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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嫁(上) page 14 作者:典心

  新鲜的木头香味,还飘散在四周中。除了巧夺天工的房舍楼阁,这一处院落的庭园造景,也和相爷府里他处不同。

  这全新的楼阁,倒还算舒适,就不知道何时建造的,她上回被软禁时,这处地方还是个空地呢!

  屋内只剩她一个人,陪伴在侧的,只有烛光灿烂的龙凤双烛,跟窗上大大的喜字。

  公孙明德带她回到这儿,就扔下她,转身回到前厅去了。

  他前脚才走,她也不甘示弱,后脚跟着,就要溜出门去。

  想不到,她才刚推开门,就瞧见银花捧着茶水,就在门旁等着,身后还跟着那尊惹人厌的门神。

  「唉啊,夫人,您不能出来。」瞧见龙无双,银花大惊失色,连忙说道。「快些儿进门去,新娘出新房,可是犯忌的。」

  「胡说些什么!我出房是犯忌,那公孙明德为什么就可以出去?」

  「相爷是新郎倌,得回前厅去敬酒啊!」银花耐心十足,好声好气劝着。「夫人,您肯定饿了吧?新房里,相爷特地让人备着一桌好酒好菜呢!」

  龙无双一愣,双眼立刻亮了起来,转身就往屋里走。

  唉啊,太好了太好了,肯定就是她那桌饕餮宴!

  她三步并做两步,喜孜孜的冲到桌旁,预备大快朵颐一番,却在瞧见桌上的食物后,瞬间垮下了脸,整个人瞬间石化,僵硬得一动也不动。

  半晌之后,她好不容易才能开口,声音却异常沙哑。

  「这是什么?」她瞪着那桌菜。

  「这啊?这道是醋溜黄鱼啊!」不知事态严重的银花,笑着介绍着:「这道则是玫瑰油鸡,还有这道是,是银瓜蛤蜊,这一道则是--」

  龙无双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几乎要气昏过去了。

  桌上这些菜,的确是上好没错!可是,她所准备的饕餮宴,可不只是上好的等级,是上上上上上上上上上上上好的等级啊!

  她的饕餮宴呢?

  她的菜呢?

  原本以为,宫清扬会照着她的交代,把菜送到新房里来。谁知道,那家伙竟然没有照着做,连一道菜都没送进来!

  该死,她非剥了宫清扬的皮不可!

  正当龙无双气得想翻桌时,一个娇美绝伦的女子,盈盈走进新房。

  「啊,罗姑娘。」银花连忙弯身行礼。

  罗梦粉唇微弯,细声细气的说道:「妳们先下去吧,我有事要和无双说说。」

  她抬手一挥,让随身丫鬟,跟着银花一起退下。

  银花跟在龙无双身边,也有好一阵子了,自然晓得,这两人是闺中密友。银花没敢再多说什么,乖巧的退了出去,还顺手合上了门。

  一瞧见好友,龙无双小嘴一张,正要抱怨,顺便要罗梦传话,要办事不力的宫清扬自个儿捧着脑袋来请罪,就见罗梦嫣然浅笑,伸出掌心。

  「别气、别气。瞧,这是妳家掌柜的,要我转交妳的。」

  白嫩的掌心间,搁着一方红纸药包,龙无双咬着唇,立刻抢了过来,心里却还惦记着,那桌辛苦搜罗多年的美食。

  「还有呢?我的菜呢?我的饕餮宴呢?宫清扬有让人送过来吗?」她急切的追问道。

  罗梦点头,慢条斯理的吐出一个字。

  「有。」

  语音未落,就见龙无双动作奇快,呼地冲到门口,一把拉开大门,往外头张望着。

  只是,新房外头,不见饕餮宴,依然只有罗家的丫鬟,外加银花,以及那尊哑巴门神。

  「没有啊,我的菜呢?」龙无双砰的一声,关上大门,略咚咚的又回到好友身旁。

  罗梦略略歪头,一笑。

  「菜,在前厅呢。」她笑意更深。「我猜,已用得差不多了吧!」

  「什么?那我的分呢?那是我的饕餮宴啊!」

  晴天霹雳啊!

