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个闪亮的发光体般吸引着她,更是她的守护星,让她忍不住想靠近。
他的肩膀比她想象中还要宽阔,他的五官比她记忆中更加俊朗。有某种爱恋的情绪缠绕着她,让她想要永远待在他的身边……
「可不可以娶我回家?」羽心一鼓作气地说出口,一张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般,流露出爱慕的神情,双眼瞪得好大,只差没冒出两颗爱心。
这十三年来,她一直把这份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里,以为两个人再也不会相遇,如今居然靠着相亲重逢,让她忍不住说出求婚词,期盼能与他因相亲而结婚,永远在一起。
「噗、呜--」荆尔杰差点被口腔中的热茶呛死,为了维持形象,他连忙咽下,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气又再度被撩拨了起来。
她一颗心悬得高高的,屏气凝神等待他的答案。虽然这样的要求很冒昧,但是她真的想嫁给他。
每回在异国的城市醒来时,寂然孤独总是教人难以承受,但一想到他哄劝她的话,说他的守护星会为她带来幸福与快乐,她的心窝就不禁因这番话而温暖了起来。
再见到他时那种亲切的感觉,令她觉得有归属感,就像打翻了幸福的醰般,甜蜜的滋味溢满了心坎。
这回患有语言障碍的人换成了荆尔杰,他怀疑是自己的听力有问题,还是周羽心的脸皮太厚了?她竟然问他……可不可以娶她回家?!
「当然不可以!」他咬着牙,狺狺低吼。
他遇过许多对他抛媚眼或大胆示爱的女人,但还没有看过这么夸张的求爱攻势,居然直接要求他娶她回家!
他怀疑她不是语言障碍,而是智能碍障!要不,她怎会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
「为什么不可以娶我回家?」她雀跃的心一路往下沈。
「我们都还没有交往,我怎么可能娶妳回家。」他断然拒绝。
「那我们现在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好吗?」她美丽的脸庞上是纯然的无辜,诚意十足的神情表达着坚定的决心。
她一定要嫁给荆尔杰,因为他是她的白马王子,是她暗恋了十三年的对象。
自从那场告别式结束后,她离开台湾,前往英国就学,失去双亲的痛只能靠着他给她的守护星项链抚平,所以她暗暗发誓,日后若能与他重逢,她一定要嫁给他。
「我不可能跟妳交往。」相亲已经是他的底线。
他只不过是代表「卓尔电通」向「富盛金控」借贷几千万元扩建厂房罢了,「相亲」是额外附加的条件,并不包括牺牲他「下半辈子的幸福」好吗?
「为什么你不能跟我交往?」她不死心地追问。
「因为我们还不熟。」他礼貌性地婉拒,深怕毒辣的言语伤了她如玻璃般脆弱的心,他可没那么多美国时间再去哄她。
「那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互相认识。」她天真无邪地要求。
他抚着额,陷入苦战中,斟酌着适当的字眼。
「我们没有感情基础,彼此又很陌生。」
「那从现在开始培养感情。」她要展现如太阳般灿烂炙热的情感,让他感受到她澎湃的热情和火热的心。
「我很忙,没有时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在心里吶喊着,展现他的外交辞令,打算完美地拒绝她。
「我可以等你有空,多久我都愿意等。」她有坚贞的意志,效法死守四行仓库的决心,为了得到心爱的人,她拚了!
「我们是两道平行线。」他换上冷酷的冰块脸与她划清界线。
「平行线也有交会的时候,譬如今天。」她笑得柔情似水,企图拉近彼此的距离。
「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计划。」她的热情令他嘴角抽搐。
「计划总跟不上变化。」她不畏他的冷酷,继续散发热力四射的魅力。
「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心情。」他吓得头皮发麻。
「我可以等你整理好情绪。」她痴迷得两眼发直。
她难缠的攻势,令他节节败退。
羽心倾慕的眼神紧紧地瞅住他,他连皱眉、沈思、说话、喝水,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帅劲,教她舍不得移开视线。
荆尔杰瞇着魔性般的瞳眸,思忖着两全其美的退场方法--以不伤害她的自尊心为前提,又要断了她的念头……
「周小姐,我真的没有时间陪妳玩这种妳追我跑、我爱妳、妳爱我的游戏。」好吧,事实上他已用光最后一丝耐性了,索性挑明直说。
「我没有在玩游戏,我是真的喜欢你。」她的视线胶着在他的身上,一颗心随着他的情绪起伏而高高低低,既忐忑又兴奋。
「我们认识不到一个小时,妳怎么能轻易地说喜欢我呢?」荆尔杰咬着牙,隐忍着内心的怒气。
她企图用自己的柔情融化他眼底的冰冷,大胆表达内心的情感。
「其实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所以今天见到你的时候我就两眼发直、口干舌燥--」
「妳昨晚一定吃了太多人工色素的食品,造成肾脏的负担,记得吩咐妳的营养师或厨师选购生机食品。」荆尔杰的俊脸一沈,无暇细想她话中的意思,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已不怕是否会伤害她的自尊心,只想赶快结束这场相亲宴,回到工作岗位上。
