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我也正有事请示太子。”路正西点头。
“路大人,何事要请示本宫?”赵恒回东宫了。他直接走到路梓楠面前,皱眉的见她脸上竟残有泪痕,他让路正西夫妇来为的是她能高兴,而不是教他们惹来她洒泪的。
“微臣夫妇见过太子。”路正西一见他回来,立刻跪下行大礼。
“起来吧。”他颔首。
路正西夫妇这才起身。“谢太子。”
他轻拉著路梓楠人座,才继续说:“你们方才都谈些什么?”他微蹙眉的问。顺手为她抹去脸上的残泪,是什么话题令她落泪了,
她不自在的看了路正西夫妇两眼,见他们摇头示意要她别多话,她才勉强露出笑脸说:“没什么,只是见到爹娘太高兴了,喜极而泣。”
“原来如此,你们也好些日子没见了,这也是难免。”他放心的说,接着又转向路正西,“路大人,你方才说有事请示,是指何事?”
路正西这才低着首说:“是有关辽国侵犯之事。”
辽国野心勃勃屡次侵犯中原,已成宋朝的大患,再不想办法阻止,恐将有动摇国本之虞。但朝中众臣人人均是偷安的想法,连皇上也已年老力衰,只想安稳度过余年,才会让辽人有侍无恐的一再进犯。
“本宫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本宫早已有打算,不会再对辽有所姑息的。”
“若真是如此,就太好了,辽人早已严重影响到大宋国威,咱们是该有所行动了。”
赵恒点头,“嗯,其余细节,本宫再另觅时间召你详谈应对之策。”
“太子,辽人之事您可要小心。”路梓楠为他担忧的说。她恨自己只是小女人,国家大事轮不得她过问,不能为他分忧解劳。
他轻笑的以指抚着地的嫩颊。“会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她无奈的叹气。
“别叹气,我会心疼的,该是用膳的时辰了,小柱子。”他转头唤道。
“奴才在。”小柱子倾身上前。
“传令下去,开膳。”
“是。”小柱子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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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早已过了用膳的时辰,仍不见太子归来,也不曾派人捎回消息,他不曾如此过。路梓楠有股不祥的预兆直上心头。
“珠儿,太子还没回官吗?”这是她今晚第四次问了。
珠儿摇著两根长辫。“没有,如果回来,一定会到咱们这儿的。”
她心忧。“他会不会--”
“不会!太子眼下只有您,不会沾惹其她嫔妃的。”珠儿以为她是担心太子到哪个殿去宠幸其他女子了。
“不是的,如果真是这样,我还放心,我担心的是……”她迳自心烦的说不出口。
珠儿已明白她担心的是什么?唉,楠夫人何时才能免除于这种恐惧,做个真正幸福无忧的小女人?“别多想,不可能的。”珠儿意欲安定她。
“对,不可能,是我胡思乱想了。”她急忙甩头自我安慰。
珠儿一面端杯参茶给她,一面蠊:“是啊,楠夫人,您该放宽心了,别老是提心吊胆的--”
珠儿才说一半,小柱子便冲撞的奔了进来,“不好了,楠夫人,不好了!”
路梓楠刚接过手上的杯子,应声落地。
“什么事?”珠儿也吃了一惊。
“太子他……他遇刺了。”小柱子一口气喘不上来。
路梓楠脑袋轰的一声,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阵急促后便再无知觉。
“楠夫人!”珠儿大惊。
小柱子也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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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夫人!楠夫人!”珠儿在床前心急的叫唤。
路梓楠惊坐而起。“小柱子,小柱子人呢?”她捉着珠儿的手急问,她要问清楚,难道真的应验了,真的再次应验了?天啊!老天,你怎能再次捉弄我!
“楠夫人,奴才在这里。”小柱子急忙在床边探出头来。
她立即改捉着小柱子的手。“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小柱子这才连忙说;“事情是这样的,太子和皇上在养心殿上议事,突然闯进了六名刺客,当时养心殿上一片混乱,御前侍卫救驾不及,太子只好亲自为皇上挡去了数刀,但一不小心就被……”
“就被怎么样了?”她面色惨白的问。
“就被刺一刀,刀伤深及内腑。”小柱子凝重的说。
她又脆战心惊的倒抽一口气。“他此刻……”她昏眩的问,就怕得到令她不能承受的答案。
小柱子怕她又不支昏厥,和珠儿急忙扶着她说:“太子没死,只是昏迷了。”
“只是昏迷了!”她低喃。急剧的心跳仍是没有缓下来。“太子人呢?”
