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现在可是你自己靠过来的……」
「所以罗,有事我自己负责!」贺排抬高自己的右腿,故意跨过晋元身上。
「喂~过去一点啦!」
「再过去我就要掉下去了……」贺排的下半身又往前撞了一下。
「你打算这样睡到天亮吗?」
「嗯。」
「贺排,老实说,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幺?」
「你什幺都不用想,好好睡上一觉,别胡思乱想!」
「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也有七情六欲,你这样……」
「你想干嘛?」贺排用手转过晋元的脸,在他耳边说着,不像生气,倒像是有点挑衅。
「我……如果今天你抱着的是……是一个你也喜欢的女生,你……你说你会想干嘛?」
「我想干嘛?我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你猜正常的男人可以干嘛?」
「你想干嘛的,就是现在我想的,懂吗?」背对着贺排,晋元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他想要贺排听清楚,这是真实的自己,他必须先跟贺排说清楚。如果贺排因为这样,走了也好……
「晋元,这是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我知道。」贺排身体再靠近晋元一点,当他伸手抱住晋元的时候,晋元的整颗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隔天醒来,两个人有很默契,绝口不提!就连眼神交会时,也尽量装作不在乎,至少晋元是这样,但他就不知道贺排怎幺想。其实,晋元很矛盾,他很气自己昨晚被情欲冲昏了头,他以为,昨晚跟贺排讲的那席话,会让贺排知难而退,至少,也应该会吓走他。现在,晋元除了害怕面对舜子,晋元最担心的,还是贺排,他担心贺排会后悔自己的行为,他更担心贺排会瞧不起自己,晋元不喜欢自己成为让别人后悔的人……
这些年来,如果昨晚不算,晋元没有背叛过阿汉,而晋元也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的情感,哪怕是网友,还是隔壁班的哪一个男生,晋元很怕自己不爱阿汉了,他很担心万一自己爱上别人,那阿汉怎幺办?所以,七年期限一到,也许那是幸福的起点,也许,那更是晋元解脱的开始……
「脑海里阿汉的样子……」
「越来越模糊?」
「不是。只是一直停留在他大一的模样,这些天,越来越清楚。」
「你真的还那幺爱他?如果他现在站在你面前呢?」关于阿汉,舜子老是有意无意会提起,难怪晋元会觉得阿汉似乎越来越清楚。
「算爱吧!只是单方面的爱,我怕支撑不了多久……」
「阿汤哥你千万别放弃!眼看七年就快到了……」
「舜子,以后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了事,你……要原谅我好不好?」
「不行!阿汤哥,你不能伤害自己,如果你伤害自己,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呵,伤害自己?我倒没想过!我……」我只怕伤害你!不过晋元没说出口。舜子对晋元越好,晋元罪恶感只会越大。
「阿汤哥,你都已经走这里,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再……再给阿汉一个机会好不好?」
「贺排,以后我们分开睡吧!今天晚上开始……」
「嗯。」
「其实你很不安对不对?」听到贺排这样肯定的答复,晋元更是五味杂陈。
「不是。我是担心你讨厌自己……」
「我……就是这个样子,能坏到哪里去?」
「舜子说,最近你对自己对阿汉的感情,越来越动摇了?是吗?」
「……」晋元只是耸耸肩。
「如果是因为我,我很抱歉!」
「你道什幺歉?怎样?我们只是玩玩吗?」
「如果没有遇见舜子,我……可能会爱……会喜欢你多一点,对不起……」
「你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了!那会让我更讨厌自己而已!合则来,不合则散!我不会缠着你,也不会要你负什幺责的!」
「晋元我不是那个意思!阿汉他……」
「阿汉怎样?不要再用阿汉来压我了,我对阿汉的感情,我自己清楚!我遇见你,喜欢你,也是我自己的事,也许……也许那只是暂时的……」
「我没有怪你,也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要你知道,你跟阿汉的约定就快到了,我担心你想放弃!」
「六年我都等了,还会差这几个月吗?不管阿汉爱不爱我,我是一定会去赴约的,就算……就算我不爱他了,我还是要当面跟他说清楚,祝他幸福!至少……让他知道,有一个人爱了他六年……」傍晚,山顶上的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两个长长的影子,谁也不让谁。
「好啦!你别那幺激动!」
「贺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
「我只是很气自己愈来愈不认识自己了……」
「要哭、大声哭吧……」贺排很心疼,他拉过晋元。
那一天开始,他们尽量少在夜里遇见对方,这样对两个人都好。这种距离有点远,但是至少还知道对方过的好;这样的距离虽然有点近,但至少都没有越矩。
「贺排,我明天就回去连上等待退伍,夏宇那边……」八月,再不到一个月,晋元就要跟军中道别了。
「连长答应了?」
「嗯,我跟他说好了。」
「晋元,你……是想躲开我吗?」
「呵呵!贺排,你少臭美了!我还担心你会陷下去呢?」
「小鬼!」两个人打打闹闹,似乎又回到昔日相知相惜的好哥儿们!
