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从一开始,她爷爷的表情就异常的严肃,想必他老人家为了让她点头答应,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依现在这个情形来看,她爷爷摆明了吃定她,让她无法反击。
不过爷爷他老人家了解她,她这个做孙女的何尝不了解他老人家呢!
以爷爷现在这种严肃且带点怒意的样子,如果她跟他老人家硬碰硬,恐怕免不了一阵大吵,但她最讨厌和人家吵架了。
因为吵架并不能解决事情。
如果整件事都是她爷爷一手设计的,她猜他应该不会只想用这么简单的理由,说什么不能失信於天国的好友,然後就要她乖乖的住到南部去和那个「呆」大哥培养什么感情吧?
在她做任何回应之前,她得先知道她爷爷後面还有什么招数。
因此她试探性地问道:「爷爷,如果我说不要呢?我不要去住戴大哥他家,也不承认我和他的这门婚约呢?」
向章贤看著孙女,神情坚定。「如果你不履行这门婚事,那你就是要爷爷失信於九泉之下的友人,这样的你,就没有资格当我向章贤的孙女,从明天起,你就离开这个家,另外,我将通知银行冻结你所有帐户存款、信用卡,当然你大哥那里我也会告知他,不准给你任何一毛钱。」
听到她爷爷的话,向之恩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因为她现在非常确定整件事都是她爷爷一手策划的。
冻结她的银行存款、信用卡,甚至还要被赶出家门、断绝祖孙关系,狠招出尽,就是要逼她答应这门婚事不可了。
她知道爷爷说到做到,更何况他老人家现在脸上的表情比包公还要更铁面无私,她知道她说不的话,就会被赶出去。
不能动用存款、不能使用信用卡,那都还好,只是被赶出家门,那样她会很丢脸的,更何况事情应该没有严重到这种地步吧?
假设这整事情是她爷爷构想出来的,目的就是要她嫁给戴大哥,那么她难道就不会想出个更好的妙计来解决这事吗?
忽地,聪颖精灵的大眼一亮,唇边勾起浅浅弧线。
「爷爷,说真的,我不想让您对不起死去的戴爷爷,也不想和您断绝祖孙关系,可是,您真的忍心看我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一辈子过得不快乐吗?我过得不快乐也不要紧吗?」向之恩放软姿态地说著。
向章贤的心微怔了下。
此刻孙女所说的,虽然有可能是她的推托之词,但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他之所以狠话撂尽,无非就是希望之恩她将来能得到幸福,找到一个全心爱她的人,过得快乐。
看见她爷爷表情不再那么僵硬,向之恩乘胜追击。
「爷爷,您也知道我和戴大哥之间是没有任何情感的,否则您也不会说要我去和他培养感情吧?」
「你想说什么?」这丫头真是太聪明了,刚刚差点就让她的话给动摇了他原本决定好的事。「不管你想说什么,我要告诉你,我已经和廷文说好你要下去借住了,如果你让我失信於他人,那你一样不是我向章贤的孙女。」
「您放心,爷爷,我不会让您失信於戴大哥,我会去住在他家。」向之恩脑海里已经有一个非常完美的解决方法了。「可是爷爷,您可不可以答应我,若两个月後我和戴大哥仍合不来,我的意思是我还是一样不喜欢戴大哥,就取消儿时答应的这门婚约,可以吗?毕竟嫁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我会很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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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当向之恩整理好衣物,她打了通电话给从小一起长大的张琦卉,将傍晚在书房所发生的事告诉了好友。
「你的意思是,从明天开始一直到开学,这两个多月你都得住在南部的乡下喔?」电话那端,张琦卉不敢置信的叫著。大学最後一个暑假,只能待在鸟不生蛋的乡下,还真不是普通的惨耶。
「对。」向之恩语气充满无奈。
「那个戴廷文到底是何方人物,他长得很帅吗?不然为什么向爷爷会那么喜欢他呢?」之恩会发生这样悲惨的事,都是因为那个戴老师,张琦卉真的很好奇对方是个怎么样的男人?
