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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早 page 14 作者:桔桔

  紫嫣抱着琴,怔了一下,低头道:“多谢公子,紫嫣明白。”

  上了码头,正想回身扶那姑娘一把,李昭棠已飞快地捉住他将要伸出去的手,不悦道:“扶着我,我晕船。”

  小满机灵地去扶紫嫣,江楼笑得一脸得意,没点明李昭棠:已经上岸了,该换个理由才对。

  ***

  明月隐入云中,星子黯然不见,风中带着凉润的花香,簌簌的夜雨飘入廊下,流水檐边挂下串串水珠,滴在青石板地上,叮咚作响,惊扰了睡梦中的人。

  蜷成一团的身体下意识地偎向那个熟悉的温暖怀抱,身后却空空如也,李昭棠梦呓了一声,半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四下看看,小声唤了声:“江楼?”

  一室烛影深沉,映出他身单影只,哪里有江楼的影子?

  揉了揉酸涩的眼皮,李昭棠掀被起身,披衣下床,一双眉毛拧了起来。

  江楼的表现可称怪异!

  以往那人吃了醋,无论对错,自己总不会好过,不纠缠个大半夜怎肯罢休?而这次,他分明是应该吃醋的,却表现得异常平静宽和——甚至主动提议把紫嫣接入王府!李昭棠想起这事,气就不打一处来,再加上游湖回来后江楼打了几个呵欠便回自己房中去睡,白白让李昭棠准备了一套安抚的说辞——以及泡得香喷喷滑润润的身体。

  分房而睡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回府后几个月来头一次分房而睡,就颇值得深省了。

  而李昭棠是标准的“道理都是自己的,错处全是别人的”那类人,反省了片刻,没找出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床,实在生不出留恋之心,干脆系上衣带,推门出去,直奔江楼的卧房,兴师问罪去也。

  ……唔,他是去找茬的,可不是去暖床的——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我们有些气恼的小王爷轻手轻脚地溜了进来,顺手锸上房门,径直朝床铺摸去。

  撩开软帐,见江楼侧身朝里睡着,身体挨着床边,里面空出一半的褥席,顿觉浓浓的睡意涌了上来,他打了个呵欠,迅速脱鞋上榻,爬过江楼的身体,挨着里侧躺了下来,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忘记扯过半张被子,顺便拉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腰上。

  朦胧中,似乎听到一声轻笑,伴着他沉入梦乡。

  清晨时分,雨还在下,李昭棠睡饱了起来,发现又只剩他一人。

  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实在无聊,干脆唤小满进来服侍,这小满十分聪明伶俐,见主子睡在江少爷房里,起床时又满脸阴云,便一边伺候他更衣一边安抚道:“江公子正给王爷炖汤呢,昨儿个忠叔刚打了两只獐子,肥嫩着呢。”

  李昭棠一肚子下床气消散了些,梳洗过后,容光焕发,正想去厨房捣捣乱,一出门却看见前方回廓下相视而笑的一对男女,当下一双桃花眼火气升腾,几乎要当场发作。

  江楼正和紫嫣言笑晏晏,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蒙蒙的雨雾让他视线模糊,但那一幕仍是分外扎眼——江楼顺手摘下一朵半开的芍药,插在紫嫣发上!

  一阵胀痛感袭上胸口,酸涩难当,每呼吸一下都是生生的疼痛,李昭棠屏住呼吸,气得发晕。

  幸好小满贴心地一句话拉回他将要发飙的理智——

  “主子……主子莫气,我看江少爷他,说不定是想激主子吃醋而已。”

  李昭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清凉的微风冷静了大脑,他开始以历年来游戏花丛的经验来评价江楼这只菜鸟,以及前方的暧昧情景。

  男的笑得虚伪,女的笑得勉强,男的一身正经,女的敛去风情,一颦一笑皆有算计,举手投足尽是精明,细细看来,不像调情,倒像对峙。

  长吁了一口气,李昭棠高悬的心放下了些,虽然有三分疑窦,仍决定按兵不动,见机行事。

  不过,既然江楼想看他吃醋的样子,李昭棠便从善如流地决定做戏一把,哄哄他又何妨?

