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怪!他们只希望我能够把书念好,好让他们可以对朋友炫耀一番。我才不想沦为他们虚荣心的工具!”
“我看你是为了反抗而反抗,这样做并没有好处。你还是留下来念书吧!”
看著周子玉意兴阑珊、稳如泰山的坐在位置上,一副不想翘头的样子,徐秀媚霸道的把她的书本合上,嘟著嘴,略带娇气地说:
“我不管!你一定要陪我去见他。这个人对我很重要!而且他就在附近的麦当劳里……”
“谁啊?难道是你的男朋友……那我更没有兴趣。”
“哎呀!你去了就知道了,走啦走啦……”
徐秀媚干脆动手把桌上的书本胡乱塞入周子玉的背包里,交谈声和收东西的噪音,引来许多人不悦的侧目眼光。
周子玉觉得有些难堪,况且,依照徐秀媚的脾气,如果不陪她走这一遭,恐怕不肯就此罢休。被她这么一搅和,今天的温书心情也已经丧失殆尽。
两人走出补习班,仿佛重新堕入凡间的精灵,穿梭在拥挤的人潮里。
行进间,周子玉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
“阿媚,到底要我陪你去看谁啊?如果你不说清楚,那我就要回家了!”
徐秀媚难得害羞的神情,看起来更显青春亮丽。
一个女孩子如果无端的发出微笑,甚至傻笑,几乎可以断定和男人有关。
周子玉眼光调侃的盯著徐秀媚,后者忍不住满心的少女怀春,笑开怀地说:
“其实……我是要你陪我去见一个男孩子,他是我小学的同班同学,我们已经很久没连络了,前不久在路上巧遇,彼此留下手机号码……才又开始搭上线!”
“既然这样,你们又不是不认识,为什么要我作陪?难道说……你对他有好感?”
“可以这么说!他曾经是我们的班长,有很多女生暗恋过他,既然小学时候没有机会,现在重逢了,当然不可以放过。所以,我想介绍你们认识,听听看你的意见?”
周子玉听了,笑推她一把,不以为然地说:
“那要找你妈才对。我又不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好呀!周子玉,你敢嘲笑我!亏我把你当成知心好友,才让你享受这个特权……”
“谢了!只不过,我认为我们现在还是要以念书为重。”
“我知道啦!可是……书要念,朋友也要交。我可不想以后老了回忆起来,我的青春岁月只有抱著书本,而没有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那才叫虚度光阴。”
谈到感情事,徐秀媚恢复勇于追求的活泼态度,仿佛人生下来就是为了要谈情说爱,这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或许,年轻人应该有此憧憬,毕竟,青春只有一次。
然,周子玉心中仍觉得学生还是要以读书为重。至少,对她而言是这样。
“阿媚,我先说,我不习惯面对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的男孩子,等一下可别强迫我发言。”
“知道了。反正有人请客,你就当作是去补充营养,增强体力就好了。”
“什么论调嘛!听你说的好像我是饿死鬼投胎──人生以吃为目的。”
“冤枉啊!大小姐,我可没这个意思,如果你要对号入座,自以为是,可别赖在我头上!我跟人家约的时间快到了,拜托!走快点嘛……”
徐秀媚看了一下手表的时间,忍不住加快脚步,往约定地点开始小步慢跑起来,还不时挥手要周子玉跟上脚步。
“想不到女生也会这么心急!真是见色忘友……”
顾不得保持淑女,周子玉只好被迫的跟著跑起来,嘴里还不忘的嘟哝著。
就这样,她们奔驰在人头济济的街道上,融入人群也融入对爱情的憧憬里。
第四章
两人好不容易准时的来到约定的麦当劳门前,徐秀媚不进去,却反而躲在一旁的柱子后面张望。
周子玉不解的问道:
“阿媚,你不是说时间来不及了吗?现在到了门口,怎么还不进去?”
“等一下!先让我看看他在做什么。”
“哪一个是你的……他啊?”
看著徐秀媚一脸专注神情,周子玉也忍不住跟著好奇张望。
速食店这种场所,不管什么时间,总是到处充斥著人潮。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张张不停交谈的脸孔,若不是熟人,恐怕很难一下子就找到人。
可是,有心人总是一眼就可以发现自己要找的人。眼前徐秀媚就是如此。
“就是他!坐在角落的那个男生……,你看他是不是很帅?”
周子玉循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头发挑染成金黄色的男孩,正在跟两三个朋友说著话,还不时把玩手上的的烟盒,一副尚未出道的大哥样。
不可否认的,那是一张俊俏的男孩脸孔,美中不足的是,男孩浑身散发著一股流气,并没有同年龄应有的学生气质。
她狐疑地转过头来对徐秀媚问说:
“你确定他还在念书吗?我很难想像当过班长的人会染这种头发。”
“欸!周子玉,你不是常说,不能以貌取人吗?何况,现在年轻人有几个没染头发,除了你例外……”
“也许吧!每个人欣赏的眼光不同。那你现在准备进去了吗?”
