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
梁微瑕这才想起,父亲虽然不抽烟,但他长年经商,与客人开会谈生意时,总有人会抽烟,密闭的空间里乌烟瘴气,难怪父亲会得肺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段湘云承受不了这个消息,头一歪,竟也昏了过去。
“妈!妈——”梁微瑕赶紧扶着昏倒的母亲,转头向医生求救。 “医生——一”
“别担心,我马上为令堂检查。”
医生上前用听诊器诊断了一会儿,确定段湘云并没有大碍。
“没事的!令堂只是悲伤过度,一时无法承受,才会突然昏倒,我会请护士小姐将她推进病房休息,过一会儿,她自然会醒过来了。”
“医生,谢谢你!”
梁微瑕点头道谢后,想起自己的父亲,随即焦急地问:
“医生,请问我父亲目前的情况如何?有办法治好他吗?”
“粱小姐,老实说,令尊的病发现得太晚,癌细胞已经扩散,就算勉强治疗,也只能拖延一段时间,不可能痊愈的。”
梁微瑕一听,眼泪立刻落下来。
“那么……他还有多少时间?”她抖着唇,难忍悲痛。
“顶多半年。”
“半年?!”她再也忍不住悲从中来,掩面痛哭起来。
她难以置信,那么健康、强壮的父亲,竟然说病倒就病倒。他才五十出头,正值壮年呀,怎么会得到这种不治之症呢?
她不明白,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在他们身上?父亲是那么好的人,不该遭此不幸!
再说,他是整个家的支柱,若是失去他,向来被他保护得好好的她和妈妈,该怎么活下去呢?
“粱小姐,你别难过!我——我会尽最大的力量医治令尊,不管结果如何,我绝对不会放弃治好他的希望。请你相信我!”年轻的医生红着脸,竭力保证。
“医生,谢谢你!”她勉强扯动嘴角,淡然一笑。
“我姓潘,潘仕维。”年轻的医生急忙自我介绍。
“潘医生,那就麻烦你了。”她略微弯腰,朝他点头致谢后,随即转身走进父亲的病房。
她想守在他身旁,亲自等到他醒过来。他们所剩的时间如此短暂,她不想再浪费任何一点时间与他分离。
潘仕维眷恋不舍地注视她纤细的背影,直到消失了为止。
虽然她脸上有着与生俱来的瑕疵,是有些美中不足,但是他不介意!
在他眼中,她宛如一颗蒙尘的珍珠,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兀自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他握紧双拳,暗自立誓:一定要尽力医治梁信宇。
为了博取佳人的欢心,他绝不能令她失望!
虽然当天粱信宇就清醒了,但是接下来一连串的治疗与病痛的折磨,让他迅速消瘦,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变得孱弱无比。
父亲得了癌症,母亲也因为受不了刺激屡屡昏倒,而父亲无法到公司上班,所以她必须走出父亲为她搭建的象牙塔,代替父亲亲自到公司坐镇。
经商的事,她懂得并不多,虽然请了专人照顾生病的父母亲,但她还是时时刻刻担忧着,在心力交瘁的情况下,她也瘦了一大圈。
她不怕辛苦,只怕父亲离开她!
为此她日日夜夜祈祷,希望奇迹出现,但父亲的病情,似乎一天比一天恶化。
她真的很怕,再这么下去,父亲撑不了太久。
他们需要帮助,但她不知道,这个时候,有谁能够伸出援手帮助他们?
第三章
“伯父、伯母,您们好。”
一位高大魁梧的男子,带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一同拜访倪升平夫妇。
“啊!你不是晏禾的好朋友——樊翼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倪升平夫妇热情地招呼他。
“前阵子我和悠璃结婚时,承蒙伯父伯母莅临参加,晚辈非常感谢。最近我和悠璃的孩子诞生了,所以特地抽空过来,向伯父伯母禀报这个好消息。”
“孩子已经生了?这么快!”
樊家三老才刚添了媳妇,马上又抱孙子,真是好命哪!倪升平夫妇心里好生羡慕。
“孩子满月了吗?”王恰珍笑吟吟地问。
“再过两天正好满月。所以,我特地送满月油饭和蛋糕过来,请伯父和伯母尝尝,并诚挚地邀请您们来喝宝宝们的满月酒。”提起一双宝贝们,樊翼马上露出有子万事足的表情。
“宝宝们?难道是——”
“是的。正是双胞胎!” 一提起那对宝贝,樊翼便笑得合不拢嘴。
“双胞胎?!”这下倪升平夫妇再也忍不住大叫。
樊家三老不但抱孙子了,还一口气抱两个?他们怎么那么好运哪!
