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她百般不情愿地牵动嘴角。
「看来是没有。」徐御影先是攒眉,最后咧嘴微笑。
席友莉瞥他一眼,「今晚我们住在这里?」
「难不成摸黑回妳的度假屋?」
「说得也对,我们还得靠沙雄引路,才能回度假屋。」她略显沮丧。
「看妳的表情,妳不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比较落后,妳担心自己住不惯?」
「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就算真的担心,她也不会明白说出来。
「那就好。」心里虽极度怀疑她的话,不过还是回以一笑。
接下来,两人无话可说,静默对视。
「妳--」
「你--」
两人又同时开口,都忍不住噗哧一笑。
「妳想说什么?」徐御影率先开口。
「我只是想问你,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俏丽的脸庞没有之前的骄恣气焰,盈盈的笑容使她那一双明眸更加动人,令他怔怔迷失其间。
「喂,你在发什么呆?」席友莉在他眼前挥动小手。
「啊--」惊愕中拉回失神,恰巧瞥见迎面而来的沙雄和阿美,他双手按住她纤细的肩膀,硬是转过她的身体,「瞧,准新郎和新娘。」
席友莉的双眼逐地睁大,眼里自然流露出惊艳的光芒,「好美的新娘。」
「人说女人最美的一刻,就是当新娘的那一刻。」目光锁着朝他而来的一对新人。
她从来没有发觉这一点,就在眼神从沙雄的准新娘身上掠过的一瞬间,她感觉到,原来在女人等待蜕变的那瞬间,浑身散发出一股眩目的光芒,就有如蝴蝶破茧而出时展现的美丽。
不过,要她只为那一天的美丽做新娘,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她所接触、看到的,全都是不幸福的婚姻,此生她宁可选择不婚,也不要走向地狱。
「御影、嗯、嗯--」沙雄窘迫地瞅着友莉,喊不出她的名字。
「友莉,席友莉。」席友莉无所谓地面露笑容,为沙雄解围。
「徐先生、席小姐,两位好,我是阿美--」阿美双颊酡红,娇羞微笑。
席友莉道:「沙雄,阿美好漂亮。」
「阿美可是族里公认最美的女孩,沙雄,你真有福气。」徐御影一拳轻捶沙雄的肩膀,以示彼此间的友谊。
一抹羞赧红潮晕染沙雄的脸颊,「能娶到阿美,是我的幸运。」
「瞧,一族的头目还会脸红。」席友莉眼里的淘气闪烁不停,逮到机会消遣沙雄。
「我还真是头一次看到沙雄脸红。」徐御影也忍不住咧嘴大笑。
「亏我当你是好朋友,你也取笑我。」沙雄被说得不知所措,阿美则羞怯地躲到沙雄的背后。
徐御影伸出手臂,向前勾住沙雄的肩膀,「好朋友,我不是取笑你,你会脸红表示你是真心喜欢阿美。」侧头煞有其事瞄着沙雄身后的阿美,「过了明天,我就要称呼妳夫人。」
「你不要再取笑我了--」阿美一张小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沙雄斜睨他一眼,手肘开玩笑地撞他的肋骨,「别再拿我和阿美寻开心。」
「我已经少了一根肋骨,可别再让我少一根。」假装被撞痛,装模作样地手按住肋骨。
沙雄神色紧张地道:「我怎么没听说你受过伤?你什么时候少了一根肋骨?」
看沙雄脸上的焦急,他强抑爆笑的冲动,似笑非笑地解说:「被上帝拿去做老婆,你没听过吗?女人是用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做的。」
「又来了。」沙雄懒懒哼笑。
「难得、难得,看不出来你有说笑的本事。」席友莉借机酸他一酸,以消之前心头之气。
他懒得理她,「沙雄,你帮我们安排住宿了吗?」
沙雄清清喉咙说着:「当然,请你们参加我的婚礼,哪能让客人无处可睡?今晚你住我家,席小姐住阿美家。」
「我住阿美家?」席友莉感到意外。
阿美友善地向前拉住友莉的手,「没关系,许多女孩都渴望能在要出嫁的新娘家住一晚,所以晚上我家会很热闹。」
「这又是为什么?」她完全不懂。
「因为大家都想沾沾喜气,这样就可以早点嫁出去。」阿美细声解释。
「喂,那妳还不快谢谢阿美,说不定真让妳沾到喜气,明天阿美出嫁,后天换妳。」徐御影大笑。
可恶的家伙,又在外人的面前故意让她出糗。
好,没关系--
「至少我是嫁出去,怕只怕上帝把你身上那根肋骨拿去喂狗。」席友莉调皮地朝他扮了个鬼脸。
「妳--」
她才不管他有多气恼,转身若无其事勾着阿美的胳臂,「到妳家吧!」
徐御影气得双拳紧握。要不是念在她是个女人,这一拳一定会飞向她的下颚。
沙雄见状,不由得调侃:「我就说嘛,你们势均力敌,这下你不得不承认吧!」
「哼!」
早就知道不该对她太友善。她这个人,给她一点颜色就开起染坊!