“皇上将太子留在皇宫,已宣太医进宫了。”
“那你怎么跑回来了?你该留在太子身边照顾他才是。”她急切的要推小柱子回赵恒身边。太子不能死,绝不能死,她恐惧得无以复加。
“是太子在昏迷前要我回来禀报夫人一声,免得你等不着他而心慌。”小柱子说。
“他还说了什么吗?”就算在危急时他仍不忘想到她。她感动莫名。
“太子还交代,要您别担心,他会没事的。”遇刺之事太子原本打算不让她知道,但太子重伤是何等的大事,怕是纸包不住火,事后只有让她更担忧罢了。所以才会要他先行回来通报一声,意欲要她安心。
她怔怔流泪,平板的说:“我知道了。你快回太子身边吧,好好替我照顾他。”她确实是不祥之人,如今连太子都教她害得命在旦夕,若太子有个万一,她再无颜面活在这世上。
“嗯,珠儿,太子交代要你好好照顾楠夫人。”他以眼神暗示珠儿,要她特别注意路梓楠,别让她做出胡涂事。
珠儿会意。“好的,我会的。”她也很担忧路梓楠。先前四次死去的新姑爷对楠夫人来说都是没有感情的,她可以为了老爷夫人,强迫自己乐观的接受这个事实,但此次不同了,她是真的爱上了太子,这份连珠儿看来都觉得深刻的爱情,怕她会崩溃而无法承受。
小柱子这才匆匆要赶回赵恒身边。
“小柱子。”路梓楠急切的唤住他。
“夫人?”
她讷讷的开口:“如果太子醒了,请他不要挂念我,安心养伤。”她闭眼垂泪,她觉得好沉重,心也好疲累,如何才能摆脱属于她的恶运?这可怕的恶梦要纠缠她到何时?
“奴才想太子一醒来,立刻就会要求回东宫的。”小柱子心里明白的说。
“不,千万不可让他这么做,你请他安心养好伤再回来……”她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了,这样会害死他的。
小柱子为难的说:“这就不是奴才可以作得了主的,一切太子自有主张。”
她点头。“我明白了,你快去吧……有着什么消息,一定要回来通知我。”她忐忑的交代,希望小柱子别有不好的消息带回来才好。
小柱子才要转身离去,却发现前方一阵骚动,定眼一看原来是王股朝,而他身后竟带着一大群锦衣侍卫,连王柔水也跟在他身侧。他吃了一惊。
“王大人,这里是东宫,你竟敢带着大批人马闯入,难道要造反不成?”小柱子挡住王股朝。
“小柱子,你可别误会了,我爹是奉了皇上之命,特地来捉妖的。”王柔水得意的道。
“捉妖?大胆,东宫哪来的妖?”小柱子大喝。
“就是成虹殿的妖女,皇上英明,得知太子会遇刺受重伤,全是受此妖妇所克的结果,特命本宫前来拿人问罪。”王股朝提高声调说,他们父女俩总算可以报一箭之仇了。这妖女此回是在劫难逃,此刻太子重伤,是没人能保得住她了。
“一定是你在皇上跟前胡进谗言,否则皇上不会这么做的。”小柱子惊愕。王股朝一定是藉机要除去楠夫人。
“你这奴才,好大的胆!”王柔水不客气的赏了小柱子一耳光。
“柔水,不可无礼!”王股朝本是要阻止的,奈何来不及,小柱子是太子跟前红人,在太子生死未卜前,还不宜得罪他,柔水就是毛躁欠缺沉稳,才会败在路梓楠手里,在东宫沦为仆婢。“小柱子公公,小女不懂事,你别见怪才好。”他陪笑。
“哼!”小柱子光火。“没有太子允许,你不能带走楠夫人。”
“恐怕由不得你,太子此刻昏迷不醒,皇上震怒,御旨已下,谁也不能抗旨。”王股朝冷笑说,今日说什么也要先除了这妖女再说,就算太子醒过来,也来不及阻止了。
这明明是王股朝的阴谋,此次的刺客说不定是他和王王妃派来的,意不在刺杀皇上,他们的目标是太子,但太子没死,他们更转而要先除去楠夫人,真是狠毒,只是太子人已昏迷,根本没法保护楠夫人,这该如何是好?难道眼睁睁看他们带走楠夫人,若太子醒来知道,一定会怒而发狂的,“不能等太子醒来再说吗?”小柱子企图拖延时日,只要太子一醒,楠夫人就有救了。
“不成,圣旨在此,别想拖时间,快让开!”王柔水不耐烦的挥着圣旨推开他。
“你--”
“小柱子,别说了,我跟他们走便是。”路梓楠哀戚的站在他们面前。该来的迟早会来,这是她应得的下场,她早该知道的。
“可是--”小柱子仍要忠心护主。
路梓楠哀戚的摇头示意他别再白费力气了。
“拿下!”王股朝大喝。
“你们不能抓走楠夫人。”珠儿哭着不让他们抓人。
“珠儿,别这样。”她含泪说。
“要抓就连我一起带走,我不能让楠夫人独自关在大牢,珠儿要跟着进去伺候。”珠儿很忠心。
“这可是你自找的,连这个小奴婢都一起都给我带走,主子是妖,想必连仆人都会害人,全给我带走。”王股朝下令。
“不,你们不能连珠儿一起带走,她是无辜的。”路梓楠连忙说。
“少罗唆,全给我带走!”王柔水大快人心的说,她等这一天等好久了,她要将她们完全铲除。
路梓楠主仆二人就这样被众多侍卫给架走了。
