么?!”高彦儒不敢置信,居然将一个爱你的女人给逼走了,“你!你这个笨蛋,你你……”他甚至想痛揍他一顿。
“你们说够了没?这儿是我的办公室,如果你们再闹下去,我就请警卫上来押着你们下去!”耿绍杰铁着一张脸说道。
“学长,我们走!多看这没良心的人一眼我就觉得心寒,敏真傻,居然爱上这种没血没泪没感情的人!”亦晶在怒骂耿绍杰一番后,便拉着高彦儒离去。
室内又归于一片宁静,耿绍杰跌坐在办公椅中,脑中尽是亦晶所说的话。
她失踪了?想不开?不!不可能!她不会做蠢事,她不会丢下他寻短见,不会!他在心中一直这样提醒着自己。
看着桌上的喜帖,他的悔恨懊恼在这一刻油然升起,他这才知道自己做出多么残酷且不能挽回的事,他该怎么办?找回亦敏?她会跟他回来吗?他让她感到心碎了不是吗?
盯着喜帖恍惚失神了一会儿,他要找回亦敏,他要将她找回来,他在心中下了决定,然后此生此世都不让她再从他身边离开!
是夜,耿绍杰坐在阳台上凝望着天上的星空,曾记得亦敏告诉他说她最爱看天上的星了,满天的星辰尽收于他的眼中,可是身旁却少了另一个人儿。
从室内倾泄出一室的音乐,因为他不想一个人拥被孤眠,这只会让他更加想念亦敏,亦敏对他的好、他的爱,他一直到了她离去后才深深切切的体会出来,这一切会不会太迟了?
“大哥?”耿绍莲立在他的眼前,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耿绍杰转头看了她一眼后,又将视线转回于天空中,心想:不知亦敏现在是否也在天空下凝望着天上的星?
“大哥,还没找到大嫂吗?”她知道耿绍杰为了找亦敏而找上了全省所有的私家侦探,可是到现在一点消息。
“亦敏她可能是存心躲着我,所以她才故意不让我找到她,她生我的气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伤了她的心……”他神情木讷的直盯着天上的星辰,喃喃的说。
“大哥,我相信大嫂她不会生你的气,她是那么的爱你……”
“我知道她爱我,可是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她的心意,甚至漠视她的存在,绍莲,我是不是太过分也太混蛋?”耿绍杰低下头,一副自责甚深的模样。
“大哥,你不要这么说,你也有你的苦衷,毕竟大妈的死给了你相当大的打击……”她低着头不敢再说下去。
“或许我妈骤然的离去让我深受打击,可是亦敏的失踪更教我心痛难耐,都是我,全都是我,如果我不说那些伤人的话,如果我不误会她……我欠她的实在太多了,我怎么还也还不清……”
“大哥……”耿绍莲达轻轻的握住他的双手,两眼直视着他,“你欠大嫂的不只是这些,你还欠了她两年
“两年?”他不解的望向耿绍莲。
“大嫂在两年前就已经爱上你了,所以她才会答应嫁给你,所以她才会口口声声的爱你,你知道她……”她将亦敏对她所述说的一切全明白说给他听。
而听完了耿绍莲所说的,他只觉得自己欠亦敏的,这生这世是还不了了,他从没想到会有个人这么至深的爱着他,甚至为了他再三受爱的折磨,而他,不但不回应她所付出的爱,反而只知伤害它……
“大哥,希望你能早点找回大嫂,告诉她你一直部爱着她,只是你从来都不去重视你内心的感觉……”
耿绍杰诧异的看着她,“绍莲你……”
“所谓旁观者清,我一直都认为你早就爱上了大嫂,只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压抑着自己?”耿绍莲露出一抹微笑的道。
“绍莲,你……你不会怪我冷落了你吧?”想起来,他似乎亏欠身旁的人太多了。
耿绍莲摇摇头,“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关心我,我也看得出你对我的关爱,只是你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罢了!这一切她都知道。
“绍莲……”在此刻,耿绍杰才知道了身旁的人都在默默的付出他们的关怀,就像是奶奶……
“大哥,我不打扰你了,你也早点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她担心的是他的身体,白天他将自己投入工作借以麻痹自己,晚上就待在房里自我折磨,这种生活让她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