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是这么想的,因为他见斐浚桀不住地张望,以为是在担心手下的安危,但事实他却是在找姚珞瑜。
「你们回府衙后通知当地县令,近日不得对曦炎寨围剿,纵使曦炎寨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也不许做出任何打单惊蛇的举动。」他需要时间观察,自然不想被从中破坏。
「少爷是想留在曦炎寨当内应吗?」阿助仍不放心地问着。
他的确是想这么做,「这件事不准对外人提及,否则风声走漏了,后果你们知道会有多严重吧!」
「属下们知道。」
「等我完全摸清了曦炎寨后,自然会与你们联络的。」然而此时斐浚桀最想知道的却是那位姑娘的真实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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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清早,官府立刻派人上曦炎寨交涉释放人质的事,最后双方约定在山脚下交换人质,照理说应该是姚珞瑜亲自出面交涉,但众人为了预防万一,以安全为上上策,好说歹说的将她留在山上。
结果她大姊可老大不爽了!
好啦!现在她又一个人闲闲没事做了,惟一的选择就只有躺在她特制的吊床上任凭微风轻吹,胡思乱想着或干脆睡午觉。
想睡觉但她却翻来覆去睡不好,只好起身到处闲晃。倏地,眼角瞄到原本应该空荡荡的囚房里竟然有一道人影,本以为是自己眼花,瞇眼再张开,她差点没尖叫出声,因为里面的确有人。
怎么会这样呢?不是全部的人质都被带下山了吗?怎么还会有漏网之鱼呢?
姚珞瑜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对方面前,口气不善的质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斐浚桀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反应会这么激动,之前寨上的人来带人质时他都已经解释过了,莫非她这个当寨主的还不知情吗?看来他得再声明一次,「我不是官府的士兵。」
她瞪大眼睛,「你不是?」这怎么可能?
「我应该算是误打误撞被卷进来的。」
「你不会是住在山下的居民吧?」见他点头,她突觉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你等等,我马上放你下山!」把一个无辜的老百姓关在这种地方喂一整夜的蚊子,真是罪过!早知当初应该一个个过滤清楚才对。
斐浚桀原本打算从眼前这位新寨主身上套出一些话,没想到她竟然连怀疑也没有的就决定要放他定人,这举动让他不得不对眼前显得手忙脚乱的她重新评估。
「真是抱歉,以后我会叫他们多多注意的。」说什么都不该让无辜的平民百姓卷入这种莫名的是非中,她抱歉的说:「现在你可以回去啦!」
不料他却说:「我可以选择留下来吗?」
她一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会是吓坏了吧?」如果是的话,那她可以谅解。
见她不相信自己的话,他又说:「其实我是无家可归。」
「我能帮你什么吗?」她善心大起。
「可以让我留在这里吗?」也许厚脸皮了点,不过为了达成目标,这是必须的。
姚珞瑜看他一身老旧布衣,心里开始胡乱猜测起来。
他说他无家可归,该不会是逃家吧?
看他白白净净,更有股不凡的气势,如果他不是这般打扮,她还真会以为他是什么富家少爷呢!
「你不怕吃苦吧?」就暂时帮他安插一份差事吧!
斐浚桀看着她,坚定的点了头。
「灶房目前缺一个生火砍柴的小厮,你不介意吧?」
她就这样轻易相信他的片面之词?!这小女子该说是太蠢还是善良呢?他心里头开始有了矛盾。
「寨主肯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
没想到他还挺好说话的,看来她也不用对他多担心,「不要叫我寨主,叫我珞瑜就行了。」反正她这个半调子寨主也做不久,不用太拘泥于头衔。
「珞瑜。」他依言一唤。
看来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才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得知她的名字,这让他有点小得意,只是他的形色向来不轻易表露于外,面上表情还是正常如昔。
「你往这条路走,一直到尽头就会看到灶房,你找一个叫老赵的,他会安排工作给你。」她一面指着前面的路一面交代。
斐浚桀只有硬着头皮往她说的方向走去。
姚珞瑜满意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帘,接着走回吊床上舒服的躺着,因为帮了个人,心情突然好转,她摆了个最舒适的姿势准备梦周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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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现在的曦炎寨和他之前所知道的曦炎寨差那么多?他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这些日子以来,斐浚桀亲眼目睹姚珞瑜领着曦炎寨老老小小正当工作--下田,除此之外还意外的发现,曦炎寨的后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大兴土木。
根据他打听来的结果,说是昕明吩咐她在后山建一个山庄,名字叫曦炎山庄,打算要当寨主与夫人的新房。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讶异与不满,哪来的夫人?难道昕明有了新欢?这想法让他对昕明更加感冒。
「昕明什么时候回来?」
找着机会赶紧打探情报,他必须在昕明回山寨之前走人才不会露出马脚。
「你也知道昕老大的事呀!」老赵意外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也难怪他会意外,因为斐浚桀到曦炎寨时老大刚好下山去了,不过他问老大何时回寨要干么?
