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她应该是刘晴。不过,我们还是得去求证。”
“求证?不会又要到豪爷吧?”想到又要到豪爷酒家,杜喜媛有点意兴阑珊。她今天翻开钱包才发现,昨天收到的五万元活动费已经在昨晚被她挥霍殆尽。
为此她还暗自恼怒良久,又不敢在骆亚洲面前发作,怕他会藉机奚落她—番。
“我们两个昨天在豪爷酒家闹了一整夜,你以为我还好意思去吗?”骆亚洲吐了口大气。 “走吧,我们先按照身份证上的住址找起。”
* * *
“林桑,我的身份证不见了!”梦露苦着一张脸。
忙着店务的林锦福赶紧把梦露带到角落。
“怎么会弄丢呢?快点想一想丢到哪里去了。”听到梦露的话, —向堆着笑脸的林锦福也不禁露出焦躁的表情。
“哎啊,人家就是想不起来才来找你的。”梦露挣开林锦福。
“丢了多久?是不是上一次警察临检的时候弄丢的?如果被人捡走就糟了。”林锦福愈说愈急。这几天他的眼皮不时的跳动,一向柔顺的老婆又经常和他为一点小事起争执,他的精神状况已经不大好了,现在梦露又丢出这桩难题。
“被捡走就算了嘛!林桑,你再帮我做一张啦。还有,我不要那种已婚的身份,还有名字太难听的我也不要。”
“你以为说做就做得出来吗?也要找得到“大头”才行。上一次你介绍进来的那个同学,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找到一张适合她的。”
“怎么会没有人头呢?上一次不是才进了一批?我不管啦!要是这几天有警察临检,被查出什么的话,可不于我的事哦。”
“那你就被当作是大陆妹捉走算了。”林锦福敲了一下梦露的头,接着走进他的办公室,边走还边交代着:“身份证我过两天再给你—张,在这之前要是有人问起你的身份,你就什么都不要说,尽量拖延。”
* * *
“就是这里了。”骆亚洲停下车,拿着身份证和门牌上的地址比对—番。
“我立刻把江欣怡找出来。”杜喜媛边说边跳下车,神速地狂按门铃。
来应门的是个年约三十的妇人,她心怀戒惧地隔着一层铁门望着两个陌生人问道:“两位有什么事情?”
骆亚洲不等杜喜媛说话,挡在她的前面,很快出示证件证明身份,然后简短说明来意。
“我是警局侦二队的小队长骆亚洲,这位是我的同事,有点事情想请教江欣怡小姐,不知道她在不在
家?”妇人怔了一怔,神情紧张地回答: “我就是江欣怡,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啊?”没想到来开门的妇人就是江欣怡,骆亚洲和杜喜媛心中疑惑到了极点。为什么江欣怡本人和身份证上的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差异?“请你看一看这张身份证,是不是你的?”骆亚洲将手中的身份证递给自称是江欣怡的妇人。
妇人看了两眼,自己也觉得诧异。“这是我的身份证没错,不过这张身份证在三个月前就遗失了,我在那个时候就到附近的派出所报过案,这样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妇人又看了看手中的身份证。
“这身份证上的照片也不是我的,怎么会这样呢?”
听到这样的回答,骆亚洲的心底有了个谱。他很快地向妇人道了谢,拉着杜喜媛离开。
“现在事情总算是真相大白了。”杜喜媛坐在车上,对着两张证件看过来又看过去,愈看愈是得意,忍不住大笑出声。
“真相大白?言之过早了吧。我们还不知道梦露的真正身份,就算知道了她的身份,也不一定表示她和这件案子有关。”骆亚洲不以为然地泼冷水。
“我的直觉告诉我,梦露一定和这件案子有关,而且破案之期不久矣。你想想看,上一次你们还不是靠我的直觉和精辟的推理,才能顺利地救出许慧君。结果呢?我得到了什么,少得可怜的三千元破案奖金!真想不到你们局长这么小器。”说来说去,杜喜媛还是对三干元的破案奖金耿耿于怀。“再说这次的案子也是因为我,你们才能找到梦露这条线索,虽然我还是征信界的新人,比起你们这些经验老道的警察可毫不逊色。”
骆亚洲用眼尾瞟了瞟口沫横飞的杜喜媛。“我真想不透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自大、小器又爱记仇的女人,中国传统妇女的美德在你身上—点都找不到。”
“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男人,居然用这么尖酸刻薄的话来说我,我看你除了逞口舌之快之外,也没有别的长处了吧!”
