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鲁门径自走向贵宾席,不愿和陶伯夫有所交集。
严镇泰、陶伯夫在后面两排坐下,这时灯光一暗,现场立时安静下来,聚光灯打向空中,引得所有人往上看。
金花编成的秋千缓缓降落,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穿着金缕鞋的纤足,它们俏皮的踢动,掀起裙花如浪,轻快音乐里,郝艳轻盈的跃下秋千,翩然起舞,笑容灿烂宛如精灵仙子,脱俗出尘。
「不管说过了多少次,我还是老话一句,艳艳永远是最佳代言人,无可取代。」严镇泰轻轻赞赏。
「这不是你费尽心力签下她的原因吗?」若不是他的同学有过人的毅力,使出比三顾茅庐多上数倍的诚意,他也当不成艳艳的经纪人。
「艳艳生来就是当明星的料,凭她的能力,想在好莱坞打下一片天也下是难事,只要她有心的话,偏偏小妮子心愿小得很,只想嫁人,你真是阻碍人家成大业、立大功的大石头。」严镇泰忍不住怨叹。
「我欢迎你说服她。」
「真的吗?看过刚才你对付杜鲁门的狠劲,我越来越怀疑你的话了。」严镇泰故意横眉怒眼扮出凶相。
「你应该保护好艳艳。」提到那色胚,陶伯夫的眉头不禁打结。
「杜鲁门虽然不是君子,但是真小人,他都是明目张胆直来,不会暗地里要手段,他第一次见到艳艳时便惊为天人,直接问我价码多少。我记得自己当时还愣了好久,不明白他的意思,后来才弄清楚他想包养艳艳,让我这经纪人开价……」
陶伯夫已经听不下去了,气怒的抓起好友的衣领,「你还让那种人接近艳艳?」
严镇泰赶紧压下他的情绪,「别冲动,你听我解释,不要让艳艳担心。」
陶伯夫见台上的郝艳不住的分神往自己这儿看,这才放开严镇泰,「说清楚。」
严镇泰拉拉衣领,对郝艳比个没问题的手势,忍下住取笑,「只有艳艳的事才能让你这么失控。」
陶伯夫不耐的瞪他一眼,「快说。」
严镇泰举手投降,「当然我是不可能让他动到艳艳半根寒毛,我义正词严的拒绝了杜鲁门,甚至不惜推掉上千万的代言机会,杜鲁门总算知难而退,我也没瞒着艳艳,将事情全告诉她,她却决定要接下金饰代言,因为她说,就算卖了她,我也会将她保护得好好的。」唉,他是被吃得死死的经纪人。
陶伯夫轻笑,这的确像艳艳会说的话。
「可以放心了吧,你当真是爱妹情深啊。」严镇泰话里有话。
「你若有妹妹,看她被人吃豆腐,你也会想揍人的。」陶伯夫不在意的解释。
「我没有妹妹,但我有女朋友,若她被人吃豆腐,我也会想揍人的。」
陶伯夫瞪了好友一眼,不理他,专心看着台上的表演。
懂得足下的金缕鞋也是宣传重点,台上的郝艳凌波飞转间身形一定,巧足灵巧踩地作声,俏皮的来段踢踏舞做完结,观众报以热烈掌声。
陶伯夫也拍手,不过低声问严镇泰:「踢踏舞是原来就安排好的表演吗?」
「要怎么演出一向是由艳艳自己决定。」
这丫头太胡来了,等下准又要喊脚痛,他已能预知艳艳会要求抱她回家的结果,真不知这是苦肉计,还是真为了代言而牺牲?