没关系,她不会因为一句话就挫败的!她继续发射十万伏特的电力,企图电晕他为止。
「我看着你的时候,有一种心动的感觉。」她认真地告白。
她心动,他却是心痛!白白浪费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耗在无意义的话题上,耽搁了工作行程。
她红着脸继续说:「看着你的时候,我的心脏怦怦怦地直跳,从正常的七十二跳到一百八十下。」
「冲到一百八十下就是心悸,要挂急诊看心脏科,要不要我替妳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还会有呼吸困难的症状。」
「那就是呼吸障碍,我替妳联络家庭医生,预约全身健康检查。」
他拿起手机作势要拨号,她见状,情急地扣住他的手,想制止他的动作,手指相碰触时,她觉得有一股电流由指间窜流过她的全身,温热的指腹给了她一种厚实温暖的感觉。
好想让他厚实的大掌握住她空空的手心,那种温暖的感觉彷佛可以驱离她心中的寂寞。
荆尔杰避开她,漠视她美眸中澎湃的热情,抽回手,疑惑地询问她:「妳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你有一种领袖的气质。」她甜腻的语调含着深情的告白,款款的柔情企图再度融化他这颗「拒绝融化的冰」。
「那妳要不要直接去喜欢柯林顿或马英九?一个是卸任总统,一个极有可能是未来的总统候选人,他们都比我更有领袖气质。」
「我还喜欢你的声音。」低沈醇厚的嗓音有着魔性的魅力,夜晚时耳畔若能回荡着他的声音,她的睡眠障碍症一定能不药而愈。
他微抽一下脸颊,继续否定她。
「我觉得歌手张学友的声音更有磁性,比我更迷人。」
「你穿白衬衫和西装的样子很帅。」她一脸仰慕。
「妳要不要考虑直接去跟港星吴彦祖表白?他的身材比我更好,我想他会很乐意与妳交往的。」他苦着一张俊脸,对她的热情无福消受。
「我还喜欢你系领带的样子。」她施展着顽强的意志,不肯妥协。
荆尔杰完全被她打败,松开衬衫上的领带,直接拆下来。
「这个东西给妳。」
「什么?」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桌上浅蓝色斜纹的领带。
「既然妳喜欢这条领带,我就把它送给妳。」他把身上能吸引她的东西全都拿掉,刻意不留情面地与她划清界线。
「你要把它送给我?!」她不可思议地瞠大眼。「你居然要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我?我好感动!」
她执起领带,只差眼角没淌下喜悦的泪水。
他待她真好,以前把自己最珍贵的守护星项链送她,现在又因为她一句话而把领带送给她。
荆尔杰挫败地抚着抽痛的额际,再三澄清。「是妳喜欢,不是我喜欢。还有,我真的不喜欢妳,我会参加这场相亲宴全是看在融资案的分上,全是因为钱,是在商言商,是为了谈生意,妳懂吗?」
他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很伤人也对她太残忍,但他真的不想再把时间继续浪费在无意义的事物上了。如果不是为了今天的相亲宴,他早飞到上海去洽公看厂房了。
她点头,视线落在领带上,没勇气看他。
「很抱歉,我没有办法接受妳的心意,谢谢妳的抬爱。」她抿嘴沈默的表情,让他有一点不忍心。
荆尔杰站起身离席,走过她的身边时,手臂却被她紧紧扣住,她昂起小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我知道要求你娶我的提议过于唐突,说喜欢你也太冒昧,但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感受到我的诚意,难道我们之间连百分之一的机会都不可能吗?」她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他敛起眼底复杂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冷酷。
「妳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可否当成这只是一场普通的饭局,让我们生疏有礼地在这里说再见?」
「那你不喜欢我什么?是因为我迟到吗?还是我长得太丑?我的妆不好看?我长得不够高、不够瘦、不够漂亮?」她焦急地追问。
「妳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脸上的妆更是完美。只是妳不是我心目中理想的伴侣。」他心目中理想的伴侣是精明干练、有手腕、能在事业上辅助他的女人,而非她这种需要人呵护的漂亮洋娃娃。「再见。」他挺直背脊,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低下头,长发垂落耳际,眼角余光看到他决绝的步伐时,觉得既难堪、又感伤。生平第一次的告白被硬生生的拒绝,她的心就像坐云霄飞车似的,一路飞上天,又急遽地往下降,彷佛沈到马里亚纳海沟,深到连阳光都照不进她阒黑的心。
门外壮硕的保镳,刚毅的脸上架着一副黑色墨镜,敲着和式木门问道:「小姐,我们要走了吗?」
「大叔,我想买这副筷子、这个茶杯、这只盘子、这支汤匙,还有这张椅子。」她呆坐在原地,看着荆尔杰用过的一切物品。
「小姐,妳要是喜欢这副餐具,我请餐厅的人帮妳订一副新的。但……妳要这张椅子做什么?」保镳大叔不解地看着那张椅子,难不成坐起来比较舒服?
