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很希望我生气吗?」他嘲弄的看着她,「或许一开始有吧!我以前很恨我姊,明明我是为了救她才会入狱,但我出狱之后,她却躲我好像我是个大恶魔,但今天看到她……我不知道。」他叹了口气,「妳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的?」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不用说,肯定是他的那票好友,他们对他的关心果然是无所不在!
「明天……」杨颐关淡淡的说,「我会去找我姊姊的主治医生,详细的谈谈她的情况。」
听到他口气里的软化,她真的放心了。她露出甜甜的笑容。
「那你的父母--」他的眼神使她闭上了嘴。
他拉过她的头,重重的吻了下她的唇,「饶了我吧!一次妳只能处理一件事情。」
她被他吻得七荤八素,虽然不情愿,但也只有妥协了,毕竟今天他受的刺激也真的够了!
至少,他开始懂得选择原谅了--虽然迟了一点,但总比没有开始的好。
第九章
「姊姊,如果妳再这样,我会生气喔!」方豆豆无奈的拨着自己头发上的面粉。
段云则在一旁轻笑着,她一点也不想加入现在的一团乱。
迷人的初秋午后,老天爷赏脸的在下了好几天的雨之后,给了一个好晴天,适逢假日,大伙就结伴到了律爵的家中烤肉。
而方豆豆,当然她也得做点她拿手的点心给大家吃,但在厨房里,杨怡伶却玩得兴起,将面粉、奶油弄了一地。
在杨颐关与杨怡伶的主治医生沟通之下,现在杨怡伶只需接受日间看护,晚上和假日都可以回家与杨颐关夫妻同住。而也因为有了自己亲人的关怀,她的情况有了显著的改善。
「杨颐关--」方豆豆不客气的打开窗户,对外头正玩水玩得起劲的丈夫喊道,「把姊姊带走!」
听到河东狮吼,杨颐关懒懒的从泳池里爬起来,不以为然的对自己的好友说:「女人再怎么温柔,你跟她的关系确定之后,你就会发现,她的本性就全都露出来了!」
「干么?」刑于军推了推鼻梁上的太阳眼镜,语带取笑,「现在才知道误上贼船吗?」
「就算现在知道也太迟了,我已经被她给吃干抹净了!」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杨颐关说道。
听到他的话,一旁的季丝琪忍不住哼了一声。不知道是谁把谁给吃了!男人真是不可爱的动物。
杨颐关瞄了她一眼,明白这个新时代女性,肯定不会认同他的话,他大步的定向厨房的后门,把满身面粉的杨怡伶给带出来。
「姊姊,妳不可以那么爱玩。」他拿着毛巾擦了擦她的脸。
「我要做点心!」
「下次,」他哄道,「等小豆子有空的时候,我叫她专门教妳一个人,这样好不好?」
「真的吗?」杨怡伶的五官霎时亮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妳。」杨颐关将她的头发给拨到耳后,「妳看吧!头发变乱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我要去梳头发!」
「没关系,反正也没乱得很离谱,」杨颐关拉着正要往屋里走的姊姊,「等会儿叫小豆子帮妳弄就好了。」
「可是爸爸看了会生气!」杨怡伶没有心机的说。
她的话令杨颐关的身躯一僵,印象中的父亲强硬而且不苟言笑,对自己的子女总是抱着最高标准对待,行为举止、衣着打扮都要符合他的要求,至今他的教育影响着他,而现在看来,就算已经精神异常的姊姊,也还是记得那个压在心头的权威担子。
「他不会看到的。」他搂着自己姊姊的肩膀说道。
杨怡伶依然一脸的不安,但是被他给拉坐到椅子上,一下子就被烤肉架上烤的东西吸引过去,玩了起来。
「还是不回去啊?」律爵的口气就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
杨颐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我记得以前有个人劝我,不要被过去影响,」律爵彷佛没有看到他的瞪视似的,自顾自的说道,「你记得那个人是谁吗?」
「你够了!」杨颐关的口气有些僵硬。
「其实你在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也等于在对自己说,不是吗?」律爵下畏惧的回视着他的目光,「只不过,当时我决定放下,但你却依然没放下。果然,这世上的人都一样,看别人的问题都很简单,一旦自己遇上,却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
杨颐关深吸了口气,今天他的心情很好,不想被任何事情破坏了心情,他看着四周,就见刑于军瞄了他一眼,与他的目光一接触,立刻闪躲,假装忙碌的拿着吐司啃,至于辛凯文原本也看着他,但一发现他注意到,立刻忙着教杨怡伶烤肉。
这些家伙没有一个愿意上前来替他说一句话。
「真的在回日本之前,不去见他们吗?」律爵在上个星期就知道,杨颐关过几天在带着方豆豆到韩国出差之后,便会回台带杨怡伶到日本就医。
