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阳,现在去到那里不是晚上了吗?”
‘是啊!垦丁现在的夜市很有名,我们去走走,之后再夜游垦丁。’
“好,那这样就回来了吗?”
子霈插嘴说:‘要是你们可以不回家,那我们晚上先在车上小憩一下,明天清晨就可以再开始游玩垦丁了。’
若雪沉思了一下,她说:“就这样决定了,我可以在外过夜。”
‘雪,要是你可以,大家当然没问题了,太好了。’
若雪明知回去一定会被骂,她还是决定好好玩一下,她就是太顺从了,从来没有任性过,这是她的人生,她决定要放纵一下。
至少,替将来多留些回忆,她想。
在夜色中,一排如沙丁鱼的车子正鱼贯前进著。它们所投射出的车灯,在黑暗中如流动的星河般,十分美丽。
看著车窗外的景色,子霈大喊:‘垦丁到了。’
他们将车子靠边停下……
站在草皮上,天空满天星斗,旁边是一望无垠的海,海水在月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真的好美啊!”若雪惊呼道。
突然她觉得失去重量…
原来是凯阳趁她不注意,抱著她,在空中旋转。
“哇!快放我下来,好恐怖。”
‘好玩吗?哈~~’凯阳像个孩子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齐玲在旁看著他们,又开心又烦恼。
他们二人感情这么好,真的很令人羡慕,但也是这样,他们该如何面对即将来临的分离呢?
齐玲靠在子霈的身上,心底深深叹息著。
垦丁夜市灯光通明,人山人海,整条道路挤得水泄不通,暄嚣的像一座小城市。
他们四人顺著人潮往前走。路旁有卖著各式各样美味的小吃,两边则是形形色色的店家。
他们到了小摊吃了烧烤、咖哩卤丸、三杯花枝,又到卖纪念品的店面逛逛,才回到车内休息。
齐玲摊上椅子上说:‘好累,没想到逛夜市吃东西,时间会过得这么快。’
‘我帮你揉揉脚。’子霈一付体贴的样子。
坐在后座的凯阳也不甘示弱,帮若雪按摩著肩膀。
“凯阳,我不累,这个送你。”
‘这是什么?’
“之前你送我很多礼物,这是我回送你的。”
凯阳将包装纸打开,里面是一个小瓶子,瓶子内装满星砂,并且有一个小小的紫贝壳,还有一张书签写著:“你要比我幸福!”
凯阳抱著若雪,忍不住亲吻了她的额头,并抱住她说:‘我的幸福全掌握在你的手中啊!’
若雪的眼角偷偷流下二行清泪,但她很快的擦拭,没有让凯阳看到,齐玲透过后视镜看得清清楚楚,她因为担心若雪,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齐玲,怎么了?’
看著子霈担心的样子,齐玲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能够和相爱的人在一起,那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啊!
‘没事,明天还要早起,我们快睡了吧!’
已是深夜了,他们将车子开到一家加油站,发现好多辆车也都在此歇息,原来乐好这方法的人还不止他们呢?
阳光穿射进车窗内,若雪睁开了眼睛,并且一一叫醒其它的人。
看了看表,已是清晨六点了,可能因为昨晚太累,他们都沉浸在梦乡中,丝毫没有任何的不适。
昨天是子霈开车,今天则换凯阳当驾驶。他们顺著垦丁广阔的道路前进,到了龙盘公园才停下。
站在崎岖不平的的岩石上,两旁的远方是巍巍的高山,前方浩瀚的大海和天空形成海天相连的景像,非常壮观。
若雪被眼前美丽的景色吸引,站在那里不动许久。
“凯阳,站在这里,我突然觉得人真的好渺小,天地如此之大,若真有命运,岂是我们可以抗拒的了?”她说出此刻的心情。
‘不,只要我们在一起,不会有任何事情难倒我们的。’
他又继续说:‘若雪,你知道吗?你一身白衣,站在这黄石上,尤如一座象牙的女神雕像般,尊贵迷人,令我不敢直视。’
若雪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若没有爱情,再如何美丽,也只是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罢了!”
‘但现在你有我啊!你的生命中有我,你的灵魂也和我在一起,我要让你知道活著的感觉。’
凯阳低头亲吻了若雪,并且紧紧的抱著她。
他的吻如此轻柔,若雪却感到一阵昏厥,因为站不稳而紧紧的靠著凯阳。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晴朗无云,温度舒爽怡人。
他们二人在微风的吹拂下,深深的陷落在爱情的泥沼中。
他们离开龙盘公园后,又往回走到鹅銮鼻。
他们走过一大片草原,到达了海边。
‘知道吗?我们已经到了台湾最南端了。’子霈开心的说著。
“好棒啊!”齐玲开心的回应著。
沿岸有搭建观景步道,步道下海水湛蓝,并且布满了珊瑚礁。
若雪和齐玲坐在上面休息,而两个大男子则是到桥下捉鱼去了。
“玲,今天真的好快乐。”
‘是啊!这是读大学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今天将是我一辈子的回忆。”她低下头说。
‘雪,真的可以吗?你真的可以和他分开吗?’