  ……就这样,江楼的喂醋计划在小满火眼金睛之下,漏了气而犹不自知。

  不出小满所料,站在花间的江楼与紫嫣,看似融洽,实则针尖麦芒,分毫不让。

  抢夺的对像,当然是刚刚睡醒爬起来的小王爷李昭棠。

  抢夺的位置,不外是李昭棠床上那一亩三分地。

  情敌相见,掐架对磕那是下策,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高招,尤其是在李昭棠眼皮子底下,更要时时保持绝佳的气度,两个人寒喧了半晌花鸟鱼虫清风细雨,眼角余光瞥见那人仍仃立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脸上虽笑得发僵,仍得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况且江楼还琢磨着既解决了情敌、又让李昭棠吃醋的一石二鸟之计,神经绷得死紧,见李昭棠迟迟不走,心中不由得暗自叫苦,那紫嫣也有些撑不住了,蛾眉轻颦,低语道:“王爷还要看多久?奴家实在有些累了。”

  活像大老婆和小老婆在争风吃醋,只是碍于老爷在场而不好发作——江楼漫不经心地瞟了李昭棠一眼,笑道:“我扶你回去休息可好?”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紫嫣一笑嫣然,道:“不妥,我怕王爷误会。”

  我还巴不得他误会呢!江楼正要使出浑身解数哄得她点头,李昭棠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下去吧,我送紫嫣回房。”

  江楼讶然转身,对上李昭棠似笑非笑的神情,像是全然无知,又像是通晓一切,让他也糊涂了,怔怔地点头,看着那二人相携走远,泛酸之余,开始怀疑这该死的计划根本是在自讨苦吃。

  想起江楼活像吃了青梅的神情,李昭棠暗暗好笑,送紫嫣回房后,沉吟了片刻,道:“紫嫣,我收你为义妹可好?”

  紫嫣一愣,讷讷道:“奴家不敢高攀,此生能为奴为婢,服侍王爷,奴家就心满意足了。”

  李昭棠摇了摇头,道:“江楼……没对你说什么吗?”

  紫嫣脸一红,道:“江公子说……王爷此生,只与他一个人好。”

  只是她不信,风流浪荡之名传遍京城的十七王爷,怎会将情意系于一人?

  李昭棠凝视望着窗外细密的雨丝,低声道:“他说的是真的,我这一辈子,再难分心给别人。”

  紫嫣难以置信地摇头,泪盈于睫,李昭棠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对美人终究是心软,他走上前扶住她的肩头,柔声抚慰道:“若你愿意,便称我一声兄长,来日,定为你觅一个知情识意的好郎君。”

  紫嫣哽咽了一声,晶莹的泪珠滑落下来,纤细的身子靠在李昭棠身前,泣不成声。

  ……本来是很感人、很亲情四溢的一幕,但是看在尾随而至的某人一双喷火的眼中,山河变色。

  ***

  当夜,自然又是分床而治,江楼生了一天闷气,辗转难眠,李昭棠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郁闷,暗笑到快抽筋,沐浴过后,他带着一身暖暖的气息以及愉悦自得的好心情,再度爬上了江楼的床。

  不过为了预防这家伙半路抽腿走人,李昭棠决定睡在外面,他向里推了推江楼,惹得对方不悦地低喃:“里面睡去,少烦。”

  李昭棠硬挤在外侧躺下,撑起上身,挑眉道:“你嫌我烦?”

  江楼满肚子损话要说出口,一对上李昭棠端正俊俏的容貌却连半句都说不出来了,放软了语气,讽道:“长夜无聊,不去找你那好妹妹,到这里做什么?”

