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九、十。男有二、女为八,今天的聚会又是阴盛阳衰的不协调局面。”丁筱蔷喃喃自语道。
习惯了,只要有夏宣豪存在的地方,就会有这种现象产生。丁筱蔷心想,她不也是其中之一吗?眼前俨然是一群以年轻女孩为主的小型聚会。在一群人的最外围,丁筱蔷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们,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恬静的微笑。她从不在意被冷落或忽视,类似的场面,往往她所扮演的都只是个被动的角色。
同样是高三学生,他们之间充其量不过差别在只有她是在其他的班别。然而对丁筱蔷而言,一种咫尺天涯的感觉总在与他们相处时油然而生,两者的生活圈子仿佛是个遥不可及的异世界。
丁筱蔷很清楚自己除了功课好之外,再无可取之处了。在现代新新人类的观念中,最炫的不外乎玩乐之余还能兼顾到课业;其次是属于会玩的人。相较下,像她这种只会读书,其他什么都不懂的人,在他们眼中或许就成了“稀有动物”,更甚者,这个稀有品种不但沉闷,还外加无趣!
放眼望去各种新潮的衣着打扮,酷得帅劲、美得动人、炫得亮眼,整齐而一致所呈现的就是属于高中生应有的青春活力。
在一群男女同学当中,有个人是发光点,像是众星拱月、具强烈吸引力的磁铁,带领着这个小团体散播欢乐气氛。
他就是夏宣豪,那个正仰头开怀大笑的男子,同时也是她明知会与众人格格不入,却仍执意跟随前来的主因。她不会在乎,一点儿也不在意,因为只有他才能影响她,仿佛深具传染性一般,丁筱蔷脸上的笑容也随着夏宣豪所展露的欢颜而扩大。
说来奇妙,一种莫名的所以然,使她清楚的明白,就是他!自一次偶然的交集,她索然无味的生活便逐渐变质产生前所未有的变化——她想改变,即使只有一丁点儿。
说她痴傻吗?或许吧!她不想否认,因为她真的喜欢和他在一起。就算没有交谈,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她也觉得满足,那种感觉是陌生、难以言喻且不曾有过!在这种心情驱使下,她屡屡成为他班上同学活动中一个不受欢迎的局外人,就像今晚,她跷掉辅导课就只为参与他们的活动。
“接下来有何打算?小夏。”除了发光点夏宣豪,另一位男生说道。
“先去KTV唱歌,接着再去看午夜场电影如何?”一个娇嫩的嗓音兴致高昂地提议。
丁筱蔷认得那个声音。她是罗安妮,夏宣豪的同班同学,也是极爱慕他的人之一。果然!就像是在印证她的想法般,丁筱蔷看见罗安妮整个人轻靠在夏宣豪身上,自然得好像他们是极熟稔的朋友。她苦笑,心里好生欣赏罗安妮的坦率。哪像她?即使面对的是同年龄层次的同学,亦无法与他们打成一片。
听见众人此起彼落的附和声,看来罗安妮这个提议已获得大多数人同意,丁筱蔷知道接下来的活动,自己将无法参与,如果再不走,她铁定会赶不上七点半的门禁。
唱歌、看电影吗?真好,她好想参加,尝试他们这种休闲娱乐的方式,然……忘了这个傻念头吧!能像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际,并没有注意到一直来自于人群中的犀利目光。
“我、对不起……”她硬着头皮打断众人高昂的兴致。
丁筱蔷一开口,四下立刻很有秩序地静止下来,所有的讨论行动也霎时告停。对于这种情形,她早就见怪不怪,说不定哪天不这样,吃惊、诧异的人反倒会变成她。
她的目光穿越众人,直直地落在夏宣豪身上,视线锁住他。
“我必须回去了,再见。”她朝他淡淡地一笑,旋即转身投入人来人往的大街,渐渐隐没了身影。“呼——如释重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当丁筱蔷走出众人的视线范围后,一位女生突然说道。
“可不是,我不是指她妨碍了我,只不过她在场害得我都不敢太放纵,生怕冒犯到她,真是他妈的拘束死了!”一名男生附和道。
他的话一说完,嘘声顿时四起。
“本来嘛!”他不服气的叫嚷,“这就叫‘芒什么在背’来着……”
“芒刺在背!”六、七位女孩异口同声地接口。
“平时叫你多读点书,你偏不!刚才优等生在这里时,怎么不乘机‘请教’人家?”罗安妮取笑他。男生闻言夸大地打个寒颤,惶恐地回答她,“请教?免了,我无法想象自己突然变成斯文人与她一同切磋的模样。”
“少做梦了啦!你斯文?!哈哈哈——”
“就是说嘛,你这德行若叫拘束,世上就没有放肆一词了,哈!还想当斯文人咧!”