“不行又如何呢?只能顺著命运走了。”
‘难道没有其它的方法?’
“有啊!就是让养育我的父母晚年面临破产的处境。”
齐玲不知该回应什么,只好静默的握著她的手。
‘我们回来了。’子霈大喊著。
“有收获吗?”若雪问。
‘捉了几条小鱼,但是又放生了。’
“做的好,如果要它们远离这美丽的海洋,真是太可怜了。”
‘我也是这么想。’凯阳笑著回答。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要回家了。’
子霈说完,拚命对著大海挥手说:‘再见,再见。’
齐玲无奈的对著他们两人说:‘有时我真怀疑他怎能考上大学?’
大家都笑了。
第六章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若雪望著电脑发呆,丝毫没有察觉到已走到身边芙美的身影。
‘若雪,你在想什么?’
“美美,你来了。”
‘你为了甜心服饰的案子在心烦吗?’
“不是,我的企画案已经写好了。”
‘哇!果然是高手,昨天才接到案子,今天就写完了。’
“别这么说,刚好有灵感,所以……”
‘没关系,各凭本事,我不介意!’
“谢谢。”若雪说完话后就又静默不语。
‘你最近好像很烦,常常愁容满面。’
“……”
‘如果当我是朋友,可以说出来,心情会好一些。’
芙美是真的喜欢若雪这个同事,有了这个竞争对手,替她的工作增添了许多挑战和乐趣,所以她希望可以分忧一些她的烦恼。
若雪实在不知该如何启口,想一想后又摇摇头…
她轻描淡写的说:“坐困情城,但就快破茧而出了。”
芙美看著她消廋的脸颊,脸上有了明了的表情:‘世界上最难解决的事,就是和感情有关的事,但是无论结局如何,一定要相信我一句话,”你一定会好的”,只是时间问题。’
“听你这么说,好像很有经验。”若雪好奇的问她。
只见芙美沉默不语一会,再度抬头时,泪水已在眼眶滢洄:‘好吧!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我有一位青梅竹马的男友,,两人已经论及婚嫁,但有一次他因公出差,飞机失事离开了这个世界,就这样走出我的生命。’
“对不起,美美,你一定很伤心吧!”
‘二个相爱的人被拆散,真的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事,但造化弄人,我们也没有办法;时间久了,至少可以用平静的心过日子,一切都是命吧!’
“美美……”
‘若雪,我不知道你遇到什么困难,但请记得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生活,我知道爱情很重要,但人生还是有其它的事情要做啊!’
“我知道,美美,谢谢你。”若雪给她一个真心的拥抱。
这是一段伤心的往事,芙美再度提出一定需要很大的勇气。但她为了鼓励忧愁满面的自己而重提往事,若雪的心中充满著感动。
芙美离去后,她讲的话一直在若雪的耳边盘旋:‘造化弄人,一切都是命……’
Ï Ï Ï
若雪慢慢的走路回家,走到家门口时,发现家中灯火通明。应该是有访客,因为门口多了几辆豪华的汽车。
她轻轻推门而入,看见了伟良一家人和自己的父母坐在沙发上,双方好像聊得很愉快,笑容满面。
“我回来了。”
‘雪儿,沈阿姨和沈伯伯等你好久了。’母亲有点斥责的口气。
“对不起,因为今天在学校有事情担搁了。”
‘没关系,以前我们在学校也很少一下课就回家的。’伟良赶紧替若雪圆场。
沈阿姨喜孜孜说:‘还没过门呢?就保护成这样,想也知道伟良将来一定是捧在手心上疼哟。’
‘若雪,对于这门婚事,你愿意吗?’稳重的沈伯父虽然也喜欢若雪,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娶了一个不情愿的媳妇。
‘当然愿意啦!’母亲替她回答。
大家将眼睛都集中在若雪一人身上,她觉得像一张四面八方的渔网,往她这里靠陇过来。
她的神情出现犹豫,但她看见父母担忧紧张的表情……
“我愿意,沈伯父。”她镇定的回答。
‘我就说嘛!若雪这ㄚ头和伟良挺相配的,怎会不愿意呢?’沈阿姨快乐的说著。
大家又都笑了,一团和气;若雪坐在中间,觉得她和这些人无形中隔了一块隐形的玻璃,虽然呼吸著同样的空气,却身处两个世界,不过内心里虽然无法融入,但她表面上还是虚伪的微笑著……
回到房里后,她整个人趴在床上,一点想动的力气也没有。
她的脑海里想著那天和凯阳去垦丁游玩的情景…
她和凯阳站在龙盘公园的黄石上,在一望无际的大海前,广阔的天地之间,凯阳轻轻的抱著她,拥吻著她…
她突然想起一首汉乐府诗: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她轻轻的念著最后两句:“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她从床上爬起,坐在钢琴上,手指流畅的弹奏著”似曾相识”这首曲子,但不知不觉中泪水已在她的脸上滂沱,溃堤成河…
Ï Ï Ï
若雪和凯阳坐在榕园的树下,耳旁传来阵阵的蝉鸣声,已是五月天了,夏天揭开了序幕,但气候却凉爽宜人,没有丝毫炙热。
‘若雪,你今天话很少哦!’