「关于曦炎寨的事,我在山下多多少少有听人说。」
为了不引起麻烦,斐浚桀装出一脸无害,约略解释着。
老赵耸耸肩回答,「昕老大也没交代什么时候回来,要知道老大的行踪,这恐怕只有副寨主知道了。」
这不是更麻烦,他现在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要如何接近姚珞瑜呀!
这时老趟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了,副寨主早上有交代,以后你不必到灶房来了。」
「我哪里做不好吗?」若说有,那也不过是上山砍柴摸了一上午的鱼,其他时候他都很尽本分在做事呀!
老赵摇摇头说:「副寨主说让你待在灶房太委屈你了。」
「那不在灶房帮忙,以后我要做什么?」
他仍是摇头,「这你就得亲自去问副寨主了。」他只负责通知。
第四章
姚珞瑜看着眼前的男人,依他的气势、涵养,把他放在灶房实在是太浪费了,但因为这些日子比较忙,她都忘了安排新的差事给他。
最近山寨事务繁忙,尤其是她还得扛起监工的工作,除了亲自督导后山山庄兴建工作、调派人手外,还得打理其他大小事件,只差没累死她。
「住得还习惯吗?」她渐渐有一寨之主的样子了。
「习惯,但不知道寨主有什么差遣吗?」
「听老赵说,你以前养过马?」
斐浚桀点头,他的确养过,尤其是自己的爱马更是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照顾。
「那你也会骑马喽?」她好奇的追问。
那是当然!她问这些问题实在奇怪得很,不过他还是点头了。
她双眼顿时为之一亮,「那你可以教教我吗?」
见姚珞瑜这么兴高采烈,莫非她不会骑马?
「寨主不会骑马?」他试探性地问着。
姚珞瑜诚实地摇着头,她根本不介意让下属当她的老师。
他可不敢保证一个初学者摔下马会怎样,更何况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弱不禁风,要他教她骑马……他不免有些迟疑了。
但想想似乎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他家就有位不受教的妹子,个性说好听点是活泼,可是野起来可称得上是疯狂,他就算操心死,他的妹子照样我行我素,他想这个姚珞瑜不会比涵雅听话到哪去,劝也是白劝。
「这可能得花上好一段时间。」
「无所谓!」反正她闲着也闲着,没差。
再说等昕明回来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以后的日子如果不找其他事打发,那她肯定会无聊死。而学骑马似乎挺有趣的,若能学会就可以四处去,也不怕生活闷得发慌了。
「寨主最近不忙了吗?」全寨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怎么她这个做主子的看起来那么悠闲自在?
「忙得差不多了。」事实上是工程快告一段落了,她怕接下来没事做的话,她又只有发呆的份了。
「可是学骑马这件事或许得耗去寨主不少时间,我怕寨主会累坏了。」
「拜托,死不了人的。」想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台湾时,孟婆婆是怎么荼毒她的,一天工作起码十二小时以上,简直是把她当廉价劳工使用。
「那寨主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若不是天快黑了,其实她现在就想学,「明天你选一匹比较禁得起折腾的马到后山等我。」
「后山不是在忙吗?」
「我指的是后山附近的一片林地,那是我前些天才发现的,林子里有片空地很大,而且还是太阳不太容易晒到的地方,很适合夏天避暑呢!」如果可能,她真想在那片林子里盖间房子,当做是自己的避暑山庄呢!
她的样子有些孩子气,那有意无意间的小动作,流露出一副小女孩的娇媚样,天真得惹人爱。
天真?!他怎么可以轻易放下戒心。不过无法否认的,她恬静柔美的神态,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个无害的小白兔。
但他还没查清楚她的真正身分以及来历,总是要小心行事。连忙甩开觉得她可爱的念头,因为他知道继续这样下去,这种念头会害了他的。
他该专心于调查她这件事上,虽说目前的新工作--照顾马厩的马并充当她的私人小厮,对他来说有些委屈,然而这却是惟一接近她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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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珞瑜看着斐浚桀在马背上轻松驾驭的模样,心里头除了赞叹还格外欣赏。
在她这个旁观者看来,他好像能跟马儿沟通似的,马儿服服帖帖的,任凭他控制。
「你好厉害喔!」她这个现代人真的是打从心里头佩服。
斐浚桀对这样的赞美略显尴尬,是她对马匹的掌控一窍不通,不然其实要轻松坐在马背,享受在大草原上奔腾的感觉是很简单的。
「寨主,该妳了。」他将缰绳交到她手中。
她愣在原地,她也想象他刚才一样意气风发骑在马背上,只是她连跨上马鞍都有问题,更别说安稳的坐上马背。
「可以扶我一把吗?」如果不是连马背都构不到,她不会向他求援。
他看她个子娇小,的确有些勉强,为了不让她难为,他拿过她手上的缰绳,另一手则搭在马背上,准备让她方便攀爬上马。
在他的身体碰触到她的手臂时,他感觉到她身子骨有多么单薄,他真是不懂昕明怎么会让她做曦炎寨的副寨主呢?
