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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嫁(下) page 7 作者:典心

  龙无双瞪着那四个字,整个人僵如木石。

  那个死没良心的!她怎能期待公孙明德良心未泯?他的良心,大概早八百年前,就被狗给啃了!

  「龙门珍馐?」罗梦念了一遍,望着好友问:「现在,是相爷写错,还是你记错。或者,是我听错,或是看错了?」她一脸莞尔,轻而易举就猜出,这四个字另有所指。

  「是他写错了!」龙无双气急败坏,被那四个字激得火冒三丈,一掌就劈了出去。

  啪啦一声,匾额被劈成两半。

  「来人啊,把这些废材全拿去厨房里,给我当柴烧了!」她咬牙切齿,气恼的丢下这一句,转身就走。

  「写错就写错,退回去请师傅重刻不就行了,怎么劈了呢?」罗梦瞧着被劈成两半的匾额,盈盈跟了过去。

  龙无双胀红了脸,不回她的问题,反倒朝客栈里的小二们跺脚开火。「你们一个一个,都站在那里做什么?不会动啊?死人啊?没听到我说的话啊?快把门口的废柴拿去烧了呀!」

  一干人等闻言,这才匆匆跑到前头,忙着扛起匾额。只是,还没把破匾额拖下马车,后头就又再来了一辆。

  马车后头,同样有着一块匾额。

  「无、无双姑娘,又来了耶!」店小二心惊胆战的报告。

  「给我劈了。」

  「但是,这是相爷送的匾额——」

  「我叫你们劈,你们就尽管劈了。只是劈一块匾额,有这么难吗?」

  「但是——」

  「还有什么但是?!」她火冒三丈的问。

  店小二低着头,满脸委屈。「不只一块啊!」

  她猛地抬起头来,赫然发现,门口竟排了一整排的马车,少说也有七、八辆,每一辆马车后头,都放着一块匾额,匾额上都是那四个大字——

  龙门珍馐

  她气得七窍生烟,跺着脚喊道:「劈了劈了,不管多少,全给我劈了!」

  店小二们却满脸为难,没人敢动。

  不是他们不听令,只是这匾额可是相爷送的,上头还有落款,大伙儿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真的把匾额劈了呢?

  龙无双更气了。

  「全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见没人上前来,她气红了眼,开口喊道:「黑脸的!黑脸的——」

  她这边一喊,早看见门口骚动的铁索,这才慢慢走了过来。

  「黑脸的,把这些匾额全给我劈了!」

  铁索动作缓慢,沉着一张脸,看来就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你摆那什么脸?好,你们都没胆,我自己来!」她更恼更火,一个箭步冲上前,抽起铁索腰间的大刀,反身就往那些匾额砍去。

  岂料,那把大刀重得很,光是举起刀子,就已经让她累得气喘吁吁。靠着心头的怒气,她用尽吃奶的力气,劈了又劈,直劈到第五块匾额时,就已经累得抬不起刀。

  等到九块匾额全劈完,她已经累得手脚发软,只能拄着大刀,频频喘气了。

  谁知道,在这当口,竟又来了一辆马车、一块匾额。

  这会儿可是匾额店的老板,亲自送上门来的。

  「该死!」她喃喃骂着,拖着那把大刀,艰难的走到了马车前。

  唧——

  唧——

  唧——

  乌黑的大刀,在地上拖行着,发出刺耳的声音,还不时冒出火花。

  她不等老板把布拉开,就深吸一口气,举起大刀,奋力的砍了下去——

  锵!

