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案子?外遇调查?”骆亚洲任由杜喜媛箍住他的手。这几天来,杜喜媛不知道拒绝了多少主动上门来的生意,直嚷着无趣。这—会儿不知道接了什么将骆亚洲的话听进耳朵里,反而打起如意算盘。“如果你能帮我的话,—定事半功倍。”
“喜媛,你可不可以专心听我说话?这几天你老是迷魂案长、迷魂案短的,心里有没有我?”骆亚洲的话虽然带着责备,但是语气却是极度的温柔。低沉的嗓音透过话筒传出,简直比深夜的广播节日男士持人的声音还要吸引人,难怪原本孩子气的杜喜媛,—接到骆亚洲的电话,就像个只会撒娇的小婴孩。
“人家心急嘛!忙了这么多天, 一头绪都没有。
干脆放弃算了!”她开始耍赖, “不如,你帮帮我。”结果,话题又回到原点。
“喜媛,我下个礼拜有几天连假……”
听到骆亚洲有假,不等他说完,只是很快地接口“你有假课加你可以帮我喽,太好了,我们龙凤双探再度联手出击,所向无敌!”
这样的鸡同鸭讲,会让每个脾气好的人失去耐性。
骆亚洲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再和杜喜媛继续讨论话题,他必定会无法控制情绪而说些重话,甚至是发一顿脾气。杜喜媛的性格是超级的“唯我独尊”, “逆来顺受”
一向是她的拒绝往来户,从来只有她发他脾气。骆亚洲不敢想像,—旦他对杜喜媛发脾气,她会作何反应?一番争吵—定是避免不了寸的。
要避开两人言语争执惟—的方法,就是让彼此沉淀—下。
“喜媛,这几天我想好好想一下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暂时不会找你,你自己小心一点。”他落寞地向杜喜媛道声晚安,然后挂上电话。
没有任何的预警和理由,骆亚洲最后—句话让杜喜媛着实摸不着边际。挂—上电话后,她—整夜辗转难眠。
* * *
为了探听骆亚洲和杜喜媛之间的恋情发展,金铃三不五时会约杜喜媛,假意要提供关于迷魂案的情报,实则想由杜喜媛的口中套些花边新闻。
“哇!喜媛姊姊,你都可以住进动物园里冒充熊猫了!看你那对黑眼圈,到底几天没睡了?”
杜喜媛啜了口冰咖啡,低头不语。她很少看起来这么寂寞的,仿佛全世界的寂寞细胞都附在她的身上,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寂寞气味。
“我知道你调查的迷魂案一直都没有结果,想开一点,事在人为嘛,只要你再多花点时间,一定会有突破的。”铁石心肠的金铃看到杜喜媛的模样,竟也难得的起了恻隐之心。
杜喜媛长叹一声,直摇头。或许迷魂案的失捷多少影响了她的心情,但让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最大原因,却是骆亚洲昨晚的反常电话。
“让我们暂时放下工作作的不愉快,淡一些愉悦的事情好不好?例如你和小队长之间的事情。”金铃极度暧昧地挤眉弄眼。
不提骆亚洲也罢, —提到他,杜喜媛足足叹了三口大气,原本就撑不起的小脑袋瓜像没了脖子支撑似的整个趴在桌面上。
看到这样的情况,金铃精明的头脑立刻出现“有状况”
三个大字。她是很看好骆亚洲和杜喜媛之间的恋情的,因为她看得出骆亚洲对杜喜媛用情至深。不过警局里的好事份子可不这么想,这些人甚至已经帮这对恋人编出了好几个版本的分手故事。最离谱的是,居然有人拿这件事情来做赌注。
其实两人的恋情又关他人何事?怪只怪杜喜媛前—阵子抢了警察太多的风头, 再加上她在报章杂志上大量曝光,相较之下,警方显得脸上无光。这
一阵子又传出杜喜媛接下连警方都感到棘手的迷魂案,大家都等着看她栽筋斗。
“喜媛姊姊,你和小队长有不愉快吗?”金铃在心中祈祷, 千万不是已经分手了才好!她可是下了大赌注,买—赔十。
“金铃,你说像我这样事业有成的女性,是不是会愈来愈没有魅力?”杜喜媛突然打起精神,挺直端坐;“呃?”金铃怔了怔。魅力?是“没力”吧。这样的话,她当然不敢说出口。“不会啊,你还是很有魅力的。”她言不由衷地回答。
“那你说我算不算是男人喜欢的女性典型?”杜喜媛搔首弄姿,让金铃评鉴。
“呃?”金铃又怔了怔。要不是这家餐厅的椅子够大够平稳,她真有可能从椅子上跌下来。“各人喜好不同,像小池和小队长的喜好就不一样。”小池的眼光可比小队长好上千倍!她在心里偷偷加上—句。
“这样啊……”杜喜媛又苦着一张脸,似乎金铃的回答不是很令她满意。她欲言又止地咬着吸管,心里不知道藏了什么问题。
“喜媛姊姊,我们也算是好姊妹了,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千万不要客气。”金铃看出杜喜媛心里有事,亲切地扮起张老师。
杜喜媛实在很不想和金铃提起这件事情,但是她又没有其他的朋友可以倾诉,再不找个人商量,她真的会积郁成疾。
“金铃妹妹,我怀疑亚洲变心了!”