  李昭棠捞起一缕长发拨弄着江楼的耳轮,道:“你想让我去找她?好啊。”

  说罢就要起身,衣摆却被一把拉住,江楼厉声道:“你敢?!”

  李昭棠轻笑一声,一条长腿搭在他身上,低声道:“别想着打我屁股,不过——”声音压得更低,薄唇直接凑上他的耳朵,“你可以摸……”

  话音未落,习惯性扬起的手掌违背主人的意志,抚上李昭棠弹性良好的小屁股,李昭棠喘了一声,伸手解开衣带,丝袍下面完全真空,欲遮还露,他轻笑道:“带子开了,你帮我系上。”

  美景当前,他又不是柳下惠!江楼在理智和欲望之间挣扎得半死,手下可没闲着,片刻功夫把那件中看不中用的丝袍扯了下来,丢在地上,一边摸来抚去,嘴里还在假正经:“小棠,去里面睡,我睡惯了外侧,怕把你挤下去。”

  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李昭棠眼珠子一转,一手勾住他的颈项,凑到他唇边,撩动道:“你压住我,不就掉不下去了?”

  垂死挣扎的理智彻底崩溃,江楼一口咬住他,一边急切地抚摸亲吻一边恨声道:“小浑帐,看我不弄死你……”

  嘶哑的情话带起一阵阵颤栗,李昭棠低吟一声,热情万分地与江楼翻滚起来。

  ……唔,这坛醋,不知道是谁吃得多些——他得意地想……

  落雪无声

  荆州,靖王府。

  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李忠一脸愁郁,在偌大的账房里踱来踱去,把整齐的柜架重新归理了一遍,叹了口气,踱出门去。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下了几天,日头终于露了出来,两个粗仆正在打扫积满雪的甬路,见他出来,招呼了声:“忠叔。”

  李忠点点头,忍不住拿起扫把,把积雪堆在树下,特意堆成雪人的形状——多少年的老习惯了,一时也难改。

  正巧江楼端着刚做好的梅子炖鸡经过,讶然道:“咦?忠叔,堆雪人吗?”

  “唉。”看着一个个小圆葫芦似的雪人,李忠停下扫帚,怅然低语,“咱们王爷小时候,最喜欢下雪天堆雪人玩,淑妃娘娘怕他冻伤了手,让奴才们把积雪塑成雪人,哄咱们小主子开心……”

  皱纹密布的老脸浮现出暖暖的笑容,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神情中带了淡淡的伤感,江楼心中不忍,提议道:“那忠叔就别回去了吧,王爷也是想留忠叔在府上颐养天年的。”

  李忠摇摇头,道:“落叶归根,儿孙们都成人了,一直想接我回去,我是放心不下这府里,才一直留到现在。”

  江楼对上李忠忧心忡忡又弃满期待的眼神,微微一笑,道:“忠叔放心,一切有我。”

  三天之后,靖王府元老级的管家李忠告老还乡,荣归故里,而嘴上没毛的嫩雏江楼,走马上任。

  管家管家,就是要管钱管粮管产业,管奴管婢管家丁,具体到江楼这个管家,却比别的管家多管了一样:李昭棠。

  入秋以来,李昭棠就开始好吃懒动,再加上心情舒畅、进补及时,江楼成天炖一堆美食勾着他吃,不知不觉秋膘贴上了身,到冬天衣服厚重还不觉得,直到某日江楼摸着他略显松软的腰侧,又亲亲他带了点婴儿肥的脸蛋,色眯眯地笑道:“我的小棠越来越绵软可口,好摸又好抱。”

  而当时趴在他身上喘个不停的李昭棠回过神来,七窍生烟,不顾腰酸腿软,一脚踹在江楼胸口,然后扯过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江楼使出浑身的解数也没把他哄出来,为避免十七王爷活活憋死在被子里,尽职尽责的江管家只好动武,一番厮打过后,生闷气生得正起劲的小王爷被赤条条地从被窝里拖出来,屁股上又挨了几下,一时羞愤交加,死命地把江楼踢下床,看着对方依旧劲瘦匀称的身体,又是眼红又是不甘,咬牙切齿道:“我要和你分房!”