「他长得还OK啦,但称不上帅。」
「称不上帅,那就是不帅喽!」张琦卉再问:「那么他气质不凡?」
「错,毫无气质可言,而且还有点俗,不然我为什么要叫他『呆』大哥?」
「说的也是。」如果气质好就不会被之恩叫「呆」大哥了。「长相OK,气质老上,那向爷爷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他,然後要你嫁给他呢?」
「因为我爷爷超级喜欢他的。」除了这个,她看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了。
「没错,就是这样,因为向爷爷已经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孙子,因此才要你嫁给他,这样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不过想到你将来要嫁给一个老土的男人,之恩,我还真是有点同情你。」之恩可是他们学校出了名才貌兼具的美女呢。
她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大学又同班,她太了解之恩了,之恩的爸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台湾,负责照顾与教导的人就是她爷爷,之恩常提起她爷爷的事,从言语中她知道之恩很敬爱她爷爷的。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当向爷爷提出要她离家,断绝关系时,她点头答应去南部住,不是她当惯了千金大小姐、习惯了豪门生活,而是她想当向爷爷的孙女,不想离开家。
否则依之恩的个性,她肯定早就拒绝了。
「你放心,我不会嫁给他的。」
「是吗?可是向爷爷态度那么强硬,你……」
「我爷爷态度是很强硬没错,不过他也已经答应我,若两个月後我还是不喜欢戴大哥,那么他不会强迫将来我非得和他结婚不可。」
其实当她提出这个附带条件时,她也不是很确定爷爷是否会答应,没想到爷爷最後真的答应她的要求,让她有些讶异呢。
她是不知道为何爷爷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不过这是她唯一取消婚约的方法,爷爷能答应,那是最好了,至於後续动作该怎么做,她都已经想好了。
「原来还有附带条件,那真是太好了,幸好不必真的得嫁给呆男人,不幸中的大幸。」可以肯定的是,即使是两个月後,之恩也不会喜欢上那个戴老师,那也就是说,向爷爷和故友口头约定的这场婚约,根本是白搭。
「嗯。」她对自己的脑袋很具信心的。
「对了,之恩,你要不要偷偷来住在我家,然後假装自己是去住在那个戴老师家,反正准时打电话给向爷爷不就行了?」
「不行,我爷爷说了,他会随时派人南下察看的。」
「这么可怕喔!」还派人南下察看,向爷爷真的想得很周密,看来好友是得待定那里两个月了。「之恩,一想到你未来两个月将生活在荒郊野外,我真替你难过。」
没有大型百货公司,没有热闹的街道,那种无聊的小镇对张琦卉来说,跟荒郊野外没两样。
「你放心,关於这点,我也和我爷爷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我每两个星期就可以回台北一次。」她最初提出是每个周末回台北,不过被爷爷更改为两个星期,她也只好勉强接受。
「嗯。」现在听来,向爷爷倒还挺有人性的嘛。
「不过你不需要等到两个星期後才会见到我。」
「什么意思?」张琦卉想了下,「喔,对了,我可以下去找你,那你快点把那个戴老师的住址给我,我过几天去南部找你玩几天,这样你一个人待在乡下就不会太无聊了。」
「我本来就想要你到南部找我,不过不是来找我玩,而是来帮我一个忙。」
「帮你一个忙?」
「对。」向之恩诡笑,「我有一个可以让我不住在南部两个月的计划,又能取消这门婚约的办法,能不能成功,就需要你的帮忙了。」
虽然她答应爷爷,未来两个月将住在戴大哥他家,可是事实上她并不打算在南部待那么久,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尽早回到台北。
而她要想提早结束这老人家无聊的游戏,那就需要琦卉的帮忙了。
计划成功後,她就可以回来台北了,而且连同婚约也一并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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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之恩才结束与好友张琦卉的通话,便听到有人敲她房门,她走去开门,是她哥哥向之理。
看见哥哥仍穿著西装,向之恩知道他应该刚回来。一年前爷爷退休,他接手管理公司後,每天都很忙,晚上常加班。
「哥,找我有什么事?」兄妹两人一个长得像爸爸,一个长得像妈妈,不过纵使长得不相像,但两人都有著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好看脸孔。
「我刚刚回来,爷爷跟我说了有关你和廷文的婚约,还有你明天要去廷文家住上两个多月的事,是真的吗?」听到爷爷所说的事,他真的很讶异。
他比廷文年长两岁,一直把他当成弟弟,廷文这个人,可说是他见过最诚实真切,心地善良的人了,因此他很喜欢廷文。
「对,你看我行李都已经准备好了。」向之恩指著一旁整理好的行李箱。
「原来是真的,你真的要去住廷文家。」向之理忽地摇了摇头,然後哀叹地说道:「可怜的廷文,我猜他一定会被你欺负得很惨。」
「哥!」向之恩偏著头瞪他。
「喔,抱歉,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吗?」看见妹妹瞪人,向之理装傻。
「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是想劝你不要欺负全台湾最忠厚老实的男人……」发现妹妹眼睛瞪得更大,向之理笑地改口道:「不是啦,我是想跟你说,如果你不想答应这门婚约,不想去住南部,我可以去跟爷爷说说看,不然廷文会很惨的。」他後面一句说得很小声。
就算她大哥再怎么小声说,向之恩还是听到了,不过她不想跟她哥哥这样斗嘴下去。
「你不需要跟爷爷说什么,因为我并没有答应这门婚约。」
「你没有答应?」
「没错。」
「可是你不是已经答应要去住南部,那不就表示你答应婚约了?」爷爷刚刚只是大概的跟他说了下,因此详细情形他并不清楚。
「我只有答应去住南部,」她和爷爷的对话中,自始至终可没有点头答应婚约一事喔。「我已经和爷爷谈好条件了,若我住在南部之後,还是不喜欢戴大哥,那么这件婚约就取消,了吗?」
「你的意思是,廷文不用真的娶你?」原来还有这种附带条件。「果然是天公疼憨人,那家伙挺幸运的。」
「哥!」虽然知道他是开玩笑的,可是听多了,耳朵也会不舒服。
「好啦,别生气,跟你开个小玩笑,好吧,现在认真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她怀疑他还能问什么,肯定又不正经。
「你去住廷文家,你能保证不会欺负人家吗?」
厚!她就知道哥哥问的问题肯定很白痴!