“变心?不会吧,你们不是还在热恋期吗?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证据呢?”她还记得上一次骆亚洲和杜喜媛两个人小别三天,一见到面时那种恶心巴拉的情景,怎么才过了一个礼拜,就传出变心的消息?而且根据金铃的认知,就算两人之中真的有人变心,也不会是骆亚洲才对。
“金铃妹妹,虽然这种事情很难启口,但是……”
杜喜媛终于受不了心里的煎熬,将昨晚她和骆亚洲的电话内容全说了出来。
“就这样?”金铃啼笑皆非地望着杜喜媛认真的脸。
难道她听不出来小队长对她的关心?真是个不知惜福的女人啊,再这样下去,两个人可能真的会分手。金铃想到自己下了大注,看来,非得点醒杜喜媛,免得血本无归。
金铃还没开口,杜喜媛却先开口。
“昨晚我想了一个晚上,想想自己已经二十七岁了,好不容易才开始闯出一番事业,还谈了生平的第一次恋爱,原以为从此事业、爱情两得意,没想到……”她又叹了口长气,然后深呼吸,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慎重地拿起冰咖啡吸了一口。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凝重,金铃紧张地咽口水。
“你该不会想放弃爱情,而选择事业?”金铃知道杜喜媛一向对侦探工作有很高的热忱,要她在工作和爱情之间作抉择,她一定选择事业。
“等我把这件迷魂案搞定就退出江湖,全心全意捉紧亚洲的心。金铃,你说我这样会不会太没志气?”出乎意料的,杜喜媛选择了爱情。“我想,反正我也曾经灿烂过了,现在回归到平凡的生活也不错。”
金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用手指掏掏左右两耳,确定自己没有误听。
“你要为了小队长放弃你的工作?”
杜喜媛急忙否认。“我不是为了他才放弃工作!只是……只是现在我们已经是公认的一对,被他甩了我岂不是很丢脸,对不对?”
“我明白!我明白!”金铃掩住嘴,想笑又不敢笑出声。对与不对,杜喜媛自己心知肚明。
第九章
骆亚洲看着组长亲手交给他的小纸条,惊悚的内容让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打起颤。
“告诉姓骆的警察,小心他女朋友的命!”
纸条上的这行小字让他惊心动魄、心神不宁。他恨不得立刻找到杜喜媛,把她藏到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一步也不让她离开。
“这本杂志连同这张纸条是我昨天收到的。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但是这件事毕竟和你有关系。根据分析和化验,这张小纸条上面的字迹和前阵子迷魂案中,被害人身上的笔迹很神似,所以专案小组研判,很有可能是迷魂之狼所为。我知道杜小姐最近也开始调查迷魂案,所以这张纸条更加有可能是迷魂之狼向我们挑战的战书。”
“我会立刻要她停止调查有关迷魂案的一切。”
“不,我希望你不要阻止杜小姐。”
“组长?!”
“听我说。这起案子沉寂了这么长一段日子,你应该知道我们手中一点线索都没有,也就是说,如果迷魂之狼不再出动,我们永远也捉不到他。现在,他好不容易又开始活动了,还大方地下了战帖,我们何不利用这次机会捉到他?”
“太危险了。”
“我知道这很危险,我们也没权利替杜小姐决定,我现在放你几天假,希望由你去说服她。”
“对不起!我只会阻止她。”
“亚洲,如果你不愿意帮我说服杜小姐的话,我会亲口对她提出要求,希望你不要从中破坏,毕竟这个机会是很难得的。答应放你的假从现在开始生效,你可以选择和我们站在同一条阵线,一起保护杜小姐;也可以选择好好地度个假,等你放完假,也许我们已经破了案。”
“对不起,组长,我会带着喜媛—起去度假:”说完,骆亚洲将纸条和杂志—起取走。
* * *
金铃—路上哼着张惠妹的那首“姊妹”,心情极佳地步入侦二小队办公室。
办公室里,小池正认真地写些资料;骆亚洲则拿了—本杂志,将全副的精神都放在杂志内容上面。
“哟!难得我们小队长也看这种杂志,”金铃抢下骆亚洲手上的杂志。她—看杂志封面,竟然刊出骆亚洲和杜喜媛两人亲热拥抱的画面。“哗!这不是那天的照片吗?居然成了杂志封面!”她惊奇地将杂志拿列小池眼前。“小池你看到了吗?这杂志的封面是小队长和喜媛哩!”
