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嫉妒吗?
嫉妒可以治疗思念的病,从此以后,你对我的恨奋。比爱还要多。思念会很少。
然后呢?然后你会怎么做?你会心伤地回到爱妻身旁,追回纯粹的情。你会继续爱你的妻吧?在我走了之后。
这算是我送给你的妻的临别礼物,你回列她的身边,不是带著对另一个女人爱恋后的无奈离愁,而是看清一个女人的爱如此不纯粹后的豁然清醒。
我别无所求,请你记得我,恨也好,爱也好,我都无所谓。我只希望在你偶然疲惫神伤,对生活感列无奈,阖上眼的那夜里,记得我。
每个男人的心里,都驻著一个除了身旁爱人之外的一个难以忘怀的女人,我希望驻在你心中的那个女人是我。
清清
我把信读了一遍,浅浅的悲哀在心里蔓延。
原来她也结婚了,这样也好,没有谁对不起谁比较多。
只是她竟然也结婚了,她故意说出来让我恨她的吧!
我把信收了起来,放进口袋里。
我有勇气明天早上十点前去机场把她留下来吗?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但我没有这个勇气,如果我这么做,只会陷入更大的僵局。
我只是想告诉她:如果我们不是在这个时候遇见,我不会爱上她;如果我们下是在这个时候遇见,我也不会放她走。
如果在这个时候遇见的是别人,我不会轻易的爱上。我下会有吴清清、谢清清、沈清清,她是我唯一的清清。
现在说这些话好像多余,因为我不会告诉她,也没有机会告诉她,就让她好好地去找回她的婚姻,好好地去过她的人生吧!即使让她误会也没关系,即使她以为这一切只是偶然也没关系。
我在马路上一直定著,要走去哪里自己也下知道,走了很久,在路上一个人走著,我本来就下是一个热络的人,结婚以后朋友就更少了。
我打了电话给老吴,他在电话那头说著——
“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来。放心,星期一的早餐会报前,我保证会把市场分析表弄好的啦!”
我呐呐地挂下电话。原来我真的是这么乏味而一板一眼的人!
走著走著,就走回了家里。原来我真的没什么地方好去。
回到家里,妻已经煮好了饭。
“我不饿。”我没有心情吃任何东西。
“你吃过了,也不打通电话回来,我饭可以煮少一点:你知道饭菜剩下来很难处理,放到第二天又不好吃了。”
我定进书房,把门反锁起来。
难道我的心情此饭菜还重要吗?问我吃饭了没,会此问我今天好不好重要吗?
我走进书房,把门反锁,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在书房听见妻喂著擎文吃饭,怒斥琴珊不可以边吃饭边玩,不久,安静了,现在妻应该在房间里教小孩写功课。
我把清清的信拿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她走了,我回家了。
我怕有一天我会忘记,我把信又读了一遍,几乎把它背下来。我觉得眼睛湿了,我把眼泪擦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发楞好一会,然后轻轻地把信送进碎纸机里。
清清的信变成了细细长长的纸片,和其他不重要的文件一起安静地躺在纸屑篓里。
我走出书房,妻正在客厅扫地。
我忽然之间不知道该对妻说些什么,然后定到厨房倒了杯水,又走回书房。
我知道接下来,妻会再用纸拖把将地上的毛发和灰尘擦一次,还有茶几柜子匠下的细缝,她也会用纸拖把,伸进去擦一次。然后再提著水桶,用湿抹布把地上抹干净,她说用拖把擦地板是擦不干净的。
但是地板擦那么干净做什么?家里一尘不染要做什么?
我在书房里踱步。我们难道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我疟出书房,看见妻正跪在地上,用湿抹布擦著地板。
这个丰动地把地板擦干净的女人是我的妻。
我忽然觉得悲伤!我疟过去捉住妻的手,厉声地说:“不要再擦了。”
我有外遇了你知道吗?你还在擦什么地板?她今天走了,我决定回到你的身边,因为我知道我还是爱你的。结婚的那天,我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那时的我是真心真意的想和你白头偕老,怎知道婚姻不过几年,却成了这个样子?
“我就快擦好了,你在干么?”她诧异地看著我,“怎么了,你刚才哭过?”
