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带她过去。事不宜迟,咱们得加快脚步才行。”说完,杨少凯就拉着薛姿玲走向电梯,不再理会身后的黄伯仁。
“喂!喂……唉!”唤不回他,黄伯仁苦着脸,只能怨叹自己命苦了。
对着杨少凯,薛姿玲忍不住打了一个“好大”的呵欠,然后故意抬头看向时钟,再用力的叹了一口“好长”的气,最后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望着他。
“已经一点了,可不可以放我去睡觉啊?”
杨少凯不是不知道她的辛苦,但时间这么赶,怎么可以慢慢来呢?
想到这儿,他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不认真。”
“什么我不认真?!你知道我们今天一天做了多少事情吗?我胡里胡涂地被你拉到这儿来,中饭也没吃,就又乱七八糟地跟你签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东的契约,然后就被你押在这儿背夏裘琳的身家背景。还是我不断抗议,你才让我吃晚饭的耶!”她对着他轻摇了摇食指,“我够认真的了,别不知足喔!”
“我知道。”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但奶奶的身体等不及啊!”
“我也知道啊,但你没听过‘欲速则不达’吗?今天我和你都快累瘫了,即使再继续下去,也只好事倍功半。放我去睡觉啦!”她说话的同时,还频频打着呵欠。
“再一会儿吧!”他还是想继续。
“我拜托你、求求你好不好?你就放了我吧!我真的很想睡了……”说什么她都不背了,睡觉皇帝大,他不知道吗?
“这……”看着她疲惫的模样,杨少凯也是坚持不下去了,他叹着气妥协道:“算了,放你去睡吧!”
“真的?”她一时兴奋地忘了形,上前双手紧攀住他的手臂,“太好了!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后悔的,明天我一定更加努力!”
她那毫不掩饰的快乐神情,让他看了有些失神。就只是顺了她的意让她去睡觉,她也可以这样高兴满足?
“是吗?”不知怎么着,看她高兴,他的心情竟也跟着好转。
“嗯!”她用力地点头,随即拉他站起身,“先带我去我的房间吧!”
杨少凯领着她踏进一间在二楼的房间。
“哇……好大喔!这……真的是要给我住的?”这间房间简直就跟育幼院的大厅一样大呢!
杨少凯双手插在口袋里,有趣地看着她这边摸摸,那边嗅嗅的,活像是小狗似的。不过他当然不会把他的想法说出来,要是让她知道,他觉得她现在的举动像小狗的话,又不知她会气成什么样子了。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笑了出来;他连忙以咳声掩饰笑意,对她说道:“这几天你就先住在这个房间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嗯!”薛姿玲头也不回地答,走向房间中央的四柱大床,两脚一蹬跳了上去。“啊哈!跟看起来一样,真的好软喔!”她抱起枕头,用脸磨蹭着它,“我实在太幸福了……”
看着她那满足的天真表情,杨少凯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觉得幸福就好。今晚好好的幸福一下,明天开始要用功了。”
“是!”她向他行了个举手礼。
“我就睡在左斜前方的那间房间,若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
“嗯!”
“那你休息,我先出去了。”说着,他便走向门口并随手帮她带上房门。
看着他关上门后,薛姿玲躺在床上,不由地逸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也许这个决定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糟……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薛姿玲总有背不完的资料和学不完的“习惯”,而所接触到的人除了杨少凯外,就只有黄伯仁了。
而随着与杨少凯相处的时间增加,她开始羡慕起夏裘琳来。
她羡慕夏裘琳不仅能生活在这么舒适的环境里,更羡慕她有那么多人宠爱。渐渐地,她甚至开始有些嫉妒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了,因为越是了解夏裘琳,她就越明了杨少凯是怎样地娇宠着她。
同样是人,为什么命运却相差那么多?这是她最近一直问自己的问题。
而为了想得到他一点点的爱怜,她开始十分努力的学习,只盼能快快变成夏裘琳,以获取他的怜惜,即使是偷偷借来的娇宠,她也心甘情愿。
但就在她越来越得心应手的时候,她发现每每只要她表现得好一点、像一点时,杨少凯就会开始板着一张脸,或是生气的先行离开。更不知怎么着,白天训练她、陪着她的人竟突然换成了黄伯仁。
虽然黄伯仁对她也非常好,但在她心中,总免不了有淡淡地失望。
后来,经由黄伯仁的解说,她终于了解了杨少凯失常的原因。
原来夏裘琳根本不是负气离家出走而失踪的,她是与杨少凯的另一个好朋友私奔到国外,然后又移情别恋地搭上了另一个外国男子,在正要与外国男子私奔到欧洲的途中离奇失踪的。
被自己的未婚妻与好友背叛,那种愤懑与难堪,恐怕不是轻易就可以忘记的吧!