他不是夸大自个儿的魅力,而是这种蠢事不知道发生过几回了,看着巧笑倩兮的郝艳,美丽的女人却有颗死心眼,让他无奈的叹息。
不管如何,轻忽自己的健康就是不对,也不想想爸和嘉姨会有多心疼,这回他要狠下心,好好给这丫头一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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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手中的遥控器,所有的频道已经来回跑过好几遍了,几个报导演艺圈娱乐消息的节目都以她的脚伤当头条,还拍到经纪公司里堆上了许多慰问花篮。
郝艳叹口气,这么多的安慰她心领了,但是最想要的她却得不到。
讨厌的夫哥哥,别说请假陪脚受伤的她了,他竟然还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的道理指责她不孝,非常严肃的告诫她,她不爱惜身体的行为令家人痛心,应该好好反省,所以在她脚伤痊愈前,他都不会理她。
这次连妈咪、爹地和大姊都一致挺夫哥哥,一起指责她不对,势单力薄的她还能怎么办?只好努力擦药酒、冰敷,让脚赶快好起来。
其实夫哥哥自己也没孝顺到哪里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都年过三十了,却还没娶老婆,让爹地和妈咪抱孙子,他也该受罚啊。
上天明鉴,她也不是故意受伤,她只是有心「加强」脚上的伤,想给夫哥哥献殷勤的机会,哪知道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踢到铁板了。
闷了两天,好不容易她转动足踝已经不会感到痛楚,连忙将好消息告诉夫哥哥,但是他听了依然面无表情,只说了句「妳还需要多休息」,就头也不回的上班去,留她在客厅里长吁短叹,无聊得想踹人。
「叹气会变老的。」郝逑一身休闲打扮出现在客厅。
郝艳转头,一脸的吃惊,立刻望了望时间,关心的问:「大姊,妳不舒服吗?需不需要看医生?」
「我好端端的,妳干嘛咒我生病?」郝逑没好气。
「今天不是假日,现在又过了上班时间,大姊,妳不是只有生病才没去上班?」大姊已经达到工作狂的程度了。
郝逑好笑,「我今天想放假一天不行吗?」
「哇,天要下红雨了,是谁这么厉害改变妳的?啊……不用说,一定是沈大哥了,是不是他觉得妳工作太累,强迫妳放假呢?」郝艳立刻联想到未来的大姊夫。
郝逑含糊一笑,「我不是那么苛待自己的人吧?」
「妳不是,全世界就没人是了!一天工作十小时以上,周末假日还要加班,妳的生活里只有工作,幸好沈大哥也是拚命一族,要不谁受得了未婚妻这么忙碌,你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和沈尧真的相配吗?」
「你们都狂爱工作,喜欢加班,拿合约当情书,以痛宰对手当乐趣,简直是相配极了,一定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做对神仙眷属。」这样的嗜好可不是别人能学得来的。
郝逑有些不自然,「艳艳,别开玩笑了。」
「人家说的是真的嘛!大姊,我还很羡慕妳和沈大哥订婚了,至少有了名分,得到大家的祝福,不像我和夫哥哥还在玩捉迷藏,夫哥哥不知道何时才肯定下来。」郝艳一脸的哀怨。
「有名分就一定是好事吗?」郝逑低语。
「大姊,妳说什么?」郝艳没听清楚。
郝逑连忙转开话题,「没……没什么,看妳将绷带全拆了,脚没问题了吗?」
郝艳站起身,用力跳啊跳,「妳看,保证全好了,我会证明给夫哥哥看,他就不能再下理我了。」她要一扫这两天的怨气。
「妳啊,三句话不离大哥,一颗心里只有妳的夫哥哥,极尽可能的缠着他、黏着他,不管他是否愿意,妳有想过对大哥来说,这可能是种严重的困扰呢。」
郝艳敛起笑,垂下头坐回沙发。
郝逑惊觉自己话说得太重了,连忙在妹妹身旁坐下,「艳艳,我只是随口说说,妳别放在心上,大哥一向疼爱妳,他应该不会这么想的。」
「真的?」她拾起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大姊。
郝逑直点头,「真的,谁愿意让妳难过呢?」
郝艳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大姊,妳的反应就和夫哥哥一样,表面上好像我很烦,实际上又放不下我,若夫哥哥真的讨厌我,早将我看成路人甲乙丙了,就算我再闹也不会理我的,妳以为律师很有爱心吗?」
郝逑又气又笑的白了妹妹一眼,没想到自己反倒被这丫头将了一军,「但是纠缠不清真能达成心愿吗?」
郝艳笑得很有深意,「大姊,事情不能只看一面哦,一个铜板拍不响,有来有往才能成双啊。」
是这样吗?那不代表自己对「他」也是……不,不该如此,这是不应该的……
「大姊,妳干嘛一直摇头?」挽住姊姊的手臂,郝艳莫名的看着她。
郝逑回过神,神色不太好看,「我好像有些头晕,先回房休息了。」起身快步离开。
大姊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吗?郝艳疑惑。大姊是个闷葫芦型的人,她的心事向来都放在心里,除非她想说出来,不过大姊至少还有个未婚夫关心,应该用不着她出马。
若是夫哥哥在,他一定会说她管好自己就行,不指望她能帮什么忙。也是啦,除了夫哥哥外,其余的事她也没兴趣管。
她的目光溜向电话。不行,夫哥哥说了他今天要出庭,别吵他,若他先警告了,表示那官司很重要,她不能胡来,那她还能做什么?