众人哄堂大笑。
在大伙你一句、我一句拿丁筱蔷当笑话之际,夏宣豪的目光却自丁筱蔷离开到消失,始终没转移过。
那道纤细娇柔的孤寂身影……
骤然的一股冲动,夏宣豪毫无预警地朝着丁筱蔷消失的方向奔去。
“对不起,各位,今天到此为止,拜!”他边跑边转头说道。不理会自己贸然之举顿时引发的惊叫与抱怨,尾音一消失,人也不见了人影。
“喂——小豪!”罗安妮首先发难,“搞什么嘛!真是讨厌。”她盯着夏宣豪匆忙离去的背影直跺脚。
“扫兴!”
“嘿,安妮,看来夏宣豪挺在意那个丁筱蔷的喔。”罗安妮的同窗好友说道。
原本因夏宣豪突然离去而老大不悦的罗安妮,再闻此言心情更加恶劣。她横眉竖眼,没好气地回道:“讨人厌的丁筱蔷!她乖乖的当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好吗?犯得着老是爱跟跑,坏人家的兴致!”
“像个闷葫芦似的,有够闷!”其他的女生也都颇有同感。
“她这就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罗安妮的好友又说。
“真是的!亏她还是个优等生,一点都不知道矜持,竟为了一个男生三番两次不请自来。”罗安妮不悦地接口道。她们都是为了与夏宣豪有更多相处机会才会齐聚一堂,可是好几次总为了丁筱蔷的缘故而中断,这叫人要不讨厌她都难!
随着罗安妮的不满之词,尾随而出的就是诸多对丁筱蔷的批评与叨念。
“丁筱蔷虽然是沉默了点,但也挺漂亮的啊!”终于,万红丛中一点绿的仅存男主角说话了。
“至少……”他停顿了一下,环视四周个个有别于丁筱蔷恬静气质的女孩。
“至少她的出现,让你们这一群人——”他的手朝着她们囊括性地画上一圈,“看起来有气质多了。”
“要死了你,说什么鬼话!”罗安妮气愤地往他头上挥一记,在这个时候,她的反应倒是挺快的!“就是说嘛!他在说我们没气质,太过分了!”
言不得体的结果,这位男孩立刻成了七位娘子军众所矢的的对象,惨遭一路喊打的下场。
“哎哟……好了啦!开个小玩笑而已犯得着如此吗?谋杀同学也不过尔尔。”他只差没抱头鼠窜地说道。
谁说女人是弱者来着?即使是“粉拳”,一下子七个人十四只手,拳拳落在自己的皮肉上,说不痛还真是骗人的咧!
罗安妮嘴角一场,双手环胸,下巴一抬,“这就叫祸从口出,懂了吧?”
他自认倒霉地啐了一声,自是不敢再得罪眼前一群恰查某,“换个话题,你们知不知道丁筱蔷是如何认识小夏的?别说班级不同,基本上,他们两人根本就是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一好一坏、一动一静的组合怎么看就是不融洽,可是看久了却又觉得有那么一点的协调……去!他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这个夏宣豪也是怪人一个,关于他的传闻是多得数不清,除了他曾被留级一年是真有其事外,其他的真真假假,谁知道啊!
经他这一提醒,七个女生面面相觑,每人眼中闪烁的皆是清一色“莫宰羊”的神情。
其实她们也很好奇,像丁筱蔷这样的优等生,是如何和问题学生夏宣豪沾上边的?
第一章
缘起
“喂,老大,你看,那不是咱们学校的优等生丁筱蔷吗?”小三突然眼睛一亮,双眼紧盯着正朝他们走近的女同学。
“真的是她咧!优等生不亏是优等生,气质就是与众不同。”另一个人顺着小三所指的方向望去,眼睛眯了起来。
中长及肩的秀发柔顺地垂落,显得飘逸,轻巧的身段让人赏心悦目。他们三人迎面大摇大摆地朝向丁筱蔷走去。
不远处,丁筱蔷发现有三人正面对面朝她走来,下意识地,她闪往一旁走,想绕过他们,然当她一移动,对方也随同移动,这令她的心里有了谱,知道对方是冲着她而来的。
他们是谁?虽然穿着学校制服,但她并不认识他们。
她抬起头淡淡地注视着眼前的人,既使被包围住亦未曾开口询问他们的来意,她清澄的目光直勾勾地锁住显然是为首的那位,等待对方道出来意。
“近看更漂亮哦,对不对,老大?”小三邪笑道,人也不规矩地往丁筱蔷欺近。
“我叫方大卫。”被称为老大的男子说道。
老实说,他一向不喜欢这种中规中矩的好学生,通常他们的存在只是凸显了好与坏的明显差别,可是眼前的这位好学生,似乎不同于一般自以为是的好学生,老是以一种鄙视、畏惧的目光看待他们,今天这么的近看,他发现她长得唇红齿白,挺漂亮的。
这么的一个小美人,如果能把到手玩玩,似乎也蛮不错的!方大卫在心底盘算着。
“我不认识你,而且不好意思,你们挡到我的路了。”丁筱蔷还是一派冷静,她并不知道眼前三名挡着她去路的人,正是学校里有名的太保学生,打架滋事、欺侮恐吓同学,无恶不做。
小三眼尖地看出他老大的想法,于是再度欺近她说道:“我们老大想请你一道去喝个咖啡什么的。”
“对不起,谢谢你们老大的好意,我心领了。”丁筱蔷尽可能不着痕迹地闪避小三的接近,并委婉的拒绝。
方大卫冷笑,“看来你很不给面子喔,优等生。”
接收到老大的暗示,其余两人立刻分别从一左一石强架住丁筱蔷。
“你们要做什么?放手!”丁筱蔷在一阵惊愕后,开始反抗挣扎,“难道你们除了强人所难之外,没什么好做的吗?”
