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氏企业这几年的营业成绩每况愈下,总是莫名其妙被人扯后腿,还被收购许多股票,已经快危及董事及任凰的经营权。
任凰不得已,只好向在美国的大哥发出求救,收到父亲的委托,任长耘再次来到台湾,心里除了工作,其实怀抱着更大的私心。
他听说,奇玲也回来了。
今天堂皇的来到「日兆集团」,往事如昨,一下子涌上他的心头。
他终于成长到足以配得上段家女儿,只是不知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否仍在等他?他和她之间,仍有一条看不见的红线联系着吗?
「任先生,总经理要见你,请你上去。」接待小姐的声音将他从冥思中抽离。
「谢谢。」露出招牌的迷人笑容,顿时迷惑了接待小姐。
「请跟我来。」
接待小姐殷勤的将人送上三十五楼的总经理办公室,交给秘书,再附送临别秋波。
「不错嘛,六年不见,你调情的功力显然大增。」奇玲倚在门边,清冷的语调里有他所熟悉的霸道火焰。
真的是奇玲!以为不会那么幸运被他见到的容颜,此刻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害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在作梦。
她变了,变得更美了,完美精致的五官、匀称有致的身材,大胆地显露丰姿绰约的媚态,艳色逼人。
六年,使她像一朵柔嫩甜蜜的白花渐渐染红,桃花一样地媚笑众生。
「奇玲,真的是你!这些年来,你过得好吗?」
相对于任长耘的热情,奇玲只是冷冷地回应一句,「很好。」眸中有强烈的怒焰窜过。
不错嘛!当年的臭小鬼也成长到懂得运用自己的男性魅力了,反正他本来就生得俊,加上脱去学生时代的青涩,现在的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性的气息,风采逼人。
「进来吧!我是总经理特助,总经理已恭候多时。」
她转身走进办公室,任长耘注立高到她那头柔细微卷的长发亮丽依旧。他仍然记得以前自己多么爱恋地抚着她的长发,直夸摸起来好舒服。
「奇荪,把餐厅的地址给我。」她先发制人道。
「什么?」
「老爸不是帮我安排了一场相亲吗?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有空。」
「你确定?」段奇荪彷若被雷殛般惊愕。
「少废话,拿来!」
权力再大,也只是人家的弟弟,他只能乖乖听话,奉上餐厅名片。
「姊,现在仍是上班时间。」容他提醒一 下。
「相亲之前,不该先上美容院吗?」一记眼刀回敬过去。
「是是是,你慢走。」
在经过他身边时,任长耘清楚的见到,奇玲那双绝美的眼瞳里满是挑衅。
他做了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吗?
「当年的刁蛮公主,已成长为恐怖女王,男人请回避,否则便节哀顺变吧!阿门。」段奇荪在胸前画十字,眼中充满闪烁的光芒。
任长耘情绪复杂,半是惊讶半是难以置信。
「奇荪,告诉我,为什么奇玲要去相亲?」
「为什么?活到二十八岁还嫁不出去,不相亲要干嘛?在段家养老?」段奇荪定视着他,伸出右手,「很高兴我们又重逢了,欢迎你来!」
任长耘握住他的手。「奇荪,我照约定回来了,可是奇玲……」
「任总,你这回来应该是为了任氏企业吧! 」段奇荪收回手,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没错,工作要紧!心里的怅然若失只能暂时收起。
「段总,我评估任氏企业近年来一再的失利,快要到手的合约常常莫名其妙被抢走,虽然表面上与『日兆集团』无关,但暗中操控的却是段氏。」任长耘慢声说,目光深沉如海。
「没法子,我爸太会记恨了,而你姑姑又老是学不乖。」段奇荪居然直接承认,口吻甚是冰冷。
「要怎么样令尊才肯收手?」
段奇荪想了一下。「我姊得到幸福的时候吧!所以,祝她相亲成功!」
欠揍的家伙!
☆☆☆
差点跟段奇荪打起来,任长耘终于拿到餐厅的地址。
即使他多么努力克制自己,要公私分明、公私分明……
然而他的思绪总是不受控制地游离到奇玲身上,想像她打扮得像盛开的玫瑰,绽放如花般的笑靥,和某位青年才俊和乐融融的用餐,两人谈天说地,迸出火花……
可恶啊——光是想像就令他无法控制的想掐住那男人的脖子。
于是,他不得不咬牙承认一件事——他的心、他的感情,依旧不听使唤的遗落在奇玲身上,她从来没有归还过,又怎能对他始乱终弃、不负责任呢?
高雅的日式餐厅,有好几间隐密的包厢,不晓得奇玲和青年才俊躲在那一间用餐?任长耘干脆拿出段奇荪的名片,指名要找奇玲拿一份重要文件,柜台二话不说的指引他至包厢。
而包厢里,饮了几杯清酒的向凡,趁着微醺吐露心声,「如果可以,我也好想就这样子醉倒在你妍丽娇馨的花容里……」
「是啊!如果可以的话……」
「不、可、以!」任长耘猛然拉开包厢门,长这么大头一回如此粗鲁无礼。他实在是气昏头了,奇玲居然还跟对方一搭一唱!
