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何他会转回头的原因。
???马车不停的奔驰,随著时间的流逝,和尔合拉皇城的距离也渐远,终至奔出 其势力保卫范围。?掩人耳目,保密行踪,他们所计划的逃脱路线可费尽心力安排,全 挑些荒山野岭、沙漠边缘的冷门路径,趁尔合拉祭神大典不宜太过放肆干戈,全国上下 忙成一团时,更是日夜不停赶路,不仅折煞身体微恙的加那利斯,连里苏和喀里托也略 显出倦态。
一直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意识不清的加那利斯难得有清醒的时候,随著马车的颠 簸,他终于恢复意识,睁开双眸。
“王,您醒了?”里苏自是喜出望外,原以为发烧的他在长途跋涉下至少还要昏上 一段时间,没想到他的体力竟是如此惊人,那他至少可以先安心,放下心头的大石。
“这……是你,我怎么会在马车上?”虽然清醒了,但体力尚未完全恢复的他仍虚 弱,苍白的脸色掩不住病态。
“王,您还是躺著。”里苏见状,连忙上前阻止他起身。
加那利斯却倔傲的挥开他的好意,执意撑起身子。“格楠雅人呢?”应该会连她一 起救吧。
在尔合拉的一切,他全想起来了。马车内并有没见到她的身影,心中那份不安愈形 强烈,心渐渐缩紧。
“她……”在加那利斯的冷眼扫视下,里苏无法隐瞒,也无从解释。“特哈尔昔回 头去救她,至今两人皆无消息。”“?
什么不把她一起带出来?”他沉声问道,眼神冷厉得可怕。
里苏急著解释:“王,当时的情况很不乐观,能把您救出来已属不易,当时若再多 救一人,逃脱的风险也就多一分,为了您,我们决定先救您,再想办法救格楠雅。”其 实打从一开始,救不救格楠雅对他们来说根本无所谓。
“离尔合拉的祭神大典还有多久?”天知道他昏迷多久了?
“已经过三日了。”里苏硬著头皮说道。
三日?袭人的昏眩感突地涌上,加那利斯身形晃了一下,抵不住心头的不安,他紧 抓著软垫边缘,冷著脸道:“还有多久可抵达利日比边境?”
“据估计还要半个月。”
“最快呢?”
“十天。”
“好,就十天的时间。”
十日后,他会让尔合拉后悔加诸于他身上的一切,他会让他见识到嗜血的毁灭。
“通知其他的影子,协助寻找特哈尔昔的下落。”
“是。”
交代完后,加那利斯合上双眼,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他需要休息,以养足体力 ,恢复清醒的思绪,好思考如何击败尔合拉。
闭上眼的同时,身心俱疲的他破例让思绪辗转飞舞……拉回到以前,任以往的记忆 一幕幕的翻飞。
呵!何时他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嘴角不由得弯起自嘲浅笑。
???利日比边境的绿洲是戍守的重要关口,屯有重兵,层层守护著北方门户,以 阻绝外来的野心侵入,堪称是利日比的北方之钥。
十多日前,加那利斯等一行人早已抵达,日夜等候著特哈尔昔的消息,至今已又过 五日,还是不见有任何消息传回。从加那利斯紧抿的双唇来看,即可知他有多不耐烦。
又冷又臭的脸色令?将士莫不纷纷躲避,以免成为无辜的炮灰。
像现在,他只不过是到阵营后方的小溪流散散心,视线所及之处便全没了人?,全 找借口各忙各的去了。哼,这倒让他落个清闲,算他们识相。
收回冷嗤的眼神,他静静的立于小溪流畔,视线的焦点总是投向那缓缓流动的水流 ,仿佛温柔的水波能暂时平缓焦躁的情绪。好多天了,他总会到这走上一遭,看著蜿蜒 的小溪不疾不徐的流向彼端,所散发出的无争气息是那般奇?的抚慰著他的心灵,令他 有种平静自得的错觉。
那是种假像,他自己其实是非常清楚的,体内潜藏的狂戾是不可能轻易被抹煞,它 仍在,只是在等爆发的时机。
风传来不一样的味道,传达有人接近的讯息。
“王,我回来了。”来人正是加那利斯等候多时的特哈尔昔。
“怎么不见格楠雅?”见他独自一人,加那利斯泛起阵阵不安,心湖平静的假像顿 失。
“她……属下无能,没来得及救出格楠雅。”此事特哈尔昔有一丝懊恼,他晚了一 步。
“这么说,她已经……”怎么觉得心头凉飕飕的?加那利斯顿住,竟发现自己无法 说出话来。
