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他是个好男人,但你还是不爱他,对吧?”
“我……我可以试着去——”
“你已经试了二十二年,这样还不够吗?难道非要等到另一个二十二年过后,你才肯承认自己真的不爱他。”
“我……”
“你也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让你为了报恩而丧失追求幸福的权利,所以——如果你还认我是妈的话,就赶快走吧!”
丁母一面说着,一面打开门,想将淳纯推出去,不料一拉开门,却惊讶地发现儿子就站在门外。“皓伦……”她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儿子听见她的话,会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丁皓伦一言不发地注视淳纯,几秒后突然笑了。“妈说的对,你快走吧!别再迟疑了,赶快回到神野先生身边去,他一定正在等你。”
“哥,你怎么……”
“我只是想通了。过去的我是个被偏执蒙蔽了双眼的男人,身旁明明已经有了那么好的女朋友,却还执着于童年时的梦想,把大家的生活搞得一团乱。现在我已经醒了,我拿掉那分长久蒙蔽我的偏执,听见我的心清楚地告诉我,我的幸福不是你,而你的幸福也不是我。”
“哥哥……”她感动得想哭,想立刻奔回神野岚身边,又有些犹豫。“那客人……”屋子里一大票亲戚、贵宾怎么办?
“别担心这里,我会处理的,快去吧!”丁皓伦亲手将她推出门外,推向她真正的幸福。
“我——”
“快去呀!难道你真的想嫁给我不成?”
“当然不是!”她立即慌张地摇头。
“谢谢你的成全,哥哥!”
她露出这两个礼拜来的第一个微笑,然后拉起婚纱礼服的裙摆,跑向下楼的阶梯。
她小心地避开前来观礼的宾客,从后门逃出丁宅时,却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往哪里去。
早在她决定嫁给丁皓伦的那晚,神野岚就曾撂下狠话——他绝对不会来求她回去!这么一来,她势必不能再回到他身边了。
不能回到神野岚身边的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她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直到两个陌生的黑衣人出现,一左一右地架住她,硬将她推上一辆全黑的房车,她才猛然惊醒。
“你们是谁?你们想做什么?”她慌得要命,他们却始终面无表情,对她的一连串问题一概不予回答。
她想尖叫求救,但其中一个黑衣人立刻捂住她的嘴,她咿唔了半天,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被他们钳制住,动弹不得又无法求救,只能乖乖任他们开车将她带往一个她从没到过的陌生环境。
“下车!”
她被押下车,还来不及看清楚眼前是栋什么建筑物,接着又被强推入屋内。
她一踏入屋内,悠扬的结婚进行曲立即响起。
她诧异地抬头一看,发现一个身穿笔挺黑色西装、头发用发腊整齐地梳平的男子手拿白玫瑰扎成的棒花,昂首阔步走向她。
“这是……”她觉得那个男人长得有点眼熟,再仔细一看,发现他竟然是神野岚。
“神野岚?!你在这里做什么?”她指着他尖叫。
莫非他也被绑来了?
“结婚!”
他略显不耐地将捧花塞进她怀里,握住她的手臂,不甚温柔地拉着她通过红地毯,将她带往最前方的神坛。
他一看到她就生气。
可恶!她居然打扮得这么美,准备嫁给丁皓伦。
“咦?跟谁?!”
她一听到他要结婚就沮丧得想哭,又嫉妒得想尖叫。
是哪只狐狸精,在短短两星期内抢走他的心?
“跟你!”
“我?!”她惊讶得停下脚步。“你是说——我吗?”
“现在只有我和你站在红毯上,不是你还有谁?”
“可是,你说过不会来求我回去……”她以为他绝对言出必行。
“没错!所以我没求你回来,我只派人把你掳回来!”他邪佞地一笑。
“掳?”她忽然明白了。“是你派人把我绑来的?”
“又答对了!丁皓伦敢明目张胆抢走我的女人,我就让他尝尝在大喜当天找不到新娘的滋味!”他森然冷笑。
“可是……”
她迟疑着该不该告诉他,丁皓伦已经改变和她结婚的决定。
“没有可是!我们趁他找来之前,赶快举行仪式,等他找来了,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没办法挽回了!”
这是他早就盘算好的,他本来可以提早将她抢回,但是他决心给丁皓伦一点颜色瞧瞧,所以硬是忍到他们举行婚礼这一天。
“可是……”
“哪来那么多可是?等会儿你只要乖乖的说好就行了!”他拉着她在神坛前站定,粗声命令神父:“可以开始了!”
“好的。”神父推推老花眼镜,摊开圣经,开始进行今天的仪式。“今天,我们很高兴齐聚一堂——”
“那些拉拉杂杂的细节可以省略,直接跳到后头!”神野岚怕好事多磨,没耐心听他长篇大论。
“啊……好的。”神父紧张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询问新娘:“齐淳纯小姐,你愿意嫁给……”
“她愿意!”神野岚等不及神父问完,便霸道地代替新娘回答。
他深怕她后悔,不愿意嫁给他。
“那那么神野岚先生,你愿意娶——”
“我也愿意!”神野岚再次打断神父的话。“这些统统跳过,我们直接交换戒指就行了!”
他抓起丁淳纯的白嫩小手,急躁地将一枚由三颗心型钻石拼成幸运草图形的钻戒套在她手上。
然后又拿出一枚镶着方形钻石的银白色男戒,暗示她套入自己手上。
待银色的戒指滑进他的无名指上,他随即朗声宣布:
“我要亲吻新娘了!”