  残酷的事实,重重敲击着龙无双的心,她大受打击,双手抚着心口,整个人摇摇欲坠,脸色白得有如初雪。

  不行!她不能待在这儿,必须出去、必须去吃饕餮宴,那可是她的心血结晶啊!

  心念一动,她撩起裙襬,顾不得什么禁忌不禁忌,就要往外头冲去时,罗梦却又轻轻开口了。

  「无双,我方才进来时,瞧见相爷似乎也准备回新房了。妳手中的东西,现在不准备成吗?」

  预备奔跑的动作,蓦地停住,龙无双抓紧手心里的药包,柳眉紧紧的拧了起来,小脑袋里迅速思考着。

  这会儿,就算赶去前厅,只怕满桌的饕餮宴,也老早被吃得只剩下残羹剩肴,她要是亲眼看见,只怕会当场气昏;再说,要是不先解决公孙明德,她根本也出不去啊!

  她正在思索着,门外却有了动静,穿着新郎倌衣裳的公孙明德,已经回到新房,正撩袍举步,跨过门槛。

  「相爷。」罗梦盈盈一福,处变不惊的微笑,维持着轻柔的语调。「恭贺相爷大喜,罗梦这就告退,不打扰二位了。」

  公孙明德点头示意,目送着罗梦离去,之后才走到门前,朝门外的银花与吴汉挥了挥手,要他们退下歇息。

  闲杂人等尽皆离去,新房内只剩下他与她。

  龙无双紧握着手里的药包,脸上硬挤出微笑,可眼儿里的火气,压根儿藏不住,红嫩的樱桃小口,酸溜溜的问了一句。

  「相爷,前厅的宴席可好?」

  公孙明德解下胸前可笑的大红花,淡然回道:「不错。」

  不错?!

  只是不错?

  她眼里冒的火更旺了。

  那些佳肴珍馑,可是她从十二岁起,就到处拜访名人、寻访美食,费时数年岁月,耗心劳力,不畏万难,才筹备出来的饕餮宴啊!

  这么多年来,她费尽千辛万苦,就只为了将这些绝顶美味,汇集于一桌之上。谁知事到如今,她这个正主儿,却从头到尾只吃到了一碗,就那么一碗,就只有那么一小碗的素面啊--

  她深吸一口气,不死心的再问。

  「相爷觉得,那道龙井水晶虾仁,滋味如何?」

  「不错。」

  「那道糟切鸭肝,蒸的火候可是恰到好处?」

  「不错。」

  「那道红椒蹄花,是否炖得软糯入味?」

  「不错。」

  从头到尾,公孙明德始终轻描淡写,答案次次不变,彷佛她细心筹备的一桌好菜,跟最普通的清粥小菜相差无几!

  龙无双瞇起眼儿,硬挤出来的笑容,终于再也维持不住了。她一拍桌子,伪装出来的好脾气,咻的一声,全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什么『不错』?!你是没生舌头吗?还是尝不出好滋味?一桌难能可贵的好菜,被你连声『不错不错』就打发了!」她又气又怒,恨自己没吃着,却让这个不知美味为何的男人尝去了。「你要知道,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桌饕餮宴,就像是,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龙无双啊!」

  他停下解衣带的动作,终于抬头看向她,用最冷静的声音,认真的回答。

  「这是国家之幸。」要是多几个龙无双,天下非要大乱不可!

