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冠这几天也没閒著,交出这学期最後一份专题报告後,并没有因为终於毕业而快乐很久,因为马上就投入「风岩风屿」周年庆的活动策划,说好听是策划,事实上却是一起寻人的「计谋」。本来说好小齐要过来帮忙的,不过小齐一毕业就吵著BF跟他出国了,下礼拜才会回来,原本小冠也要加入他们的旅行,忠哥也同意了,後来实在是因为小冠自己放心不下〝风岩风屿,所以又做罢。
小冠那天鼓起勇气打电话跟小峰招供之後,心里就觉得舒坦多了,一直把自己无意间知道别人隐私这件事,看得很不道德,虽然,原本以为从此会跟小峰的关系更进一步,至少应该会是更坦承的朋友,不过小峰这几天都没过来,连一通电话也没有,可能小峰真的介意吧!跟小冠原本的猜测相差甚多。
小冠哪知道小峰听到的并不是事实的全部,小峰只听到小冠受过情人逝世的伤痛,并不了解竟然也是个同志情人,所以,迟迟没有进一步想要去了解小冠的过去。依小峰的个性,如果知道小冠是这回事,一定会更加关心想去了解的。
小冠透过玻璃窗,看见小峰正走过来,心里还蛮兴奋的,等了好几天了,小峰终於如往常的在下班後出现。
「嗨!小峰……好久不见!」小冠微笑说著。
「对啊,这几天工作比较忙。」小峰说的不全是实话,但也不是谎话。
「绿茶半糖吗?」
「不了,给我杯拿铁、冰的。」
「怎麽,精神不好想提神?」
「嗯……」小峰点点头,其实也不知道怎麽开口,似乎不能像以前想聊什麽就聊。
「你……好几天没来。」
「这个时节大概都这样,我们公司的业务跟学校有点关系,遇到学校开学或毕业季节之类的就比较忙。」
「喔~小峰今天你就坐吧台好了。」小冠倒著咖啡边指著吧台前的位子。
「嗯嗯。」
「饿不饿?」
「吃不下,可能是忙过头了。」小峰翻著旁边的报纸,找点事做,避免尴尬吧。
「我有留一个给你耶……」
「是喔~」小峰觉得有点意外、有点惊喜。
小峰今天晚餐没吃太多,不是不饿,是忙到吃不下,现在听到小冠这样说,却好想嚐嚐看特地为他留的蛋糕是不是特别好吃。
「你吃一点,不然要打烊了,也卖不掉了。」小冠从冰箱拿出一个装著蓝莓蛋糕的小盘子放在小峰前面。
「哇!那……我就不客气罗!」看著眼前的蓝莓蛋糕,小峰眼睛都亮了。
「呵呵,你尽量吃,不用客气。」小冠终於露出昔日的招牌笑容。
「你知道我今天要来啊?」
「没啊?怎麽这麽问?」
「要不然怎麽刚好今天留一个给我?」
「嗯~其实每天我都有留啦,只是你前几天都没来……」
「……」小峰嘴巴塞满一口蛋糕,说不出话来,心里觉得有股暖流。「怎麽对我这麽好!?」
「所以,今天我就不用再打包回去了。」
「你带回去当宵夜也不错啊!」小峰只能故作镇定,并没有透露出自己的感动。
「呵呵,没啦,前几天的都让小爱吃掉了。」
「小爱?谁啊,是小冠的新女友吗?好像在哪听过,不过突然想不起来。」小峰边吃边想著,就是觉得「小爱」耳熟,不过既然是女生,小峰没什麽特别印象是可以理解的。
「好吃吗?每次看你吃我们的蓝莓蛋糕,我就觉得一定很好吃。」
「我吃的很……夸张喔?」
「呵呵,没啦,就看起来像很好吃的样子。」
「因为真的好吃啊,我吃蓝莓蛋糕已经有好几年的历史了,从以前还没有很多人卖的时候,我就发现它很好吃了。」
「那我们这里的口味呢?排第几名?」
「嗯~前三名有吧,我现在只固定吃你们的、还有转角那间面包店三点出炉的蛋糕……」
「嘻嘻……很少看见有人对蓝莓蛋糕这麽执著的。」
「不会啊,我对吃这样,我对感情也这样的罗!」完蛋了!小峰又再提哪一壶了,好不容易小冠都没提到感情的事,自己却先开壶了。
「真的喔~那你对你『他』很好罗?」
「呵呵~还算不错吧。」小峰苦笑了一下。
「你现在有……伴吗?」小冠看了一下其他工读生,确定没有人在一楼,轻轻的丢出这一句,不过到没有说是BF。
「嗯~有!」小峰考虑了一下,最後还是点了头。
「交往很久了吗?」
「其实……算起来也才两个礼拜,不过认识一个月了。」小峰想起小海觉得很得意、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觉得……稳定了吗?」小冠边洗著杯子边问著,水声似乎可以掩盖一些尴尬的气氛。
「怎样才算稳定?其实……用说的也不准。」
「也对啦,把握当下比……一些山盟海誓实际多了。」
「你呢?」
「我喔~单身汉一个。」
「是吗?你算帅了,怎麽可能没有,受伤!?我也有过啊……只是你的比较严重……」小峰最後一句讲的很小声,因为不知道会不会让小冠又想起伤心的往事。
「当兵後再说吧!」
「你……忘不了她啊?」小峰很小心的问著。
「算是吧,我想当兵两年会好一点。」
「如果你自己不想开,时间帮不了你什麽的。」
「我有再尝试,只是也刚好没遇见喜欢的人。」
「你这里的客人那麽多,遇见的人应该很多啊,还有学校啊!」
「呵呵~你以为那麽简单喔,那你咧,距离上一段是多久啊!」
「上一段喔?好像……真的很久了。」
「对啊,可遇不可求嘛,看的出来你也很挑的。」
「顺眼就好!」
「那简单嘛!」
「哪有?难道我在路上看到喜欢的,就跑过去问他你喜不喜欢男人喔?」
「哈哈~当然不是!」
「很难的,我觉得。」
「那你现在这个怎麽遇见的?」
「网路。」
「那很幸运喔!听小齐说在网路上啊,一分靠实力、九分靠运气。」
「呵呵!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刚好遇见他喜欢我这样子的。」
「你这样子……很多人喜欢吧!」
「那你怎麽不喜欢我?」小峰故意跟小冠开玩笑。
「……」小冠应该真的吓一跳吧,没说话,把水开的好大声!