  响亮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这回,匾额没半点损伤,倒是龙无双被震得双手发麻,手中的乌黑大刀,因为强烈的反震力,竟从她手中飞脱了出去。

  眼见大刀咻咻咻的飞转,众人惊呼出声,躲的躲、逃的逃,就怕大刀不长眼,会削了哪个倒楣鬼的脑袋。

  站在一旁的铁索,脚一点地,瞬间就跃上半空,单手一握,就稳稳的抓回自个儿的刀。

  匾额店的老板,还以为龙无双刚刚那一刀,是在测试匾额的硬度,连忙上前解释。

  「夫人,相爷今儿个一早,天还未亮时,便来找老朽下订的。这块匾额是寒铁所铸,夫人大可放心,绝对可保百年不坏!」

  百年不坏?!

  轰!

  她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响,像是炸开一朵烟花似的,炸得她眼前发黑,也气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老板没有发现她神色不对,迳自把被砍成两半的布条收妥,殷勤客气的又说:「夫人,相爷交代过,一定要您亲自收下这份礼。」

  「不收!」

  「啊?」

  「啊什么啊?我、不、收!」她转过身去,朝着铁索一指。「你,把它拿去火炉里,给我融了它!」

  吩咐完毕后,她一挥袖子,气得双颊红润润的,连客栈也不回去了,转身就往相爷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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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寒地冻。

  白雪接连几日,下下停停,在街上积了厚厚一层,教人有些举步维艰。

  不过,这么一点点小困难,当然是挡不住火冒三丈的龙无双。她回到相爷府,走到两人居住的楼房前,却不肯回房,就这么站在门前,瞪着纷飞的白雪,等着公孙明德。

  他才—进新房院落,就瞧见她了。

  也不知是气着了,还是冻着了,她的脸泛着鲜明的红晕,一双星子般的双眸,炯炯的直瞪着他。

  乍看之下,裏着黑狐裘的她,简直就像是黑狐幻化成的狐精。

  一见他进门,美丽的狐精就怒气冲冲的质问。

  「公孙明德,你让人送来的,是什么东西?!」

  「匾额啊,不是你要的吗?」他脸上波澜不兴的回问,脚下未停,继续往房里走去。

  「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那四个字!」她气得握紧了拳,愤愤追了上去。

  「不是哪四个字?」他推门走进屋里,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衣袍。

  「就龙门——」发现自己上当,她立刻住了口,不肯说出那四个字。

  「龙门什么?」他没回头看她,只是迳自脱去身上朝服。

  「你知道是什么!」她既恼又羞,悄悄挪开视线。

  虽然说,两人成为夫妻,已有一、两个月了,可突然见到他脱衣服,还是让她红了脸。只是,她脾气倔,又不肯退让,只得继续站在原地,尽量假装根本不在意。

  「你不服输,我也认了。你心不甘、情不愿的,改送那几个字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你要我送匾额,我也送了,何来心不甘、情不愿之说?」

  「你要是心甘情愿,有胆就别改字啊!」她跺脚直骂。

  「就我记忆所及,你昨晚对这四个字,不也挺满意的吗?」

  「我才没有!」她羞红着脸,愈说愈是生气。

  公孙明德在这之中,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套上灰色的衣袍,绑上衣带,再顺好衣襟,穿戴妥当之后,才转头看着她。

  「刑部从牢里借提了犯人,尚书大人还在等着我过去,共同审讯人犯。我只是抽空回来换衣服,有什么事,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语毕,他也不等她的回答,便走出卧房,穿过小厅,推门走了出去。

  「什么叫做等你晚上回来再说?公孙明德、公孙明德——」她追上去,小小的鞋印,追着大大的鞋印,在雪地里印得格外清楚。

  公孙明德却连头也不回,对身后的呼喊,完全置若罔闻,仍旧直直朝着门口走去。

  终于,气昏头的她,再也受不了他的忽略,弯身抓起路旁的雪块,瞄准着他的后脑勺,用尽力气就扔了过去。

  谁知道,他脚下不停,也没回头,只是脑袋往左一偏,就闪过了那雪块。

  雪块出手的瞬间,她心里原本还闪过一丝担忧,就怕真的砸到了他。但是,眼见他竟然闪过,心下莫名更气,当下又抓握起另一颗雪球,再度瞄准,朝他丢出去。

  这个男人的背后,活像是也长了眼似的。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公孙明德再度偏头,轻而易举又闪过一次攻击。

  她就是不信邪!

