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秋澄缓缓的眯起眼,“你……说什么?”她肯定是听错了。
“便秘啊,你知道,当人肠胃不适、纤维质摄取不够时就会有这种毛病。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通通肠、喝喝水!出来就好啦!”
段晓暮一蹦一跳,好是快乐的模样!
但相对于他的兴高采烈,耿秋澄的脸色就阴惊的教人害怕。“段晓暮,你是说我被……被希文欺负的事,就跟不起眼的排便不顺一样不值得挂心吗?”
“不,我指的意思是,这种不好的回忆你说出来了,总比憋在心底好。”他摇头晃脑的活像个说书先生,“一旦说出口,心情也会比较舒畅……像是放下重担一般。反过来看,当你便秘的时候也会感到同样的不舒服,但是,当你坐在马桶上终于……”
“够了,不用再强调你那一套便秘哲学了。”
“哦!”段晓暮摸摸鼻子乖乖的走。
其实,她现在心情的确轻松了些,耿秋澄扬起头,睇望着紧跟在身旁忠狗一般的他问:“你高兴什么?”
“我呀?你问我吗?”他立刻神采飞扬、眉飞色舞,“我想你现在应该不会再介意这件事了吧?”
耿秋澄马上警觉,“啥?”她决定回答得保留些。
“所以,我想你应该不会害怕了!”段晓暮再度以“应该”两个字来继续他的揣测。
“哦?”耿秋澄坚守“一字诀”的保守原则。
“那我应该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了。”段晓暮眉开眼笑的欢呼,仍然脱不了“应该”两个字。
“嗄?”
“我说啊!”段晓暮贼笑的说,得意的仿佛挖到金山银矿一般,“你应该不会阻止我了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牛头不对马嘴,一堆“应该”听得她头晕。
“我认为时机已经到了。”他炙热的气息吹吐在她的发间、颊边,沉稳起伏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胸前。
耿秋澄的脸庞一阵绯红。“什么时机……你到底想说什么?”
低沉的笑声自他的胸臆荡漾开来,他缓缓低下头,挑逗的舌尖探出双唇轻轻舔舐她的颈间肌肤,循线而下来到锁骨上流连……
“晓暮?!”她惊慌的望了望四周,旋即羞涩的弓起手肘轻推着他。
他在她雪致的肌肤上低喃,“我说,我们可以换一个姿势了吧?每次上床总是男下女上那一套……我腻了,该换种新花样了。”
耿秋澄几乎融化在他挑撩的唇舌下,她闭上眼,细细感受那份因他的温柔触碰而获得的快意。
“说话。”他轻扯她的发丝,细长的食指撩起一绺乌丝在指尖缠绕,“说你愿意。”
“我……我不知道!”她在段晓暮的胸口呢喃。
也许她已经释怀,也许她已经不再感到害怕,但,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简单,我帮你。”他蓦地抽离流连在她胸前的唇舌,退离她的身边。“试试看就知道了!”他执起她的手往回走。
“晓暮?我们要去哪里?”不是要回家吗?怎么又往办公室走?
他回过头,漂亮的菱眼中情欲氤氲,扬起的嘴角暗含挑逗,“记得我曾经说过吧?我还没有在会议室里做过呢!”
“啊?”
“赶快想一想,看你是要在桌上做,还是要在椅子上……又或者你比较喜欢冷硬的地板?”他兴奋地咧开嘴轻笑,“你想在哪儿便在哪儿,我都听你的!”
“晓暮,该走了……噗!”
自愿充当司机前来接段晓暮前往总部参加集训的何裕,一打开办公室的大门,立刻怔愣……然后爆出大笑!
“你、你的……”何裕笑得岔了气。
“眼睛?”段晓暮坐在椅子上,冷冷的开口,“被人打的。”
一旁坐立难安的耿秋澄尴尬地咽了咽口水。
“所以、才会变成……”怎、怎么办?他实在忍不住狂笑的冲动!
“熊猫眼?”
段晓暮微眯起双眼,原本漂亮的菱眼如今圈上一圈惨黑的瘀青,像贱狗、又像独眼龙——总之怎么看,都不像言情小说中俊帅的男主角。
“晓暮……对不起。”耿秋澄怯生生的拉住他的衣角。
“是秋澄打的?!”何裕又惊讶又忍不住笑,“你为什么打他?我还以为你们两个的感情很好呢!”
段晓暮面无表情的自椅子上矫捷地跃起,双手插放在口袋里笔直往门口走,“我想上她,结果她不要。”“噗!”
“晓暮!”留在办公室里的何裕与耿秋澄彼此对看一眼,在看到他促狭的笑容后她更是尴尬。
“我还以为你们已经‘上’过了?”何裕朝耿秋澄挤眉弄眼。
她羞涩的低下头。
这时,段晓暮突然从门口探头入内,“我们是‘上’过了,我指的是她不愿意让我在上面!这位先生,如果你已经问完这种私人的闺房之乐,可以请你移动尊脚,载我去总部报到了吗?”