「不要再说了好吗?」杨颐关没好气的看着好友说道。
律爵淡淡一笑,其实杨颐关没有发火,单就这一点看来就已经十足的难能可贵,若是以前的他,早就掉头定人,哪还会留在原地。
就在此刻,门铃响起--
「有人来了!」杨颐关像是得到救赎的对好友说。
「你去开门。」律爵一把将自己摇摇学步的女儿给扛在肩上,对他扬了扬下巴。
他错愕,「这是你家?!」
「我知道,但我现在要顾我女儿,毓慈在厨房忙,就麻烦一下了。」律爵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一个他无法反驳的理由。
杨颐关耸了耸肩,反正只要能躲过好友谈论他不想触碰的话题,去开个门无伤大雅。
「我去就好了。」开了厨房的门,他对正打算走向门口的孔毓慈说道,「妳忙妳的。」
「谢谢。」孔毓慈对他点了下头。
他挥了挥手,看了方豆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他走向大门口。
他根本没有预期在门口的人会是他们,当大门开启的剎那,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久久,他只是沉默的与门外的人对视着。
在厨房的方豆豆将烤箱里的烤盘拿出来之后,好奇的看着大门的方向,「颐关去开个门,怎么那么久?」
段云喝了口果汁,没有回答。
孔毓慈耸了耸肩,继续弄着等一下要拿出去的沙拉。
她们的表情都透露了些许的不寻常,方豆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将围裙给脱下来,走向大门,在厨房的另外两个女人也没有阻止她。
「是谁啊?」从方豆豆的方向,只能看到杨颐关高大的背。
她的话使杨颐关回过了神,他冷着一张脸,转过身,大步走进屋里。
他的反应使她楞了一下,看着他视而不见的越过她而去,她收回视线,看着站在门外的一对男女,他们-看来约莫六十好几,穿着十分整齐得体,一看就知道是很有学识教养的人。
「请问……」她小心翼翼的问,「你们找谁?」
两人对看了一眼,最后由女人发言,「我们是受了律爵的邀请来的。」
「请进!」一听到律爵的名字,方豆豆立刻说道。
杨名鹤与许沐如再次对视了一眼,最后点了点头,走了进来。
「我们现在都在后头烤肉。」方豆豆热络的领着两位老者,「毓慈--」经过厨房时,她对着孔毓慈喊了声,「是律爵的朋友!」
孔毓慈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律爵的朋友?!豆豆是这么以为的吗?她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律太太!」杨名鹤和许沐如很有礼数的打招呼。
「伯父、伯母,」孔毓慈连忙站起身,「叫我毓慈就好了!」
「我是段云。」段云也自我介绍,虽然没见过面,但她早就从刑于军那里知道今天在律爵家的烤肉会是场鸿门宴,所以一眼就知道来者的身份,「很高兴认识你们。」她搂着方豆豆的肩膀,让她面对着两位老者,「她是豆豆,是颐关的太太。」
方豆豆看着两位老者看着她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他们是颐关的父母。」
听到孔毓慈的话,方豆豆倒抽了一口冷气,错愕的目光在两位老者身上打转。颐关的父母?!
「还不叫人!」段云轻捏了捏她的肩膀。
方豆豆迟疑着,但见老者眼底的期待,说什么她也不想令他们失望,于是轻声唤道:「爸爸,妈妈。」
「好乖!」许沐如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杨名鹤毕竟是个男人,他困难的吞了下口水,不发一言。
「他们在干么?」外头突然出现的吵杂声,破坏了厨房的温馨气氛,孔毓慈皱着眉站起身,透过厨房的窗户玻璃,看着泳池畔。
「吵架!」段云的脸色沉了下来,就见四个大男人站着,手舞足蹈的起争执,而且看这个情况继续发展下去,他们可能一点都不介意大干一架,她真觉得奇怪,刑于军怎么永远都学不乖,用暴力根本无法解决任何的事。
「若律爵打架的话,今天他就准备给我睡客厅!」孔毓慈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
顾不得手边的沙拉,孔毓慈缓缓的走了出去,坐着的时候她就如同一个正常人,但一看她走路,就可以发现,她是个跛子,因为年幼的一场意外造成了她现在的样子,不过她一向很乐观的接受这样的自己。
「爸爸,妈妈,我们也出去看看吧!」方豆豆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们今天会起冲突的原因是什么,但事已至此,再逃避也不具任何意义。
「有孩子在这里,」段云一马当先冲了出来,「你们几个全都给我克制一点!」
「妳不要管啦!」刑于军对她挥了挥手。
段云瞪着他,没想到丈夫还挺Man的,竟然敢叫她不要管!