  又一颗雪球出手、又再一次被他闪过。

  龙无双气得蹲下来,双手都抓着雪球,没头没脑的朝他扔。公孙明德竟然左闪右躲,每一颗都轻易闪过,脚下依然未停。

  几次都丢不中,她气得大喊。

  「你有胆就给我站住!」

  公孙明德闻言,竟真的站定不动。

  哼。算他识相!

  这回,她眯着眼儿、咬着唇,仔细瞄准他的脑袋,确定绝对能够得手后,才把手里的雪球,用力扔了出去。

  公孙明德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直到雪球逼近的最后一刹那,他才陡然回身,一掌接住那颗雪球。

  攻击再度落空,她倒抽了口气,气得直跺脚。「你怎么可以接?」

  他眯眼看着她。

  「不要像三岁娃儿一样无理取闹。」

  三岁娃儿?

  无理取闹?

  龙无双瞪大了眼,气得要无赖的道:「我就是像三岁娃儿、我就是要无理取闹,不然你想怎样?咬我吗?」

  她有恃无恐的朝他逼近,仰起小脸,嚣张的直喊:「来啊,咬我啊咬我啊咬我啊——」

  无底的黑眸,静静望着那凑到眼前来挑衅的小女人。下一瞬间,他伸出手,猛地将她拉进怀里,狠狠吻住她的唇。

  被吻得措手不及,龙无双瞪大了眼,跟着立刻挣扎起来,小手猛槌他的胸口。只是,早已习惯他抚触的身子,却因为他的气息、他吻她的方式,逐渐逐渐的酥软无力。

  好不容易,当他终于松开她时,她满腔的怒火老早全都烟消云散,只能望着他,结结巴巴的质问:「你你你——你做什么?」

  公孙明德挑眉,拇指抚过她被吻得微肿的红唇。

  「你不是要我咬你吗?」

  龙无双满脸通红,张开了小嘴,却不知该回辩些什么。

  瞧她一副哑口无言的模样,他嘴角一勾,低首蜻蜒点水的又偷了她一个吻,大手轻捏着她的下巴,交代道:「在家里等我。」

  然后,他才转身离开。

  她呆愣在原处,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见后,她才腿儿一软,坐倒在雪地上。

  雪地严寒,她该觉得冷。

  公孙明德送了那块匾额,她该觉得气。

  只是,这会儿,她非但不觉得冷,竟也不觉得气。

  她坐在雪地里,抚着火烫的双颊,脑海里头,却全是他方才那昙花一现,教人为之怦然心动的珍稀笑容。

  第十五章

  寒冬时节,飞雪飘飘。

  不知不觉中,时光飞逝,腊月将尽。

  素雅的梅花,在枝头绽放,家家户户都在张罗着,准备好好过年。不论是东市,或是西市,都充塞着各类年货、干果,人人摩肩擦踵,四处办着年货,还有摊子就在街边卖着春联,大红的颜色,染得整座京城的年味愈来愈浓。

  小年夜这日,冬阳难得露了脸。

  市街上卖的年货,龙无双当然看不上眼。以往每一年,过年之前,她总会先准备好一份精致的上等年货,在龙门客栈内摆桌设宴,让一些无家可归的员工们能吃顿团圆饭,之后,再送给他们厚厚的红包,放员工三天大假,犒赏这一整年来的辛劳。

