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尖叫着拉起床单,遮住自己半裸的身躯。
“搞什么?”杰瑞迅速点亮床边的台灯,幸好下半身还穿着裤子。
他看见裴念慈坐在窗台上,一副不知闯了祸的无辜表情,朝他嘿嘿干笑。
“怎么又是你!”
杰瑞抱着头,痛苦地大吼。
这已经是她不知第几次“不经意”地闯进来,打断他进行到一半的“好事”。
杰瑞发誓,她再这么整下去,他迟早会变成性无能。
“抱歉,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这样呀!
“杰瑞,我要走了。”杰瑞的女友裹着床单走进浴室穿衣,然后便说要离开。
杰瑞上前安抚她两句,送走了女友,才双眼冒火地瞪着裴念慈。
“你还真会挑时间,每次来都刚好是‘这种时候’!”
“不能怪我每次都打断你的好事,是你自己太色了,成天都在做这档风流事,才会老是让我碰上!”
裴念慈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关逴时,他怀中楼着的酒家女,于是酸酸地问:“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好色,非得四处拍花惹草才能获得满足?”
“那是别人,可别把我算进去,我打算改邪归正,找个女人定下来了。”
杰瑞打着赤膊走到窗前,将敞开的窗户拉上,他可不希望再有另一个人从这里跳进来。
“和刚才那个女人?!”
“是呀!她叫佩茵,我很喜欢她。”杰瑞腼腆得像个孩子。
“跟你以前的那些女友来比,她还算不错,至少是我看得顺眼的。”
“喔,为什么?”杰瑞好奇的问。
“因为她是你所有的女友中,惟一被我撞见床上的事还会脸红的。”
“呵呵,你还真是明察秋毫呀!”杰瑞笑得可尴尬了。
难道他以前交往的女人都没有羞耻心?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心里有解决不了的烦恼?”他取出烟用打火机点上。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有烦恼?”裴念慈惊讶极了,她不知道杰瑞竟然懂得未——先知。
“拜托!我们认识多久了?打从你出生第五天开始,我就认识你了!你肚子里有那……什么虫,我还不知道吗?”
杰瑞说着别扭的中文,勉强表达出他的意思。
他从小和裴家一家人相处,对中国文化也很有兴趣,裴滐请老师来替裴念慈上中文课的时候,他也吵着要一起上,所以他懂得不少中文,不过他毕竟是外国人,因此学得零零散散不说,还常常词不达意。
“哈哈,是肚子里的蛔虫!”裴念慈大声取笑他。
“唉!”杰瑞被她取笑惯了,也不以为意,耸耸肩继续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每次你只要心里有事,就会爬窗户上来找我,咱们谈一谈、聊一聊,你的心情就会好多了,这么多年了,难道我还不会了解你吗?”
杰瑞的话,害裴念慈的眼泪差点溃提。
“还是你最了解我!”她上前抱住杰瑞的双臂,呜咽地说:“你这么好,为什么我没爱上你呢?”
如果先爱上杰瑞,她就不会爱上关逴那个臭男人了。
“拜托,别吓我!”杰瑞光听到要娶她就手脚发软。
“那是因为我英明睿智,才抵抗得了你的魅力,否则我早被你欺凌得不见天日,哪还能像今天这么逍遥。”
杰瑞和裴念慈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小时候常有纷争,但杰瑞大都会让她,因为如果他不让她,她就会跑到他父母面前告状,然后他的父母就会揪着地的耳朵,逼他向她道歉。
也因此,长相甜美、惹人疼爱的裴念慈在杰瑞眼中,宛如摇着尾巴的小恶魔,他疯了才会想娶她!
“虽然你漂亮得像朵玫瑰花,但满脑子都是古灵精怪的鬼主意,谁娶到你谁例霉,每次找那票兄弟求我把你介绍给他们,我都劝他们三思而后行。毕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失足成千苦恨哪!”
“你说什么?”就算他说的全是事实,也未免太伤人了吧?
裴念慈用力捶他一下,忍不住笑了出来。隐藏在心底的伤痛,似乎也好多了。
“杰瑞,谢谢你!”她望着杰瑞,突然有感而发。
他一直像个大哥哥般照顾她、包容她,她很幸运,拥有像他这么好的朋友兼兄长。
“干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肉麻的话?这根本不像你,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吗?”杰瑞佯装害怕地缩在墙角发抖。
“你……”裴念慈嘴唇抽动,差点没被他气死。
难得她想向他表达谢意,他却是这种气死人的态度!
真是……算了!
“你慢慢躲在那里发抖吧!我不奉陪了!”