“错,我最不擅长的就是逞口舌之快,不过遇到门以为是的女人除外。”骆亚洲说的是实活,他鲜少和人作口头上的争执,不过最近好像特别频繁。
“懒得和你争吵!”说不过骆亚洲,杜喜媛虽然心里有气,但秉持“君子报仇、三年不晚”的原则,她很快地转变话题。“我们现在赶紧到这个刘晴家里把梦露找出来,然后向她逼供,问她为什么随便变造身份证?有没有同党?”杜喜媛信心满满地指示骆亚洲。
“采用了,我们回你的办公室,我有些资料放在那里。只要查一查那些资料,就可以知道梦露和整件案子的关系。”
有这么神的事?!杜喜媛微微牵动嘴角,奸佞一笑,心甲模似着等会骆亚洲跪地求她指引破案方向的可怜模样。
* * *
骆亚洲将一大堆女生照片散布在桌上。
“我们仔细找—找有没有梦露的照片。”
杜喜媛不满地撇撇嘴。说什么查资料,原来是一堆女人的照片。她百般无聊的地用手指拨弄照片,有—张没一张地拿起又放下。
“杜喜媛,你可不可以认真一点找?”杜喜媛不以为然的态度让骆亚洲不得不纠正她。
“我很认真啊。”杜喜媛还是—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然后随手拿起其中两张照片。 “你看,我还买一送一哩!”
骆亚洲接过照片。 “梦露和娜娜?!她们两个都在这堆照片中?”
“别装蒜了,我看你—定搜集很久了。哪,这—张!”杜喜媛又拿起其中一张照片。
“这一张也是豪爷酒家的酒女,她叫婷婷对不对?还有这一张,她是琪琪。这个叫米娜。”杜喜媛逐—的喊出照片中女生的花名,然后不屑地望着骆亚洲。“你真的很变态,搜集这么多酒女的照片,是不是还记录哪一位的服务最好?”
“你记得她们的名字?而且认得她们?”骆亚洲不敢相信。昨晚杜喜媛明明喝得烂醉,怎么还记得这么多名字?杜喜媛愈想愈气。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不过,是骆亚洲拿出这些照片后,她才开始觉得有一股怒气往上升,所以这气—定要出在骆亚洲的身上才可以。她赌气不开口,摆出一张臭脸。
“你又怎么了?一脸的不开心。快,我们现在可以去找梦露了。”骆亚洲很快地收拾好桌上的照片,然后拉起杜喜媛的手。
“要找你自己去找!”杜喜媛甩开骆亚洲的手。闪神中,她看到戴在骆亚洲无名指上的戒指。“有老婆的人还不自爱!”
“什么老婆?你在说什么?我们就快要找到关键了,你真的不去?”心急的骆亚洲搞不清楚为什么杜喜媛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别扭。
“不去!”杜喜媛觉得自己好委屈,骆亚洲的老婆更委屈;他连自己的老婆都不认了,心急地要去找酒家女饮酒作乐。杜喜媛将林锦福的案子忘得一干二净,心里只想着骆亚洲无情无义的面孔。
“那我自己去。”说完,骆亚洲横着一张脸走出大门。
他一走,杜喜媛开始嚎啕大哭。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大概是替骆亚洲的老婆可怜吧。
她这么自我解释着。
电话声轰隆作响,逼得杜喜媛不得不收拾起眼泪振作起精神,用最爽朗的声音接听。
“喂,喜媛征信社。”
“喜媛姊姊,我们小队长在不在你身边?”金铃用充满阳光味道的声音问道。
“不在!”—提到骆亚洲,杜喜媛就—肚子火。
“不在?别假仙了,我打了电话到他家,没人接听。知道吗?你和他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警局,只不过警局的那些人都不知道女主角是何方神圣,只有我和小池知道内幕。你们不是在车上那个……嘻……嘻……”金铃发出猥琐的笑声。
杜喜媛懒得回活,也懒得追问金铃那阵猥琐的笑声代表些什么。
“怎么不说话?才过了一个晚上,难不成你就被我们小队长传染“语言障碍症”了?”说完,又是—阵猥琐的笑声。
“语言障碍症”?那个骆亚洲会有语言障碍症?!他应该有“多语症”才对吧!杜喜媛嗤笑。她和骆亚洲认识一个多月以来,可完全没感觉到他有什么“语言障碍症”。
“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你和小队长会愈来愈像了,还有为什么那个一向以办公室为家的小队长会跟着我和小池没事混到你那儿去,现在答案揭晓,原来你们一直暗渡陈仓,难怪!难怪!”
神经病!谁会和那种人相像!杜喜媛嗤之以鼻地想着,再也不要和这些警察有任何的牵扯了。
“哎,其实我也太没神经了,想当初我们小队长为了阻止李皇对你不利,还偷偷地跟踪、保护你,想尽办法要把你骗到花莲去,我就应该看出他对你有意了。
真是太大意了,居然到现在才想起来。不过我很好奇,我们队长是说些什么话才打动你的?他平时像个闷葫芦,和你在—起时大概也不会说甜言蜜言吧?”