刑于军立刻就注意到自己太座脸色微变,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回去再跟妳讲!」
「律爵!」
听到孔毓慈的叫唤,律爵先是一楞。
「bb呢?」她语气轻柔的问。
「bb?!」律爵的头连忙四处转动着,最后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刑于军将满四岁的儿子身旁,「那里!」
「麻烦去把她抱过来,她要换尿布了。」
律爵本来要开口拒绝,但一看到爱妻的眼神,他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不太情愿的去追自己的宝贝女儿。
季丝琪一副事不关己的在一旁吃着鸡翅膀,她一点都不担心辛凯文会跟人家动粗,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家的老公只有讲话比人家强,若真要动手,人家只要一根手指就可以把他打到趴下。
「你们为什么那么爱管闲事?」杨颐关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好友们。
「关心你。」刑于军说。
「爱你!」辛凯文则是恶心死人的说。
「我不想理你们!」杨颐关看到自己的父母跟在方豆豆的身旁走了过来,咬了咬牙,「我要回去了。」对自己的姊姊伸出手,想要拉着她就走。
「不行!」刑于军伸手阻止他,「你逃避够久了。你已经原谅了你的姊姊,再多原谅你父母也不太难嘛!」
「放手!」他不想跟他就这件事争论,他瞪着他,「放手!」
「不放!」刑于军扬起下巴,一脸的坚持。
段云看到这个情形感到头痛,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你不要逼我动手。」杨颐关的口气已经变了。
「有种你就动手啊!我怕你不成!」以前又不是没打过,刑于军根本不在乎。
他用力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再次对杨怡伶伸手。
刑于军见了,一掌就将他的手给打了下来。
而他下意识的抡起拳头就往好友的身上打去。
「靠!你来真的啊!」刑于军抚着自己的胸膛,也顾不得自己的太座在一旁,动手反击。
「打起来了!」辛凯文见到,连忙跑到季丝琪的身旁。他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所以他才不会笨到去跟人家打架。
「邢于军,你够了!」段云连忙退了一步,急得快跳脚。都几岁的人了,还动手动脚,小孩子还在一旁,真是烂透的身教。
方豆豆看着眼前这一场阵仗,傻楞住了。
律爵立刻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塞进孔毓慈的怀里。
「你要干么?」孔毓慈手忙脚乱的将自己兴奋不已的女儿给抱在怀里,不解的问。
「劝架!」律爵不甚专心的说。
她皱起眉头,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他脸上的表情明明就很享受目前正在上演的这一幕。
「喂!」律爵走上前硬是分开两个人,「不要--」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拳头不长眼的往他俊美的五官打了下去。「去你妈的,火!你瞎了啊,在打谁啊?」
刑于军楞了一下,「谁叫你要突然闯进来?」他很无辜的说。
律爵抚着自己的鼻子,然后看着自己的手,鲜红的血十分刺目,他想也不想握着拳头就往刑于军的方向而去。
刑于军眼明手快的闪过。
「爸爸加油!」律庭在一旁大吼着。
「爸爸加油!」输人不输阵,刑于军的儿子薛文弘也在一旁摇旗吶喊。
孔毓慈忍不住瞪自己的儿子一记白眼。
段云则是直截了当的拍了薛文弘的后脑勺一下。
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情况,三个男人乱打一通,季丝琪依然一派轻松的吃着东西,她瞄了一脸兴奋的辛凯文一眼,「你不下去打吗?」
他想也不想的摇头,「会被打死!」
「没种!」她忍不住取笑。
「聪明人用脑,白痴才动手。」他很会自我安慰。
「你们闹够了没有?」大如洪钟的声音响起。
方豆豆被身旁响起的吼声吓得差点跳起来。
季丝琪手上的鸡翅掉了下来。
吵杂声蓦然沉静,四周的气氛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到。
「都几岁人了,在搞什么鬼?」杨名鹤盛怒着,「打架?你们以为自己还是年轻小伙子吗?」
杨颐关抚着被打了一拳的左脸颊,明天肯定黑青一大块,不过刑于军的情况也不比他好多少,至于律爵,鼻血还在继续流。
「给我站好!」杨名鹤拍了拍桌子喝道,他这个校长可不是当假的。
三个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刑于军站直身躯,律爵也跟着照做,就见杨颐关一脸的倔强。
律爵见了趁机给了他一拐子。
「Shit,你还打我--」
「闭嘴!站好。」杨名鹤再次拍着桌子。
杨颐关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根本就还没有打算原谅他,可他现在竟然--
「听到没有!」杨名鹤皱起了眉头,一向不苟言笑的五官现在更是严肃。
方豆豆现在终于知道杨颐关板起脸时是像谁了,简直跟他爸爸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此时,杨怡伶缓缓的站起身,走到弟弟的身旁,低着头,拉着他站好。
「姊姊!」杨颐关错愕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