“马上走、马上走!”何裕咳嗽一声,掩住低笑。
“晓暮!”耿秋澄突然好生不舍的追出门外,匆忙的她还来不及看清楚,已经被人攫住双肩、紧紧扣住。“等我。”
她仰起螓首,圆瞳里立刻映现出他的俊脸——呃!除却那个爆笑的黑眼眶不算。
“在这儿乖乖的等我。”他俯身细细凝睇她泫然欲泣的脸庞,“哪儿都不准去,一个礼拜后见!”
“可是……”她极力忍着泪,也忍住投入他怀抱的冲动。
望着她的泪颜,段晓暮好生不舍!
他眉宇轻蹙,目光在她的脸庞上搜索,之后俯首印上深深一吻!“别跟他接触,”他缓缓退离她的唇边,贴附在她的耳畔,“我要你离那个柯希文远远的,别跟他见面、别和他说话。有什么事……等我回来,交给我来处理。”
耿秋澄泪眼蒙胧的咽下自己的哽咽。
“说话。”段晓暮眯起眼看她。
“好……我等你。”
“乖!”他漾出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的粉颊……转身离去。
“原来御宿要我看的就是这个?”
身后突然冒出的低沉嗓音教耿秋澄猛的转身,她的圆瞳里立刻换上惊恐与戒备!
柯希文眼神阴惊的缓缓走向她,“看来杰佛士集团捐给御宿的大笔研究基金是值得的,至少……他给我的这个消息的确很值钱!”
耿秋澄咽了咽唾液,慢慢退开他所能触及的范围。
“你爱他?看得出来你很爱他。”柯希文箭步一跨,飞快攫住她的手。他眯起双眼,伸出手温柔的轻扯她的发丝,眼神却是刻薄而严厉的,“他知道你已经不是处女了吗?”
耿秋澄的俏脸倏地刷白!因为他眼神中的阴惊,也因为他残忍的语气。
“刚刚那个男人……他知道你曾经被强暴过吗?还记得那个时候的画面吗?你不可能忘得了吧?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被剥掉,直到最后的一丝不挂,狠狠地、充满暴力的……”柯希文贴近她的脸,附在她耳畔,咧开嘴残酷的轻笑,“你被我……强暴了。”
耿秋澄蓦地退开,双手紧揪着胸口,她嘴唇发白、浑身颤抖……好可怕!那恐怖的回忆仿佛在瞬间又回来了!
晓暮、晓暮,你在哪里?!
“你会跟我回去吧?”柯希文闲适地双手环胸,充分享受耿秋澄此刻的恐惧与颤抖。
是嘛……这样才对,这样才是他所熟悉的耿秋澄,在他面前永远是这么的害怕,头永远不敢抬起来看他……这个样子才是他控制的那个耿秋澄——他未来的妻子!
“我、我不走!”耿秋澄极力咽下惊恐,她纤细的身形抵着窗边,想寻找一个支撑的依靠。
她不想回去……她怎么能回去?
在她好不容易摆脱压在心底的恐惧,找回自己;在她好不容易得到段晓暮的关怀与深切的爱……她不想走、她不想放弃。只有在段晓暮的臂弯里,只有在他的凝视下,她才能自由自在的呼吸,没有一丝惊恐,活出自己原来的颜色!
“秋澄表妹,这回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柯希文阴狠的睇睨她,“再过几天,股东大会就要召开,届时你一定要出席。”他紧扣住耿秋澄的手腕使劲一掐,几乎印上一圈瘀青,“我和母亲决定在当天宣布我们两人的婚期……身为主角之一,你不会希望自己错过这场好戏的,对不对?”
耿秋澄猛地抬头看向他!
“好……我跟你回去。”
柯希文略显诧异,旋即得意的扬起眉,“你下定决心了?”
耿秋澄睇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看来你对刚才那男人的感情也不怎么深刻嘛!放心,我大人大量,不会跟你计较婚前的糊涂帐的。”
柯希文在她的身后吼着,嘴边啮着快意的猥笑。
耿秋澄的脚步益发加快,她巴不得将他的声音远远的抛在身后!
回到段晓暮的家里收拾行李,她强忍着泪,想带走一件属于他的东西,让自己日后能够有所回忆,这才发现,他们两人根本没有一张共同的合照。
轻声的啜泣,她拿起书桌上的相框,那个有着段晓暮身着正式警官制服的相片……他是这么英挺、这么卓绝,而她竟然要为了一个曾经强暴过她的男人而离开他?!
耿秋澄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
“你好?”男子的声音自话筒里响起。
她紧握着话筒,沉默不语。
“秋澄……”
她吸了一口气,“御宿,是我。”
“我猜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回美国了?”御宿隐含的笑意透过连线传到耿秋澄的耳里,“看来我把柯希文送过去是正确的。”
“这就是你说过要给我的‘惊喜’?”
“你的确惊吓到了,不是吗?”
