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之气瞬间销声匿迹,巽凯瞄了眼地上狼狈的男人,这才发现他被他们的对话给吓白了脸。胆小鬼!
“进去吧!”
“嗯。”管家羚回应他甜甜的一笑。
吓傻在地上的男人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们,直到两人消失在酒吧门后。
他……他是不是看错了?那个、那个女人是——他要找的人吗?
那个很温柔、很令人怜惜的大家闺秀是刚才大谈要他死。
要他残废的女人?
不会吧!
☆☆☆
“混蛋!”贺航用力挂上电话,本来就难看的脸此刻用“狰狞”二字来形容还嫌太含蓄了些,左颊上一个长条的刀疤让他看来更加骇人,“这个王八蛋!”
“怎么了?”坐在一旁的杨金成,年迈的老脸上有着岁月的刻痕,用着精锐的老眼直盯住贺航。
“猴仔那一群人反悔了。”真该死!
“那种贪生怕死的小辈会逃也是意料中的事。”这么畏惧黑街,哼!无知。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不少人拒绝了我的邀请。”混帐!一群怕事的人渣!
“没关系。”杨金成老神在在地啜了一口茶。
“没关系?”他竟然敢说没关系!
“只要有那个人站在我们这边,什么事都不需要担心。”
“那个人?谁?”
“我布下的暗桩。”
“有用吗?”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有把握。”臭小子,敢质疑他杨金成!?等事情结束后他会拆了他的台子,看他还敢不敢在他面前呼来喝去!
“上次派人去杀帝昊不就没成功!”哼,老家伙,上回的行动失败了还有脸说大话。
“你这么想要帝昊死?”他不懂为什么。
“当然!”他一天不死,他风帮老大的位子就一天坐不安稳。对从来没见过面的“弟弟”,贺航深觉痛恨。
“他犯着你了?”真可惜,那家伙的能力他还挺看重的。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只要遵守你的承诺替我杀了帝昊就行,其他的事没有你说话的份。”贺航冷冷地说。
‘往意你的态度,小子。”杨金成不悦地挑了挑灰白的眉毛。“你以为自己在和谁说话?”
“我们只是合伙关系,老头子。”
“别忘了,我女儿是你老婆。”
贺航冷冷一笑。“她只不过是巽凯穿旧不要的破鞋。”平白无故的,要不是为了表示取信于他,他会捡巽凯的破鞋穿吗?死老头。
这一点杨金成自己也心里有数,表面上他是贺航的岳父,实际上他连安妮是不是他亲生的都不确定。唯一确定的是黑街的冷抉杀了他唯一的宝贝儿子。
苍老布满皱纹的双手握得死紧,情绪因思念爱子而有了波动——他的儿子啊!当初他是怎么辛苦拉拔他长大的,没想到全教冷抉给毁了。
该死的冷抉!他会杀了他为儿子报仇的!
“你又要干什么?”瞥见贺航又抓起电话,杨金成双眉又拢了起来。
“我要派其他兄弟再去探探巽凯的底。”他受不了了。
“太急躁会坏事。”啜了口茶,他突然发现贺航实在不是一个合作的好对象。
太急躁的人往往会坏事,太聪明的人往往不容易驾驭,而介乎这两者之间的人又太驾钝。唉,他不禁感叹可利用的人少得可怜。
不过……一抹奸邪的窃笑微微扬起,不再年轻的脸上有着莫名的兴奋,类似血气方刚的十来岁无知少年,对血腥的暴戾仍旧有着不容小觑的着迷,仿佛那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满脑子的血腥暴力成了勋章一般高贵。
幸好,还是有可利用的人。
除了那个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杨金成为自己老谋深算的头脑得意地笑着。
那一个……可能才是关键吧!他衷心期待对峙的场面早点到来。
他会让冷抉哭着向他求饶,到时他会将他捉到儿子坟前血祭。
呵呵,想来就高兴。
第七章
应了门,难得见面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巽凯露出惊讶的表情。
“千桦!”好久没瞧见她的人了。
视线瞟到第二道人影,惊讶的神情突地转而成为一脸的不悦。
“你来干嘛?”没好气的口吻显然十分不满第二号客人。“黑街岂是你这个条子能来的。”
条子——没错,来者正是司徒鹰夫妻俩。
“妇唱夫随。”司徒鹰一手抵住巽凯乍见他就要合上的门板,让妻子走进去后才跟着进去。
巽凯顺手带上门。“男人要是做到像你这样干脆别做了。”真是丢尽他们男人的脸。
司徒鹰只是耸了耸肩,丝毫不以为意。
“巽凯,是谁来了?”在厨房听见客厅的声音,管家羚探头出来。“你们是——”二张生面孔,她从没见过。
“哇!”金屋藏娇耶!千桦飞快朝管家羚冲去,拉她出来。
“巽凯!你什么时候在房子里藏了这么漂亮的妹妹来服侍你了啊?太厉害了。”哇哇!看起来像个大家闺秀耶!巽凯真是好眼光!“你好,我叫千桦。”
管家羚点点头。“我叫管家羚。”
在一旁的司徒鹰闻言,皱了下眉头。
“我可以叫你家羚吗?”见对方点头,千桦笑得更开心。
“天啊,巽凯哪来的好运道找到你的?你是不是被他抓来当押寨夫人的?”她很好奇。
“千桦,闭上你的嘴!”这妮子结了婚以后还是没见她长大多少。“不要太过分!”
