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为钱死、鸟为食亡,我也不会怪你的,等我找到许小姐交差后,会立刻放了你的。”杜喜媛说完,两步并作一步地冲出大门。
听到大门碰的一声被关上,金铃知道杜喜媛已经赶往碧波,她再怎么叫喊也没有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联络上骆亚洲和小池。幸好,她的行动电话还系在身上。
* * *
骆亚洲双手忙着控制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路况,嘴巴却没闲着,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帕奇拉交谈。
帕奇拉是一只过分友善的狗,从和骆亚洲接触的那一刻起,短小又毛茸茸的尾巴就没有停过,啪喳、啪喳地摇个不停,车座椅被狗尾巴扫得不停发出声响。
“你叫帕奇拉,真是有趣的名字。”骆亚洲忘了对方是只不会讲话的狗,亲切地和帕奇拉谈天,增进彼此感情。
帕奇拉则侧着头,露出长长的舌头。
“你的主人把你托付给我,你没有意见吧?”“.......”
“你每餐都吃牛肉吗?命真好,以前我家的狗都是吃家里的剩饭。”骆亚洲不知道杜喜媛是为了慷他人之慨,坑他一顿,才吹牛皮胡说帕奇拉每餐吃的是上等牛排。
“……”帕奇拉当然不会戳破主人的牛皮。事实上,跟着杜喜媛这样的主人,它有个三餐温饱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晚上不会在家,你得一只狗单独留在我家,这一点没有问题吧?”
“......。”骆亚洲把帕奇拉的沉默当作是默许,叨叨絮絮地继续说着自己的条件。
“我睡觉的时候很讨厌吵闹的声音,希望你不会随便发出吠声。”
这句话才说完,帕奇拉用力地吠叫一声;同时,骆亚洲的行动电话也响起来。
“嘿!你倒是挺机灵的。”他先拍拍帕奇拉的头,再拿起行动电话。“喂,我是骆亚洲。”
“小队长!我金铃啦!”金铃鬼哭神号地喊叫。
“我听到了。”骆亚洲皱着眉头。不是要她到了花莲再联络吗?现在的时间她们应该在火车上的。这个金铃,不是懒散得令人想掐死她,就是勤奋得令人想揍扁她;总之,她老教人哭笑不得。
“我被关在杜喜媛家的浴室里出不来。”
“什么?”
“我没有开玩笑,我被杜喜媛关在浴室里,而杜喜媛可能还在去碧波的路上吧。”
“碧波?!怎么会?”听到金铃的话,骆亚洲的车子差点失控。他赶紧将车子停到路旁,专心地拷问金铃。
“你是不是又搞砸了?”
“才不是咧!”金铃好委屈,扁着嘴嗫嚅申辩:
“杜喜媛刚才打了电话给李皇,也不知道这个李皇怎么会如此神通广大,不但知道许慧君在碧波咖啡屋工作,我看他对我们警方的行动根本了若指掌。反正他和杜喜媛说了些谎话,杜喜媛听了之后,就把我骗人浴室关了起来。”
“你怎么不骗骗她呢?”骆亚洲面色沉重,语气平静。
暴风雨前的宁静是最可怕的,金铃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怎么骗?她和我是第一次见面,你认为她会信我还是信李皇?反正我已经在杜喜媛抵达之前通知你了嘛!”她小小声地斥驳骆亚洲。
“我知道了,我会立刻赶到碧波咖啡屋将许慧君带走,不会让杜喜媛和她见面,更不会再让李皇找到许慧君。”骆亚洲别无选择,目前只能采取这种强烈的手段,不管许慧君有什么狗屁条件。
“小队长,这个……”金铃支支吾吾说: “你帮我照顾好小池,他那个人没什么大脑的。”
“放心!”骆亚洲语带轻松地安慰金铃。
金铃的恐惧不是没来由的,李皇不是好惹的角色,如今自己在明,对方在暗,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没人能预料。没来由的,骆亚洲体内的血液整个沸腾起来。
“帕奇拉,你坐好了!”他驾着吉普车,快速地朝碧波驶去。
第四章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骆亚洲就抵达了碧波咖啡屋。
他一走进门就四处寻找许慧君的身影,幸好,她还在咖啡屋里,骆亚洲这才松了口气。
“许小姐,事出突然,你必须立刻和我离开这地方。”骆亚洲压低音量,怕四周有李皇布下的眼线。
“我说过,这七天内你们任何人不能打扰我的生活,现在不过才过了三天而已。”许慧君不理会骆亚洲
的请求,径自做着咖啡屋吧的琐事。
“李皇已经知道你的下落。在这个地方,随时可能有个杀手以枪口对着你,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不如听从警方的安排,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骆亚洲不但必须开口说很多的话来说服许慧君,还得注意杜喜媛要是突然出现,他该怎么应付。
这么多话的骆亚洲并不常见,小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压根忘了要听他们到底淡些什么,只顾着看骆亚洲的嘴一张—合的动作。
“李皇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了?!”有短短的几秒钟,许慧君的眼底闪现喜悦的光采,但随即被一抹忧伤取代。“那可好,我也等着他。”
“许小姐,事实上李皇现在找了个女侦探,那个女侦探马上就会到这里来找你。我不知李皇硬要把她扯入这件事情是基于什么理由,我只知道那个女侦探是无辜的。我想,你也不愿意伤及无辜吧,现在只有你离开,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骆亚洲愈说愈急,手也顺势挥舞着,加强说服力。他隐约听到坐在他车上的帕奇拉正大声地吠叫着,那声音听起来有点兴奋。“糟了!帕奇拉一定是看到杜喜媛,才会那么兴奋地叫着。”
尽管骆亚洲额头上已经汗涔涔的,紧张的情绪在脸上表露无遗,许慧君就是不为所动。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女侦探、什么无辜,那些都与我无关。”
眼尖的骆亚洲看到杜喜媛隔着玻璃窗,贼头贼脑地向碧波张望。情急之下,他大喝一声:“小池!快过来帮忙!”