樊翼看出他们眼中的羡慕,嘴角缓缓勾起,诡谲地笑了。
“其实伯父、伯母不必羡慕,晏禾也可以很快结婚,让您们抱孙子呀!到时候何止两个三个?四个五个部没问题!”樊翼安慰道。
“唉!那个不肖子——别提了。”倪升平一提起儿子就摇头。
“就是说呀!”王怡珍跟着摇头。“那小子风流成性,交往的对象每天部不一样,我们不怕抱不到孙子,只怕同时有四、五个女人,抱着孩子找上门来,到时候真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
“不会的!过去的晏禾,或许真是那样没错,但是现在的他……”樊翼卖关子似的,故意不把话说完。
“现在的他怎样?”倪家夫妇忍不住好奇。难道儿子改邪归正,不再拈花惹草了吗?
若真是如此,那必定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奇迹!
“其实晏禾并非生性风流之人,过去他之所以流连花丛,是因为他找不到心底的真爱,但现在……”
“现在如何?”倪家夫妇急忙问。
“现在,他已找到生命中,真正所爱的女人了!”
“你是说——他真心爱上一个女人?!”
“这是真的吗?!”
倪升平夫妇几乎要喜极而泣,他们不敢相信,那个风流浪荡的儿子,真的有了心上人。
“那个人是谁?”
“人品相貌如何?我们认识吗?”
面对倪家夫妇急噪的追问,樊翼唇边仍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好整以暇的回答:那位女孩的出身良好,教养得宜。堪称我见过最有气质的女孩,至于相貌——她的美丑,就端看个人的智慧来解读了。”
“你说的到底是……”
“这个人,伯父伯母应该也见过,她就是在社交界还小有点知各度的梁家千金——梁微瑕。”
“微瑕?!”倪升平夫妇同时大叫。 “晏禾喜欢她?!”
“没错!”樊翼朗声回答。
他的妻子韩悠璃忍不住转过头,略带谴责地白他一眼。
他可真敢说,这种天大的谎言,他居然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
樊翼满不在乎的挑起眉,宠溺地对妻子一笑。
他愿意听她任何话,但唯有这件事无法顺从她的意思。
谁叫倪晏禾在他追老婆的时候,“帮”了那么大的“忙”,害他心爱的女人因为误会他而跑掉,等他找到她时,她的肚子都像球那么大了。
所以若不给倪晏禾一点小小的“教训”,他难消心中的愤慨!这一点,他只能对妻子说抱歉了。
“真的是……微瑕吗?”倪升平夫妇竭力忍耐,唯恐太早露出惊喜的表情,到头来只是空欢喜一场。
“晚辈怎么敢欺骗伯父伯母?当然是真的!”
“太好了!”倪升平夫妇只差没冲到祖先牌位前烧香,感谢列祖列宗的庇佑。
“伯父伯母,晚辈有个建议。既然晏禾对粱家小姐有意,不如打铁趁热,赶快与梁家定下婚约,免得晏禾三心二意,或是梁小姐被真正识货的人给抢走了,那可就糟了。]
“说得对!说得对!”自己的儿子,做母亲的最清楚,王恰珍世伯夜长梦多,日久情变。
反正她刚好喜欢微瑕这个女孩,不如趁早把她订下来,娶回家替她生几个白眫的孙子、孙女,那就太好了!
“微瑕她父亲的病情,我们也大略耳闻了,要是能够提早让小俩门办喜事,或许能替信宇兄冲冲喜。再不然——也能令他安心呀!”倪升平感慨地叹息。
想起多年的老友罹患不治之症,实在令他不胜唏嘘呀!
“就是呀!微瑕的爸爸病倒,而她的妈妈又那么柔弱,偏偏他们只有微瑕一个孩子,公司的事全要她一个年轻女孩作决定,想必一定很辛苦。若是晏禾娶了她,多少也能帮她分担一些重责大任,她就不会那么累了。”王恰珍心疼道。
“那么改天我上梁家探病,顺便和信宇兄商量这件事。”倪升平点头道。
“伯父,古人有云,选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晚辈正好在,就由我陪同伯父与伯母上粱家拜访,我们尽早将亲事说定,这样比较安心,不知您们觉得如何?”
“今天就去吗?”
倪升平看看妻子,两人都有点被说动了。
能够赶快订下这桩婚事,自然是最好的。
“那——不如我们上梁家一趟,就算谈下成婚事,看看信宇大哥也好呀!”王怡珍建议道。
连妻子都这么说了,倪升平自然不可能反对。“好,那我马上拨个电话过去,说我们等会儿过去拜访。”
* * *
“不好意思!百忙之中劳烦你们抽空来看我,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听到倪家夫妇及樊翼来访,梁信宇即使坐着轮椅,仍由妻子推出来见客。
他不断咳嗽,但仍神情热络地招呼来访的四位贵客。
动过肺部的局部切除手术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他已能下床,伹体力还是很差,无法自行走路。
“信宇兄!”
见到以往熟识的老友,变得如此苍白、瘦弱,倪升平忍不住红了眼眶。
“别难过,我已经想开了。生死有命,如果上天此时要我走,就表示我合该只有这么短的生命,我并不埋怨!我只担心,如果我走了,湘云和微瑕,谁来替我照顾?可怜微瑕那孩子,公司的事一窍不通,又害怕出去面对人群,但是为了延续公司的营运,还是得硬着头皮去上班……我看了真是心疼!”