她打开杰瑞的房门,挥挥手,大大方方的从门口离去。
这次,她走楼梯比较快,所以不爬窗户了。
裴念慈走出杰瑞家的大门,心情轻松了许多,脚步也不禁轻快起来。
只是她刚走没几步,就被人由身后猛力攫住,她发现自己被批入一个男性的胸膛里,还来不及求救,就被强硬地带往停在路旁的汽车中。
“啊——”
她被塞进汽车里,正想放声尖叫,忽然看见眼前熟悉的面孔,眼泪霎时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讨厌!她怎么哭了?她根本不想哭的。
都是他,害她变成一个爱哭鬼!她忿忿地抹去眼泪。
“我来,当然是为了找你。说!你来这里做什么?”关逴凶恶地质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居然还敢用这种口气质问她?
明明是他找风月场所的女人来把她气跑了,现在居然还敢这么大声吼叫,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
“你一个女孩子家,三更半夜溜进男人房里,磨蹭了老半天不出来,你们到底躲在房间里做什么?”
他提高嗓门大吼,嫉妒得简直快疯了。
他在下午到达纽约之后,就直接赶到长岛,一直守在裴家门外,好不容易等到她踏出家门,却因为一时不知该跟她说什么,所以才一路尾随她来到这里,亲眼看她爬窗户进入某个人的房间。
他站在围墙外,看见那个窗口出现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激动得差点崩溃,他几度想破门而入,但最后都被理智克制住了。
他几乎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看到她带着类似满足的浅浅笑容出来,他想也不想,立刻上前掳人。
“我去找杰瑞……”裴念慈有点莫名其妙。
奇怪!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那家伙叫杰瑞?”很好!
如果此时那个名叫杰瑞的家伙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二话不说,先饱以一顿老拳再说!
“你千里迢迢跑到纽约来,到底想干吗?”他这副抓奸的恶劣态度,弄得裴念慈也很不高兴。
他高兴时就找个女人来气她,不高兴时连她躲回纽约,他都还大老远飞来找麻烦!
“我……”关逴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带我回去?”裴念慈努力压下心头不断跳跃的喜悦分子,佯装不在乎的问:“谁叫你来带我回去的?”
如果他说是他,她裴念慈一定不顾女人的尊严,马上飞扑进他怀里,就算跟他到天涯海角也无所谓。
“这是……你爷爷他老人家的意思。”
在商场上强悍犀利、所向无敌的关逴,一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就变笨了。
“你说什么?”裴念慈立即提高音调。
关逴没发现她的愤怒,还继续说:“你爷爷说,他愿意把裴氏企业交给我,但条件是我必须把你带回台湾,娶你为妻,好好疼爱你。这是他老人家的愿望,我不能不答应!”
当然!先决条件是他也正好爱着她,他才愿意接受,否则就算她爷爷用十个裴氏来交换,他也不会答应。
“关逴……”裴念慈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好温柔、好温柔的对他说:“你是个浑蛋!”裴念慈气嘟嘟的推开车门下车,一步也不停的走向裴家的方向。
他根本死性不改嘛!
他来纽约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得到裴氏企业才来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在意,她只觉得自己的鼻子好酸好痛,痛得她泪水直往下流,完全没办法控制它。
“念慈!等等——念慈!”
关逴赶紧将车锁上,然后迈开长腿在后头急起直追。
“念慈!”
裴念慈不理会他的呼唤,继续加快速度往前走。
关逴也跟着加快速度,他腿长,很快就追上她。
“念慈!你到底——”他拉住她的手臂,用力将她旋过身,看见她哭得唏哩哗啦的小脸,霎时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成这样?”
他惶恐地松开她的手臂,是他弄疼她了吗?
“那是因为我太高兴了!”她吸吸鼻子,用力抹去脸上的鼻涕、泪水,倔强地昂起下巴。
“关逴,我不会跟你回去,因为我是个人,我有属于自己的尊严和自主权,我不想成为你争权夺利的工具!”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关逴总算明白,她误解他的话了!不——应该说,他完全没有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无所谓!”裴念慈耸耸肩,收起弱者的眼泪,开始迎头反击。“反正我不会跟你回去,这里才是属于我的地方,其实我早就发现,过去的那段感情根本是个错误,从现在开始,我要积极参加社交圈所有的宴会,睁大眼睛替自己找个好对象,然后把你教会我的床上技巧,全部拿去造福我未来的丈夫——”
“你想都别想!”
关逴扯住她纤细的手臂,龇牙咧齿地大吼:“你想嫁给别人,等我死了再说!”
“这是你自己说的!你说我潜力十足,将来绝对可以让我未来的丈夫幸福。”他别以为她会忘记他曾说过那些残酷的话。
“我所说你未来的丈夫,指的就是我自己!”
她以为他真舍得将她拱手让人?