  公孙明德心里清楚,这桌饕餮宴,对她而言有多重要,更晓得她愿意用金山银山去交换,只求能换得机会,逐一品尝那桌得来不易的好菜。他偏偏不让她称心如意,刻意没让人把她那一份送进新房里来。

  几年来数桩抢案,就算有证据,也全被刻意销毁,甚至连人证都被收买了。

  对,他是没办法关她、没办法治她的罪。但是,吃不着饕餮宴,就已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你--」她气得头昏眼花,交握在身前的小手,因熊熊的怒火,不断的颤抖着。「你知不知道,为了今天,我费了多少心力,花了多少时间?」

  他一声不吭,径自褪去外衣。

  「你晓不晓得,我为了这回宴席,走过多少穷乡僻壤,爬过多少山,涉过多少水?」

  他仍旧不言不语,慢条斯理的宽衣解带。

  「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一餐有多么--」

  话说到一半,龙无双陡然闭了嘴,一双眼儿瞪得圆圆的。

  咦,这个男人是在什么时候,脱到只剩身上那件单衣的?!

  她回过神来,也忘了要兴师问罪,脑子里立刻改了主意。不行不行,方才公孙明德回来得太快,她才刚拿到迷药,还没机会下药呢--

  眼看有重大危机,需要即刻处理,她立刻住了口,反倒趁着他回身挂衣裳时,动作迅速的打开药包,把药粉撤进酒菜里。

  药粉极细,撒入饭菜中,随即化为无形,就连嗅觉灵敏的她,也闻不出任何差异。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却赫然发现,酒里的药粉溶解得较慢,连忙伸出食指,在那杯掺了药粉的酒里,用力而迅速的搅拌。

  虽然说,她遵照圣旨,乖乖成了相爷夫人。但是,谁也没规定,她非要跟公孙明德同床共枕吧!

  她虽然行径大胆,但是多年来,始终洁身自爱,对男女之事,虽然略知一二,却是十足十的嫩瓜儿,连红润的唇,都不曾有男人一亲芳泽。

  她作梦都不曾想象过,会跟哪个男人翻云覆雨、交颈而眠,尤其是跟公孙明德他--他--

  珍贵而少见的羞涩,霎时间浮上心头,龙无双粉嫩的脸儿,竟莫名的嫣红起来。

  蓦地,身后传来动静,她用最快的速度,抽回食指,再用微微颤抖的小手,端起桌上的交杯酒。

  不知怎么的,她的从容与大胆,竟消失了大半。突然之间,她急切的想逃出去,逃离公孙明德,逃离这个--这个--这个男人--

  该死,在这紧要关头,她必须镇定下来。

  龙无双咬了咬下唇,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把交杯酒递到公孙明德面前,口气刻意放软。

  「算了,我也有错,不该把饕餮宴订在今日。既然,你我已奉旨成婚,这杯交杯酒就不能不喝,免得师娘知道后,又要对我啰唆。」她直视着他的眼,表面上看来平静,其实心跳老早乱了谱,怦怦怦怦乱跳个不停。

  深不见底的黑瞳,先是望着她的脸,接着缓缓下挪,游走到她手中的酒。

  公孙明德只是看着,却不伸手去接。

  她抬起头来,一脸无辜,乌黑大眼中水波盈盈,如此娇艳的美色,远比手里那杯酒更醉人。「相爷,您该不会是反悔了吧?」她问。

  公孙明德瞇起眼,又看了她一会儿,才伸出手来,接过她递来的酒,勾着她柔弱无骨的手,将交杯酒一饮而尽。

  直到亲眼看见,他喝下那杯被她下了药的酒。压在心头的大石头,这才终于落了地,她收回手,弯着红唇,浅浅一笑,故意说道。

  「将来,还请相爷多加包涵无双了。」

  他没有回话,只是放下酒杯,微瞇的黑眸里,泄漏些许怀疑,似乎从她乍然转变的态度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龙无双心虚,就怕被他看出有啥不对劲,连忙坐到桌边,把新婚娇妻的戏演足了,殷勤的亲手为他布菜。

  「相爷,这桌好菜,该是夏姨的心意,要是搁凉了,岂不可惜?」为了取信于他,她也挟了几口菜,搁进自己的碗里。

  长长的眼睫,遮住了乌黑大眼里的眸光,她端起碗筷,低垂着头,假装正在进食,其实只是把菜肴拨到碗边,唇儿却紧闭着,连条缝儿都不敢张开,就怕吃进了刚被下药的菜。

  同时间,她也悄悄的,不动声色的偷瞄公孙明德,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她屏气凝神,看着他走到桌边、看着他坐下、看着他端起碗筷、看着他把她刚刚挟进他碗中的菜肴,逐一吃进嘴里--