「任长耘!」奇玲瞪大双眼,问得尖锐而直接,「你来这里做什么?」
「问得好!」他听见自己出奇高亢几的声音。「我正想请教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没看见吗?我正在相亲。」就算被他眼中那道冷厉的寒光盯得背脊发寒,奇玲一样挺直腰杆,绝不含糊。因为,他凭什么生气?
「我看见了,问题是,你凭什么跟别人相亲?」任长耘真是又酸涩又气恼。
「我为什么不能跟别人相亲?」瞧见他眼中无言的责备,她更火了。
「你早八百年前就是我的女人了,还想见异思迁,琵琶别抱?」
「任、长、耘!你这个臭小鬼、王八蛋,你是存心来台湾气我的吗?既然是八百年前的旧事,你又拿出来讲干嘛?表示你很行啊?你过去的温文儒雅、绅士风度都跑到哪里去了?」奇玲像受辱似的扬眉反唇相稽。
「被恐怖女王吓跑了。」
任长耘看着她那闪着怒火、耀眼似宝石的璀璨目光,和气得染成红晕的双颊,一抹熟悉的悸动掠过心头,他忽然心平气和。
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
奇玲咬着牙根,「谁是恐怖女王?」
「你呀!」任长耘慢条斯理的坐下来,故意慢声说道:「你弟弟好心的提醒我,你从刁蛮公主变身成恐怖女王,叫我节哀顺变。」
奇玲气得全身颤悸。「我回家要撕了他的嘴!」
「好啊!我帮你。我对他也很不满,老朋友久别重逢,他居然吝啬请朋友吃饭,我只好来找你叙旧,顺便让你请我吃一顿。」
「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还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
「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而厚脸皮是未婚夫的权利。」
奇玲立刻弹跳起来,「你你你……我我我……」她居然气到语无伦次。
「好了,不要激动,你想说什么我全明白。」任长耘兴味盎然的盯着她红似晚霞的俏睑,隐忍想笑的冲动。「坐下。还是你想落荒而逃?」看她一屁股重重落坐,赌气似的把头扭向一边,故意不看他。
她真的有二十八岁吗?在任长耘面前,她好像十八岁的少女一样,爱耍性子又爱生气。
任长耘先是不疾不徐的为自己点了一份套餐,再用冰凉的湿毛巾擦擦手,轻描淡写的说:「我明白你跟别的男人相亲全是为了要气我,其实大可不必,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你,所以才会回到台湾来。」
奇玲的脸孔微微发热,极力稳定自己纷扰的情绪,转过头,挂着嘲讽的笑容说:「我该叩谢隆恩,谢谢你没忘了我吗?」
「我喜欢实际点的东西,你可以给我一个吻、一个拥抱、一张床……」
纤手挥过去要呼他一巴掌,他已有准备的低头闪过。
「服务生来了,风度!风度,」
奇玲端坐如仪,鼻孔却忍不住冷哼,「你的风度又在哪里?」
任长耘眼底浮起一丝奇妙的笑意,看向一直在旁边观战,默不作声的向凡,笑道:「我记得你,向凡先生,『英凯集团』的小开,你不是跟汪雨在一起?怎么了,无法破除门户之见?」
奇玲抢着道:「你太失礼了,向凡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闭嘴!」任长耘冷飕飕道:「要逼我杀了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吗?」
「任长耘,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奇玲怒声回击。
「等一等!你们两位可以休战一下吗?」向凡左看看、右看看,笑得顽皮十足。「你们两个从刚才到现在不停的唇枪舌战,就差没开打了,容我请教,你们之间是情人还是仇人?」
「情人!」任长耘道。
「仇人!」奇玲道。这个臭小鬼多年不见,一见面就态度很差,还跟接待小姐眉来眼去,真枉费帮他生了两个小孩。
「真是没默契。」向凡眼睛亮晶晶,不是没看见痛楚闪进任长耘幽深的眼里。好了!他也该功成身退了。「我不习惯当电灯泡,先走了。」
向凡一走,奇玲也二话不说拿起皮包就走。
「别走!」任长耘沉声喝阻。
段奇玲不甩他,继续往外走。
蓦地,任长耘伸出强而有力的手臂拉住她。
「干嘛?」她卯上了他,大眼瞪小眼。
「我们已经浪费六年的时间,还不够吗?人生有几个六年可以虚度?」
在他那双高深莫测的黑眸注视下,奇珍不由得芳心如麻,揉合了甜蜜、嗔怨、轻愁等种种奇妙的情愫反应。
「娃娃,你真的不爱我了吗?」他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嗄哑道。
她真的瞧见了,他眼中的痛怜。
心旌动摇哪——
第八章
娃娃,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若是不爱,又怎么愿意忍受十月怀胎之苦,把双胞胎生下来?
