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随时间的流逝,冲淡了不少存在彼此间的尴尬,两人重拾友好情谊。
这些年来,无辜的胜楠受杨莘蕾的气够多了,他很高兴阿匠回来后没打算要和她复合。
「谢了,她没戴眼镜,你小心牵着她走好。」说完,他闪出门外。
不到一分钟,阿Ken以上洗手间的借口将人牵出餐厅交到金鹰匠手上。「人带到了,我和胜楠接到人后就过去找你。」
像回到高中那时三人合力捉弄老师的情景,不同的是,对象由英文老师变成杨莘蕾。
「拜--」金鹰匠挥挥手,拉着张绮纱往楼梯走。
「只有三楼走楼梯比较快。」也比较保险,免得等电梯时,会有不识相的人杀出挡路。
「阿匠、小纱。」杨莘蕾叫住他们。
恼怒的火气冲上喉咙,金鹰匠不情愿地回头,硬着嗓子说:「干么?」
美丽纤秀的杨莘蕾楚楚可怜地瞅着他。「要送小纱回家了吗?可不可以顺道让我搭便车?」
今夜至此,他不曾主动和她说过半句话。
高三上学期意外知道金鹰匠乃是从母姓,隐藏父母双边显赫的家世背景,独自一人在学校附近租屋生活。
在知道前便对他有无比的好感,但碍于不想与同校生传恋情而打住;知道后更觉他耀眼得像太阳,驱使她主动亲近他,没料到半路杀出两个程咬金破坏。
她诅咒张胜楠和阿Ken不下千次!要不是因为他们,今天的同学会会是她挽着金鹰匠的手出席,而不是丑丑、懦弱的继妹伴在他身旁。
杨莘蕾美丽的双眸闪烁着恨意。
「可能不行,因为我还没陪小纱去买书,妳看谁比较顺路请他载妳一程。」金鹰匠转身不睬她,恣意地揽着张绮纱的肩走开。
「鹰匠,应……」
「嘘,车上我再跟妳解释,妳乖乖配合就对了。」他竖起食指抵住她的唇,不让她说话。
张绮纱明显感受到背后继姊灼骨的嫉妒眼神,身体却受限于金鹰匠的强势力量不能转身向继姊解释。
「我姊她仍在乎你,你何必这样伤她?」说的同时,心亦沁出伤心的血。
在二楼转角处停下,金鹰匠扳过她的身体,两人面对面。
「小纱,妳姊的个性不若妳想得那么无害,对她,妳必须有所提防。我和她早在胜楠和阿Ken的事发生前就分手了,是她高傲得不愿意承认我甩了她的事实,还可恶地迁怒他人,这只会让我更讨厌她。」
「你懂她?」那为何她和她姊妹七年却不懂。
金鹰匠扯着唇,藏去不屑的表情。「懂,我也懂她为何对妳好的原因。」
「是吗?」
「胜楠之前提过张爸最疼的人是妳。」点到为止,其他的要她自己领略。
张绮纱忆起爸爸和小妈咪刚结婚时,姊姊对她的态度,是讨厌的N倍数。
她不傻,懂得他话中的含意。
「也许……她有改变,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了。」不愿意马上认同他的话,残喘地为继姊辩解。
金鹰匠拿出烟盒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圈烟云。「狗改得了吃屎吗?小纱,妳好好想想看,我不希望妳受到伤害。」
决定不送她回家,也不打电话给雪琳娜。
他要保护单纯的她,提升她成为他的情人之一。
他的PUB店虽然挂着未满十八岁不得进入,但老板的情人是有特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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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不让她戴回眼镜,强势地将人按坐在他身边,等待两位好友来狂欢。
闻着不熟悉的烟味和震耳的摇滚乐,望去净是黑暗迷蒙,张绮纱无聊地两手托着下颚。「这是你的店?」
他们坐在最角落,摆在桌上她的饮料是杯苏打水,不好喝。
金鹰匠仰头灌入一杯龙舌兰。「嗯,Helmut也是。」
她轻拍桌面抗议。「那么老板,本人不喝这个,请你换别的。」
他懒懒地瞥她一眼后,躺入椅背闭上眼,吞云吐雾。
今晚看他不时会失神想事情,就像现在这样,想到连桌上的手机响了也不知道,张绮纱出手用力推他。
趁着金鹰匠走到门口接人时,她拿起邻桌的目录,凑近脸快速翻看,一道道的名称看也看不懂的,直至……耶?