说完,猝不及防地低头吻住丁淳纯的唇,四周立即传来如雷的掌声。
“恭喜!恭贺少帮主及夫人百年好合,永浴爱河!”
在一片欢声雷动的气氛中,几乎没人听见老神父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我——宣布你们成为夫妻了!”
尾声
“岚,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耶。”
婚礼过后,齐纯淳和神野岚在饭店补办婚宴,她歪着头,满脸疑惑地望着满脸笑容的新婚丈夫。
“什么问题?”神野岚楼着她的纤腰,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她终于是他的妻子了!
“理纱是谁呀?”
“理纱?!”该死!她怎么会知道理纱,是哪个碎嘴的家伙告诉她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理纱?”
“上次你中枪入院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发高烧,你还记得吗?”
“嗯。”他点点头,表示有印象。
“那天晚上你把我误认为理纱,不但吻我、抱我,还说了一些不是很客气的话,所以我一直很好奇,理纱到底是谁?”
“呃……她……”
他怎能照实说,理纱是他的情妇。虽然他已经派人,给了理纱一笔钱打发她离开,不过若是让淳纯知道了,难保不会醋劲大发,到时可就麻烦了。
“她是……”他转动眼珠,拼命想找个借口搪塞。
“她……她是我一个朋友的……女朋友。”他咧着嘴假笑。
“你都叫你朋友的女朋友小骚货?”她更加疑惑地问。
“啊!那是因为他们已经分手了,而且闹得不是很愉快,所以……”
饭店里的冷气明明冷得叫人直打哆嗦,他额头上的汗珠却不停地往下滴。
“喔——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几秒后,她实在忍不住噗哧笑出声,然后掩着唇附在他耳边说:
“其实我早就知道理纱是谁,是将海告诉我的。他也告诉我,你已经和她分手了,所以——真难为你编出这样的谎言。”
“啊!你——”他黝黑的面孔霎时涨得通红。
她居然敢这样戏弄他,八成是将海那小子教坏了她!
“将海我要宰了你!”
淳纯笑着看他不顾所有宾客诧异的眼神,绕着会场追打一脸莫名其妙的将海。
她发现,自己真的好爱他!
她不经意转向会场入口的方向,立即欣喜地睁大眼。
“太好了,你们都来了!”
她笑着迎向三位好友已婚的咏筑、饶羿夫妇,以及映愃、莱恩夫妇,还有三位好友中惟一未婚的一位——蓝怜。
“淳纯,恭喜啰!”好友们纷纷对她献上无限的祝福。
“谢谢你们!咏筑,你的肚子愈来愈大了,等会儿可要多吃点喔,小宝宝需要很多营养!还有映愃——你愈来愈漂亮了,爱情的滋润果然比什么保养品都好用。至于蓝怜——”她笑着转向蓝怜。“你真的赶来了,我好高兴!”
身为广告明星的蓝怜,今晚有个庆功宴不得不参加,但她硬是中途离席,赶来参加好友的婚宴。
“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摆脱那些烦人的家伙!”
蓝怜想起刚才那场庆功宴里男人垂涎的嘴脸,就深觉厌烦不耐,不过她没发现自己在这里一样受人瞩目。
亮丽抢眼的她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目光聚集的焦点。
“不能怪他们爱看你,蓝怜这么漂亮,连我这个女人都常常忍不住看呆了。”
淳纯真诚的说道,毫不在意她有可能抢走自己这个新娘子的风采。
“只看重外表的男人最肤浅了!”蓝怜冷冷地下了评论。
她虽然靠着自己出色的外貌谋生,但外表对她来说,却是世上最虚幻难测的一个东西,只靠外表维系的感情,有如遇水的纸,一触即破。
“蓝怜不只有好看的外表,更是个有思想、有内涵的女孩,你不是个空有美貌的花瓶,只要那些男人够了解你,很快就会发现的。”
“我可不希罕他们了解我!”蓝怜翻了翻白眼。
那些男人只想剥光她的衣服,了解她衣服下的“内在”到底如何,她可没傻到将自己的一生,葬送在这种低等动物的手上。
“我有点饿了,刚才在庆功宴里什么都没吃,我去拿点东西垫垫胃。”
蓝怜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三餐不正常,因而导致轻微的胃病,医生警告她必须定时定量地乖乖用餐。
她轻移莲步走向自助餐台,不料才刚走两步就停住脚步,脸色刷地发白。
那是……他吗?
她绝对不会认错!他们曾经山盟海誓、互许终身,就算他化成灰,她也认得!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个负心汉居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她急促地深呼吸,强迫自己尽快恢复平静,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如此轻易被他影响自己的情绪。
见他举步朝自己的方向走来,蓝怜迅速昂起下巴,像面对镜头时那般,用高傲冷漠的面孔,武装起真实脆弱的自己。
身材高大的男人昂首走过来,他靠得愈近,她的心跳与呼吸愈快。
她拼命告诉自己:蓝怜,镇定!你绝不能让他知道,你还在乎他。
男人走到她身旁,停下脚步,略微侧头打量她,表情有点疑惑,像不明白她为何直盯着他。
几秒后,男人收回狐疑的目光,与她擦肩而过,继续往前走。
一个身材瘦削、面孔清秀的男孩紧跟着他,两人一前一后往门口走去。
蓝怜怔愣地僵立在原地,仿佛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他不认得她了!
直到现在,过去那段感情仍是她心头最深的痛,而他——
居然不认得她了!
她想放声大笑,但更想痛哭。
这些年来,她没有一天忘记他带给她的羞辱,而他……
却已经不认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