特哈尔昔赶忙接下去说:“不!王,她没事,只是落在某人手里。”
话锋急转而下,加那利斯不免吁了口气。“把话说清楚。”事情似不单纯,大有内 幕在,不过,格楠雅平安无事总是个好消息。
“还是由我来说吧。”一道低沉的嗓音突地插入,随之现身的是一颀长挺拔的身影 。
循声望过去,加那利斯立即皱起眉头,空气中的味道多了抹令人厌恶的气息──似 熟稔的与他纠缠许久般。
会是他吗?“取下你的面罩,弄日。”原本的试探化?震惊的答案,加那利斯仍不 免受到影响,虽然早已有预期的心理准备。
来人洒脱的露出真面目,丝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已遭揭穿。冲著加那利斯,弄日漾 出一抹微笑。
“在你面前,我还是如往常般无所遁形。”
加那利斯泛起了冷笑。“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是积深的怨怼让他变得如此吧!弄日无奈的耸肩。
“那是我的荣幸,至少当我死于异地时,还会有人认得出我来。”
加那利斯眯著眼,冷嗤道:“你很聪明,知道当年的诈死并未能说服我,心知我必 定会寻找你的下落,所以你一直待在外地,?的是躲避我的追查,如今,你成功了,倒 过来反咬我一口,假扮魔法师将我掳到尔合拉,弄日,这笔帐难清了。”
笑了笑,弄日仍不改闲适悠哉状,他淡笑道:“有人自会保障我的安全。”
脸色一沉,加那利斯阴鸷地道:“格楠雅在你手上?”他早该料到了。
“没错。”弄日笑得很迷人。“算来,我是她的救命恩人。”
“你以为用格楠雅能牵制得了我?”狂狷的戾气突地暴现,加那利斯浑身上下充满 危险气息。
“不试试怎么知道?”弄日不畏惧的笑脸迎人。
看在加那利斯眼底这著实是一大讽刺。
“说出你的目的。”很好,他赢了。
弄日不得不讶异于格楠雅对加那利斯的影响力,这几年的物换星移,的确拉远了他 们兄弟间的距离,不变的是横立于彼此间的心结。
“我想,你不会有兴趣知道城兰斯伊为了你而到尔合拉吧。”是借著尔合拉祭神大 典而暗探他的行踪。
“哦?”加那利斯扬眉,语气淡漠得不当一回事。“她是利日比的王后,有权决定 怎么做。”何况,他不认为城兰斯伊真是为了他,她的聪颖、深沉的智慧,大大的揭露 她暗藏的目的。
笑脸倏地冻结,为了他冷淡的态度,弄日生气了,他板著脸孔,责难道:“这就是 你对妻子的态度?”他难以置信,毕竟城兰斯伊是他亲选的王后。
恶意的一笑,加那利斯以几近诡异的声调轻道:“用你迟钝的大脑想想为何我会娶 她的原因,这不难对不对?”
“你──加那利斯。”弄日顿悟了。“你实在令人生气,有什么怨、什么恨冲著我 来就行了,何必拉城兰斯伊浑水?她是无辜的呀,不该卷入我们之间的是非。”
他对不起城兰斯伊,因他的缘故,她成了加那利斯手中可有可无的棋子,早知如此 ,当初就该带她一起走,?她设想太多,反而害了她。
“是你自己造孽呀,如果你肯死得干脆点,或许我就不会娶城兰斯伊。”坏心大起 ,加那利斯句句带著扎人的刺,毫不留情的打击弄日,一抹快感自眼底滑过。
“你还是无法释怀母后对你的伤害,是不是?”太天真了,他以为一切过往恩怨将 会随岁月的增长而渐渐消淡,至少不会深厚如往昔,看来,他低估加那利斯执著偏激的 个性。
“别跟我提以前的丑事,那会让我兴起一股杀人的冲动。”阴柔的脸庞一沉,眼底 满是慑人的寒意。
“加那利斯,母后已死,一切的恩怨早该作个了结。”弄日有满腔的惆怅。“我不 想与你及过往纠缠不清,打从我诈死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忘了过去,当自己已死过一 次。”
“你想得可真容易。”
“是你将自己推进死胡同的,如果你肯从过往里跳脱出来,你会活得快乐些。”弄 日知道这些年来,他活得不快乐。
低低冷笑了声,加那利斯扬著眉,倨傲的武装自己。“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须把 格楠雅平安达回来,或许我可以不追究你陷我于敌国这档事。”
“那城兰斯伊你打算如何处理?”