这么一喝,小池才反应过来,连忙答应着: “是!是!是!”他发现骆亚洲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紧张气氛。
“你和我一起把许小姐带走!”干了警察这么久,骆亚洲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不讲理的流氓,必须强挟持一个女人离开。
骆亚洲和池金山左右开弓,将许慧君像个犯人一 样的挟住。
“后门在哪里?”
“在厨房后面。”小池一头雾水。小队长是吃错了药吗?一进门就反常地开口说—大堆活,现在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许慧君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警告:“如果你硬是这么做的话,我保证警方无法由我这边得到任何有关李皇的任何事情,届时,你必须负起所有的责任。”
“无论如何,我不会把你放在这个地方等着李皇来下杀手,不管是你或是杜喜媛,我都发誓不让这种事情发生。”骆亚洲不把许慧君的警告当作一回事,他只知道人命关天。
杜喜媛在窗外已经张望了好一会儿,碧波咖啡屋里没有什么客人,倒是有个熟悉的身影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
“骆亚洲他果然如李皇所说的,已经来到碧波。”
她用力地揉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因为这几天用眼过度,而产生错乱现象。
没错,真的是骆亚洲,不久前才和他见过面的,不可能会认错。可是许慧君呢?再瞪大眼睛看个仔细,他好像和店里的女侍有什么争执,那个女侍长得挺“韵”的,好像在哪见过,是……是许慧君!不会错的,那张脸她在心里默记了上百次,每天睡前还拿着许慧君的照片加深印象,就怕万一哪天在街上巧遇却相见不相识,那岂不冤枉。
接着,她看到骆亚洲和另一个男侍正企图挟持许慧君离开。
“该死的男人,原来他还有党羽。我只有一个人,只能智取,不能力敌。”杜喜媛才盘算着如何将许慧君抢回来,熟悉的狗叫声一阵阵传到她的耳中,她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帕奇拉正坐在一辆吉普车上对她打招呼。“糟了!我还有一只狗质在他手上。”
眼看着许慧君就快被带走了,气急败坏的杜喜媛一咬牙,口中喃喃说道:
“帕奇拉,等我先抢回许慧君,再想办法把你救回来。”然后她蹑手蹑脚地推开玻璃门快步走进碧波。
在接近骆亚洲等三人的同时,她不知哪来的力量,高高举一张店里木制的座椅狠狠地向骆亚洲肩膀砸下。
“呃……”肩膀上的痛楚让骆亚洲不得不放开挟持住许慧君的手,急忙护住痛处。
碧波咖啡屋因为杜喜媛的这个举动,整家店变得喧闹不休。
小池看到骆亚洲受到攻击,顾不得许慧君,立刻冲到骆亚洲身旁,用身体护着他。
“小队长,你没事吧?”
两个大男人将手移到佩枪位置,准备随时掏出手枪,应付李皇派出的杀手。令两人意外的,原来痛下毒手的人是个身高不到—百六十公分的小女人,而且她又举起另一张座椅,随时准备掷出。
“杜喜媛?!”骆亚洲惊呼了一声,没想到砸出椅子的人竟然是她,眼看着一张大椅子又朝着他和小池掷出,两个人一左一右地跳开。
“社会败类!衣冠禽兽!无心小人!不学无术! 一肚子坏主意!”边骂的同时,杜喜媛拉起许慧君的手,快速跑离碧波咖啡屋。
“杜喜媛,你疯了!快点回来!”骆亚洲嘶吼着并且立刻跟了出去。
杜喜媛才不会这么容易就将许慧君这金主让给骆亚洲。她朝暴怒的骆亚洲做了一个特大号鬼脸,手紧牵着许慧君跑在红砖路上。
许慧君一言不发,任由杜喜媛摆布着。
“我的车呢?记得是停在这个位置的。”杜喜媛咬着下唇,脑筋不断回想刚才停放车子的位置,眼睛也不停歇地搜寻,终于在距离百公尺处一辆拖吊车上发现一辆可怜兮兮的轻型摩托车,款式及颜色和她的如出一辙,再看个仔细,连车牌号码都一模一样。
“该死!我才停放不到十分钟。”她低声咒骂。
一辆宝蓝色的BMW在两个女人面前停下,后车门像装了弹簧—般倏地打开。
“上车!”