“等一下……”
只见徐秀媚从背包里拿出梳子梳理头发,随即又拿出小镜盒补补腮红和口红,忙得不亦乐乎。
“阿媚,没必要这么慎重其事吧!我真怀疑你的背包里有没有放课本?”
“那你就错了!女为悦己者容,至少我还记得书上教过的这句话,而且身体力行,这样才叫学以致用。”
周子玉看著她这么热衷约会,心想,如果徐秀媚对学业也这么拼命就好了。
“那你这样盛装打扮,现在总可以进去了吧?”
“不急!难道你不知道‘迟到是女人的权利’?而且,若不稍微迟到,好像显得我很心急,一点女人的矜持都没有!”
“那你刚才还拼命的催著我跑……真是搞不懂你的心理。”
“这是男女之间的一种游戏规则,You know…… ”
徐秀媚朝著镜中人作最后一番审视,觉得OK之后,才心满意足的拉著周子玉的手,往麦当劳走进去。
金发男孩一看到徐秀媚,也不站起来,只是朝她挥挥手,示意她们走过去。
徐秀媚带著一脸女孩子的骄傲神情,高兴的来到众人面前。
“陈冠廷,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补习班的同学周子玉。”
“你好!”
周子玉含蓄而简短的微微一笑,算是回应徐秀媚的介绍。
这时候,一旁的男生看到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孩,一个活泼大方,一个端庄含蓄,各自纷纷发表意见。
“卡哇以……水哦!老大。”
“老大!哪一个是你马子?另一个可不可介绍给我当女朋友?”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也要和她们交朋友……”
周子玉听著这些男生你一言我一语的评头论足,不仅皱起眉头,她看一旁的徐秀媚却笑的很开心,反而认为这是一种赞美似的。
陈冠廷把一切看在眼里,学著电影对白,顾作潇洒地说:
“别开玩笑!我不做老大已经很久了……徐秀媚,怎么不叫你同学一起坐呢?”
“不用了,你们既然是同学聚会,我还是先走一步。”
“别这么不给面子嘛!我是徐秀媚的同学,你也是徐秀媚的同学,所以我们之间也可以算是间接的同学,对不对,阿媚?”
陈冠廷口齿伶俐的寻求徐秀媚的认同,却以眼神示意那些男孩离开。
“是啊!是啊!人家在开同学会,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另一个男孩吊儿郎当的带头离去,留下二女一男的单纯聚会。
徐秀媚害怕周子玉真的要走,讨好的要求著:
“子玉,既来之则安之,你就给个面子留下来嘛!大家认识一下,聊聊天……”
“就是说啊!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都是朋友嘛!”
陈冠廷也加入说服的阵容。
为了不扫徐秀媚的兴,周子玉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留下来。
刚开始,陈冠廷和徐秀媚言不及义的说些有的没的,不管什么话题,总能逗得徐秀媚开怀大笑。
然而,这些话听在周子玉的耳朵里,却一昧的觉得无趣且浪费时间。
此时,陈冠廷正侃侃而谈他的辍学经验,看起来很高兴且毫无后悔之意。
“我本来成绩一直很好,甚至连任了好几任的班长……,这些事实徐秀媚都可以作证。”
“对啊!对啊!可是……你书念的那么好,为什么当中辍生呢?”
徐秀媚点头如捣蒜,满是崇拜的神情。
只见陈冠廷耍帅的用食指画过鼻子下方,坏坏地笑说:
“因为我发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上了国中之后,才知道功课比我好的人还很多,而且大家都很竞争,不管我再怎么用功,总是念输别人……”
“哇!原来你的遭遇和我很类似,我也不是读书的料。后来呢?”
徐秀媚快人快语地说,接著又催著对方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好不容易混到一所私立高中,可是,那里的打架风气很盛行,如果你没有学会保护自己,下场就会很惨。所以我学会了打架,也学会把学校给开除了!注意,是我自愿离开学校的,而不是被学校开除哦!”
陈冠廷自以为幽默的加上注解,却显得流里流气的。
可是,徐秀媚却不以为意,充满好奇的追问著:
“难道你爸妈不会管你吗?像我,明明不喜欢读书,却还要听命父母上补习班……”
“哼!只要能自力更生,就不用看父母的脸色,你说对不对?”
陈冠廷拿起冰可乐向徐秀媚举杯,后者认同的也拿起杯子轻碰一下,颇有惺惺相惜的意味。
周子玉默默的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直觉陈冠廷所说的话,全都似是而非。她也懒得插嘴,只好静静的喝著饮料。
结果,徐秀媚却把话题转到她身上,感叹地说:
“如果我像周子玉一样会读书,那我就不会排斥上补习班了。”
“阿媚,没事干嘛把话题扯到我身上?”