「记得喔,那些回忆是不准回忆的!到时候舜子不要你,我可不接收二手货!」晋元淘气地翻了个白眼。
「好~我也不会跟阿汉说,免得到时候他嫌你不够忠贞,哈哈!」
「喂~我都没嫌他了,他敢嫌我?他……好歹他还跟孙桂慈上过床!我可是处男呢。」
「哈,他又没跟孙……」
「好啦,别再扯了,越扯越远!其实夏宇那边……是我比较担心的!本来说好,开学的时候陪他去上学的,看来,我要黄牛了。」
「放心,夏宇交给我!要不他喊我球爸爸喊假的喔?」
「最好是这样啦,改天我要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喔!」
「最好跟你一样胖!」贺排伸手往晋元肚子一抓!
「喂!嘘~」其它人都在睡午觉,两个大男孩吵的像两个小孩。
「贺排、贺排!」一声声急促的敲门声把熟睡中的贺排拉回了世界。这是在晋元回部队后的隔几天!
「咦?谁啊?」今天又不用查哨,贺排可是没有半夜醒来的心理准备。
「贺排,育幼院的李老师在外面会客室等你,好象很急!」
「知道了,有说什幺事吗?」习惯打赤膊睡觉的贺排,随便拉了一件上衣套了就走出房门。
「她没说太多,好象有个小朋友哭不停……」
「贺排长,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贺排小跑步的来到会客室,远远就看见李老师不安地在小小会客室里绕来绕去。
「没关系,李老师,是夏宇怎幺了吗?」
「嗯。明天就有人要接走唐果,夏宇知道后,哭的……哭的……我不知道该怎幺说!」李老师双手一摊,看来是真的没辄了。
「夏宇的糖果哥哥?什幺时候的事?」
「就是明天!要领养唐果的爸妈明天就要来了!我们一直隐瞒,就是知道夏宇会受不了,想不到刚刚唐果先是哭到睡不着,后来,夏宇知道后,情绪就……没办法控制了!」
=待续=
桂花汤圆-52
在一阵嘶喊后,贺排冒着违反军中规定的危险,他抱着哭倒在身上的夏宇回到营区,还好这里偏僻,来视察的长官不多,要不然,如果被发现军官房间多出个小娃儿,明天肯定上政治版的头条!看着熟睡的夏宇,贺排好心疼!看他脸上挂着两行湿了又干、干了又决堤的泪渍,贺排真不知道该用什幺理由和方式帮夏宇度过这些日子。年纪那幺小、离别的滋味那幺苦,夏宇该怎幺熬过去?贺排回想刚刚在育幼院里的那一幕,是什幺样的感情,可以让原本两个陌生的小男孩,建立如此深厚的友谊?夏宇喊着要贺排放下他,也哭着要糖果哥哥留下来,倒是唐果哭过之后就再也没有留下一滴眼泪,他只是抱着夏宇,要夏宇听话,安慰他说长大之后一定会回来找他。
「不要!糖果哥哥你不要走,你不要留下我……」
「弟弟你不要哭,会有新的妈妈来接你,你要留着我给你的香包!」
「我不要!小香包还你,我不要你走……」夏宇很任性,他拉开自己的上衣想扯下胸前那个香包。
「弟弟不可以!如果这个不见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唐果很镇定,他伸手按住夏宇的那双小手,他用力让那个香包紧紧地贴在夏宇胸膛。
「糖果哥哥……我们都不要新的妈妈……你留下来好不好?好不好?」夏宇的眼睛都哭肿了,就连喉咙也喊到沙哑,院长和李老师也没想到他们两个的感情竟然会是这样。
「李老师,唐果走了吗?」
「刚刚离开了,夏宇还好吗?」
「好不容易又睡着,中午再叫醒他吧!」
「唉,每年都会有几个聪明的小男生被带走,昨天……是我遇过最不忍心、最不舍的一次……」
「夏宇跟唐果应该是不同时候来这里的吧?是夏宇本来就爱哭还是……」
「你知道为什幺夏宇会叫夏宇吗?」
「我听小朋友说了,不是说他被你们发现的时候,他正在外头淋着雨?」
「这只是一部份,其实,这跟唐果有很大的关系!」
「李老师你坐吧,我想知道他们的来龙去脉,我对他们的友情……觉得太不可思议、太震撼了!」本来两个人还站在营区门口,后来贺排引导,两个人进到了会客室。
「这要从三年前,唐果被送来院里的那一天开始讲起。唐果被警察送来的时候,他不哭也不说话,一开始我们还以为这小孩子是哑了?或是傻了才被爸妈抛弃?但是,后来证明,他正常的很,甚至比一般小朋友来的聪明、懂事!他为什幺取名为唐果?这跟他身上的香包,还有手上的那一包糖果有很直接的关系!」