“你坐下。”
妻大概看见我的神色有异,顺从地在沙发上坐下,她平时是不会轻易地把做到一半的家事停下来的。
“我们很久没有聊一聊了。”
“你工作很忙。”
“而你总是在做家事。我有时候觉得你关心地板比关心我还多。”
妻的眼睛泛红,“你怎么这么想?这是我爱你的方式,我想给你一个舒适的家,我想尽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
“我希望有个可以陪我说话、听我说话的人,这此家里一尘下染还要重要。”
“我……”
“我们聊一聊,像从前一样,天南地北的聊,不谈工作,不谈孩子, 就聊我们自己。”
“好。”
我们对望了一眼,却静默了好一会,不知从何开始。
“琴珊她……”
“不谈孩子。”
“对,不谈孩子。”
我们对望了一眼笑一笑,低下头来看著地板,许久。
因为太久没有开口,冷清变成了我们的语言,“我们以前有说不完的话。”妻忽然笑了。
“对,聊到半夜,还握著电话不放。”
“有一次你还聊到睡著。”
“因为很困了,可是又想听你的声音,舍不得挂掉电话,我自己什么 时候睡著的,我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手里还握著电话。”
妻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像从前,我知道以后我们会不一样的。
我终于明白婚姻的路上,有好多事是要跌倒后才知道该怎么站起来, 我们都在这条路上,莽莽撞撞地学习。
晚上妻讲著故事哄著琴珊和擎文入睡。
到了半夜,我依然翻来覆去睡下著,我走到小孩房,轻轻推开房门。
妻睡得正熟,琴珊的手还抱著她。
我轻轻移开琴珊的手,抱起了妻,她张开惺忪的眼。
“你在干么?先放我下来。”
她从我的怀抱中眺下来,把琴珊的手放进被子,又把擎文的棉被拉高了点。
这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样,我本来打算抱起妻,悄悄地走回主卧房,把她放到床上,然后把她吻醒。
幻想和现实总是有一段差距。
“他们如果半夜醒了,看不到我会哭。”妻压低著声音。
“他们已经上幼稚园了。”
“幼稚园还很小,再过一段时问,等他们大一点。”
“他们有一天会长大,那时候我们已经老去。”
妻转过来看我,她的眼睛里忽然有了泪水。
“你不是要抱我吗?”
我忽然醒过来,幻想和现实是有一段差距,但又有什么关系!
我把她抱到了床上,钻进被窝里,两个人的棉被比一个人的温暖。
我们未来的路还很长,就从同床共眠开始。
我把心里的某个角落,留给曾经错爱的人。
从此我把我的一辈子,留在妻的身旁,即使在过程中有波折、无奈、误解,也不离不弃。
迈入可怕的新的一天。
今天是大日子,有三件重要的大事。
第一件大事:今天是期末考的最后一天。
第二件大事:芷婷留言说要跟我分手,约在下午。她真是下体贴,再 怎样也应该等我考完期末考再告诉我,现在我哪有心情读书呢?
第三件大事:晚上,要和网友“白文鸟”见面。
通信半年的“白文鸟”要约我见面,居然在女朋友要跟我分手的同一天,当初要是知道芷婷今天要和我分手,就不会答应跟“白文鸟”在今天见面了。我一定要改时间!
“白文鸟”还是不在线上,她说她一向十二点就会上床睡觉,看来没希望另约时间了。
如果见面,不知道你会是什么样的人?那时她是这么说的。
好啊!那就见面吧!于是我就爽快地答应了。
我平时不是这么爽快的人。
芷婷应该还没睡,打电话给她,手机关机,电话没人接,她一定是把电话线拔掉,她老是这样,不想接我电话时就这样。
她怎么会想跟我分手呢?
我努力的回想,我最近没做什么事惹她下高兴,真是奇怪。
真的搞不清楚,会不会她只是闹脾气?
用冷水洗把脸,“行政法”还没看完,我痛恨“行政法”。用眼睛盯著它,希望眼睛可以变成扫瞄机,直接把法条扫瞄进大脑。
行政程序法第一五二条第一项规定:法规命令之订定,除由行政机关自行草拟外,并得由人民或团体提议为之。
行政程序法第一五二条第一项规定:应以书面叙明法规命令订定之目的、依据及理由。
行政程序法第一五三条规定……
手机忽然响起,是阿盛。
“你三更半夜打电话给我干么?”
“是你叫我四点半打电话给你的,你说你一定会睡著,要把你叫醒。”
“喔,我现在醒了。”我揉揉眼睛,我真的睡著了。“那谢谢了,我挂电话了。明天见,喔不,早上见。”
“喂,你晚上真的要和‘白文鸟’见面?”
“对啦!”
“她三十五岁耶,你和三十五岁的网友见面干什么?你是下是法条背太多,脑筋打结了?”
“你才脑筋打结呢!平时幼稚的小女生,遇到的还下够多吗?”说这
句话时,我忘记我自己也跟他们差不多幼稚,而芷婷也是。
“老不老没关系,重要的是不能太丑。我教你,你先躲在柱子后面,然后偷看她长什么样子,如果是‘恐龙’的话,就立刻‘落跑’。”
“回去看你自己的书啦!”
“别说我没教你喔!”
