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开始 丹菁
新气象,新系列。
依旧不脱卧龙坡……呵呵,手上现成的角儿,要丹菁怎么舍弃?
只是,形态有着些许的不同。
总觉得已经好久不曾写过宫闱斗争的剧情,于是乎,手便痒了起来;不过,似乎在这一本里头着墨的并不是太多。
这好像已经成了习惯了,每个新系列的前锋,总是会有些离题,相信熟悉丹菁的看倌,应该不会太意外。
既然不会太意外,那么就继续期待下一本。(近来似乎越来越不负责任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那么,就此打住吧!
楔子
夜黑如墨。
皎洁的月被层层乌云掩去,全然透不出半点光亮,疾劲的寒风强劲地刮送着,合该灯灿如昼的京城显得有些寂寥,就连销魂窝里的丝竹声也不若以往那般响彻云霄;满城繁华彷若教今晚的寒冷给冻住了似的,街上连半个人影也没瞧见。
不过,离大内宫城约莫三条街外的将军府,里头却是歌舞升平,灯火辉煌。
「段綦,今儿个可是不醉不归。」
坐在正位上头的男人左拥右抱,身旁的美人笑得花枝乱颤,他则笑得张狂,不可一世。
「多谢都督。」段綦坐在一旁,意兴阑珊地睇着眼前的美酒佳肴,就连正在厅上翩翩起舞的姑娘,也难以勾起他的目光。
只见他敛下眼,数种情绪不着痕迹地隐没在眼睫底下。
柳道生见状,伸手挥退满厅的花娘乐师,瞬间,大厅上只剩下他和段綦。
「段綦。」柳道生轻唤一声。
「草民在。」
「关于我上回同你提起的事,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柳道生状似不在意地拿起西域的琉璃杯赏玩着。
「草民心里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妥不妥?」早就知道今儿个都督特地摆筵,绝对是为了这一桩事。
「说来听听。」
段綦沉吟了一会儿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是派出有武功底子的美人以色相诱,也许有机可乘。」
「但是,我家主子可没说非要他们的命不可。」柳道生一口呷尽酒。
「一切遵照都督的指示。」
「哦?」呷尽了酒,柳道生依旧把玩着晶莹剔透的琉璃杯,「不过,要上哪儿找有武功底子又机伶的美人呢?」
「草民有几个妹妹藏在深闺,不是草民自夸,几个妹妹的长相,不敢自诩国色天香,但绝对不是什么庸脂俗粉,个个皆是才貌双全;再者,她们三人的武功底子皆不弱,脑袋又够机伶,知分寸懂进退,托以重负应该无虞。」
「怎么你有这等姿色的妹子却从不曾引见?」柳道生勾起邪魅的笑意。
闻言,段綦不禁苦笑。
「虽是不曾引见,可东宫太子也是识得的,这一回若不是为了东宫太子,草民也不想出此下策,毕竟这一路走去,不见得有回头路可走。」
「那倒是,这宫闱斗争,可真是一桩麻烦事,但我也推却不了,毕竟我能有今日的成就,也是主子给的,主子要我这么做,我也没法子说不。」柳道生轻勾起笑。「你可真舍得将你的妹子给献出来?」
「这也是为了一表草民的忠心。」
段家经商起家,历经三代,产业几乎遍布全国,而能有如此丰功伟业,宫里的助力是少不了的。
正因为如此,和宫内结下了不解之缘,只怕在这当头想抽身而退,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虽说东宫太子文武双全,征战杀伐屡建奇功,肚子里也有几分教人惊艳的文采,为人又教厚良善,颇念旧情,但毕竟伴君如伴虎,天晓得他段家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遭到杀头的一门?
这一桩,该是最后一桩了。
从此而后,他可以不用再以商人之态介入宫闱之中。
「你家妹子这一去,若是落得清白不保,还算是小事;若是东窗事发,不幸连命也给赔了,说不定连全尸都没有……」说到此,柳道生不禁顿了顿。
「那也是她们的命。」早该要料到有这么一天的,是不?
他也只能期盼东宫太子口中预谋叛乱的王爷们并非嗜血之辈。
「既然你已有如此打算,那么我会派人暗中保护着,至少会保住她们的小命。」瞧段綦面露喜色,柳道生不禁又道:「放心吧,主子并不是非要他们的命不可,充其量不过是要你的妹子去探探内情,也许去借点东西回来;若是她们的手法够细腻,想要全身而退,绝对不难。」
「都督说的是。」他也是这么想,才会狠下心要自家妹子出马。「也希望都督记得当初答应草民的事。」
若是能够不负所托,都督便要上奏东宫太子,让他远离京城避灾祸,希望他不会出尔反尔。
「当然。」
「多谢都督。」
「至于如何安排她们进王爷府一事,主子早已有计,至于要同他们借什么玩意儿,就得要问问主子才知道了。」
「草民明白了。」接下来,也只能端看妹子们如何巧计过关了。
第一章
兴王府
自朱红大门通至大厅的所有四方石板径上皆悬挂大红灯笼,整个王府张灯结彩,灿亮如昼,彷若有什么喜事。
然而,里头却不见宾客,只见王府主子正坐在大厅上呷酒。
朱见暖坐在主位上头,只手托腮,敛下长睫掩去眸底高深莫测的目光,看似惬意自在,却又彷佛正在暗忖什么,阴沉的脸上全无半点喜色。
大厅西方的通道走来一道身影,只见他快步走向朱见暖。
「王爷。」
「事都办好了?」低沉的嗓音彷若裹上磁粉般好听。
「全都办妥了。」
「那女人有什么表情?」他冷哂着,细长的美眸蕴藏着戏谑的笑意。
「不见她有什么表情。」
「哦?」如此镇静?