疼爱女儿的梁信宇忍不住哽咽道,他的妻子段湘云更是不住啜泣。
她的大半辈子,都被丈夫保护在羽翼之下,她真不知道丈夫若是走了,她一个人带着女儿该怎么办?她光是想像,就恐惧得不断落泪。
“粱伯父,晚辈有个好建议,不知道您觉得如何?我想——既然您需要有人替您管理公司,而梁伯母与微瑕小姐也需要人照顾,何不快替微瑕小姐安排一个好的对象,等微瑕小姐结婚之后,您既不必担心粱伯母与微瑕小姐无人照料,公司的事也有人代为打理,这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或许您可以慎重考虑。”
“这个办法我当然也想过,偏偏就是找不到适当的人选。”
樊翼这番话,几乎让梁信宇以为他想毛遂自荐,但他虽病了,头脑还不至于不清楚,他身旁那位女子,正是他新婚不久的妻子,他不认为樊翼会舍弃妻与子,只为了他家的微瑕。
“其实——眼前就有个非常适当的好人选,而且他的父母,也很有诚意的与我一同来拜访您,希望能获得梁伯父您的首肯。”
“适当的好人选?你指的是……”粱信宇疑惑地转头,望著有些不自在的倪升平夫妇。樊翼指的该不会是……
“是的!正是我们。”倪升平鼓起勇气,站起来诚恳的向梁信宇鞠躬,王怡珍也赶紧起身,陪着丈夫一起行礼。
“今天我们来,除了看你之外,就是替我们的儿子——晏禾来提亲的!”
“信宇!”段湘云震惊地捂着嘴,紧靠着丈夫。“你听到他们说的话了吗?他们想娶我们微瑕做媳妇——”
“我知道,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了。”粱信宇拍拍妻子的手安抚道,然后拾起头注视多年的老友。
“我想先知道,你们为什么会突然上门提亲?是不是因为同情我的病……”
“粱伯父,请您先听我说。”樊翼朝他微微一笑,说道:“您生了病,大家都很难过,也很想帮助您,但那绝对不是我们上门提亲的原因。其实——我们会来提亲,完全是为了晏禾!”
“为了晏禾?怎么说?”
“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解除他的相思之苦,因为——他爱上微瑕小姐了!”
“他爱上微瑕?!”梁信宇难掩震惊的表情。
那个相貌俊美无俦的花花公子,与他那内向畏怯的宝贝女儿?他实在怎么也无法想像这个画面!
当然!他认为他的微瑕绝对配得上倪晏禾,他只是不认为,镇日沉浮在女人国的倪晏禾,懂得欣赏他宝贝女儿的优点。
“是啊!在爱情之下没有什么不可能。微瑕小姐蕙质兰心、宜室宜家,晏禾会为她心动,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樊翼补充道。
“可是——恕我直言,我喜欢晏禾这孩子,但是他在外头的声誉……我实在不放心把微瑕交给他!”
倪晏禾是社交圈出了各的风流种,没有一个真心疼爱女儿的父亲,愿意将女儿托付给这种不懂真心的浪子。
当然他明白,倪晏禾并非下流的无赖,他有良好的学识及能力,为人也是谦冲有礼,他很喜欢这个孩子,但那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将女儿的一生,草草交付给他这样的浪子。
经梁信宇这么一说,倪升平和王怡珍,都不约而同的垂下脖子,尴尬得抬不起头来,恨不得立即转身逃出梁家。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都是那个风流的混帐儿子害的!
他们觉得尴尬,樊翼却依然不慌不忙的微笑。
“梁伯父,你所听见的传闻,全是晏禾在寻得真爱之前所做的荒唐事。今后这些传闻,将由微瑕小姐终止,因为晏禾已从她身上觅得真爱,再也不会改变。”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他从随身的公事包里取出一张纸,递给粱信宇。
“请您看看这个。”
梁信宇接过来一看,霎时睁大眼。
他手中握着的,是一张由普通的便签纸所绘成的肖像图。便签下方还印了倪氏企业的地址电话等小字,显然是随手取来,草绘而成的即兴素描。
这幅素描所绘的人物,是一个神态优雅的女人,半侧着脸,微扬的发丝半遮着脸,莹莹的眼眸,像有千言万语想诉说。
“所以我相信您一定看出来了,这幅画的主角,正是微瑕小姐。”樊翼微笑着解释。
他不由得暗自庆幸,多亏倪晏禾那个多情种,在上班时间信手涂鸦,而那天他刚好过去找他,看到这张素描,又随手从他的办公桌摸走,并且带到这里来,才有这么好的说服力。
“若非有极深的感情,是绝对画不出神韵这么好的画的。”樊翼极力说服道。
其实倪晏禾的素描功力本来就不差,只要见过一次,他就画得出八成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