  啊?江楼垮下一张脸,阴云密布。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紫嫣事件后,两个人再次分房而治,这一回,轮到江楼郁闷了。

  次日,靖王爷下令,王府上下斋戒一月——别人只当是王妃的忌日将至,小王爷孝心可表,只有江楼心里明白:他想减肥。

  愁眉苦命地批着帐目,江楼越想越不爽。

  有什么可减的呢?只是松了点软了点丰腴了点,离胖还远着呢!

  枉费他一番辛苦,天天窝在厨房当伙头军,好不容易初见成果,把情人养得鲜嫩松软,结果那家伙居然无视他的苦心,坚持要抹煞他的心血,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说,就算想减肥,也犯不着在口腹上亏待自己,多做点爱做的事不就好了?全身运动,燃脂又塑形,还能出汗排毒呢,百利而无一害,偏偏小王爷自入秋以来就懒洋洋地万事打不起精神,他们还真没做过几回。

  任由他这样下去,自己为人夫者的威严要往哪里摆?江楼合上帐册,起身一抖下摆,去找李昭棠的晦气。

  穿过长廊,正碰上同样愁眉苦脸的小满,带着几个丫头,端着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从李昭棠房里出来,看见江楼像看见救星一样,只差没掉下泪来:“江公子,王爷就吃了半碗米饭,六筷子菜,两口汤,就让小的们撤了下来,江公子去劝劝王爷吧,这样下去身子受不了啊。”

  江楼面色凝重地点头,没敢说明李昭棠之所以痛下决心减肥,自己是罪魁祸首。

  曾经玉树临风俊俏无瑕的小王爷现今依然白皙俊美体态风流,脸上虽然带了点婴儿肥,却比以往高贵傲慢的面容显得亲切悦目,喜人多了,可是他本人显然不这么想,江楼推门进屋时,李昭棠正对着一本摊开的拳法秘笈,笨拙地东挥西挡——他本来没有多少武功底子,又一向娇生惯养,练了几个套路就累得呼嗤呼嗤直喘,额头上渗出晶莹的汗水。

  江楼忍不住笑出声来,得到李昭棠狠瞪一眼,硬生生憋回笑去,上前给他擦汗,柔声道:“何必这么辛苦呢?我做卤鸭给你吃好不好?”

  李昭棠摸摸仍旧空虚的肚皮,咽了口口水,坚定地摇头:“不吃。”

  啧,他堂堂靖王爷居然沦落到食不果腹的地步,都是这浑帐害的!

  江楼仍不死心,一手摸上李昭棠的腰,道:“也没长什么肉嘛,穿上衣服谁看得出来?小棠何必为难自己?”还为难他的性福。

  李昭棠脸红了红,声势不足地吼:“那脱了衣服不就看出来了?!”

  真是死心眼啊!江楼拍拍他弹性良好的小屁股,暧昧地笑道:“脱了衣服就给我一个人看,我又不嫌。”

  李昭棠忿忿不平地挣开他,咕哝道:“那你为什么……就没长肉?”

  “因为我动得比你多。”江楼厚着脸皮答道,“贴着床的那一方比较容易长肉,小棠,今夜,你可以在上面试试哦。”

  李昭棠眼睛一亮,差点以为江楼良心发现肯让他反攻一回,但想起此人先前的斑斑劣迹,还是不要抱什么希望为好,他扭过脸去,不屑道:“你又打什么鬼主意了,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江楼好话说尽,见李昭棠也没松动的迹象,心想只能来阴的了,晚上,他要夜袭。

  吃过几次亏的李小受看出了他的企图,眉头一皱,威胁道:“你敢胡来的话,我就回宫里过冬,明年开春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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