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侍者手中接过速食,她递给他一杯可乐:“好啦!客你请过了,知道该怎么履行承诺吧。”
秦方洛着实慑服于她的聪明与慧黠,笑嘻嘻地啜饮可乐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齐方榆抓起她的饮料和薯条转身离开,将他的身影远远抛在脑后。
这个该死的痞子!害她方才丢脸丢尽了。刚刚等红绿灯时,竟然有个欧巴桑低头小声对她说:
“情侣吵架了啊?小姐,别生气了,我看你男朋友实在爱你,你这样摆脸色给他看,他还傻兮兮地对你笑。哎哟,这样专情的男人很难找了,你还是早点原谅他,要不然像他这样的帅哥很快会被别的女人追走了啦。”
气死人了,谁跟那种痞子是情侣!
可是气归气,当她想起被他握住手的触电感觉时,脸颊不由
得一阵潮红,难以忘怀那种奇异的感受。齐方榆懊恼地踢了一脚人行道上的铁椅柱,气呼呼地塞了一条薯条进嘴巴,把它当成秦方洛用力地咀嚼起来。
“哎呀呀,瞧瞧咱们一向高傲优雅的齐大小姐,怎么会一个人坐在公园里的椅子上吃薯条呢?难道是没有男人陪?喔,那可要让哥哥们好好陪你玩玩。”一阵猥亵不安好心的声音,冷不防地跳出来吆喝。
抬起仿佛生来便骄傲的眸,冷冷地瞥望眼前围着自己的这些人,很快想起他们几个是去年曾当街调戏她的小混混,幸好当时正巧有巡逻车路过帮她解了围,也让这些家伙吃了几天的免费牢饭,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这儿又碰上了。
闪过不安的念头,齐方榆瞬间抓起书包企图跑开,但落单的她根本就是对方眼中的待宰羔羊,这帮人的那口窝囊气已经憋了好久,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撞见她,怎会让机会白白跑掉?
“想走!”带头的男生围了上去。“哥哥我可没答应喔。”
齐方榆再瞪他们一记白眼,不把对方的威胁架势摆在眼里,硬是想闯出他们的囹圄。
“哟,咱们的小美人不高兴了,你们看要怎么逗她笑?”
混混团团将她围住,完全不让她有逃走的空间,突然一只禄山之爪袭向她的脸蛋,猥亵地刮着她粉嫩的脸颊,接着又有人出手扯着她的书包,混混老大甚至大胆伸出恶掌往她胸前那两浑圆一抓,可惜却落了空,让她给闪掉了。
“喔,脾气果然挺硬的,不吭声就是不吭声。不过这正好对了我的味,我今天要是不把你弄到手,明天就不在这条街上混!”混混老大失了耐性,使个眼色给几个跟班,要他们自己看着办。跟班们接获指令,更大胆地逼向眼前出落标致的美女,也不管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公园。
眼看对方目中无人、恣意妄为到无法无天的地步,齐方榆紧咬着牙,盘算该如何突破恶境,在对方还没出手之前,她抓起书包甩向其中一人,趁慌乱之际又踢了另一个人的鼠蹊处,接着便抱著书包没命地跑,她相信只要跑到大街上,这些小混混便不敢再造次。
正在对街打电话的秦方洛,一看见齐方榆快速奔跑的这幕,也管不得跟电话那头的人道再见,急忙抛下话筒赶向她的方位。一追上便抓住她的手问:
“怎么回事?”
她根本没时间跟他解释,反握住他拉着她的手,气喘吁吁地喊:“快跑!”
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秦方洛就这样被她拉着满街跑,而她也顾不得交通安全,一到路口便从人行道直接冲进快车道,横跨车水马龙的主要干道,俯在道路中间的安全护栏激烈喘息。而紧追在后的小混混来不及过马路,只能隔着一辆又一辆的车子,气恼地怒瞪对面的人。
“他们是谁?”终于有空档让他问话。
“混混。”她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找你麻烦?”浓眉一竖,原本的疑惑转为忿怒:“可恶!我找他们算帐。”
“不要!若是让学校知道你打架,你肯定会被记过处份。”这次换成齐方榆紧握着他的手不放。
秦方洛喜孜孜地将她的柔荑拉到唇边,柔情异常地问:“你在担心我吗?小榆。”
老天,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有空在大马路上谈情说爱!