她晃到吧台。「我要一杯长岛冰茶。」
分辨不出是男或女的调酒师抬头看她一眼,点点头,又回到手上的工作。
张绮纱晃回位置坐好。
玛斯洛首先冲到桌边,紧紧抱住好久不见的小人儿。「嗨,小宝贝,哥哥好想妳唷,都不来我家,坏孩子。」左右开弓,在她颊边啾吻。
温蒂妮眼尖的瞥见初次会见的男人的眉纠缠在一块,走过去轻轻推开玛斯洛。「换我。」抱一把后随即放开。
各自点完饮料后,四个男人天南地北的聊。
看着被男人挤到对面坐的小纱和温蒂妮热络聊天的模样,金鹰匠拍了拍张胜楠的肩。「恭喜,你的眼光还不赖,这个女人挺适合你的。」
玛斯洛插嘴,「蒂妮是个好女人,胜楠是个好男人,两个人本来就很速配,就不懂为何还不结婚。」
张胜楠温文一笑。「快了,今晚心结解开后,我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小妮,用电话再向她求一次婚。」
听在阿Ken耳里,好羡慕。
金鹰匠伸手搭在阿Ken手背上。「你和玛斯洛也要像胜楠、蒂妮一样,别忘了我和小纱支持你们。」
置身在追求流行前卫的环境中,什么样的稀奇古怪事他没瞧过。
阿Ken喜悦道:「谢谢。」心中最爱的仍是阿匠,但他会试着升华这份情感,珍惜对他最好的玛斯洛。
「什么话,还有我!」张胜楠争着要掺一脚。
瞥见张绮纱端握一只酒杯,金鹰匠横过桌面抢走到她嘴边的杯子,浅尝一口后整杯呼噜噜地灌入喉咙。
他站起朝吧台内的调酒师打个手势,不一会侍者端来一杯冰开水。「臭小鬼,这才是妳的。」
张胜楠和女友温蒂妮对看一眼,无声传递彼此的疑问,他靠近金鹰匠耳旁。
「阿匠,若当她是个妹妹,别对她有越界的好。」在餐厅用餐时,瞧得出妹妹眼睛的焦点全落在他身上。
金鹰匠的外在条件太优,他不认为妹妹拴得住他的心,身为她的大哥,他想保护她免于初爱就跌个大跟头。
金鹰匠斜睨他,阴柔俊美的脸不带笑。「若我当她是女友--
「唯一的才可以!」一步也不退让。
面容一窒,金鹰匠咀嚼他说出的每个字眼。
扫过阿Ken和玛斯洛,无视于他们眼中的期待,他冷然拒绝,「不可能!」
才刚对张绮纱有一丝男女情,她还不足以让他放弃一座花开千百的温室,至少目前他对她还没想到那么远。
「那请你别对她太好。」阿Ken软声请求。
气氛瞬间荡到冰点。
张胜楠纠着五官站起。「我明早有场会议要开,先走了,你们慢慢聊。」说完拉起女友和妹妹一道离开。
在他们走后,阿Ken和玛斯洛也借口离开,只剩下金鹰匠一人独自喝酒,思索着几天后他将走进老太婆为他安排的生活,以及胜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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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清晨,一样熟悉的中正国小。
跑完二十圈后,张绮纱绕着操场疾步走,慢慢调息。
今天的伙伴缺席,她只好一人跑步。
金鹰匠昨晚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有听到,前面的几句在回家的路上,哥哥一句未漏地全对她说了。
她的任务达成了,本该功成身退,哥哥的歉意她懂,反而笑着说是哥哥想太多,她不过想帮助他们回复友谊,她才不会喜欢太好看的男人。
善意的谎言赢来了哥哥和蒂妮姊安心的笑容。
今早他的缺席证实了他又回到十八岁那年,在遇到事情后以逃避来解决。
趁着还有一个礼拜的假期,她要来趟独自一人的花东之旅,摆脱怯懦的个性。
金鹰匠给她的已经很多很多了,除了有笑不完的回忆外,亦是她的借镜;她不想象他那样,徒然浪费七年,未因经历改掉与生俱来逃避事情的缺点。
走完最后一圈,张绮纱拿起丢在石椅上的毛巾和矿泉水,踱步向外。
她不会再和金鹰匠联系了,因为,是该她功成身退之时了。然,早就决定好的事,为何眼前的世界在细雨纷纷……
第四章
在台东车站下车后,墙上一张海报吸引了张绮纱的注意,变更了原定行程,搭上飞往绿岛的小飞机。
整整五天她用两足踏遍整个绿岛的土地,只除了那座大哥级的「宿舍」外。
每天定时会用公共电话向爸爸和哥哥报平安,原来的手机号码在她出发前已委托蒂妮姊办停,另办一组新的号码。
尚余两天的假期她回到台东,只游览几个知名的景点便踏上归途。除了当地名产外,她带回了自信以及渐渐遗忘恋情的快乐。
她头戴棒球帽、男装的打扮现身在火车站,令来接她的温蒂妮险些认不出来。
「小纱?我的老天!」
左手比YA,张绮纱露出亮眼的笑容。「我回来了。」虽是冬天,她的皮肤未幸免地变黑了些。
温蒂妮帮忙将她的行李放入后车箱。「伯父知道妳要回来,还命令胜楠今晚要回家吃饭,我也要到场。听好,是命令呢!」
「姊姊回新加坡了吗?」
说到杨莘蕾就会联想到金鹰匠,温蒂妮悻悻地噘嘴。「前几天才回去,一回去后就传真一份公文说要请调回台湾。」
听张家的管家说,杨莘蕾在未回新加坡前,每天出门追着金鹰匠跑。
气死人了,都是这个女人害她平白多等了一年多还没嫁给心爱的人,若早知她并非是个坚贞忠烈的女人,说什么都要舍弃尊严拖着胜楠上教堂。