「哈哈~跟你开玩笑的啦!」
「我知道啊,只是觉得你很好玩。」
「嗯……你不问我我怎麽知道你的事啊?」
「这还用问喔~当然是……忠哥。」听起来小冠没有生气的样子。
「为什麽!」
「知道我的事的就只有他跟小爱,你又不认识小爱,你猜,那……会是谁呢?」小冠难得调皮。
「喔~不过忠哥也没有讲很多,你不会怪他吧?」
「没关系啦,反正是我先没经过你同意知道你的事,我不介意让你知道我的过去。」
「过去?没那麽严重啦,他只跟我说你上一个女朋友过世,你……难过到现在。」
「他……这麽跟你说?」小冠把水龙头关掉,想证实自己有没有听错。
「嗯……等一下。」小峰点个头,同时手机也响了。
「回到家了没啊?」
「还没,在朋友店里喝咖啡,你呢?洗过澡了吗?」
「刚要去洗,想说你下班了怎麽都没消息,就打来问看看是不是还在忙。」
「喔~不好意思啦!刚刚在路上还在想公司里的事,想著想著就忘了先打给你了。」
「呵~不要紧罗,我又不是调查局的人,只想知道你在做什麽,有没有……想我而已。」
「嗯。」
「嗯什麽嗯,说想我……」
「有啦!」
「没诚意啦,那我不洗澡!」
「哈哈~好啊,上去我再帮你……洗。」最後一个字小峰说的很小声,因为小冠就站在正前方冲著盘子,如果被听见了,多不好意思!
「不管,那我……去找同学一起洗……」
「羞羞脸啦你!」
「那你就说啊!」
「我想你!」小峰捂著话筒,快速的讲了一遍。
「Ok!你去忙吧,我洗澡去罗!」
「就这样?」
「嗯……只是突然想听你说想我而已,现在听见啦,大家先去忙吧!」
「喔~」小峰都还没准备抽身,小海已经先跳脱了。
挂上电话,小峰还一脸茫然,不过一抬头就看见小冠在偷笑。
「男……BF啊?」讲男朋友多尴尬啊,小冠赶紧改口。
「你在笑什麽?」小峰到觉得不好意思。
「呵呵~他年纪比你小喔?」
「为什麽这麽猜?」
「听见你在哄他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麽?」小峰就是受不了别人说话故意留尾巴,不过看在是小冠份上就不生气了。
「我以为你是需要被人家哄的那个角色……」
「乱说,我才不喜欢分什麽哥哥弟弟的,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互相……」
「嗯……当然是这样,只是年纪大一点的,会多让一些吧?」
「喔~难怪你的女朋友年纪比你大……嘻嘻!」小峰想起忠哥讲过的话。
「忠哥……」小冠心里在矛盾,到底忠哥是怎麽跟小峰讲的,万一自己现在说了,如果跟忠哥讲的不一样,会不会让小峰觉得忠哥乱说话啊,不行,还是先回去问问忠哥,再跟小峰承认吧!
「他怎麽了?」
「没啦,他六月中要出国去玩,刚好我毕业了,可以整天待在这里看店……」
「那一天不就超过十二个小时?」
「十四、十五吧,又没关系,我也没地方去。」
「咦?上次听你说你们周年庆不是在这个月,什麽时候啊?」
「六月十九。」
「那……忠哥刚好不在喔,你不就更忙?」
「不是刚好,是故意在那个时候去的啊!」
「为什麽?」小峰真的搞糊涂了,不解。
「他要带大嫂出去散散心,忙了一整年了,算给他们自己的礼物。」
「那也不用故意选在周年庆吧,很奇怪咧!」小峰越想越好奇。
「……说来话长。」小冠面有难色。
「那……下次再说好了。」小峰看见小冠这样的表情,猜也知道他们有不想说的秘密,当然也就不能勉强人家啦,赶紧找个台阶大家一起下罗。
「嗯……小峰你……六月十九那天有空吗?」
「星期几啊?」该不会要我来客串工读生吧?