“你曾经说过,自己心里的想法,只有自己清楚,我想你也是一样的。那时你心里怎么想,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当然你高兴怎么说都可以,没有人知道你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他以为她那么好骗吗?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我要你跟我回去,我要娶你为妻。”关逴黝黑的脸染红了,显然并不习惯说这样的话。
“因为我爷爷的命令?”她讥讽地反问。
“不!不是因为你爷爷的命令!而是我……我……”他窘迫地望着她的双眼,结巴了好久,才终于吐出埋藏在心底多时的心声。
“因为我爱你!”
“骗人……”今天裴念慈特别爱哭,才短短一句话,又把她惹哭了。
“嘘!别哭。”
关逴怜惜地上前抱住她,轻轻地摇晃,柔声诱哄:“我爱你,真的爱你。”
“既然真的爱我,那时候为什么不说,还带烟花女子来气我?”她哽咽地问。
“我……”关逴重叹一口气,知道坦白的时刻到了。“那是因为我误会你了!”
“你误会我?”裴念慈诧异地问:“我有什么好让你误会的?”
关逴这才把他所听到的录音带内容,以及自己的误解全部告诉她。
“因为我不甘心被你欺骗,所以才会掠夺裴氏的总裁之位,我以为这样就能报复你,让你痛苦……”
关逴愈说,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
他根本不值得她爱,他的个性乖戾、报复心太强,美好的她值得更体贴、更优秀的男人,但因为他实在大爱她,怎么也无法将她让给别的男人,所以只好自私的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原来如此。”
听了他的解释,裴念慈才明白当时他突然反常的原因。
她的怨气奇迹似的消除了,虽然他的行为并不可取,但追根究底的原因还是因为在乎她。
既然是因为在乎,那她也不想计较太多,毕竟将来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老是惦记着过去的旧仇,怎么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呢?
关逴见她始终不说话,怕她还在生气,于是试探地问:“那么……你肯原谅我吗?”
“当然啦,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嘛!”
她微微一笑,面容平静得令他有些害怕。
“那……你肯嫁给我吗?”关逴又吞着口水问。
“这个嘛——”
裴念慈假装考虑了好一会儿,才笑咪咪的说:“只要你取得我爸爸的同意,我就嫁给你!”
要她同意嫁给他是很简单啦,但要她爸爸同意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狡猾地把最麻烦的人物留给关逴,让他在婚前好好见识一下岳父难缠的本领。
“你爸爸?”
关逴差点忘了,还有这号麻烦人物等着地。
原本该称为大哥的裴滐,对于他这个“小弟”即将娶走他的宝贝女儿,不知有何看法?
他咽了下口水,知道他绝对不会答应得太爽快。
看来,接下来恐怕有一场硬仗好打了!
尾声
“就是你这小子想娶走我的女儿?”
裴滐站在关逴面前,神情烦躁地走来走去,像只刚出闸的猛虎。
“是!”
奇怪!几个月前不是还亲切地喊他小弟吗?这会儿怎么变成小子了?关逴在心中苦笑。
“你凭哪一点让她幸福?就凭你从我父亲那里继承的产业吗?”
裴滐犀利、不客气的问话,令夏净莲、裴念慈母女急速倒抽一口气。
“老公——”
“爸爸!”
“你们别插嘴,我问的是这小子!”裴滐低吼道,视线仍牢牢钉在关逴身上。
若依关逴以往的个性,面对如此不客气的问话,他一定会动怒,但这次他奇迹似的没有生气,只平静地望着裴滐,真诚的回答。
“不!或许你不相信,但我真的不足那么在乎能不能继承裴氏企业。以前我夺取裴氏企业的经营权,是为了获得义父的重视,如今我继承裴氏企业,则是为了让他老人家安心。我答应过他,会将裴氏视为自己的生命,壮盛它、荣耀它,一如对待我自己,所以我不能放弃裴氏的经营权来向你证明我对念慈的真心。但——我可以保证,绝不拿取属于裴氏企业的任何利益,即使是一分一毫,我都不会贪求。我另外有一间自己创立的私人产业,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会用自己赚取的金钱让他们过着不虞匮乏的生活,绝不会让他们有一点不快乐,这点请你放心。”
“哼!”裴滐的回答是不以为然的冷哼。
“真是了不起!那么把念慈交给你,我就放心了。”夏净莲露出崇敬的笑容,点头对关逴表示肯定。
“净莲!”裴滐皱着浓眉,不赞同地低喊。
“滐,我觉得关逴是个很难得的年轻人呀,我看得出他很爱念慈,而念慈也深爱他,既然他们小俩口彼此相属,为什么要狠心拆散他们呢?”
夏净莲个性温顺,向来听从丈夫的话,但这次她非常坚持自己的主见,事关女儿的幸福,她不能让丈夫无理的刁难他们,甚至拆散他们。
“这小子大了念慈整整八岁!”老牛还妄想吃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