“注意你的口气。”身为条子又恰好是人家老公的司徒鹰理应为老婆“主持公道”。
“老婆奴。”巽凯在嘴里咕俄。
“想打架吗?”司徒鹰亮起拳头。
巽凯也开始卷起袖子。“来啊!”
“不行!”上回还打不够啊!千桦急叫道。“谁敢打架我就不理谁!”
“太好了!”巽凯立刻亮起拳头。他正巴望她闲事少管哩!“司徒鹰,这一架我打定了。”
“要打你自己去打。”他可受不了自己的老婆不理他,光是被养刁的胃就不能没有她了,更何况是其他“地方”。
“你真是男人之耻!”龚凯气得牙痒痒的。
“随你怎么说。”
他们好像是很熟的朋友。管家羚看着他们谈话的情形心想,同时也很羡慕。
她的朋友一向少,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所以很羡慕他们这样热闹的相处模式。
“你们坐,我去泡茶。”好朋友谈话她就插不上嘴了,既然插不上,那就做点事让他们谈个尽兴也好。
“不用了。”巽凯拉住她,瞪了司徒鹰一眼。“他们很快就走了。”这个千烨没事带个警察上门找碴做什么,明知道黑街的规矩是什么还故意这么做!想着,又瞪了千桦一眼。
知道原因的千桦扮了个鬼脸回敬他。
司徒鹰的命令口吻自进门来首次呈现。“我有很多事要和巽凯谈谈。”目光胶着在管家羚身上时,多了一点探试的意味。
“那我去泡茶了。”不懂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是什么意思,管家羚觉得自己还是退开点好,尤其是避开那个体形看起来比巽凯还高壮又一脸严肃的男人,他的眼神好像在观察她似的。
管家羚躲进厨房,客厅只剩巽凯三人。
“千桦,你也进去帮忙。”他要和巽凯单独谈谈。
了解丈夫意思的千桦自然也跟着配合,他们在来之前就说好的了。
现在客厅只剩巽凯和司徒鹰两人。
“想不到你这个老婆奴竟也叫得动千烨这丫头。”他可讶异了,果然是一物克一物。
当然,他自己心知肚明自己也是被克的那一物——被一个纯“蠢”的女人给克住了。
“说吧,你来准没好事。”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风帮最近惹事率太高,贩毒走私样样都来。”司徒鹰倒也不客气。“而且一直企图嫁祸给你们黑街。”当年黑街和风帮的地盘之争他已从档案中知道,但事隔多年,风帮再一次兴风作浪让人匪夷所思。
“你和他们出了什么事?”他来这里,主要是为了这件事;但是来到这里之后又多了一件。
“没什么。”想不到惹事惹得这么明显,连警察都惊动。
看样子,贺航他们是真的卯足劲拼了。
“巽凯,这不只是你们黑街的事,你要明白,我不会袖手旁观。”就算他想,千桦也不可能会不采取行动,他今天会来也是她要求的。
“再给我一个礼拜。”真烦,本来不想这么早就让这件事结束的。“我会解决所有的事。”
“挑了风帮?”
“你说呢?”粪凯送他一个模棱两可的诡异笑容。
“我不希望你惹事。”
“我该听警察的话吗?”哼!
巨拳紧握摆在巽凯面前,司徒鹰咬牙道:“要不是知道你的行事作风,我会狠狠送你一拳的,我发誓。”他的态度让人气绝。
“哼!”巽凯不屑地哼了声。
“还有……”就当他大人不跟小孩子计较好了。“那个管家羚,是扬天集团龙头的独生女。”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疑惑她为什么会和冀凯住在一起。
“那又怎样?”
“管老头正到处在找她。”连警察局他也不放过,尤其是他,被那个老头烦得要死,人前叫他管先生是尊重,人后他尽叫他管老头;没办法,谁教那老头一脸的仗势凌人,他司徒鹰不吃那一套。
巽凯沉默不语。
“你得让她回去。”司徒鹰继续道:“她再怎么说也是管家的女儿,不论如何总得回去交代一声,她不可能消失一辈子。”
“我知道。”她是该回去一趟。但司徒鹰好死不死的现在提醒他做什么?