向之恩捺下性子的反问:「你干么老说我会欺负『呆』大哥,请问我是什么时候欺负过他了呢?」
「现在不就是了,说人家『呆』。」
「我是开玩笑的。」说「呆」算欺负吗?
「好啦,不闹你了。」向之理收起半开玩笑的语气,认真说道:「虽然你答应去廷文家,但整个暑假待在那里也挺无聊的,要不我跟爷爷建议,让你去美国游学,如何?」出国增广见闻是好事,爷爷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不用了。」她马上回拒哥哥的提议。
「是吗?」想都不想就拒绝?向之理很清楚妹妹是不可能乖乖的待在那种无聊小镇的,那么她会答应去住廷文家,肯定是在打什么主意。
「如果我跑去美国,那回来婚约还不是存在?」这一点她早想过了,「我是为了取消这门婚约而决定去住戴大哥家的,你放心,一个星期後,我就回来了,而婚约也将不存在。」
她果然有著计划,而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事情都在她掌握之中,只是……真的是这样吗?他家的爷爷可不是一般的老人家呢。
精明的老狐狸遇上古灵精怪的丫头,最後谁会胜出,然後赢得这场比赛呢?事情好像挺有趣的嘛!
欵,没想到他为公司的事一天到晚忙得要死,但他爷爷和妹妹却可以玩这么好玩的游戏,真是不公平。
「好吧,既然你自己可以解决那就好了,不过,如果需要哥哥帮忙,你就开口跟我说,知道吗?」
「嗯。」这是她大哥今晚说的话里,唯一可以听的一句话。
「好了,晚了,明天一早你要出门了,早点休息。」向之理往门口走著,离去前回头,「虽然你说你只要住一个星期就回来了,不过你真的能保证不会欺负人家吗?」
向之恩嘟起嘴,二话不说直接将她哥哥推出门外,然後关上房门。
呼,耳朵清静多了!
真是的,她到底什么时候欺负过那个「呆」大哥了?
顶多是他来他们家的时候,她会因为不想理他而故意待在房间,不然就是偶尔会故作生气的要他别对她傻笑,这样算欺负吗?
第二章
翌日上午,也是星期二,因为爷爷坚持早上就要出发,因此向之恩吃过早餐之後,便坐上司机的车子直接南下。
四个多小时後,随著车子下高速公路,进入市区,再经过郊区,又行驶了近二十分钟後,终於来到了戴廷文所住的小镇。
司机老陈将车子乎稳地停在一栋老旧房子前面。
「小姐,戴先生的家到了。」小姐小的时候也来过这里作客几次,对这里多少应该是有印象才对。
老陈将车子熄了火,下车走到後车箱替小姐将两个行李拿出来。
向之恩走下车,看著眼前老旧的平房。
小时候她跟爷爷来过几次,她还挺喜欢这里的,屋子前方是用矮小的短竹围成一个大圆形的竹篱芭,就跟她记忆中的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屋後还有两棵戴爷爷年轻时亲手种的大树。
虽然她上了国中之後就不曾再来过这里,可是对此地还存有一股熟悉感。
她的视线停在一旁的大芒果树,她记得有一年来这里的时候,正好是芒果的成熟期,戴大哥每天都摘很多新鲜的芒果给她吃,真的很好吃。
站在戴爷爷家前面,向之恩内心有一丝的感伤。
她很喜欢戴爷爷,因为那个老人家就跟她爷爷一样疼爱她,得知他去世时,她的心里真的很难过……
老陈双手各提著一只行李箱,然後走向她。「小姐,你在看什么?」小姐怎么一直看著芒果树发呆,「怎么,你很想吃芒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