也难怪只要她学到夏裘琳的骄纵与任性时,杨少凯就会露出一副既高兴又生气的表情。她知道他是在高兴她学得很快,但他定也是同时想起了未婚妻与好友的无情背叛。
现在,对于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她只有一个评语,那就是夏裘琳根本就是个骄纵任性、目中无人、水性杨花的花痴!她开始厌恶起这个角色,但又无可奈何地一定要扮下去,渐渐地,她开始觉得痛苦不堪。
“我演不下去了!她真有这么差劲吗?”直到现在,她仍对夏裘琳的举止感到不可思议。
“别怀疑。”黄伯仁看着手中的资料,头也不抬就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看来他对夏裘琳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那为什么这么差劲的人,却能受到周遭的人的喜爱呢?”尤其是杨少凯!她在心里默默加了这一句。
“因为她是个天之骄女啊!”黄伯仁这才放下手中的资料,认真回答她的问题。“她的父母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而在她这一辈也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她的父母和奶奶不疼她要疼谁?再加上她的家世这么好,即使有人不喜欢她,但看在钱的份上,谁不让她三分?”
薛姿玲不以为然地白了他一眼,“这些我都知道。我问的是,那些有选择权的人,为什么也这么宠她呢?”例如杨少凯……
她的问题,让黄伯仁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
不会吧!他知道少凯是满有魅力的,但……这也太快了吧?
不过如果这猜测成立的话,那么前几天少凯的不正常行为就解释得通了。
前几天,少凯什么也没说,就突然把训练薛姿玲的工作丢给了他,自己却跑去处理那些他以前根本懒得做的工作,当时还真的让他纳闷了好一会儿呢!现在,他似乎知道为什么了。
是不是少凯也发觉到薛姿玲对他的爱慕,所以开始避开她?
面对眼前这出身微寒,却让自己活得精彩、活得有意义的女孩,他总是有一份兄长般的疼爱。他不希望薛姿玲在这交易中受到任何伤害。更何况即使少凯和她两情相悦,单纯如她,根本应付不了这诡谲现实的上层社会。
而且还有一个夏裘琳要考虑,不是吗?
不管少凯喜不喜欢她,只要夏裘琳在,他们就绝对没有希望。而依夏裘琳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个性,也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所以还是趁早断了她的念头吧!
黄伯仁一改以前对夏裘琳不屑的态度,开始替她说起好话来,“其实她并不是一直都如此不堪,裘裘小可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天使喔!那时她的贴心可人正好抚慰了刚失去父母的少凯,让少凯能很快地走出骤失父母的阴霾,再次对人生有希望。”
“他也很小就失去父母了吗?”
“嗯!少凯的父母与养父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在少凯的父母意外身故后,他毫不犹疑就将当时只有十一岁的少凯带回来扶养,并待他如子。所以在少凯二十二岁那年,当夏裘琳的父母意外身亡时,他便毅然放弃了硕士学位,由美国赶回来扛起‘龙严集团’这个重责。
“由于少凯是个初出茅芦的小伙子,刚开始公司里很多前辈都排挤他,他知道自己一定要比别人更加的努力,才能担负起统御整个集团的工作,因此他开始早出晚归。裘裘那时正值花样年华,虽然失去父母的打击很大,但在大家的安慰下,她也渐渐地站了起来。而一恢复后,问题也就跟着来了。”
“什么问题?”
“她开始觉得少凯总是忽略她,以为他不再爱她而开始任性、骄纵,为的就只是要少凯多注意她。但少凯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了,又怎么有时间陪她呢!所以除了对她深深感到抱歉外,他也就由着她耍脾气,并包容她的胡作非为,最后也才导致她性格上的改变。”
“他……不像是会容忍别人胡闹的人啊。”
“对他来说,裘裘不是别人。”
这个答案让薛姿玲无言以对,只能露出一脸的苦笑。
而她的表情让黄伯仁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语重心长地又开口道:“他一直认为裘裘是在处罚他,所以才故意胡闹,他坚信她本质上是美好的。即使外界开始谣传一些关于裘裘的丑闻,他都不曾相信。
“也因为自己的忙碌,少凯对她十分愧疚,所以他总是要我们这群好友有空就帮他多多照顾裘裘。”
“而他始终未及的是,这个请托居然托出了毛病?”她接口猜测。
“嗯。他从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
“他……很爱夏裘琳吗?”虽然不情愿,但她还是问出口了。
“当然!我敢肯定即使裘裘做尽了所有的丑事,只要她肯回来,他还是会接纳她的。这不仅是因为他对她的爱,也是他对夏家的恩情所做的回报。”
“我知道了……”她沮丧地低下头。
黄伯仁坐在她身边,轻揽着她给予安慰,“姿玲,我今天跟你说这么多,是要你认清楚,你与少凯根本是不同圈子的两个人,所以只可能有契约上的关系,不会再有别的了。我不希望你做无谓的揣想,然后受到伤害。”
“是啊!麻雀怎能妄想变凤凰呢!”她自嘲着。
“别贬低你自己。我知道在你的世界里有很多不公平,但你却能活得这么光明、这么有活力,你应该为此感到自豪才对。若真要说有什么错,也只能说,少凯的生命中除了裘裘,已容不下任何一个女子。”
忍着些微的哽咽,她吁了口气才回答:“我知道了,谢谢你。”
黄伯仁又笑着揽了揽她的肩,“不客气。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
“你们在做什么?!”