小池眨眨眼,表情很是为难, “金铃.你最好把杂志丢掉。”
“为什么要丢掉;这很有纪念价值哩。”金铃兴致勃勃地翻开里面,想看看里面写了些什么。她没看到骆亚洲正铁青着—张脸,朝她走过来。
她还没看到里面的内容.杂志已经到了骆亚洲的手中,并且很快地变成了两半、四半、八半。最后是无数的碎纸片。
“小队长!你怎么这样?”金铃—脸失望地想抗议。
但是骆亚洲已经跨步离开办公室。
“你真是阿达。”小池自动拿起放在角落的扫把和畚斗,开始清扫刚才的残屑。
“他怎么了?我没看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金铃紧挨着小池,怕骆亚洲会突然回到办公室。她现在需要个人作她的依靠。
“还不是这些碎屑害的。”小池将碎纸屑聚集,利落地倒进垃圾桶里。做完了这些动作,才又接着说下去。
“刚才小队长被组长召见,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人,寄了这本杂志给组长,里面写了一些不该写的话,反正就是很贬低我们警察的话啦。组长看了当然很生气,就把小队长叫了去,狠狠地刮了一顿。我想,他大概真的被骂得很惨吧。其实杂志上面要写些什么,又不是小队长可以控制的。最后组长要小队长放几天长假,然后小队长就成了这个样子喽。”
“这么好!上了杂志封面就可以放长假,那我们也去拍几组亲热写真,寄到杂志社去当封面。”
“拜托!”小池没好气地点了一下金铃的额头。“你到底明不明白放长假的意思?难道你没有看连续剧里,那些当警察的男主角要是有什么失误,长官就会要他放长假。懂不懂?”
“这是什么逻辑?一个做错事的人不是更要罚他做更多的工作,将功折罪?”金铃还是不很明白。
小池这才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我也不很明白。”
* * *
在骆亚洲将车子停靠在喜媛征信社门口时,杜喜媛正踩着轻快的脚步回到家,口里和金铃同样哼着张惠妹的“姊妹”。她一点也没留意到刚才经过的吉普车驾驶座上坐着的人。
“喜媛!”看到杜喜媛之后,骆亚洲紧张的情绪才稍稍松懈下来。他快步走向杜喜媛,并将她搂紧,感受她的体温。
杜喜媛虽然很享受这样被人紧紧拥抱的感觉,但是记性好、又爱记仇的她可没忘记昨天晚上骆亚洲对她说的话。
“你不是说暂时不会找我吗?怎么又跑来了?”她挣开骆亚洲的怀抱,然后自顾自地开门,走进办公室。
骆亚洲跟在杜喜媛的身后。看着她抱起帕奇拉亲昵地打招呼,然后逗着帕奇拉玩耍,不过是很平常的画面,却让他起了想和这样的女人度过一辈子的念头。
“喜媛,我们结婚好不好?”
听到“结婚”这两个字,杜喜媛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她偷偷地拧了一下帕奇拉的后腿,惹得帕奇拉发出一声哀鸣,她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
“我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月,我对你的认识还不够。”
明明是想说“我愿意”三个字,到了口中,却换成了推托和做作。
“我可以再花三个小时的时间,将自己由小小到大的生活、习惯、嗜好,总之你想知道的
一切,通通告诉你。”骆亚洲握住杜喜媛的手,眼底满是深情。
“像我这样才貌双全的女人,好像不需要这么早定下来。”杜喜媛吊胃口似的抽出被紧握住的手。“不过,既然报章杂志都称我们为“龙凤双探”,我不嫁给你好像很对不起社会大众。”
骆亚洲知道杜喜媛正在拿乔,就顺她的意,配合着演戏。
“对啊!现在全台湾省的人民都认定我们两个是 —对, 一旦我们分了手,到时候你想另嫁他人也嫁不出去,我想另娶他人也娶不到,最后
一定又要和你送作堆,不如我们顺从民意,早点结婚。”
“你说的是有道理。”杜喜媛搔搔头,一副想答应,又不好意思立即答应的为难样子。
“如果你答应的话,就点个头,这样好不好?”
杜喜媛将头台得高高的, 才想重重地点下头,电话却突然响起。她对骆亚洲投以抱歉的微笑,然后接起电话。
骆亚洲看看手表,这通电话来的时机太不对劲,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杜喜媛接听完电话,喜滋滋地拉着他的手问道:“猜猜看刚才是谁打电话给我。”
骆亚洲搂着杜喜媛的腰,附在她的耳旁轻轻地说道:“我不想猜,我只要你对我提出的求婚作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