司徒鹰拍上他肩膀,很难得的,巽凯没有厌恶的反应,只是兀自沉浸在思绪里。
☆☆☆
在厨房的两个女人则是发挥女人擅长的谈天说地。
“和巽凯在一起很辛苦吧?”千桦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管家羚将热开水倒进茶壶温壶。“我不觉得,巽凯对我很好。”
“我不是指他对你不好。”她看起来比她大,怎么会听不懂她的话呢?“我的意思是说他不常说自己的事,所以和他交往的女人通常是不了解他的,你是第一个住进他家的女人,以前他根本不让任何女人进来的。当然,除了我之外。”
“你和巽凯是——”她很好奇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像兄妹。”千桦将茶叶递给她。“从小一块长大、到处惹祸的两个小麻烦。”
管家羚闻言噗哧一笑。
“我想他到现在还不曾跟你说过有关他的事吧?”巽凯那家伙的脑子用在感情上总是很迟钝。
“嗯。”管家羚点头。
“问他啊!”
“我在等他对我说。”
“恐怕你等到骨头都化成灰了,他还不见得知道你在等他说哩!”
“什么意思?”
“他啊——”千桦将洗净的杯子交给她,半身椅在流理台上。“他从小和我一样是个孤儿,别惊讶,在黑街到处都是这种孩子,这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而且不只黑街,其他地方还有很多,不过这不是重点,我要说的重点是——巽凯因为这样,再加上是个男人,自然学不来表达自己的感情,更不认为对女朋友说了自己的事是应该的,你懂我的意思吧?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爱他的话希望你能好好疼他,他从小就得站在别人前头做个保护者的角色,所以一直以为自己很强,其实我想这种身分长大的孩子多少都会渴望有人疼爱,即使自己是个男人也一样。所以说……喂!喂!你怎么哭了!”
死了,要是被巽凯发现,她就惨了!“别哭别哭!拜托,要是被巽凯知道我惹你哭,就算司徒鹰挡在我面前都没用了啦!”妈啊!
“你……你们好……可怜……呜……”
“这有什么好可怜的,我们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啊!”千桦抓过面纸盒交给她。“事实上,我们因为这样所以大家都很团结,也都很照顾彼此。”
“比起你们……我觉得自己好幸福……”什么叫人在福中不知福,原来这句话也能套用在她身上,她以前一直不知道,原来社会上有这么多不公平的事。
她失去只不过是小小的个人自由,他们失去的却是身为孩子该有的所有一切。而她却还是满足,竟然还有一大堆话抱怨。她觉得自己好丢脸,好羞耻!
“其实我们也很幸福。”这话一点不假。“不管我们是孤儿还是什么,我们都有深爱和爱我们的人,所以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欠缺的地方。我只是想告诉你,巽凯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他人是很不错的,当然,没有我老公好那是一定的。”
管家羚被她的笃定给逗笑了。
“太好了!你终于笑了。”她要冉不笑她就倒大楣了。
“我——”管家羚吸了吸鼻子,语带哽咽。“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但是我会好好疼他。”真的!他真的让她好心疼。
“我就知道你会的。”太好了!这样她就不用担心巽凯没人照顾了。
“你看起来好小。”管家羚这回才注意到千桦的年龄。“你到底几岁啊?”
“我?”千桦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十九岁。”
“十九!?这么早就结婚!”管家羚瞪大眼睛。
“是啊。”一提起这事,千桦就骄傲地抬头挺胸。“还是我求婚的哦!”
“你!你求婚!?”管家羚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点点头。“要不然你以为司徒鹰会这么早娶我吗?他啊,才不可能在我未满二十岁的时候娶我。”其实说逼婚可能比较贴切一点。
“这么早结婚好吗?”现在的人不都提倡晚婚,甚至不结婚的吗?
“我爱他啊,既然爱他为什么怕结婚?”她反倒不明白了。
“只要真心爱一个人就会想待在他身边,也会希望他能一直待在自己身边,难道你没有这么想过?”
有啊,她怎么会没有!
“不过没关系。”
“什么?”她突然转移话题,让管家羚一时间还来不及反应。
“就算你不想巽凯也不会同意的。今天他会让你踏进他的房子就表示你对他而言有特别的意义,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让你离开他,所以喽——”千桦贼贼地笑了起来,小魔女的嘴脸立现。“你啊,小心一点。”
“什么小心一点?”这女孩讲话好奇怪,是不是每个早婚的女孩都会这样?
“小心巽凯把你吃了。”呵呵,巽凯,你藏了个老婆不让我知道就别想顺利成功。
“没什么。”她吐吐舍,她笑的事哪能说出来啊?“走、走,我们送茶水去。”
一说完,她端着茶杯兀自先走出去。
管家羚则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她到底在说什么?
☆☆☆
送走了司徒鹰夫妻俩,巽凯差点虚脱了。
“累了?”管家羚端了一杯浓浓的黑咖啡给他,她知道只有黑咖啡能让巽凯提神。
巽凯难得放松心情,翻翻白眼,逗趣的模样惹笑了管家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