  只是,今年略有不同。

  精致的上等年货,她今天还多准备了一份。这份年货,当然就是为相爷府里准备的。

  确认年货到齐后,已是接近晌午。她骑着马,要铁索随行,也没说要去哪儿,迳自就出了城。

  冬阳虽暖,但是官道上积雪未融,骑在马上,也比平日颠簸得多,迎面而来的寒风,更是冷得刺骨。

  两人骑着马,不久后便来到城外约十里处,在一处小小村庄里,寻着一户普通农家。

  龙无双灵巧的下马,走到农家门前,轻敲了两下。

  「来了来了!」头发花白的妇人,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贵客临门,一听见敲门声,立刻就前来应门。见到龙无双,妇人咧着嘴直笑。「夫人,您可来了,我候了您一阵子了。」

  「让你久等了。」龙无双说道,迫不及待的走进屋里。「孙大娘,我订的鞋可纳好了吗?」

  孙大娘笑呵呵的点头。

  「好了好了,昨儿个晚上,我就将鞋纳好了。」她拿起桌子上三双素色黑鞋,递给龙无双。「来,您瞧瞧,这鞋还行吗?」

  黑鞋虽是素面,但是做工精巧,缝得极为牢靠,细密得几乎不见针脚。就连鞋底止滑的皮革,也用了粗针,一针一线的缝妥。

  「大娘您的手艺果然不凡。」龙无双赞道,反覆看着手里的鞋,红唇噙着笑,满意极了。

  「是夫人您不嫌弃。」年已五十的孙大娘,谦虚的说,脸上却满是藏不住的喜色。

  「不,若您手艺不好,公孙家多年来,也不会只找您做鞋了。」

  「好说好说。不过,夫人您还真有心,关心相爷穿得舒不舒服,竟特地来替相爷做鞋呢!」孙大娘说道,心里猜想,这对夫妻该是感情极佳吧!

  龙无双的脸儿,微微的一红。

  哼,她才不关心他穿得舒不舒服呢!她只是——只是——只是觉得,他那双旧鞋早该换了,不论怎么看,就怎么碍眼。又不想他哪一天,在雪地上滑倒,摔断了腿,还是摔断了手,才会——才会——

  各种藉口,在她脑中闪过。

  而她,却略过一个最显而易见的事实,不愿意去承认。

  一边想着,她一边握着手中的黑布鞋,反覆再看了一会儿,嫩嫩的小手,摸进鞋里按了一按,考虑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大娘,可以麻烦你,再做一件事吗?」

  「夫人希望我再做些什么?」

  龙无双甜甜一笑,接着红唇轻启,才说出了她的要求。

  只见孙大娘连连点头,接回那三双鞋子,又回到桌前忙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那三双鞋子,再度回到龙无双的手里。她仔细收妥,付了比公孙家往日更丰厚的银两,这才在孙大娘的道谢中,翻身上马离去。

  午后,风雪渐渐大了起来。

  铁索跟着龙无双,循着来时路,在官道上冒雪前行。到了某个岔路时,她突然扯缰停马。

  铁索回头,无言的看了她一眼。

  「不,还不用回去。」她纤手一指,指着另一条道路,弯唇露出调皮的浅笑。「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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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狂雪骤。

  大雪一阵又一阵。

  城外不远处,一队商旅运着上等食材,急着在日落之前入城。只是,大雪茫茫,别说是人了,就连马儿一脚踩下,都有半条腿儿陷进雪里,商旅的行进速度,缓慢得足以媲美龟爬。

  随行的老板,看着愈显阴霾的天色,担心得猛擦汗,焦急的跟车夫老大商量着。

  「车老大,就快到京城了,这一批货是赶着要给人办年货的,您能不能行行好,尽量赶路,进城之后,我必定多添点银子,让弟兄们喝些酒暖暖身子。」

  一听到老板如此大方,车夫老大自然是义不容辞。

  「这是当然,林老板,您放心,这点风雪还挡不了咱们。」他回过头,朝着兄弟们扬声吆喝着。「大伙儿咬紧牙,再撑一会儿,别丢了咱们车行的脸。林老板正急呢,咱们一个时辰内,就替他把货送进城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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