“你……这一着棋太狠了。”耿秋澄幽幽地说着。
御宿倏地沉默了,当她以为他已经挂上电话,话筒里却又传来他沉窒的声音,“幸福,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一次,他真的断线了。
耿秋澄缓缓挂上话筒,将自己投进床铺中,呼吸着被褥上淡淡地、属于段晓暮的气息……她静静地掉泪。
有一种人……不容易得到幸福。
也许是因为上天认为他们不配得到、不值得受眷顾,所以,这种人若是想要得到幸福,就必须付出比任何人还要多的代价,所经历的痛苦也远比别人来得多。
而她,一定就是这种人。
第八章
高阶警官的定期会报中,炮声隆隆。开炮的不是其他高层长官,却是会议中属于“小ㄎㄚ”的段晓暮……
“为什么要让她回去?”段晓暮咆哮的大吼。
警政署长当众被下属吼叫,脸色当然不会太和善,“段晓暮,请你看清楚现在的场合,你给我坐下,有什么私事会后再说!”
“老弟……这是怎么回事?”第一次露面现身的段晓晨坐在弟弟段晓暮身边,一脸诧异。
勇喔!这个死爱钱的弟弟竟然会对他的“衣食父母”大吼大叫,这若不是老弟突然转了性子不爱钱,就是他嘴里的那个“她”着实太重要了!
段晓暮激动得压根没注意到哥哥段晓晨已经度完新婚蜜月,正式销假归队。只见他这会儿瞪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皮相,难掩讶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段晓晨耸耸肩,“钱花光了,只好回来继续赚!”他偷觑了面色不佳的警政署长一眼,低声嘀咕,“你不要命啦?竟然对咱们的‘钱柜’叫嚣,你这辈子不想花钱了是不是?”
“晓晨,你不知道!”一说起这个,段晓暮又想开炮。
“我当然不知道啦,”段晓晨闲适至极,“我才刚回来。”
接着,段晓晨菱眼一转,略带谴责的望向警政署长,“这就是你的不对啦!”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发生什么样的情况也还不清楚,不过……肯定是署长的错!再怎么说,他也该帮自己人嘛!
“晓晨,你根本还搞不清楚状况,话这么多做什么?”警政署长横瞪他一眼。
面对警政署长的指责,段晓晨挺直肩,理直气壮的说:“人家过了那么久才第一次出场,当然得多说几句话呀!”
“段晓晨,我劝你最好保持缄默、明哲保身!”警政署长此刻的脸色不仅不佳,还铁青得很!看着眼前两张一模一样的俊挺脸孔,他实在粉头痛!段晓暮一个人就教他够烦的了,现在段晓晨这个闯祸精也回来了……
“你别威胁我哥哥!”段晓暮低喊。
“对、对!你别威胁我!”段晓晨同样的义愤填膺。
与会的高阶警官面对眼前的情势,既不劝阻也不搭腔,好久没看这两只猴儿耍戏了,冗长的会议进行前来点儿开胃菜也不错。
“你为什么要让她回去?”段晓暮再度开火,“是跟那个柯希文一起回美国的,对不对?”
“是她自己要求的,我不能拒绝,再说,台湾这边的工作的确已经完成了,没理由强留她下来呀!”警政署长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这两只猴儿同一个模样,脾气一倔起来,又臭又拗……烦死了!
段晓暮激动的几乎颤抖!
耿秋澄竟然不留一字一句,撇下他回美国了,而且,还是跟那个卑鄙下流无耻可恨的柯希文一起走……啊!他气得几乎要咬人了!
“哥哥,你说话!”段晓暮丢出发言棒,猛地抓起茶杯往嘴里灌。
“嗄?”要他说话……说什么?“呃!总之就是署长你的不对!快道歉!”这么说应该没错吧?
段晓暮抢在警政署长开口前低吼:“道歉也没用!”
“好,那给钱。”晓晨立刻接口。
警政署长与段晓暮不敢置信的同时转头望向段晓晨,害他忍不住心虚的瑟缩了一下,“花钱消灾……给钱了事……很正常啊!”
“你搞不清楚状况就给我闭嘴!晓暮对秋澄的感情应该不只是用钱就能打发的吧?”看他这副模样,这只小猴儿应该也是认真付出感情的才是。
“好,我要钱。”
“什么?!”警政署长诧异的瞪着段晓暮,眼睛都快瞪凸了!
“我说,我要钱、给我钱。”段晓暮昂起下颚,俊挺的脸庞上神色倨傲。
美国
“总经理,肯达夫先生现在在您的办公室等候。”女秘书轻敲了敲门板,开门入内。她摆动着腰臀笔直朝柯希文走来,一双玉臂毫不避讳的直攀上他的颈项,游移的手甚至抚探上他的裤裆,全然无视一旁耿秋澄的存在。
“请他坐一会儿,我马上过去。”柯希文淫猥的低笑,十分享受秘书的挑逗。在他说话的当口,他还不忘挑衅的望向椅子上的耿秋澄。
耿秋澄面无表情的转开脸。
女秘书示威似的扬起头,居高临下的睇睨了耿秋澄一眼,旋即倨傲地抿起嘴角,“您别让肯达夫先生等太久,他可是集团的主要股东之一,没什么耐性……就跟在床上时候的您一样。”话说完,便拽着高跟鞋,腰肢款摆的踏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