「礼拜一。」
「我下午要上班,只有白天閒著……」其实白天是小峰睡觉的时间,不过倒想看看小冠玩什麽把戏。
「刚好耶,那你早上可以拨两、三个小时载我去一个地方吗?」
小峰本来还在想是不是周年庆人手不够需要找人来帮忙,可是怎麽会是早上带他出去呢?小峰感觉这件事越来越可疑,当然……小峰也越来越有兴趣。
「是可以啦,不过如果太早,你要打电话来叫我起床。」
「呵呵~当然没问题,可能要六、七点喔,可以吗?」
「可……可以。」小峰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呵呵~」
刚下到停车场,车子都还没停好,手机就响了……
「不是小海的?那麽晚了,会是谁?」小峰翻著公事包,边找边念著。
「喂!妈喔!」原来是峰妈,也不显示号码,装神秘。
「还不在家?野去哪?」
「喝咖啡啦,最近都好困,去提提神。你怎麽那麽晚才打给我啊?」
「问你这礼拜要不要回来,品良他们家人要过来」
「是吗?少来,是刚打完牌吧,哈哈!」小峰在电梯口等著电梯下来。
「你很爱给我漏气咧……」
「谁叫你是我的好妈妈!那到底有没有什麽正经事咧?」
「语晴的婚事算正经事吧?」
「当然,只是……不用经过我同意啊。」
「别开玩笑啦,这礼拜他们想去餐厅一起吃个饭,问你要不要回来,最好是回来啦,人太少不好看!」
「爱面子……凑人数才找我。」
「你很讨厌咧!」
「我的电梯来了,进去会收不到喔,有话快说……」小峰按著电梯门,想跟峰妈道个再见。
「语晴他们要问你,联络到阿仁没?」
进到电梯手机就真的没讯号了,小峰觉得幸好当初没有答应业者把基地台装在这,小峰知道峰妈的个性,已经把想问的问题丢出来之後,她就不想那麽急著要对方马上给答案,所以,峰妈不会再打来了,当然小峰也不想打回去,一来可能会吵醒峰爸睡觉,二来小峰根本不想聊起阿仁。
谁知道小峰刚走进房里,室内电话就响了……
「应该是小海吧?」
「妈喔,怎麽又是你?」
「那麽晚了,不是我还会有谁啊,什麽又是我?」
「好啦,我要去洗澡了,我安全到家了,你放心啦!」
「不是这件事而已,今天你爸跟语晴都在问,上次要你联络阿仁你联络到了没?」
「为什麽……你们一定要找他咧?」
「你怎麽说这种话,阿仁是你学长,以前你们两个还天天泡在一块儿的耶!」
「那是以前啊,现在……他都不知道跑去哪了。」
「会不会结婚了,没关系,请他带老婆小孩一起来!」
「听说他跟……女朋友去加拿大念书了。」
「也该回来了吧,都几年了。」
「我……不知道耶!」
「没关系啦,你联络看看,万一他不在台湾,还是不方便来,我们有联络啦,至少……我们有那个心嘛!」
「好……呗,我只能说希望不大喔。」小峰想先做个预告,万一到时候自己真的也没联络,阿仁是一定不会来的,这样语晴他们才不会失落太大。
挂上电话,小峰脑海闪过一个没有过的念头。
「还是打给阿仁好了,一次就好……」
「如果他没接,还是……手机早就换掉了,那就真的永远联络不到他了……这样也好!」
「对,我用室内电话打,就不会显示我的号码了……」
「现在打还是洗完澡再打……」小峰有点神经质。
「算了算了,现在打好了,他一向不会太晚睡。」
再次拿起电话,烙印在小峰心里的那组电话号码,不用找也不用翻,很自然地会很清晰。虽然这几年来从来没有打过,不过这些数字对小峰来说,再熟悉不过了。那段日子,有好几次受不了,拿起电话又放下,小峰终究没有拨出去,这次算是为了语晴吧!给自己这样一个理由,小峰心里的顾忌少了一点。
「嘟~嘟~」小峰心跳的声音不会比这电话声还要小。
响了六、七声,没人接,每一声的等待小峰都觉得好漫长,感觉就像不知道下一个嘟声之後,会发生什麽事。
「叩!」小峰受不了这煎熬,把电话挂了。
小峰紧张的呼吸有点急促。
「有接通,他还没换掉电话吧?」
「为什麽不接……」
「还是男朋友不让他接?」
「真小气……」
有了刚刚一次拨出去的经验,小峰现在比较不怕了。
「再拨一次,就一次……」
「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