「蒂妮姊,妳别气了,生气会使女人容易变老。未来的嫂子太老的话,小姑是有权力退货的唷。」张绮纱打哈哈的说。
「小纱,妳真能将金鹰匠忘了吗?」温蒂妮担心她在强颜欢笑。
和她之间虽不若和阿Ken那样无话不谈,但也非客套寒暄之交。
张绮纱失神了片刻后才道:「忘到近八成了,等后天开学后专心在课业上后会全都忘光光。别说他了,搞不好他和姊姊会有结果呢。」
「不说不说,我们别谈这些会让肚子胀气的话题。」挥扬手背,希望能就这样挥开金鹰匠对小纱所下的迷恋魔障。
说实在,要不是她已经有了胜楠,说不定也会迷上金鹰匠。少见像他那种男女通杀的柔俊外表,又兼俱品味不凡的内在。若让他反串日本歌舞伎的演员,铁定场场爆满,座无虚席。
「蒂妮姊,我想明天搬去哥哥的公寓,和他一起住,省得……」看到请调回台的姊姊和金鹰匠旧情复燃的画面。
「好啊,明天我一定到场帮忙,无条件做义工。」
张绮纱翻出背包内的相簿,笑着说她在旅途上遇到的趣事,以及她在旅程上新认识的一个朋友--孙禹莫,一个与她因相同心境放逐自己的大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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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笙歌了一个礼拜后,金鹰匠恢复早晨跑步的习惯,在中正国小的校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未见到张绮纱的人。
怅然若失地离开等待的地方,跑不到五圈便上气不接下气,一切都不对劲了。
没听到和他打屁的笑声、没听到她要他再跑一圈的取笑声,也见不到她跑步时神情飞扬的稚嫩脸庞。
踱步走出时,他再回首,是真实的没有她的身影。
他还没跟她说从今天开始他得去外婆的金氏集团上班,会很忙、会……心空空洞洞的凹陷了一个大窟窿。
回到公寓花了十分钟冲个早浴,一身清爽的穿上衬衫和西装裤走出家门,发动车子后,拿出手机拨了好几天不曾拨去骚扰的号码。
「……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后再拨……」
拿到眼前确认是由手机电话簿里的记忆号码拨出的,他再按一次通话键。
「……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后再拨……」
怅然的将手机丢在副座上,捏揉额穴际检讨着这些天来的生活。
他错过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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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电话后,阿Ken急急忙忙地带着玛斯洛和张绮纱来到曾来过的PUB。
三人一到店里,依着服务人员的指示找到坐在角落桌边,已经烂醉如泥软在椅上的金鹰匠。
「阿匠?」阿Ken坐到他身边扶正他。
因刚巧在阿Ken和玛斯洛的家吃饭,张绮纱也听到了电话,虽未被受邀,却执拗地要跟来看看许久未见面的人。
瘦长的她躲在玛斯洛欧美人体型的身材后方,不让金鹰匠看到。
金鹰匠半睁开醉意的双眼。「阿Ken?你来了!」睁开的眼缝只瞧见他。
阿Ken抢过他要仰颈倒人的龙舌兰,端另一杯冰块溶化的水放到他手上。
「你别喝了……有什么事需要藉酒浇愁?我认识的阿匠是个自大得不得了的人……而不是像一个萎靡不振的胆小鬼!」太久没骂人,几次停顿后才完成。
金鹰匠顿时放松将身体往后仰躺椅背,闭着眼吐纳近日来的挫败感。
「阿Ken,家世好错了吗?别人只看到我是总裁的孙子、未来的接班人,不管我做得再好、再烂,永远都看不到别人真实的表情……」他猛打酒嗝,喝了口阿Ken递上的水后继续说:「整栋大楼全都是一票虚伪、恶心到见骨的家伙。他们以为我很想去公司上班吗?还不是老太婆要的,以为我希罕吗?」
震耳摇滚的音乐掩盖不去他的哀伤,张绮纱拚命地揪着身前玛斯洛的衣服才止住上前安慰他的冲动,豆大的泪水悬在眼眶边,为他心泛疼。
才一两个月不见,他怎会被折磨到自信心全丧失?短发落至耳上,拉杂地随意旁拨,衬得失意色更浓。
「金奶奶仍要你回去接手家里的事业吗?」
虽是家族企业,整体规模却是排名在台湾百大企业内,旗下横跨的事业十多项,从机电工程到百货公司。
要不是他刚好是金氏科技连续两年的签证会计师,从董事名册中看到金鹰匠的名字,才会知道他的背景雄厚,身价值上亿。
仅是纳闷金老夫人既然钦点他为接班人,何以让他在国外逍遥好几年,且未遏阻他向叔父拜师学艺。
狂笑数声,金鹰匠坐直,火红的双眼逼视阿Ken--
「你知道老太婆还说,我不想做或做不来想滚蛋都没关系,只要去弄个有能力且愿意担起责任的女人丢给她,她不介意训练她出头掌实权,而且她会训练到那个女人一辈子恪守本分,不敢想越俎代庖,让我永远能当个最后签名的阿斗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