“她?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加那利斯懒洋洋的噙著冷笑。
目光一敛,弄日沉着声,似有意的挑衅。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任意糟蹋城兰斯伊。她,我要定了。”
“她可是利日比的王后,你要得起吗?”他并不在乎城兰斯伊的抉择,弄日的出现 ,终止了她的利用价值,该是还她自由的时候了。
“不管如何,我是要定她,你答应与否并不重要。”他的淡漠疏离使弄日决定带走 城兰斯伊,他不忍她再次受到伤害,原以为加那利斯会善待她的……事情似乎不如他所 想圆满。
“只要我在位的一天,城兰斯伊永远都是我的王后。”加那利斯语带轻狂的睨向他 。
弄日俊逸的脸庞有一刹那的黯然,随之又回复自若,淡淡一笑。“这些并不能阻止 我的决定,你的王后我带走了,顺便告诉你──”
顿了顿,恶意的作弄光芒在眸中闪烁。“将你弄到尔合拉又弄回来的始作俑者,正 是在下我,这是你亲爱的哥哥对你的一点小报复罢了,别太激动哪!”
顺著尔合拉的计谋,弄日突地兴起捉弄念头,不能说完全是报复之意,多少也带点 关怀,但怕尔合拉一不小心得逞,害死了加那利斯,所以他才会在尔合拉的诡计里参上 一脚。
果然,加那利斯脸色倏地刷白。“原来如此,你一直在背地里耍我、看我的笑话, 弄日,就算用尽我一生一世,我也会取下你这条命。”
弄日无所谓的耸肩。“我已经派人将格楠雅送回加尔达──你应该对那儿不陌生吧 。”
“你是故意的?”脸一沉,冷凝得可怕。他狂狷的凶狠眼神直勾勾的望进弄日漆黑 的瞳眸里。
弄日嘻嘻的扬起笑容。“可以这么说,后会有期,加那利斯。”轻佻的朝他递个眼 波,弄日拍拍屁股、挥挥衣袖,潇洒的走人,一点也不在意加那利斯杀人似的目光。
“王,要追吗?”
加那利斯紧抿双唇,眼神深沉而难辨,直望向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心蓦地游移不定 ,最终,他仍没对弄日采取行动。
他是可以的,只是……他也不懂,不懂呵!
???和往常一样,皇城门口仍是一字排开的侍卫、侍女,以盛大恭谨的仪式来迎 接南归来的王,不同的是,以往是由王后出城迎接,这回成了祭司恩维坐镇指挥。
“王,您平安回来了。”恩维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里苏的搀扶下,加那利斯跃下马车,神情一贯淡然,看不出有任何特别的情绪, 随后下来的格楠雅则静默的立于他身后。
他终究还是带她回来了,没有原因、没有承诺,不作解释就拎她上马车,风尘仆仆 的赶回皇城。一路上,心中的疑问几番想问出口,但一望见他冷峻狂狷的神态,到嘴的 话就又吞下去。或许不去探究他的心态,对自己才是种保护吧!
低低叹了声,格楠雅硬是眨掉眼底的无奈。
“走吧。”加那利斯回过头,朝她伸出手,脸庞上有抹忽现的温柔。
温柔?她没看错吧!怔了怔,她望向那宽厚的手,失神中有刹那的悸动,他……这 是他对她的一种承诺吗?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暗咬著唇,她没让眼泪滑落。终于,她伸出手,将自己交给他 。大大的手掌传来温暖,望著加那利斯,她漾起一抹笑,洋溢著淡淡幸福的笑。
加那利斯猛地心神一震,沉迷于那笑靥中,久久无法回神。或许是早在第一次见面 时,他就?她的笑容所迷失,他已明了当年救他的小女孩就是格楠雅。
紧紧握住她的手,许多的不确定感顿时化?无形,第一次他认真且严肃的审视自己 的心,他要她、他爱她!
末了,他注视著她轻轻一笑。
“我想我们很快就会举行婚礼,你可有心理准备成为我的妃子?”
他……他说什么?过大的冲击震得她瞠目结舌,难以平复的喜悦充塞心头,这是真 的吗?她可以成为他的新娘、他的妃子?
“嫁给我,格楠雅。”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确定这一切不是梦,格楠雅含泪带笑的直点头。
“我愿意……”就算是小小的侍妾,她也愿意。
抿唇一笑,加那利斯将她往怀中带,倾他一生一世,对她,他是不会放手了。
格楠雅将是他加那利斯此生唯一的妻子,不论日后世事如何更?,她都是他的唯一 。
等到婚礼那天,他一定会将心中所有的爱意一古脑的说出,让她知道他有多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