“哦?原来你不喜欢受人注视?可是……你长得不错,应该有很多男孩子追你吧?”
“我现在只想把书念好,暂时不想交男朋友。”
周子玉冷冷地说,却更显得吸引人。
“哇!徐秀媚,原来你同学是个冰霜美女,和你很不一样哦!”
“那我呢?难道我就不是美女?”
“开玩笑!我的交友原则是……非美女不交。”
“哈哈哈……”
看著陈冠廷的肉麻当有趣,周子玉真想立刻掉头离去,但碍于徐秀媚的面子,她只好无奈的继续坐下去,直到夕阳西下,才借故要回家吃饭。
徐秀媚虽然有点舍不得说再见,但因为一心想要从好友口中探知对陈冠廷的印象,于是和他相约再连络后,便与周子玉相偕离去。
第五章
周子玉带著徐秀媚一起回到家里,此刻,她正熟练的煮著泡面当晚餐。
俗话说:“诚意呷水甜”。
她虽然请不起昂贵的大餐,但是煮碗泡面加上青菜、鸡蛋,除了营养美味之外,也算是一番心意。
何况,徐秀媚家境富裕,吃惯了好东西,偶尔吃吃泡面,也可以尝新换换口味,尤其她曾经吃过周子玉煮的泡面,至今仍赞不绝口。
“好了!好了!阿媚,可以吃晚餐了,你刚刚不是一直喊著肚子饿吗?”
周子玉添了一大碗面端到徐秀媚面前。
只见她梦幻似的闻著满屋子的泡面香气,偷偷的发出傻笑,还沉浸在与陈冠廷碰面的喜悦中,迟迟没有动手想吃的样子。
这就是恋爱中的少女,只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周子玉忍不住的催促道:
“阿媚,你再不动手,面就要糊掉了!”
“欸欸欸……子玉,你还没有跟我说,你对陈冠廷的印象……”
没想到徐秀媚答非所问的反问,一点也不在乎眼前的食物好吃与否。
周子玉一想起陈冠廷那种阿飞调调,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自己的看法。她不解徐秀媚为什么会看上这样的男生,而且这么快就坠入情网?
她觉得有必要对好友奉劝一番,所以,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
“没什么印象!而且,他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说完后,周子玉就开始大口的吃起面来。
徐秀媚听了开心的怪叫一声,显得十分有精神。
“哇呜……那我就放心了!这也就是我今天带你去的原因之一──考验对方的花心程度!”
“欸,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周子玉停下吃面动作,抗议地问。
反倒是徐秀媚像是中了彩券一样,快乐得不得了,她胃口大开的低头猛吃。
“没什么啊!这只是男女交往的教战手册里的考验之一。”
“男女交往?不会吧!你们不是才刚恢复联络,怎么可能进展的这么神速?”
“其实,我们已经约会过好几次了,他曾经用摩托车带我夜游、到阳明山赏花,你说……这样算不算在交往?”
徐秀媚干脆大大方方的坦承,言谈里尽是恋爱中人的快乐神采。
“这么说,他真的是你的男朋友?你不觉得这样的认定太快了一点?”
“拜托!我们曾经是同学,能够再重逢也算是一种缘分,而且我觉得我们现在比小时候更有话聊……”
“台北只是一个小盆地,我们这年纪不是在补习班就是在西门町出没,当然很容易碰到旧识,你怎么可以盲目的相信缘分啊!”
周子玉实在不懂徐秀媚的心理,但又说不出错在哪里。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所有的概念都只有从小说里得来,而且觉得在求学阶段里,不应该花太多心思在交男女朋友这件事情。
周子玉不以为然地问:
“你怎么知道,陈冠廷就是你的白马王子?”
因为我们志趣相投……同样喜欢冒险、追求刺激和新鲜感,更重要的是,我们都认为应该趁著年轻追求自己所爱,这样才不会后悔。”
“真的是这样吗?”
“难道你不觉得这种想法……很浪漫?”
“也许吧,那也要看你追求的是什么事情!如果只是吃喝玩乐,甚至喀药吸毒、误入歧途,那就糟糕了!”
“你放心!我虽然贪玩,但还不至于像你所说的,勇于冒险一些作奸犯科的事情……我只想好好的谈一场恋爱!”
徐秀媚说完,又继续低头吃面,好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态。
也许是她太多虑了!周子玉在心中犹豫著该不该劝徐秀媚另觅对象,因为她觉得陈冠廷看起来并非善类,担心徐秀媚会近墨者黑,遭到污染和同化。
周子玉想了想,还是决定要把心里的疑虑告诉好友,即使会遭致徐秀媚的反感,也在所不惜。
“阿媚,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们是好姊妹,你想说什么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