翻翻白眼、打算开骂之际,又瞥见对面的小混混已经过马路朝他们而来,她连忙吞下已到喉咙的笨蛋字眼:“快走,他们又追来了。”
若不是小榆不让他找对方算帐,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窝囊地逃跑,凭他一个人就能将这几个小混混撂倒。不过这感觉也不错,要不是拜这几个败类所赐,小榆哪会主动牵上他的手?看在
这小小的面子上,下次在路上再碰到,他会特别优待一番,不扭断他们的手脚,只打得他们鼻青脸肿,好替小榆出这一口气。
一进闹区,齐方榆闪进一家还算熟稔的精品店,跟店家打声招呼后,立刻就从后门溜走,任凭那几个混混翻遍这一条街,也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气喘吁吁地弯下身,双手撑在膝盖上,她将身子倚在暗巷的墙壁上,用力呼吸大把的新鲜空气,以弥补刚刚因拼命跑步而缺氧死去的细胞。相较于她喘息的模样,秦方洛可轻松多了,只见他额上多了几滴染湿刘海的汗珠,却脸不红、气不喘,好整以暇地瞅盯着她。
“你怎么一点都不累?”齐方榆抬眼看他,稍顺的气息仍是有气无力。
他眯起迷人的眼睛笑:“习惯了。”
她这才想到,秦方洛是学校田径队的明星队员,这少少的运动量对他而言,其实还算小儿科;更何况凭他叱吒风云的打架纪录,跑这一小段路根本不算什么。
“以后不准你打架。”一想到他可能会受伤,齐方榆不假思索便说道。
秦方洛一箭步跨到她面前,窄小的巷弄因他魁梧的身躯更显拥塞,他双手撑在齐方榆头顶的墙上,倾身亲密地俯视她:“只要小榆承认是我的女朋友,我一定听话不再打架。”
耐人寻味的红潮从颈子袭向她的双颊,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跳因他过份的接近又开始不安份地奔动!她将视线从被他锁住的眸光中挪开,不敢承认害怕看见那眸子里的热情。
“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天可怜见,我没有比现在更正经的了。”光滑柔顺的刘海随意披覆在他饱满的额前,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倾其所有的温柔专注望着她,那对性感诱人的薄唇抿成优雅的弧线,更加助长他无远弗届的迷人魅力。
她愈来愈不安,不明白那双神秘的黑眸为何会牵引她的情绪,明明想躲开却难以抗拒那股无形的吸引力。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就此隐形不见,而不是鼓起勇气去面对他的逼视。
“你再胡说”
惊骇的讶然取代了嗔怒的声音,在她来不及反应与逃离之前,黑影从顶上笼罩,如阴晦的乌云疾速覆盖阳光大地,执意窃取她唇上的细嫩与芬芳。
他吻上她的唇,其实很久以前他就想这样做了,从他的灵魂被她如天使般优雅气质所吸引后,他便想抛弃一切只为拥有这令人魂萦梦牵的美丽女子。那是难以解释的一见钟情,即使他们身处不同世界,依旧深深为她着迷与痴恋。
“你真甜,小榆。”初试爱情滋味宜浅尝即止,他不想吓坏心仪的佳人。
她的心如震天价响的铃鼓扑通、扑通地乱跳,怎么也无法相信她的唇会让一个还不算熟稔的男生碰触。但更令她震惊的是,自己全然没有些许的嫌恶与罪恶,只觉双腿虚软得需要一双强壮的手臂依靠,全身流窜着一股既陌生又骇人的无名刺激。
她被脸上的红潮逼得心慌意乱:“谁允许你”
微微的抗议声再次落入他的嘴中,他意犹未尽地舔吻她微启的唇,甚至比方才更加造次,滑溜的舌尖趁她倒吸一口气时,敲开雪白排齿闯入从未被人入侵的禁地,大胆地追逐与挑逗她的丁香,一次次品尝这神秘禁地的甜蜜甘泉。
“这辈子,你是我的,小榆。”
当他离开她的唇,她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与慌乱,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将他这句话的意思完全解读出来。而他这句话犹如一阵春风,悄悄吹起她心湖的涟漪,一段被禁锢的情感正准备破茧而出。然而理智终究战胜初初萌芽的情愫,她还是摆出齐方榆式的高傲姿态:
“你在开什么玩笑!”
唇边勾起迷人的笑容,秦方洛继续为他的爱情添加催化剂,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说道:“这辈子,我也是你的。”
冰冷的城墙逐渐倒塌,她惶恐地想抵挡城墙的崩塌,却怎么
也抵不住那排山倒海而来的心动,茫然而不知所措地迎接他一道道如惊涛骇浪的深情火焰。火焰毫不留情地燃烧她捍卫已久的城堡,用一种最单纯也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她再也逃不了了。
第三章
伟棋企业是台湾资讯界的牛耳,而其负责人齐德承也不过五十岁开外,他在十几年前以独到的眼光将资金转入高科技产业,凭着一股年轻的热诚与冲劲,才几年的光景便由世界各大电脑厂商的代工厂,摇身一变成为自创品牌的领导者,在短短十年间创造了台湾高科技产业的奇迹。
齐德承早年丧妻,近几年又忙于事业的扩充,一双儿女比起同年龄的孩子显得早熟与独立,对于他因忙碌而疏于给与的亲情及关爱,没有丝毫的埋怨。齐德承一直希望将一双儿女送至国外读书,毕竟国内的教育还停留在改革阶段,为了儿女的将来,还是觉得国外的学习环境比较适合,一如自己也是美国名校毕业。
“纪民决定去美国读研究所,爸爸希望你也能一道前往,兄妹俩也有个照应。”
偌大的别墅少了女主人,似乎也少了朝气与热络,望着稍嫌冷清的挑高客厅,齐方榆低头深思父亲的要求,却久久没有答案。依以往的惯例,只是父亲开口要求的事,她很少提出异议,甚至不需考虑便允诺答应;然而此时此刻她却犹豫了,为一个不知名的理由,她也不知道究竟什么原因让她犹豫不前?