第五章
徐御影望着渐渐走远的沙雄,立即快步追上他,「你刚才带她去哪里?」
沙雄抬眼掠过那张不安焦急的俊脸,忍不住噗哧一笑,「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明天的新娘变成席友莉?」好笑的摇头,「不可能的,我说过阿美才是我今生的最爱。」
「我才不担心阿美做不成你的新娘,只是想知道你们刚才突然失踪,是去了哪里。」就算真的担心,脸上也不能泄露一丝表情。
沙雄笑了笑,「放心,那个女人就算送给我,我也招架不住。还是阿美乖巧、听话、懂事。」
他的心彷佛瞬间卸下一块石头似的,感到无比轻松,:晅倒是实话,她跟你的阿美简直是天差地别。」
沙雄蓦地转身面对他,嘴角扯出一丝讪笑,倒着走,「你这个人心机太重。」
「我们可是好朋友,你怎么可以用这种话批评我?对你,我可是坦诚相对,从不用心机。」
「你还敢说没对我用心机?」沙雄闷笑。
「什么时候?」徐御影理直气壮地低嚷。
「就刚才。」转身,沙雄继续前进。
徐御影不承认,大手按住沙雄的肩膀,「哪有?」
沙雄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顿了脚步,「你明明质疑我带席友莉离开的动机,你却不明讲,还故意拐弯抹角。」
一语道破他的心事,徐御影闷闷地抿紧唇不说话。
他脸上的表情看在沙雄的眼里,只觉得好想大笑,「说实话,我刚才带她去山坡的仙境。」
「你带她去仙境?」那是一块美丽的乐土,也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成果。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你伟大、傲人的成就。」沙雄半瞇起眼,得意的眼神里还隐含几分笑谑,手肘顶了顶他的胸膛,「我可是在帮你。」
「帮我什么?」
「徐御影眼高于顶,众所周知,放眼围绕你四周的女人,只要你想要追求,相信一定手到擒来。」
徐御影扯了一下唇,睥睨傲然,「无奈都看不上眼。」
沙雄的目光掠了掠他脸上的表情,随即绽出几丝兴趣的眼神,「偏偏对一个骄矜、傲慢,又对你视若无睹的女人有兴趣。」
徐御影心头一凛,「你是指谁?」
「这还需要明讲吗?」沙雄意有所指。
「你是指她?别开玩笑了,那种女人谁娶了她,谁倒楣。」
沙雄不想跟他抬杠,抿嘴闷笑,「是不是这样,你自己最清楚。」
「不可能!我绝不可能喜欢上那只鸭霸母老虎。」还嘴硬。
沙雄的眼睛瞇成一条线,迎视意图混淆视听的黑眸,「众里寻她干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徐御影面色一沉,「别胡说。」
「是不是胡说--」沙雄手指着他心口处,「这儿最清楚。」说完,转身走向住处。
错愕、惊惧,剎那间遍布他全身每一个细胞,沙雄所说的那种异样的感觉,千真万确存在,甚至试图浮现于外,一抹尴尬几乎要生吞了他。
「等等,别走,把话说清楚--」
还要把话说清楚?
他把所有人都当成瞎子,还是傻瓜?
沙雄不理会他的威胁,一边走,一边嗤笑,继续向屋子前进。
走到门边,推开门--
错愕地扫视屋里三五成群的族人,沙雄欣喜地咧嘴大笑,「你们都来了。」
r《下天是头目单身的最后一天,我们当然要跟你好好的聚一聚,瞧,我们连酒都自备。」其中一人手指着墙角的两坛酒缸。
「看来今晚你们打算不醉不罢休。」沙雄笑容可掬地扫视族人。
「正是此意。」
「沙雄,你还没有--」徐御影此刻追上来,见状顿时噤了声,愕视屋里清一色的男性族人,「开会5:」
「才不是,他们是来陪我过最后的单身日子。」沙雄微笑。
徐御影顿悟,「原来你们在结婚前也会开单身派对。」
「什么单身派对?」沙雄听不懂他的用词。
「在国外,男士在结婚的前一晚,所有的朋友会为他举行告别单身的派对。」徐御影解释。
沙雄好笑的摇头,「什么是告别单身的派对,我不知道,只知道这是族人的一番好意,新郎不能拒绝他们的好意,也愿意让大家沾沾喜气。」
三思思都一样。」徐御影嗤哼一笑。
沙雄朝他莞尔一笑,接着,歉意的目光环视屋里的族人,「我有些事情想先私下与御影谈,至于庆祝的事,能不能一小时后再开始?」
徐御影心头微微一怔。
有事和他谈?莫非--
族人纵使脸上有些许失望,却毫不为难沙雄,「好,一小时后我们再回来。」
族人们脸上依然挂着笑意,鱼贯走出沙雄的屋子,沙雄则面带笑容地和每一位族人致歉。
「一会儿见。」
送走最后一位族人,沙雄抬眼--不意徐御影,「进来吧。」
徐御影走进屋里,沙雄刻意将门拴上,转身坐在徐御影的身旁,「你应该猜出来,我要跟你说什么吧?」
徐御影神情为之一凛,「查出诬陷污染水源的元凶?」
沙雄神情沉凝,手摸着长出胡渣的下巴,「查到开卡车倾倒废料的工人,相信幕后主使者不久就会知道。」
「倾倒废料的工人?」徐御影眉头深锁,「卡车上没标明是哪家工厂?」
「没有,只标明县市,问题是--似乎各县市都有。」这是沙雄伤脑筋的问题所在。
徐御影听完后,脸色一沉,问道:「都是哪一类的废料?」
「说了你都不相信,各武各样的废料都有,似乎凡是用不着的东西,都往下游一倒。」
「下游?!」
「没错,是在下游,并不是源头,倘若是从源头,席友莉今天所见到的不会是仙境,而是废墟或是垃圾场才对。」沙雄道。
「说得也是。如此说来,污染水源是那群开着卡车乱倒废料的司机。」低沉的嗓音有种不悦轻蔑的厌恶。
「恐怕真是这样。」沉痛的事实让沙雄意志消沉。
这群没公德心的人真是可恶,更可恨的是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硬是安在他头上。
他绝不会饶了这些人!