而在他思忖时,另一头的姚珞瑜则是满心志忑。
她应该是兴奋的,但现在却有些畏惧,她这才发觉坐在高大马背上的自己竟是那么的娇小,在别人的眼里看来一定很不搭调的,早知道她就该亲自选一匹适合自己的小马。
「我会不会掉下去?」总觉得重心很不稳,马儿不时的晃动让她感到头重脚轻,甚至产生轻微昏眩感。
「用妳的小腿夹住马的肚子就不会掉下来了。」
他以为她懂他话里的意思,没想到她竟然用力的夹住马肚两侧。
马儿吃痛,瞬间前脚高高仰起,她吓得惊惶失措,一个不稳就摔下马。
本以为会摔得全身骨头散掉的姚珞瑜,压根不敢睁开眼睛看周遭的景物,双手捂着巴掌大的小脸,静待汹涌袭来的痛楚。
但等了许久,半点事都没有。自由落体的时间有这么久吗?她疑惑地从指缝间隙偷觑情况,只见一双幽沉的黑眸凝睇着她。
「谁叫妳用力夹紧双腿的?」斐浚桀气愤地大吼着。
这一吼,让她瑟瑟地缩着颈子,不敢多瞧那双冒着熊熊火焰的瞳眸,「是你说的啊!」她怯怯地嗫嚅着。
「我只叫妳用双腿夹着,没有说夹紧。」他忍不住狂吼是出自于担心,担心她会因此有所伤害,连一块小擦伤他都不允许。
「可是你没有说要施上多少力啊!」她无辜地驳斥着,怯怜怜的眼眸中含着无辜的娇弱。
这么说似乎是没错,尤其她没有经验,他却将她当做已经骑过马的人来教导,实在是自己粗心所致。
将脸色放缓了些,表情也显得柔和多了,「那妳可以起身了吗?」他温柔的提醒着。
「啊!」姚珞瑜此时才发现自己正被他搂在怀中,算是他救了她一命,否则她骨头早散光光了。「抱歉、抱歉!我不知道自己压着你了。」
她连忙起身,拍去身上的沙上,不意看到干燥的泥地上有着几点鲜红的污渍。
「你受伤了?」她紧张地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不碍事,小擦伤而已。」斐浚桀不在意自己手臂上的擦伤。
什么叫不碍事?瞧那汩汩鲜血丝毫不肯停歇地流出。她不理会他所谓的不碍事,径自撕下短褐衣的一角为他简单包扎。
简单的动作却让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空气中暗潮蔓延,犹似阴阳的混杂调和,令人心跳加速。
当她扎好最后一个结时,斐浚桀迅速地退开数步,「谢谢寨主!如果寨主还要学骑马,我想择日再继续吧。」语毕,他迅速牵着马匹离开。
面对他刻意的拉开距离,姚珞瑜松了一口气,因为方才的气氛太诡谲了,连她也说不上来,只知道自己心脏猛跳,像刚跑完百米似的。
可是见他像落荒而逃似的,有股浓浓的失落感莫名的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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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过午餐时刻,有个人蹑手蹑脚地朝灶房摸去,漆黑卷翘的短发、削瘦的身子,不用当面确认,斐浚桀便可确定那是他们的代理寨主。
只是一个堂堂寨主何需在自个儿的山寨中偷偷摸摸?他不懂,出自好奇,他于是跟着尾随于后。
不是跟踪、也非偷窥,就如他平常走路一样,只是稍稍和她距离有些问隔,加上姚珞瑜毫无警戒防备之心,因此也未发现身后有人。
而像个小偷似的姚珞瑜只是太贪睡,不小心一睡过了中午,寨中老小早已吃饱喝足又重新下田做事去了,而一觉醒来的她肚子咕噜咕噜的抗议,害她不得不出此下策,摸进灶房偷东西吃。
灶房重地向来是李大娘掌管,她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入,包括寨主亦然,因为她料理的食物美味异常,所以众人对她这坚持也就随她去。
可以往她睡晚了,李大娘都会替她留一份食物,今天却没看到,害她暂时顾不得李大娘的警告,先来吃点东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