  然后,她看见他,陡然间变了脸色。

  公孙明德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通红无比。她暗暗咋舌,猜测那药性肯定极强极快,加上混了酒,药力只怕又强了几倍,才会让内功深厚的他,转眼间神色大变。

  眼看药效发作,龙无双这才松了一口气。等不及他因药性发作而倒下,她已经撩起裙子,三步并作两步,预备往门外冲。

  只是,她的粉臀儿,才刚离开椅子,黑眸亮得惊人的公孙明德,却迅速伸手,一把抓住她,再反手一抓,将她转了个半圈,整个人拉入怀中。

  火热的温度,转眼笼罩了她的周身。紊乱的鼻息,呼在她颈间,而他的双臂,更是牢牢的圈住她不放,彷佛要以他的胸膛,作为她的牢笼。

  「妳下了药?」他质问着,黑眸灼热,跳燃着火焰,声音也异常的沙哑。

  那些酒菜,他只吃了几口,就察觉状况有异。浑身的气血,莫名的如潮翻涌,他即刻运气试探,发现功力未消,但一股股难止的热潮,却随着他的运气,迅速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那股热力,宛如烈火,在他的腰腹间聚集,转化成某种饥渴。

  「是又如何?」龙无双一边嚷着,一边在他的怀里努力挣扎,心里还在疑惑,他怎么还没被迷昏,丝毫没有发现,这样的肌肤厮磨,无异是火上加油。

  强健的双臂,环抱得极紧,像是想把她嵌入怀中。她双腿踢啊踢,不知大难即将临头,还在放话威胁。

  「你就别硬撑了,要倒就快倒,我在酒菜里下的药,可是无色无味,最上等的迷--」

  话还没说完,下一瞬间,火热的薄唇,已经封住她嚷个不停的小嘴。

  她完全措手不及。

  热烫的薄唇,辗压着她软嫩的唇瓣,罔顾她生涩的挣扎,他的舌灵活的喂入她的口中,纠缠着她的舌,探索她口中的柔嫩。

  一股酒味,伴随着他的唇舌袭来,她想推开他,却只觉得一阵慵懒的热意,如暖火滚过经脉,这才想到大事不妙。

  糟了,他嘴里的酒,是下了药的!

  她的功力,远不及公孙明德高强,虽然她所尝到的,只有他嘴里的那么一点儿,但是,几乎是转瞬之间,药力便发作起来了。

  强烈的药力,让她气血上涌,整个人犹如掉进火堆里,热得直冒汗。

  她吓得心神大乱,却还没忘记挣扎,急着要挣脱他的怀抱,小脑袋也努力闪躲,想避开他的吻。

  他却不放过她。

  宽厚的掌心,带有相同的热度,所经之处,就像在她身上抹了一层火。他大胆而霸道的扯下她的腰带,探入她的衣襟,而里头的白绸单衣,却护卫着她的颈项,阻碍了他的探索。

  抵着她的薄唇,吐出一声低吼。

  接着,嘶的一声,白绸单衣在他的手下,轻而易举就成了碎布。

  她不敢相信,会从这个一板一眼的男人嘴里,听见那种类似兽般的低咆;更不敢相信,他会动手撕她的衣裳,还探手向上,掬握住她胸前的雪嫩。

  她最不敢相信的,是她竟无法反抗!

  热。

  好热。

  她热得双颊嫣红,在他的进袭下,无助的娇声低吟。

  不对劲,她也尝了迷药,该是想睡才对。可她这会儿却没半点睡意,反倒周身火烫,娇躯不由自主的战栗着,只觉得他大手抚过之处,稍微纡解了什么,却又彷佛更挑起了什么。

  她呻吟着,眼睫轻颤,甚至没有察觉,两人已经躺在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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