「我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人的。」
「我深信你绝不会放过这些人,问题是这些人不是同一家公司的卡车司机,而且这种事不胜枚举,抓也抓不完。」
「没关系,只要被我逮到其中一个,我就给他来个杀一儆百,看看往后还有没有人敢乱倒垃圾,尤其是污染河川。」徐御影冷笑。
徐御影冷冽的外表隐伏一股令人胆寒的风暴,沙雄的神色也随之紧绷,「你打算怎么做?」
徐御影淡然冷笑,「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要为了这种事破坏了气氛,邀请族人进来一起为你庆贺吧!」
「可是这事--」沙雄忧心不安。
「事有轻重缓急,这种事又不急于一时,先庆祝,再来商量如何逮人吧!」徐御影不着痕迹地收回方才释放的情绪。
「就依你。」
「这样就对了。」徐御影大手拍拍沙雄的肩膀。
沙雄笑了出来,「我去喊他们,今晚大伙不醉不罢休。」
「我们都可以醉,你可千万不要醉得不省人事,明天才是重头戏。」徐御影朝他挤眼。
「安啦!这点酒还灌不醉我。」
「别说大话。」徐御影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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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友莉没想到阿美家里早已挤满了人,屋里充满高亢笑声和祝福话语,虽然她听不懂她们所说的话,不过从她们欢愉的表情中,可以感受到一股无法言喻的热情和关注。
阿美热情握住席友莉的手,欢天喜地走近床边,指着摊在床上的新衣服和帽饰,「那些都是明天要穿的。」
「噢。」靠近看清楚,细致的手工让席友莉不禁发出赞叹,「好漂亮!」
「依照族里的规矩,新娘的嫁衣是由新娘子亲手缝制,至于帽饰则由新娘的母亲和姊妹们制作。」阿美细心解说。
席友莉望着那张洋溢幸福喜悦的粉脸,心里掀起一抹莫名其妙的激荡,「明天妳会是最美的新娘。」
「谢谢妳。」阿美拉住席友莉的手,瞅着她那流露欣羡的眼神,「妳想不想试试我们族里女人的装扮?」
「妳们的--」席友莉错愕地睁大眼睛。
「不喜欢吗?」阿美的语气有丝怅然。
「不、不,我很喜欢,也非常渴望,只是--」
阿美倏然转身面对亲朋好友,「既然席小姐喜欢,明天妳们也帮席小姐妆扮一下好吗?」
突如其来的决定,让席友莉惊慌失措地瞪大眼睛,「妆扮?!」
「是啊,妳刚才一直称赞我们的服饰,想必妳一定很想试试,没关系的,明天大家会帮妳妆扮。」
「谢谢妳的好意,可是明天大家要忙妳的婚事,我怎好再给大家添麻烦?」
「放心,一点都不麻烦。」阿美认真的目光打量席友莉的身材,「我的衣服妳一定能穿。」
「妳的衣服?」不行!这玩笑愈开愈大,席友莉惊慌地手指着床上的新衣,「那是妳的嫁衣,我不能穿。」
她的话立即换来一阵爆笑。
阿美淘气的微笑,「我所指的衣服当然不是嫁衣,是我的其他衣服。」
「喔。」终于安心的松口气。
她的模样令屋里的女人发出更大的爆笑声,席友莉怔怔地看着她们。只是会错意,有必要笑的这么夸张吗?
席友莉无法理解地吐口气,「阿美,我到屋外透透气,等一下回来。」
不理会她们的大笑,她迅速走出阿美的家,站在大门外深深吸口气,耳边依然清晰听见屋里窜出的狂笑。
「真受不了。」席友莉低声抱怨,大步离开阿美的家门。
伫立在空旷的大院子中间,席友莉发现有几位老人手持着长烟管,围在一起彷佛在话家常,还有一群小孩在一旁嬉闹。
席友莉环视一圈,叹口气,「好无聊。」她不禁怀念起忙碌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