第三章
相拥的两人,因这意外介入的声音而倏然分开。
“少凯,你回来了。”黄伯仁的神情有些慌张。
身为杨少凯的好友,他知道杨少凯并不喜欢别人管他的私事,所以一看到杨少凯脸色不好,他还以为刚刚那一番话被他听到了。
而他的慌乱,反而让杨少凯产生了误解,认为他们两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事,而这个猜测在他心中燃起莫名的愤怒。
“你们在做什么?”他再次追问。
“没……没有啊!刚刚是有脏东西跑进姿玲的眼睛里,我正在帮她把脏东西吹出来。”他用手肘轻撞了一下身边的薛姿玲,“姿玲,对不对?”
还沉溺在伤悲中的薛姿玲有些心不在焉地敷衍道:“嗯!”
她的敷衍终于点燃了杨少凯心中的怒火,让他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
他走上前抓着薛姿玲猛摇,“我不管你跟伯仁之间有什么暧味,但在这半年内,你都是我杨少凯的人,我不准你勾三搭四的,听到没有?!”
面对他的指责,原本神志略微混沌的薛姿玲霍然清醒。
她怎么能承受被自己所爱的人这样不堪的指责呢?
“我没有,你相信我!”她激动地反握住他的手辩解。
“是啊!少凯,你不能做这种损人名誉的指责,我跟姿玲可是清清白白的。”一旁的黄伯仁也赶忙解释。
“是吗?”如同刚才紧抓住她一般的突然,他倏地放开了她,用满是睥睨的眼神嘲讽地说:“跟你相交这么多年,你的为人我当然相信,但她的为人我可就不予置评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这几天过惯了好日子,而想直接找一个长期饭票?我看你可得小心一点,免得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这番话让薛姿玲霎时白了脸。
原来,她在他心中是这么地不堪!
她有些踉跄地退到楼梯口,才强作镇定的开口,“为免别人沾染到拜金的我身上的秽气,我还是少与你们接触的好。”才说到这儿,一阵难过的热潮忽地涌上眼眶,她赶紧深吸了几口气,颤抖地又道:“我……有些不舒服,今天就……就先到教这儿吧!对……对不起,我想先上楼休息。”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就往上跑。
客厅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静,两个相知多年的好友就这么对望了良久,直到黄伯仁叹了口气。
他拿起挂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才又转向杨少凯。
“从我认识你到现在,都一直是敬重你的。”他边说边走向杨少凯,“但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
直到两人面对面地站立着,黄伯仁才停下脚步。他靠向杨少凯的耳际轻轻地咬着牙说道:“那就是:你真是个混蛋!”
伴随着这句批评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拳头。
杨少凯被这一拳打得跌坐到沙发上,但他只是闷哼一声紧捂着腹部,没有再做任何反应。
“杨总裁,我决定从现在起开始请年假,至于休到什么时候……就看老子我什么时候消气!或者你也可以革我的职,我无所谓。”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别墅。
“唉!”杨少凯深深地叹了口气,往后瘫靠在椅背上。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那么地生气、那么地愤世嫉俗,他并没有这个权利啊!他不要事情变得复杂难解,然后让更多人受到伤害。
由于黄伯仁的刻意“罢工”,让杨少凯不仅得负起训练薛姿玲的责任,就连公事也一下子多了起来。这原本是难不倒他的,但由于上次的误会,使得现在他与薛姿玲相处时都格外尴尬。
虽然他们都绝口不提那天的误会,可是两人之间的日渐生疏与薛姿玲的不专心,大大降低了学习进度,让杨少凯在着急之余,也只能大叹无可奈何又束手无策。
“你认真一点好不好?!”他发出第N次抗议。
“嫌我不认真?”薛姿玲顺热将资料一丢,双手叉腰,不满地反驳,“那好,你自己背。”说完,她马上转身想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