他们三人闻言全吃吃地笑了起来,丝毫未将她的怒气当成一回事。方大卫迫近她面前,笑得不怀好意。
“你想知道?除了读书外,还有很多好玩、快乐的事,我不会介意教你的!”他伸出手轻薄地要扫过她的下颚,丁筱蔷看穿他的意图快一步地侧偏过头躲开。
从他脸上的表情和语气她立刻听出他的双关语,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
“放开我!”她面若冰霜地低喝道。“看看四下,说不定已有同学前去向老师报告了,到时你们就吃不完兜着走。”
他们的确是够大胆,竟敢穿着校服在距学校不到一百公尺处调戏学生,看来她该祈求的是有人能适时地伸张正义,而不是冀望她的话能达到多少的恐吓效果。
“哈哈哈,兜着走?当然,我正想走啊,顺便带你到处去兜一兜,走!”方大卫向他两名手下使个眼色。
在不容说“不”的情况下,丁筱蔷被他们强迫地架走,她很清楚自己这下真的“我不犯人,人却犯我”了。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放开我——”她使尽全身的力气不让自己被拖着走,双手不断地扭转,死命的想挣脱两只粗壮的胳臂校楷。
天!他们到底想对她怎样?!当丁筱蔷明白自己的反抗只是白费力气后,一丝丝的恐惧与害怕开始占据她的心……
就在她被硬架着拖了几公尺远后,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方大卫,这不像是你的作风,怎么?何时对优等生感兴趣了?”
不管来者是谁,知道有人插手的那一瞬间,丁筱蔷差点没感动得痛哭流涕,兴奋之情难以言喻。
“拜托!请你帮忙——”她拼命地扭转身子哀求道,喔!她现在也只能求他了,希望他能伸出援手,赶紧救她。
方大卫手一挥,小三两人立刻将丁筱蔷拉到一边,他走到夏宣豪面前,“据我所知,管闲事似乎也不是你的兴趣,夏宣豪。”他外表看似冷静,但心里却直犯嘀咕。
怎么会该死的那么巧!竟遇到夏宣豪,这小子是出了名的怪人,做事总不按牌理出牌,亦正亦邪叫人难以摸透,长得一副该死的俊朗面容却凶狠得可以,听说他曾经将闻名的北高老大当成沙包来打,只因他说了句他不爱听的话……他可不是因此而怕了他,只是在听闻他诸多骇人的传闻后,相信识相点的人,是不会轻易去惹他的。
夏宣豪的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今天你手下抓的只是普通女同学便罢,偏偏这个女孩恐怕不是你惹得起。”
惹不起?谁?他说的是她吗?看方大卫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全落在她身上,眸中皆闪烁惊愕的光芒,丁筱蔷突然觉得好笑和莫名其妙!
这个人是谁?想必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因为从方才到现在,见到这种情形的人只有一种反应——纷纷作鸟兽散。若要像他这般出声阻止且还能沉着面对的,根本没有!
喔,这种硬扭转着头的姿势,快让她的脖子扭断了。
夏宣豪一直注意着丁筱蔷,他欣赏她的冷静,方才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她眼底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当然,他也没漏见她轻蹙眉头的细微变化,不知怎么地?他不喜欢看她这样。
“惹不起?怎么说?”方大卫问道。
他起初的本意原是想欺负一下优等生过过瘾,但现在他已对丁筱蔷失去了兴致,不过,他还不想这么轻易的放了她!他可不想让夏宣豪认为他怕他。老实说,面对一位传说刺杀老子不成而被逐出家门的人,他并非无顾忌!所以,最好还是视情形衡量比较妥当,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必要时,他可以当做是卖给夏宣豪一个面子。
“喏,看!前方不远处是不是有辆车正朝这里驶来?别说我没提醒,那可是她家的车子。”他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闲言,丁筱蔷与方大卫三人同时转头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部黑色轿车正缓缓地驶近,一个电光石火的灵感,令丁筱蔷不假思索地骤然大叫起来,并乘机一个劲地挣脱他们的侄桔,飞快地冲至前面大声呼救。
“老王,我在这里!快来,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