小柱子急坏了又无能为力,太子啊!奴才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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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进天牢的路梓楠只能仰望四壁,哀伤的祈求太子能平安无事。
珠儿见她在自责里憔悴,不禁劝道:“楠夫人--”
路梓楠扬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说这一回又是一场意外,但这种意外发生在我身上已是第五次了,我知道意外带来的意义,尽管太子极力要我相信这些都与我无关,但事实胜於雄辩,我什么也不想再说了。”她无限悲哀的摇着头。
“楠夫人……”连珠儿也挤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了,只能看着她默默流泪,凄楚神伤。
“珠儿,别再安慰我了,让我静静吧!”她倚靠着墙,再也无力气。
珠儿叹气,不再多说的静了下来,但仍不放心的偷偷注视着她的举动。
只见她神情戚戚的任泪流满面。真是可怜,珠儿为她感到惋惜。
她该何去何从,命运安排她孤独终老一生,她偏要违逆取巧,以为未行大婚便不算披巾嫁人,奈何错了,老天仍不放过她的,她的存在仍是危害了太子的性命,如今他生死未卜,而这一切全是她带来的,自己果真是妖女、女巫,外头称她是扫把,一点都没错,错的是自己的自私、自己的贪念。
她明明早已觉悟自己的命低贱,却偏偏遇上太子,一个教她难以割舍的男人,这终究注定了她悲情的命运。
活着似乎成了一种痛苦,她该如何了结呢?
是该了结自己?还是了结情爱?
也许两者皆该了结。
但她知道此刻还不是了结的时机,她还得活下去,活著确定太子平安脱险,而她将会有所决定。
“喂,妖女,我和娘娘来看你了,怎么样,天牢住得可还舒服?”王柔水和王王妃趾高气扬的来到天牢。
“你们来做什么?”珠儿一见她们立刻气愤的说,她们来一定没安好心。
王柔水见珠儿口气不好,又要发作,王王妃阻止了她。“别动气,跟一个要死的人有什么好动气的。”
“你是什么意思?”珠儿警觉的大叫。
王柔水得意的大笑一阵。“我们是特地来告诉你家主子,她这回是死定了,皇上下旨三日后将她斩首示众。”
路梓楠听后一愣,原来这就是她该走的路。
珠儿也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见路梓楠只是发怔,而没有预期的哭号求救,王柔水有些失望,她们就是专程来看她死前的丑状,结果却只见她认命的表情,心中等着要侮辱她的快感无法得到满足。“喂,你临死还有没有什么话好说?”她就不相这妖女不怕死?
路梓楠苍茫的摇头,她早无求生意念,如令皇上的这道圣旨倒让她解脱了,唯一令她死而有憾的就是此生害死了这么多人,带着这么重的罪孽是不该苟活的。
尤其是对太子 她最最最觉得愧咎的人,她希望在死前得知他平安的消息,这样她死也瞑目。
“你--贱女人!”王柔水气得啐了她一口口水,没有机会让她讥嘲泄恨,她悻悻然道。
“你太过分了!”珠儿见状十分愤怒。
“算了。”路梓楠只想沉醉在自己的哀恸中,不想让珠儿再惹事,得罪了她们,最后只有自找苦吃的份。
“楠夫人!”珠儿为她不平。
“你别忠心护主了,跟着一个垂死的主子,还有什么前途?你如果愿意跟着我,我倒愿意放你出来。”王柔水不可一世的说。
“放屁,我才不会认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当主子!”珠儿怒斥。
“你这死丫头,不知好歹,分明是找死!”王柔水大怒,立刻就要唤人来开锁,将珠儿拖出来打。
“柔水,算了,咱们今天来探望人的,何必动刀动棍,既然她没什么遗言交代,那咱们就走吧!”王王妃皮笑肉不笑的说。见不到她的丑状,留下也没意思,反正她就要死了,再傲气也没几日了,她向来不打落水狗。这是她自认她高贵地位的表徵。
“哼!”王柔水仍觉得不甘心。
“等等。”路梓楠迟疑的叫住她们。
王柔水立刻得意的转身,还装不怕死,这会儿终于按捺不住想求救了。“还有什么事啊?”
“我想问问我路氏一门皇上是否也迁怒了?”这是路梓楠最担心的事。
“原来是担心起路老头他们,你已自身难保还顾得了他们?”王王妃冷笑的说。
“他们还好吧?”路梓楠不顾她的讽刺,心急的问。
王王妃装腔作势了一番,才得意的道:“他们目前是没事,不过皇上说,如果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路氏一门可要全家抄斩来抵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