“李先生?”虽然不见车子驾驶的脸,但这辆车子的主人是杜喜媛和许慧君都认得的。
“李先生!”杜喜媛朝许慧君得意—笑。“许小姐我告诉你,其实我是个侦探,车子里的人就是我的委托人,他……”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觉自己遭到一阵猛烈的撞击而跌个狗吃屎,而那个撞击她的人居然是许慧君!等到她反应过来时,许慧君已经跳上李皇的车子并且扬长而去。
“有没有摘错啊?!”错愕的杜喜媛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手上和腿上已经有几处明显的擦伤。“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来告诉你吧!”小池将双手插在腰际上,满脸怒容地瞪着杜喜媛。
* * *
“我不信!”杜喜媛摇头晃脑,怎么样也不肯相信刚才她用椅子砸的人竟然是警官。
小池很熟练地掏出证件,在杜喜媛眼前亮了亮相:“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我们可以以妨碍公务法办你的,而且你又袭警……”小池恐吓性的语调。
“笑话!我怎么知道你们是警察!你们在咖啡屋那动作,我还以为你们强抡民女哩!要是我手上有照相机的话,一定拍下来交给各报社记者,到时候光社会的舆论就足够止你们警界蒙羞!”杜喜媛尖牙利嘴,被扣上的罪名一点吓阻效果也没有。
小池的话不但没有让杜喜暖闭上嘴,反而是杜喜媛的话让他瞠目结舌、无话可说。杜喜媛还没完,幸好骆亚洲已经将吉普车开了过来,在车上喊出声:“快上车!现在可能还追得上李皇的车。”
小池才准备打开车门,没想到杜喜媛的速度更快,抢先一步上车。 “我也要去!我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 相!”
一辆吉普车上乘坐三个成年人和一只狗的确有些拥挤。
怎奈杜喜媛—上了车,就像被三秒胶黏上了一样,怎么样也不肯下车。拗不过她的两个大男人只好带着她—起执行任务。
“也就是说,李皇是贩毒集团的首脑,许慧君是李皇的女人,而我则是被李皇利用的一个笨侦探?”听完骆亚洲的简单说明,杜喜媛恍然大悟。
“耶,那个“笨”字可是你白已说的,我们没说喔。”小池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讽刺杜喜媛。
自已理亏在前,针对小池的话,杜喜媛没有作多大的反击,只给他一记卫生眼。
“那我得好好地将功折罪。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追上李皇的车,救回许慧君。快点!加速前进!”
“不行!车子太多了!”骆亚洲脸上满是担忧。这条路正好是号志灯多且车流量大的路段,眼看两辆车的距离渐行渐远,李皇所驾驶的宝蓝色BMW已经完全消失在车阵中,骆亚洲忍不住低吼出声。“去!看不到李皇的车子了!”
“李皇—定转向左方。”杜喜媛语气肯定。
“为什么是转向左方?”两个男人同时狐疑地望着杜喜媛。
“听我的准没错的啦!你们看,这条路直走是往皇朝企业的方向,你们想李皇会笨得回皇朝等你们吗?向右就更不用说了,他当然不会将车开到市区等塞车,所以,剩下来的就只有可以通往淡水的左方了,那里不是有—条快速道路吗,李皇—定会选快速道路躲我们,而且我记得淡海那附近有些地方蛮不错的,很适合安静的谈判。”
杜喜媛一番话让两个男人对她完全改观。原先以为她只是个光会异想天开和耍嘴皮子的女人,没想到分析事情却条理分明。小池忍不往竖起大拇指赞许道:“不愧是个侦探!”
而骆亚洲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原先紧绷的脸因为杜喜媛的话,而在嘴角出现一抹微笑。
杜喜媛一受到称赞,更发不可一世。她大咧咧地指挥骆亚洲,—会要他向左,一会又要他向右。大概是老天也帮她忙吧,不久,李皇的车子赫然出现在前方。
* * *
坐在车后座,许慧君盯着李皇洁白修长的后颈。
以前,她最喜欢轻抚他的颈子,那给她一种洁净、静宓的安全感。
“怎么不说话?才几天没见,不会就生疏成这样吧?要不要下车走一走,这里的风景不错。”李皇下车替许慧君开车门,十足的绅士举动。
“他们下车了!我们赶快冲出去!”见骆亚洲和小池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杜喜媛紧张地说。
“闭嘴!”骆亚洲和小池开门同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