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邪魅之气在月童说话的同时染上他那绝世的面容,让他仿佛变成另一个人似的。
黑衣女子看着这变化,哈哈直笑。“看来传闻果然没错,明月宗真是没人才了,竟推举你这么一个正邪难辨的人做宗主。”
“总也强过神霄会栽培你黑崎兄妹来得强,黑崎磷。”月童点出她的名,因为正运着气,眉心隐隐泛出异常光彩,似乎有什么东西浮现。
“你认得我?”柳眉高扬,凝神戒备、正待发箭的黑崎磷有些讶异。
非常不凑巧的,就在这时,听闻异声而来的谷地管家突地闯了进来--
“什么事?发生什么事了?”护主心切,但闯入门见到的状况让谷地管家有点傻眼。
“老东西,别在这儿碍事。”黑崎磷不耐烦有人干扰,娇叱一声。
“你是谁啊?怎么潜进来的?为什么带着那么危险的东西?”谷地管家护主心切,尤其现在正值非常时刻,根本不容许有人带危险物品近小主人之身。
“走开!”言语之间,架上弓的箭矢迅如流星地朝谷地直射而出。
“不可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内,随着月童的视线,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如同无形的丝线一般,紧紧缠绕住那枝箭矢,使之停顿下来;就停在半空中、在所有人的面前。
事情的发展让谷地傻眼。活了大半辈子,他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
瞪着眼前那偏一度、差一寸就要射进他脑袋的利箭,震惊使谷地失去思考能力,也几乎忘了要如何呼吸……“这就是你们神霄会的教育?”月童看向黑崎磷,原先停顿半空的箭矢一失去无形中支撑的力量,匡当一声直掉落地面。
此时月童眉心的图腾印记已完全浮现,模样就像一柄三叉戟,也像被一把利刃刺穿的上勾月,泛着光彩,浮现于月童的眉心正中;无风,可披泻于他身后的长发却微微飘起,两种异相让他那出众绝伦的面容更显出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人之姿,不用言语,便足以震慑所有人。
“这就是你这些年所学的?”月童又问,声音更冷几分,没有表情的冰冷模样就像一个公正无私的仲裁者,而且正判决她有罪。
“要、要你多事,我又没伤他。”黑崎磷怒骂道,就算惊慑于月童的力量,骄傲的自尊也不允许她认输。
“没伤他?只有肉眼所见的才叫伤害?”月童手一挥,无形之风隔空掴了她一耳光,力道之大,将她整个人打倒在地,连带着手一扬,一道无形的束缚紧紧捆绑住她,让她无法再作乱。
“光希,打电话叫救护车。”没再理会黑崎磷,月童一个箭步上前,这同时谷地捂着心口跌坐地上,脸色灰白。
“谷地!”总算回过神的天城光希万分惊慌。
“叫救护车。”月童轻叱一声,唤回他的神智。
见天城光希跌跌撞撞的去打电话,月童没闲着,修长的手指瞬间做出常人难以理解的手势,在谷地的头、心口处做下了护灵的结印。
“走开!这人阳寿未尽,你们不该来的。”
刚挂上求救电话,天城光希就听月童不知在对谁说话。
不同于天城光希,黑崎磷看见了,看见那正核对簿本的勾魂使者,她吓白了脸,不知事情会有这么严重。
“看见没?你还认为你的行为不算是伤害?”月童冷冷地看她一眼。
黑崎磷知错了。她知道若非月童及时做下护灵结印,就算时间未到,只要勾魂使者勾出那魂儿,抑或时间拖久了,老人家的元灵误以为自个儿死亡、灵体因此而自行脱离躯体……两者最严重的后果皆一样!