她逃不开任长耘灼热的目光与不加掩饰的柔情,只有再一次陷下去,投入他温暖的臂弯,承受他炙热的唇烙印在她的唇上、脸上,游移至她白皙的颈项,轻轻啃啮着,而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急促的心跳声,熟悉又怀念的男性气息,让她昏眩喘息,六年前那份如痴如醉的爱情又回来了。
他们再一次陷入了热恋,天天传简讯,拚命工作好挪出空档去约会,任长耘还拐了她去他的住处,教天雷勾动地火……
「我问你,你这次回来,高沛柔有没有又缠上你?」趴在他微湿的胸膛上,奇玲把玩着他的胸毛,顺便扯动两下。
「会痛。」真是个悍娇娘!任长耘取笑道:「不用吃醋,她结婚了。」
「我怎么没听说?」她的消息有这么不灵通吗?
「似乎是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嫁的是较传统的名门世家,很低调,不张扬。那时你人在国外,自然不晓得。」
奇玲这才笑得万里无云。
「我问你,你和向凡又是怎样的一出戏?」
「什么戏,太失礼了。」奇玲眨眨眼,笑得更妩媚了。「我和向凡说得上是同病相怜,他被家里的人催婚,要他赶紧娶个富家千金定下来。而我呢!则被我老爸三天两头安排的相亲饭局搞得快烦死了。有一回,我老爸又提出新的名单,男方的名字居然是向凡,我心里很好奇他跟汪雨怎么了?于是答应赴约。」
她怎会看不穿老爸的如意算盘?他就怕她有一天与任长耘有缘千里来重逢,连带地把双胞胎送还任家,那可不行。最好女儿嫁别人,孙子留下来。
超没人性的老爸!段奇荪抱怨的没错,奇玲深有同感,深受其害。
不过,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女王陛下至今仍隐瞒生下双胞胎一事,等他求婚再说。
「结果呢?」任长耘完全不知情,只担心奇玲真会被段豪成嫁出去。
段豪成的魔掌,仍无所不在。
「你希望有什么结果?」奇玲嘲谑地挑起眉。「什么都没有。不过,我们私底下协议好要当彼此的挡箭牌,他家里若催婚,他就说仍在与我交往当中;我老爸要安排饭局,我就说『你希望人家批评你的女儿水性杨花吗』,老爸也没辙。我们两人的耳根子,才得以安静好几个月。」
「那天你一见到我,就说要去相亲,是个幌子罗?」任长耘语气不善的问。
「谁教你来到我的地盘,马上跟接待小姐眉来眼去,好像存心在挑衅我,我咽不下这口气,才脱口说要去相亲。幸亏奇荪也机灵的配合我,而向凡也是一叫就来。」女王的气焰只高不低,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超级醋坛子,霸道的占有欲,简直是得到段豪成的真传!
可不知怎地,任长耘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一种飞扬的喜悦,一种对幸福已触手可及的预感。
她在乎他呵!非常、非常、非常。
「我没有和接待小姐眉来眼去,只是在商场上混久了,习惯把笑容挂在脸上。」他笑得春风得意。「吃点小醋无伤大雅,但没必要抱醋狂饮,小心伤身又伤心。」
「少臭美了!谁肯为你吃醋?」
「你呀!」
「呵呵呵!我那叫生气、愤怒,不叫吃醋好吗?」奇玲瞪着这个令她又爱又气又难以抗拒的男人。
「这样啊,那就算了。」任长耘可不想真的逼女王发飙,倒楣的可是他。
「你肯反省就好。」
「对了,向凡果真与汪雨分手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偷偷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喔,」奇玲笑得神秘兮兮的。「向凡和汪雨跑去公证结婚了,不过他家里的人还不知道。他们想等汪雨的肚子大起来,藏也藏不住时再公开,到时候父母若依然不接受,向凡就要正式脱离家庭,和汪雨双宿双飞。」
「他们这一对走得也很艰难,不过至少没有被分隔两地,仍然可以见面一解相思之苦,又可以互相打气。」任长耘不免又是感慨又有点羡慕。
一直无法停止这些年来对她的思念,不断鞭策自己要成长到可以配得上她,教段豪成再也无法拆散他们。只是,每当午夜梦回时,无人可以倾诉的深深眷恋,甜蜜又苦涩地盘旋在他的心底。
「如果这是迈向幸福之路的必经历程,我们的分离就有价值了。」他爱怜的以食指为她画眉,轻柔的抚弄。「这六年来,你可曾像我一样不停地思念着对方?」
「有,思念到很厌恶自己,怎么就是忘不了你这个臭小鬼?」双胞胎儿女会不断地提醒她任长耘的存在,不过也成了她最大的安慰与骄傲。
大学、研究所的同学中,她是最年轻、最美丽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