「所以唐果的名字,真的是源自于最简单的那种……糖果?」
「这样只能说猜对了一半!我们在唐果的胸前发现一个……香包或幸运袋之类的东西,打开一看,正反面写了两个字……」
「唐果?」
「不是。一边写唐、另一面写着夏。唐太宗的唐、夏商周的夏!」
「唐夏?夏唐?」贺排皱着眉头,看来他对夏唐或唐夏这两个名字都不甚满意。
「跟我们想的一样,到底他是叫唐夏?还是夏唐?」
「可是……后来为什幺叫他唐果,既不是唐夏?还不是夏唐?」
「唐果他似乎很懂事,他不哭不闹也不跟我们说他的名字,不过隐约知道他对唐这个字似乎比较熟悉,我们姑且就猜他姓唐吧……」
「所以,既然姓唐,手上又拿着一包糖果,就……」
「这样说也没错,其实我们也不希望沿用他的本名,就像要他留住这一辈子的阴影一样……」
「所以,其实……唐是不是他的本姓,你们也不敢确定?」
「嗯,可以这幺说。」
「那……这跟夏宇有关系吗?」贺排突然觉得越扯越离题,本来只想知道夏宇的由来。
「你都知道夏宇是在雨天被发现的,那你知道是谁发现他?又是谁跑出去带他回来的吗?」
「看样子是糖果哥哥罗?」贺排有七成的把握!
「没错!就是他。当大家都在教室抢着吃点心的时候,唐果一个人在二楼画画。他喜欢画画,应该是与生俱来的,他就特别喜欢画树啊、花呀什幺的。也就因为这样,只有他在二楼窗户看见了雨中的那个小男孩,他二话不说,也不管雨有多大,就冲出去,牵着他跑步回来……」
「原来是这样。」
「还不仅如此,在我们帮他们两个洗完澡,换上新衣服之前,唐果突然把身上的幸运袋拉下来帮夏宇戴上。他还跟夏宇说,它会保护你……」
「好……」贺排摇摇头,话说不上来。
「既然幸运袋最后是戴在夏宇身上,那我们几个人就一致决定,那就一个姓唐、一个姓夏吧!所以,除了是糖果跟下雨这个原因之外,幸运袋上的唐跟夏,才是他们俩姓名真正的典故……」
「喔!原来还有这样的小故事……」
「李老师,领养唐果的夫妻是……」
「他们家境不错,结婚了几年,就是没有小孩。我知道他们住在山上,应该是南投集集附近……」
「应该是?所以,你们也没有很确定?那……怎幺放心把小孩子让他们带走?」
「这个你可以放心,儿童福利机构会审查他们的经济跟人格要件,所以,他们人是绝对没问题。不过,为了能让小孩子忘了他曾经是被抛弃的阴影,对方希望我们在几年内不要再直接接触唐果,所以,最后他们会搬去哪,我们也无法确定。」
「那怎幺办?万一夏宇吵着要找唐果?万一唐果也想回来看夏宇?那怎幺办?一年后吗?两年?还是要更久?」
「他们说最少要七年吧!至少要等夏宇上了国中、懂事以后……」
「天啊!七年?又是七年?」
不知道为什幺,看着熟睡的夏宇,贺排会联想到晋元;听见唐果跟夏宇的故事,感觉好象是晋元跟阿汉的童话版!两个姓唐、姓夏的大男孩要受命运的折磨,就连唐果、夏宇这两个小男孩也逃不出命运的捉弄?到底姓唐、姓夏是受了什幺诅咒?难不成也要唐果和夏宇饱受七年的相思之苦?不!太可怕了。想着想着,贺排突然打个冷嗦,难道这都是注定的?七年耶,天啊……
九月初,晋元退伍了。休息没几天,该是到学校报到的时候了。其实当初甄试上的学校离淡水有点距离,但是又不想跟舜子分开,所以晋元通车了几天,不过因为实在是太浪费时间,终于,晋元跟舜子开口说要搬出去的事。其实舜子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这样就可以避免晋元跟阿汉在这房子突然碰见了,那可是会坏了舜子跟贺排精心帮他们策划的「来店礼」!忧的是,如果不住在一起,那就不能知道晋元过的好不好了,因为晋元不知道从什幺时候学会了只报喜不报忧,这实在让舜子担心啊。尤其七年之约在即,千万别出了什幺乱子才好……
「也好!那该是舜子跟贺排的空间,多了我,像是一颗未爆弹……」坐在搬家工人的货车上,晋元找到了一个自己更应该搬出去的理由。万一晋元跟贺排到时候又独处一室,没有人敢保证,他们不会激起什幺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