老人家的魂将变成三界不容的枉死鬼,而那都是她所造成的。
关于这些黑崎磷都知道,一见那勾魂使者出现后,她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就算明知她错了,可知道是一回事,她的骄傲让她不肯承认;只见她倔强地瞪着月童,不发一语。
“这样的祈福师,留着也是没用。”眉心的图腾记号转为暗红、如同血一样的颜色,而随着印记颜色的转变,连带着月童的模样也有些微的不一样,不似方才的圣洁威仪,反而却带着点邪魅妖惑之气。
所有事情的发展让天城光希完全摸不着头绪,他呆看着月童的转变,看着后者扬起手……“学长?”下意识的脱口唤了一声,天城光希担心地看着他,想知道他要做什么。
这声轻唤稍稍唤回月童一度丧失的神智,他看着自己的掌心,像是怀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迟疑之中,眉心的暗红色泽似乎淡去了些。
“学长,你、你要做什么?”天城光希又问,不只是问,他走到月童身边,抓住月童的手……就当他神经质吧!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若不阻止,就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因为这碰触,一股纯净之气直冲入月童体内,唤醒他的知觉;霎时之间,眉心浮现的图腾印记不只完全褪去那血般的暗红,更甚者还转为原有的柔和金光。
不带情感的视线冷冷地扫了黑崎磷一眼,再看向天城光希时,月童已换上另一副祥和的面容。
“没事,让你担心了……”他说,不同于面对黑崎磷所散发的邪惑之气,这时看着天城光希,月童圣洁得宛如仙人降世。“不会有事的。”
“那……这个……”
看看一地的玻璃碎片、掉落地面的箭矢,最后看向倒在地上呈捆绑之姿的黑崎磷,天城光希不知道该怎么询问这一切原委。
“谷地管家没事吧?”想了半天,天城光希问出他首要关心的事。
“没事,你的老管家会没事的。”月童承诺。
“那她……”看着像是被捆绑,但实际上又没东西绑住她的黑崎磷,天城光希显得好奇,但随之就为难起待会儿该怎么“处理”她。
报警吗?
现在发生的一切要真一五一十地说给警察听,他这个苦主可能会直接被送进精神病院去。
“别管她,我会派人处置她的。”看穿小学弟的心思,月童淡淡地说道,若他推算没错,刚才他发出的气场将会引人过来。
果不其然,月童的话才刚说完没多久,一道白色身影已从落地窗外闪进来,当然,再一次的,天城光希完全看呆了。
十二楼,这里是十二楼耶!
“玉棠见过宗主。”在天城光希呆滞的神情中,那一身怪异法衣的年轻男人恭敬地朝月童行礼。
“我会解释的。”月童开口说道,单手握住天城光希那纤细到让人皱眉的手腕。
光希注意到了,这时说话的月童,眉心中异常的印记已褪去;而手腕处承受着月童手心传来的热力,对他面言,那仿佛是一种保证……在月童的注视下,天城光希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温驯地点点头。
解释,是啊,他绝对需要的。
既然这个学长已承诺会解释,那他就等等吧!
他倒要听听,关于刚刚的那一切,能有什么解释来合理化,让他相信,刚刚短短十来分钟发生的事是真实的,而非出自于他的幻想。
就等等看能听到什么解释吧!
☆☆☆
当天城光希等到解释时,已经是大半夜的事情了……“光希,睡了吗?”隔着客房的房门,月童直接省下敲门的手续,只是轻声问,就怕房内的人儿已入睡,若要是因此而被他惊醒,那就不好了。
等了下,没人回应,本以为里面的人睡了,可月童才正打算要走开,紧闭的房门突然霍一声的打开来。
“你总算回来了。”一把抓住月童的臂膀,天城光希带着如释重负的神情将其拉进房里。
“怎么了?”一丝笑意染上那只能称之为美丽的容颜,月童让他的急切逗出这几日来难得的好心情。
“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吧?”天城光希气闷,低嚷。“你明明说要给我解释的,结果你派人带我回你家后就一直不见人影,还不让我跟去医院看谷地,你搞什么啊?”
“不让你去,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月童说明。“随着日子的逼近,我不确定现在有多少人盯上我了。这两天我们走得近,加上今天所发生的事,要是因此让人以为你跟我是同一路的,谁知道那些觊觎我位子的人会对你做出什么事?再者你不是也有你的顾虑,正在躲避不确定有没有从日本跟踪过来的敌人?”
“是……是没错,但是……”讲不过他,天城光希词穷,但又觉得怪怪的。
“没有“但是”。”月童截断他的话,直言道。“基于两方的顾虑,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就算你怪我强势不讲理也好,我都必须硬迫你收拾东西住进我明月宗本部……因为眼前我只相信我自己的人,也相信只有本部中的安全戒护才能保护你避开源自于我而起的危险……你别拒绝,毕竟让你安全出了问题,我绝对要负大半的责任。”
“但、但就算这样,你也该让我去一趟医院……”天城光希嘟囔,对此有些不满。
“放心,经过急救,你的谷地管家已经确定没事了。而且我也跟你御学长联络过,要他特别交代他们医院里的医生跟护士,绝对会给予谷地最妥善的照料,所以你不用担心。”知道他的担忧,月童特别强调这部分。
“……”闻言后,天城光希仍是一脸犹豫之色,自小的生活环境让他识大体,可就算知道月童说得有理,他就是放心不下。
那份为人担忧的善念如一股暖流,随着空气的波动频率传入月童的知觉中,淡淡、淡淡地温暖了他的心,令他情不自禁地微笑。
承诺就是这样随口而出……“我知道你担心他,可是今天情况不允许。等明天吧!明天我再带你去探望他,好吗?”