“有吗?”她露出浅笑。
‘有心事吗?’他担心的问著。
“没有。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还在想,妈妈希望我回绿岛,但我想留在台湾。’
“回去比较好,陪陪你妈。”
‘我担心没有工作机会,况且你怎么办呢?’
“我不要紧,六月后公司会很忙,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她越说越小声。
‘若雪,你今天有话要对我说吗?’凯阳查觉到她的怪异。
“我………”
‘你说吧!闷在心里不好受的。’他还是一贯的温柔。
若雪今天打算和凯阳说明白,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她不希望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这样对他的伤害会更大。
“爸爸公司轻营不善,伟良他父母愿意帮助…”
‘然后呢?’他的声音已微许颤抖。
“我毕业后就嫁给伟良。”她决定告诉他重点。
凯阳许久未说话,只是静静的看著她。
若雪决定打破沉默:“我也是被迫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多么希望可以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但一切都是命啊!”
凯阳脸色苍白,但眼神满是柔情,他将若雪拥入怀中:‘这种苦我了解,我不会怪你的。’
若雪满足的靠在他的怀中……
她看著熙来攘往的学生,时间过得真快,好像昨日才踏进校园,而今已快要毕业了。
以前别人总称她为冰山美人,她想想也是,未认识凯阳前,她的日子回想起真是冰冷,直到和凯阳相恋,他的热情注入她的骨髓,她的生命才开始有了热度,日子开始新鲜有趣。
回想至此,她的眼泪已潺潺流下,滴在凯阳的手上。
‘怎么哭了呢?若雪。’他心疼的拍拍她的背。
她抬起泫涕的眼睛望著他:“我们真的要分开吗?我们真的能够做的到吗?”
凯阳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你是个坚强的女孩,一定做的到,相信我。’
“凯阳……”
‘嘘!不要说话,听那蝉鸣声,很悦耳呢?’
若雪不再发言,她靠在他的身上,享受这初夏的午后时光。
再几个月后,她就是别人的新娘了,她珍惜和凯阳在一起的任何时间,那怕只是一分一刻,她都不想浪费…
Ï Ï Ï
讲台上老师激动的声音让若雪头痛欲裂,这是他和凯阳见面后的第三天,那天他们的协议是以后少碰面,让感情降温,以免届时无法分离,平添难过!
但这几天,她一点食欲都没有,甚至无法入梦,因此身体状况也不佳。
下课后,齐玲拉著她往便利商店的方向走。
“玲,我不饿嘛!”
‘不吃一点不行,你的样子看起来好憔悴。’
“你失恋过,应该知道这种感觉。”
‘每个人谈感情,态度都不一样,我只知道你最近精神差很多。’
“你没听过”思君令人老”吗?”
‘小姐,别考我古诗,我是活在现在的人。吃饭最重要。’她一边说一边拿著茶叶蛋、牛奶,一刻也没闲著。
若雪则是神情有点怔忡,并且默默的念著: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小姐,我有听到最后一句”努力加餐饭”,这是重点哦!’
“真是被你打败了。”若雪明知齐玲是故意的,还是忍不住笑出来。
‘对了,多笑一下,你已经闷著脸三天了。’
“真的?”
‘我会骗你吗?再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会更好。’
“玲,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你是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我不关心你,要关心谁?’
为了不辜负齐玲的好意,若雪柔顺的拿著齐玲买的东西吃了几口,齐玲看著她,觉得很难过,她在心里想著:‘雪,你真的可以和他分开吗?你可以做到吗?’
第七章
★☆亲爱的,此次一别可是永远,远离而去的不止是你的身影,还有我炙热的心啊!☆★
若雪一个人走在林森路上,天空正飘著雨。火红的凤凰花和阿勃勒柠檬黄的身影正随著雨阵阵飘落。它们替地上铺上红黄交错的地毯,非常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