杜喜媛愈听愈模糊,索性挂上电话。
* * *
在同时……
“小队长,你真的和杜喜媛在车上……”小池支支吾吾的不敢明问。
“没有!”骆亚洲以一贯的回答方式回话。说完,索性挂断电话,反正小池一定是要问无聊的八卦问题。
他顺手拿起车上的矿泉水灌人口中。不知怎么着,最近的他特别容易觉得口渴,矿泉水已经成为他车上的必备用物。
明明是想直奔豪爷酒家找出梦露,一走出喜媛征信社却又觉得意兴阑珊。骆亚洲又灌了几口水,没两下,一瓶矿泉水已经都装在他的肚子里。
“奇怪,以前我从来没有这么会喝水的?”他自问自答。 “是不是生了什么病?”骆亚洲仔细地回想自己这阵子的生活作息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他的手机电话再度响起。
“小队长,你知不知道你和杜喜媛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警局了?我和金铃身为你的直属下属,却是最后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实在是很没有面子。求求你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好不好?”
“池金山,让我提醒你,你现在应该忙着监听林锦福家中的每—通电话,不是打电话来问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要是你再打来,我保证从今天起,你和金铃的休假会大大的减少!”
“啊!小队长,你以前只会说两个字: “闭嘴”的。”小池还特地学骆亚洲平时的语调。
“哇,现在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话,果然和杜喜媛愈来愈像了。原来爱情真的会改变—个人!”说完,小池自动挂掉电话,丢下一堆谜团给骆亚洲。
“我变了吗?”骆亚洲由后照镜看着自己。“我和杜喜媛愈来愈像?”
他想起和杜喜媛第一次见面时,还有后来每一次的交谈……似乎有件比林锦福的案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弄清楚,而这件事情的关键人正是杜喜媛。
一个大回旋,骆亚洲将车子掉头,朝喜媛征信社驶去。
第七章
杜喜媛捧着头,坐在大皮椅上发愣。金铃的—通电话搞得她脑子一团混乱。
碰的—声,门被踢开。用不着回头,杜喜媛也猜得出是谁走进喜媛征信社,她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开门声了。
“喜媛,我有事情想问你。”
杜喜媛不理会骆亚洲,继续撑着头,一派冷漠。
“喜媛,你觉不觉得我们有点……像?”骆亚洲半个身体靠在杜喜媛引以自豪的超大办公桌上,只有这样,他才能靠近看清楚她的脸。
杜喜嫒作出倒胃口的表情。今天是怎么搞的,不仅是金铃说她和骆亚洲愈来愈相像,连他本人都突然和她讨论这问题。
“没有!”她随即又恢复冷漠的脸。
一头热的骆亚洲将身体向前挪近。
“喜媛,你听我说。最近我喝了很多水,以前的我是不会这样的。”话一出口,骆亚洲就觉得自己很蠢。明明是有些重要的问题想问清楚的,又捉不到重点,“这一阵子我老是跟着那两个家伙往你这里钻,这太不像我了。”
闻言,杜喜媛翻翻白眼。
“你喝了很多水关我什么事?你们三个老往我这个地方钻难不成是我的错?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一向老成持重的骆亚洲居然露出像孩子般无所措的神情。
“那你到那边的沙发椅上想清楚了再说。”杜喜媛指了指一角的沙发。
“不行,我想看着你的脸,才想得出我想说的话。”
骆亚洲拗着不肯走。他没想到自己的性格中会有这样无赖的成分,以前的他从来不会这样的。唉!以前的他实在太无趣了!数到十,我数到十他还不滚离我视线的话,我就一拳揍扁他!杜喜媛暗自下决定。今天她实在很生气!生他的气!—、二、三……骆亚洲的脸愈来愈靠近。
四、五、六……他到底想做什么引两个人几乎鼻尖相对了!七、八、九……杜喜媛觉得自己居然有点期待,期待骆亚洲下一个动作。她闭上精灵般大眼。
“汪!”帕奇拉吠叫一声。忠心护主的它英勇地跳到桌上,硬生生地挡在两人之间。
“帕奇拉!”两人气愤地低吼。
以为会得到赞扬的帕奇拉,原先还得意洋洋地摆动尾巴,一听到主人发出的怒吼,它立刻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可怜兮兮地垂下头,缓缓跳下桌面。
“我想,我大概知道自己会一再反常的原因了。”
骆亚洲维持原姿势。他挤眉弄眼、艰涩地表达自已的感觉。“那个……第—次见面时,我觉得你很刁钻、蛮横;再见面时,觉得你很自以为是,可后来又发现你也挺有智慧的。总之,在你身上几乎可以看到所有人性面,所以我不知不觉地想多看看你这个女人,于是找了很多理由到这里来。至于我最近的改变……不是有句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现在的我就是这么一回事。”
“哼!”忘了自己正在生气的杜喜媛,现在听了骆亚洲的告白,怒气再度死灰复燃。她指着骆亚洲忘记带走的一叠照片—“你说我刁钻、蛮横,那么照片里那些女人大概柔情似水、温柔体贴,更重要的是不像我那么自以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