其实她的事情不少,只是看她想不想处理,好吧,她今天就当一次经纪人心目中的好艺人吧。
郝艳从沙发跃起,轻快的奔回房间。
半个小时后,她婀娜多姿的开车离开。
第五章
不大的办公室里,墙上整齐贴上大大小小的明星海报,还有更多的立牌、印有肖像的赠品堆迭着,电话铃声不断,人人都很忙碌。
郝艳踏入经纪公司,看到的就是这幅忙乱的场面,认出自己助理的背影,她悄声走近,调皮的想给助理一个惊喜,可惜她才抬起手,就有人先发现了她。
「艳艳。」
「艳艳来了。」
尤雯心立即回头,意外的大叫:「艳艳,妳怎么来公司了?」
「为什么我想要吓一个人都不会成功呢?」郝艳抱怨。
「妳的脚好了吗?」尤雯心低头看她的脚。
「只是小伤,休息两天就好了。」
「小伤吗?我怎么听泰哥的意思好像很严重,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花篮啊。」尤雯心指指门口的一排鲜花。
「妳知道泰哥总爱夸大嘛,他人呢?我想和他谈谈下个月的工作行程。」
「他有事出门,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我马上打电话给他。」
郝艳拦下她,「不用催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可以等他,中午我们一块儿吃饭。」
「妳的夫哥哥呢?」尤雯心小声询问。身为郝艳的贴身助理,又是严镇泰的未婚妻,还是陶伯夫的学妹,当然知道的内幕比一般人多。
郝艳马上摆出哀怨的神情。
凭着两人姊妹般的好情谊,尤雯心马上就懂了,「私下我们再聊,我先带妳到泰哥的办公室坐一会儿。」
「等等,我没忘了老规矩,尽管叫货吧,我请客。」郝艳在众人期盼的眼神里宣布,每回来公司花点小钱请大家吃东西是她的习惯。
办公室里七、八名的助理、工读生都大声欢呼,有口福了。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名高挺俊秀的男人走出来,「真吵啊!我要喝冰咖啡,谁去帮我买?」这时他才发现郝艳,立刻堆起笑容,快步走近,「师姊,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来公司?」
「嗨,丁帆,有空就来公司走走。」郝艳微笑的看着眼前正努力崭露头角,希望在演艺圈闯出一片天的男人,她是严镇泰所签下的第一个艺人,自然随后加入公司的都成了她的师妹、师弟。
「听说妳脚受伤了,严不严重?」丁帆满脸的关心。
「已经没事了,你在会议室签名吗?」她由打开的门缝看到里面堆放不少的海报。
「那是宣传要用的海报,我还算是半个新人,需要推销自己,不像师姊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了。」丁帆笑答。
「这都是必经的过程,加油。」
尤雯心开口,「丁帆,你可以请小方帮忙买冰咖啡,下午的造势签名会需要海报,你要快点签好。艳艳,我们到办公室吧。」
郝艳对丁帆点个头,与尤雯心走入严镇泰的办公室。
丁帆看着关上的门,眼里有抹深思。
尤雯心将一迭文件捧到茶几上,「这些都是待解决的邀约。」
「这么多啊。」坐在沙发上的郝艳当场想逃,她在自找罪受。
「这些还是扣除许多不合适企划剩下的,否则还更多,泰哥自嘲为了妳,不知得罪多少的财神爷。」郝艳对邀约挑得凶,除了爱惜羽毛外,也是雄厚的家世让她不需要汲汲营营。
「他是有良心的经纪人嘛。」
「在这一行,良心是需要靠山。」
郝艳接下话,「还好,靠山我这里很多。」
尤雯心笑了,「这倒是实话,艳艳,妳真的很幸运。」
「还不如妳吧,事业顺心,又有爱妳的未婚夫,心心,妳才幸运。」让她羡慕。
「学长对妳也不错啊,他可是很紧张妳呢。」她认识陶伯夫也不是一天两天,明白他是个性情冷淡的人,脸上的表情一向称不上和蔼可亲,唯有面对郝艳时才有笑意,虽然他老是说只有兄妹之情,但她可是很看好这一对欢喜冤家。
「他才坏呢,心,妳知道他这两天是怎么对待我的吗?」
郝艳向好姊妹吐苦水。
「所以妳说他狠下狠心?可不可恶?」
「学长也是希望妳不要再受伤,伤在妳身,疼在他心,他可是用心良苦呢。」
郝艳被逗笑了,「呵……心心,妳真是天底下最贴心的女孩子了,泰哥是上辈子烧了好香,才能娶到妳,不对,你们还没结婚,说好了,夫哥哥没有就范,你们就不能偷偷结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可是泰哥答应我的。」
尤雯心笑了,只有艳艳才会将成语这么用,也不禁有些同情学长,看来他这辈子是绝对逃不过艳艳的手掌心了。
此时,门被敲响。
丁帆推门进入,「我要打断妳们的聊天了,心心,外面二线电话。」
「我去接电话。」尤雯心起身,走出办公室。
丁帆拿着一杯饮料走到郝艳面前,「师姊,妳最喜欢的观音冰茶,小方买回来的,我来借花献佛。」
郝艳接下饮料,「谢谢,别师姊、师姊的喊,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丁帆顺她的意,「艳艳,这样叫起来亲切多了,而且也不会将妳叫老。」
郝艳淡笑,喝了口饮料,拿起一份文件观看。
丁帆径自在沙发坐下,看着满茶几的邀约,有广告代言、有节目主持,还有戏剧……林林总总,凡是艺人能做的都有,让他既羡慕又不免嫉妒,他明白郝艳很挑剔,时常推掉邀约,可偏偏厂商们就是喜欢她,甘愿捧着大把钞票等她。
郝艳翻阅第一份文件后,不感兴趣的摆在一旁,改换别份。
丁帆探头看了下,是汽车代言,还是国际大厂,他忍不住出声,「妳不想拍汽车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