见女儿没有回答,齐德承不禁再问:“你不想出国吗?小榆。”
是呀!她到底在犹豫什么?出不出国对她来说都一样,反正她在台湾的朋友也少得可怜,更何况出国留学早已是预定的计画,如今和哥哥一道到美国是最恰当的时机,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除非这里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人、事、物?
很快地,脑海闪过秦方洛那张不太正经的笑脸,还有昨天那
个惊天动地、令她无法自已的吻老天,她又情难自禁地脸红起来,双颊愈来愈觉滚烫。
“小榆,怎么了,有心事吗?”发现不语的女儿脸泛红潮,齐德承不由得关心问道。
“没、没什么!”父亲的关切唤回她游离渐远的意识,却不假思索地拒绝了父亲的要求:“爸,我还不想到美国。”
不只齐德承惊讶,连她自己也相当讶异,不明白为何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齐德承看了一眼颇有心事的女儿,他不想以父亲的威严强迫儿女做不情愿的事。“没关系,你再考虑看看,反正离出国还有一段时间,我让秘书先帮你把签证及学校资料准备好,出不出国全由你自己决定。”
在齐家是民主却不是纵容,齐家男主人明白儿女成熟到足以自己考量未来的生活方向,因此只要是合情合理的范围内,并不强加干预儿女的决定。当然齐德承在事业的成功也非机运与偶然,他知人善任更彻底将权力授权于各高级主管,让他们得以全力冲刺而无后顾之忧,不需担心自己所作的决定会招受老板的斥责,也因此公司可以不断地推陈出新创造新产品,每每走在同行的尖端,屹立领先的地位而摇摇不坠。
齐德承随后唤来司机:“小王,先送小姐上课,回头再接我去公司。”
齐家别墅在这一带是数一数二的精品之作,近千坪的独门花园别墅,除了三层楼的欧风式主宅,泳池、花坛、庭园及人造小桥一应俱全,桥下养着近百条的优美锦鲤,其中不乏曾得过年度大赏身价不凡的鲤鱼;而花雕铜铸的青色大门更是气势非凡,一旁白色花岗石上斗大的齐宅两字,更加彰显此一人家的富贵与显耀。
齐方榆坐在加长的凯迪拉克车内,回头凝望白色建筑的家园,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落寞与低沉。她看得出父亲对她的拒绝有些失望,而父亲不强加勉强的态度却让她心生罪恶感,她知道父亲想开口问原因,却基于尊重她的理由而强自忍下心中的疑惑。
其实,即使父亲问了,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要说因为割舍不下一段百般纠葛的情感,所以要违悖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吗?
割舍不下?老天,瞧她用了什么字眼,她跟他之间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吗?
这就是恋爱吗?
她不懂,从来就不懂,也不曾想过恋爱这件事会这么早闯进她的生活。
也许她真的喜欢他吧!起码昨天的吻并不让她觉得恶心,从他们初识的那天起,他一而再、再而三打破以往她对男生的禁忌,对他说的话过多、对他付出的关心过多、对他亲近自己的容忍度也过多,这些都在在逾越了她对男生的最大限度。
如果不是喜欢他,早该在他冒犯自己之后,赏他一巴掌而气愤离去;但昨天她只是落荒而逃,尤其感受到那愈来愈控制不了的情愫,她完全不知所措,当时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开,她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
从昨天到今早,她仍是彷徨无助,在想起昨天的吻而情不自禁抚触犹仍残留余味的双唇时,一丝丝难以言喻的甜蜜会伴随着加速的心跳涌出,溢满她的心头。
也许这就是恋爱吧!
不过动了心又如何?齐家不会允许儿女在未成年时谈恋爱,即使她那个读大四的哥哥都已经年满二十岁,也不曾见过他带任何的女孩子回家。该收心了,至少现在不是她可以谈恋爱的年龄,或许她该改变主意,答应父亲出国念书。
“小王,麻烦你前面停车。”
车子快到学校了,依惯例,她在两条街前便下车。虽然贵族学校有专车接送的学生比比皆是,但她却不愿成为别人眼中的特殊份子,至少她不想招摇到将父亲加长型的凯迪拉克直驶校门口,让校务主任必恭必敬地朝她谄媚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