我挂完电话,才真正清醒。
“白文鸟”三十五岁,我二十一岁,这样听起来真的有些怪。女大男 小,就是不太顺耳。
如果我三十五,她二十一岁,这样听起来就好多了。
其实谁三十五岁,谁二十一岁,并不非常重要。
重要的是她在交友网站上的名字叫“白文鸟”,而我喜欢这个名字。
我把课本阖起来,伸了个懒腰。
反正已经天亮了,也不必睡了。打开电脑,进入交友网站,Key上“白文鸟”的昵称。
心情留言有178篇,回覆指数:90%,我想她依然寂寞。
我把滑鼠栘到第89篇留言——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早晨一起床,推开窗户,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有些许初夏的气味。
我看了放在窗口旁的鸟笼,“白白’横躺在鸟笼中,一动也不动,雪白的羽毛没有一丝光泽。
我看了许久后,明白它已经死了,却还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羽羽’似乎和我心情相同,它拍打著翅膀,用嘴啄著“白白”的身体,发出了几声怪叫,“白白’依然一动也不动。
独自关在狭小的乌笼中,足孤单的吧!连悲伤都显得有气无力。
我打开鸟笼,打开窗户,初夏的天空,是那么的明亮。
“羽羽’在鸟笼中,徘徊了几步,然后振翅飞了出去,在天空中变成了小小的黑点。
关在鸟笼中,定桎梏:但是自由又是什么样的气味?
这篇就是当时看完后,气得我七窍生烟的一篇留言,因为太生气,所以才会在留言板留言给她。
把乌放生?天啊!我国小五年级就做过的蠢事,你怎么这个年纪了还会做呢?
白文乌,不能被放生。
乌儿被人类饲养久了,就逐渐失去求生的能力。放生后不但不合。“生”而是会“死”。
基本上台湾不是白文鸟的原生生态环境,放生后如果它活了,也会破 坏原有的自然生态。
不要把自己的苦闷加诸在无奉的白文乌身上。
你想自由,就自己去,干么把白文乌放生去送死勒。
我把滑鼠栘到第9l篇留言,是她对我的回覆。
对不起,这句话我应该对“羽羽”说。
你说得对,我不应该轻易地说“放生’就“放生”,想要自由的其实是我自己。
或许我自己也不确定我是不是想要自由。
我的老公有了外遇,他告诉我,“和你结婚七年,才发现我爱的是别人。”
我看著他在我身旁熟睡,一个爱著别人的男人,怎么能在我身旁睡得这样熟。我当他已经死了,却又挣扎的想挽回些什么,就像“羽羽”在死去的“白白’身旁环绕—般。
我在心中幻想她的样子,她应该留著一头蓬松的鬈发,忧伤的眼神, 穿著白色丝质的洋装。
她的故事很悲伤,我却觉得挺新鲜的,或许这样想很不礼貌,但我就是这么觉得。我成天想著要跟芷婷约会,而她的世界仍然对我很有吸引力。
我今天就会见到她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我幻想的一样?
吃完早餐,看见妈正在喂鸟。
“妈,饲料别放太多,‘飞兽’会吃太撑。”
“不会,‘飞飞’很聪明。”
“妈,它叫‘飞兽’。”
“这只白文鸟明明就很可爱,怎么会叫它‘飞兽’这么奇怪的名字?
还是叫‘飞飞’比较好。”
我懒得再争辩下去,我还得赶去学校考试。
我坐在教室中,看看考卷,只剩最后一题,幸好行政法考题不太难。
下列事件能否请求国家赔偿?是依国家赔偿之成立要件综合分析之。
(一)警员利用执勤配枪机会开枪射杀情敌。(二)警员与匪徒枪战时,流弹伤及无辜。
我努力地在考卷上振笔疾书,写到一个段落,我抬起头来,看到助教在发呆,两眼无神,一脸痴肥;四周的同学埋头苦干,只有笔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竞在这样空洞贫乏的教室写这些无聊的东西,下如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读我的沙特、卡谬和海德格尔。
哲学值得人咀嚼回味,而法律的东西实在太无聊。
我看看窗外,天空蔚蓝,我为什么坐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读法律系?
大一和外校联谊时就有女生问过我,我说:“我爸爸是法官,我妈妈是律师,我姊是检察官,你觉得我应该读什么系?
“法律系。”她这样回答。算她还有一点聪明。
但是这答案并不聪明,我爸爸是法官,我妈妈是律师,我姊是检察官,那么我为什么就一定要读法律系?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可是我还是 选了法律系,因为当时我不知道我该选择什么?
虽然想到毕业后当法官、律师或者检察官也没什么不好,但是我还是恨老爸为什么总是对的,而我为什么总是听他的话?
“你有跟哲学系的男生联谊过吗?”我问那个女生这个问题。
“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随口问问。”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现在选的是哲学系,她会不会用“有为青年”的眼光看待我。
“没有耶,也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