“谢谢你。”惊喜在那清秀白净的脸庞上绽放开来,闪亮得几乎要让月童无法直视。
察觉到月童的短暂失神,天城光希不好意思的笑笑。
“抱歉,我有些失态……”摸摸鼻子,光希说道。“因为对我来说,谷地不只是一个管家而已。”
“哦?”月童愿闻其详。
“说起来,我算是谷地带大的。你知道吗?他从我妈妈嫁进天城家后就持在天城家服务,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是家中的一分子了;像这回我说要来台湾读书,就因为有他跟着,所以家里的人才点头答应的。”光希不自觉地跟月童分享起人生回忆了。
“他中文说得不错。”月童对此印象深刻。
“是呀,那是我小时候,他跟着我一起和妈妈学的……”陷入回忆,天城光希忍不住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我们的中文都是妈妈教的,她坚持我一定要学好她的母语,那时我学得不好,闹了几次别扭,后来谷地就陪我一块儿学,两个人一起学之后,我才较少闹别扭,也才能如妈妈的愿学好中文。”
“听起来,他真的是个很好的家人,难怪你这样担心他。”月童明白了。
“嗯……”点点头,天城光希像只小狗般做出热烈的反应,好半天后才后知后觉的疑惑起,他现在是在干么?
天啊!他竟放着主题没问,浮在瞎聊些有的没的!?
“学长怎么净说我的事?”知错就要改,天城光希赶紧亡羊补牢地问。“你呢?你还没向我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微偏着头,月童想了下才开口。“其实有点复杂……”
“没关系,我慢慢听你说。”天城光希不怕复杂。
“不只复杂,也有点超乎寻常。”月童又道。
“是。然后?”天城光希等着。
“但总地来说,这是一场权力斗争的事件。”月童下结论。
“啊?”
见他张大眼、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月童笑了出来。
不是错觉,这个小学弟真的好可爱。
那种感觉甚是奇妙,不知是被触动什么,很自然而然的,月童想为他做点什么;而眼前他唯一能想到、而且是最短时间内就能做到的,就是让可爱的小学弟免于恐惧,帮他揪出那些危及他生命安全的恶徒。
不再坚持要身体力行的挖掘最终真相,月童不着痕迹的让小指轻碰住光希的小指,两人尾指相触的同时,他顾左右而言他地随意说道:“你啊,真是好玩。”
“学长,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还不知他能力的天城光希毫无防备,也没注意到他的碰触,只是白了他一眼。
须臾之间,月童凝神,想察知危及光希生命安全、让他不得不远渡重洋避祸的原凶是谁,但片刻后……“学长?”天城光希唤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失神了。
月童回神,看着他,脸色有点不对劲。
“学长,你怎么了?”没时间追问他那些正怪陆离的事,天城光希担心起他突然的怪异神色。
不信邪,月童一把抓起他过于白嫩纤细的手,凝神,再次想发挥异能……因为弄不清他现在在玩什么把戏,天城光希也不敢多开口,只一脸狐疑地看着月童,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半晌后……睁开眼,月童一脸怪异地看着他。
这怎么可能?
看不见,他竟然看不见小学弟的未来!?
不应该发生这种事的!除了自己,被赋予天命的他应该能够探知这世上每一个人的命运,可偏偏……偏偏这样怪异的事就出现在他眼前,有一个人,竟然有一个人是他所参不透的;不论他怎么试,看见的尽是一片烟雾缭绕,就如同以往他不信邪、想试着看清自己命运时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解之中,隐隐有个答案浮现,月童记得……他想起来了。
还记得过去修练时师父曾提及过,不只是本人的命运,还有一个人,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的命运同样是他参不透的,那就是他的伴侣,人生旅途中的另一半,因为是生命共同体,那人的生命绝对会牵连到他本人,所以这个“另一半”的未来就跟他本人的一样,是他看不着也摸不透的。
以往,他不信,也没想过真会遇上这个人,所以从不当一回事。
但如今,他碰上了,真的碰到一个他同样参不透未来的人,但这个对像竟然是……“怎么了?”被他可怕的眼神看到浑身不自在,天城光希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
过于惊讶的月童无法回答,而且,他又能回答什么?
他未来的另一半竟然是个男人?
第四章
日子一样的过,天城光希如常上下学,但月童不见了,就像人间蒸发似的,连着两、三天都不见人。
满肚子疑问憋在心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索性山不转路转,虽找不到正主儿,可没关系,这座深户大院里的人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