「因为荆尔杰曾经坐过这张椅子,用过这个杯子、这个……」她喃喃自语。
保镳大叔看着她失落的神情,明白地点点头,马上找来餐厅的经理,交涉后将荆尔杰曾经使用过的餐具和椅子一一搬至黑色宾士车上,一行人声势浩大地离开饭店。
第二章
晨光穿过云层,洒落在翠绿的林梢上,仰德大道两侧坐落着一整排的独栋豪宅,占地超过百坪,利用石砖砌成墙面,再植上艳丽的桃红九重葛和鲜蓝色的牵牛花爬藤,营造出隐密性。
三层楼高的法式风格建筑,前院种植着各式各样的花卉,摆上躺椅,可以一览阳明山明媚的风光,享受日光浴,后院则辟建为游泳池。
二楼的视听室里,投影机正放映着法国电影,羽心懒懒地躺在长形沙发上,娇瘦的身躯上盖着一条薄毯,桌上摆着前晚留下的奶茶。
周绍德打开视听室的房门,拉开窗帘让阳光照亮室内,坐到她的身边,爱怜地望着他唯一的孙女。
十三年前,他的儿子与媳妇搭乘飞机时,因意外事故而丧失生命,只留下这唯一的孙女。当时,这个意外事件在金融界引起一阵喧腾,为了专心巩固「富盛金控」的股价,他不得不忍痛把孙女送到国外的寄宿学校就读。
他替她安排了最好的生活空间与学习环境,打造一座属于她的城堡,像小公主般对她呵护得无微不至,又担心治安不好会危及她的生命安全,所以特地请了四位保镳贴身保护她。
现在,他又得费心地替她寻找可以倚靠一辈子,同时又能接管「富盛金控」的伴侣。
「又失眠了吗?」周绍德看着乖巧的孙女,她的双眼下方多了两道暗影。
羽心睁开惺忪的睡眼,坐直身体。「爷爷,早安。」
「晚上不要看太久的电影,这样生活作息会不正常。」
她慌张地找着遥控器关掉投影机,将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聆听爷爷的教诲。
「羽、心……」
「是的,爷爷,」她双手放置在膝前,就怕爷爷会嫌她不够端庄。
周绍德看着孙女紧张的模样,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年纪上的代沟加上长时间的分离,让他们之间形成了隔阂。
他实在挑不出她有什么严重的缺点,长得漂亮秀气,没有时下年轻人爱泡夜店或抽烟、吸毒的不良习性,课业上的表现虽然不亮眼,但长期待在国外,也能流利地使用英语和法文。
她乖巧地顺从他的每一项安排,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但,却少了对生命该有的那股活力与热忱。
「昨天,妳和荆尔杰的餐会进行得还顺利吗?他人怎么样?」周绍德热切地关心他们的进度。
「他什么都很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大概是他不喜欢她吧!
思及他拒绝她的表情,她的小脸不禁蒙上一层暗影,显得落落寡欢。
「那爷爷如果请他进『富盛』工作,妳觉得怎么样?」周绍德也觉得荆尔杰的条件不错,不仅学识经历丰富,更被财经杂志喻为二十一世纪最佳CEO(执行长)人选,所以当初才会安排他和羽心相亲。
虽然「卓尔电通」的前景看好,但以荆尔杰MBA的学识,若能进军金融界,格局较大,更能一展长才。
「爷爷,我对公司的事一窍不通,所有的事你作主就好。」再度提及荆尔杰,她觉得心口沈甸甸的,开朗不起来。
「妳不喜欢他?」他试探地问道。
她的心跳漏了节拍,脸色更加难看,无助地扭绞着毛毯。
「是他不喜欢我。」
周绍德微挑高黑眉,执起她玉白的小手,安慰道:「我的孙女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妳呢?」
「是真的!」她点头如捣蒜、「他说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那妳有没有问他,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她沮丧地垂下脸。「我没问、」
「妳喜欢他?」他嗅到一股吾家有女初长成,少女情窦初开的气息。
她的沈默已经给了他答案。
「妳喜欢他什么?」
她抬起头,一一细数荆尔杰的优点,
「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是他的话安慰了我,让我走出失去亲人的伤痛,可以再次找到幸福和快乐,还有,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给人一种很踏实温暖的感觉。他的眼睛好亮,就像是黑夜里的星星,散发着一股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