「王爷,东宫太子特地赐来的侍妾,还是小心为妙,听说睿献王和豫王那儿也都收了一位侍妾,依小的所见,其中必定有诈。」
「可不是?东宫太子能安什么好心眼!」朱见暖冷冷讥讽着。
「王爷既然知道,又为何要安排那侍妾住进兰苑?直接遣她回去不就得了?」
穿云不解地睇着他。
朱见暖轻勾起邪魅的笑,俊美无俦的脸上有一股慑人的妖治。
「穿云,你说,一个女子能有什么作用?本王会收下她,是不想惹东宫太子起疑;随便找个破乱院落安置她,是打算任她自生自灭……不过,既是东宫太子派来的人,若说没有企图,那可说不过去,她定会找机会缠上本王,届时本王再随便安个罪名,将她的尸体送回东宫不就得了?」
「原来如此。」穿云低声道。
「你以为本王毫无应对之策吗?」
东宫太子的肚子里有什么心眼,他会不知道?若真不知道,可就枉为同父同母所生的孪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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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里头,再打开主子给的锦囊,依指令行事,若是遇着处理不了的麻烦,便打开我给的锦囊,里头会教妳怎么做……
夜深沉,段青被人带入兴王府后院最里头的小院落后,一行人随即离开,剎那间整个小院落寂静无声,只能隐约听见烛泪滑落的细微声响。
段青走近窗棂,推开窗子,蓦地发觉窗脚断了一只,窗子若是硬推出去,便会歪斜。
见状,她不禁摇头轻笑,回身往窗边的卧榻一坐,还未坐安稳,便感觉一层灰尘扑脸。
「呵呵,这儿真的是兴王府的后院吗?」段青不禁轻笑自问。
若说是柴房,还算是抬举了呢。
环顾四周,打量这往后要待上一阵子的房间,她不禁笑得眼都弯了,轻沾脂粉的美颜百媚丛生。
柳眉搭上潋滟水眸,鼻若悬胆,唇若杏菱,精致的五官镶在粉嫩的瓜子脸上,活脱脱是个美人胚子;而唇角轻勾出来的淡淡笑纹,显示她是个爱笑之人,举止轻缓优雅,更可看出她性子温和。
如今来到兴王府,面对这间破宅陋房,她依旧一派优闲。
拿起手绢轻拍着卧榻上头的灰尘,随即自怀里取出两个锦囊。
她先打开主子给的锦囊,里头有一张手书,张开一瞧,上头只提了苍劲有力的两个大字──
借子。
这是怎么着?
借子?子嗣能借吗?
据她所知,八皇子兴王尚未有子嗣,要她上哪儿借去?
沉吟了下,她蓦地恍然大悟,难道所谓的借子,是要她赔上清白,怀了兴王的子嗣?
这命令会不会太荒唐了些?
不是说好了,只是要探探兴王是否有谋逆之心而已,怎么会变成了借子?难不成……东宫太子知道了她的心意,故意出这道难题,硬要强迫她死了这条心?
唉,早在八百年前她就死心了,他又何苦在这当头再提醒她一回?
真不是什么好差事哪!
早知道是这种事,她就不该贸然答应大哥的要求;只是,这种事似乎也由不得她,是不?
段家与大内的关系非比寻常,世代皆为大内出财出力,段家彷佛成了大内的影子,当今圣上当年因此成功排除异己登基帝位;如今,当年的戏码再度重演,东宫太子的眼里是容不下半点能够威胁他的人存在。
而段家,似乎注定要为东宫太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算她不想接下这麻烦事,也不容她置喙。
尽管有点无奈,清丽的粉颜依旧烦闷不已,她随即又打开另一个锦囊,里头一张纸条,上头只有简洁有力地题上一个大字──
逃!
见状,她不禁笑弯了眼。
大哥也真是太天真了,进了兴王府,她还有后路吗,她还能逃吗?
运气好一点,也许可以在这里过着无人理睬、孤独到老的生活;若是差一点,说不准明儿个兴王随便找个罪名便置她于死,她能逃到哪里去?
太天真了!
接下这命令,踏进兴王府,她早已有所觉悟了。
只是,抬眼环顾了四周,她不禁又摇头轻笑,心想,明儿个一早,可有得她忙的了。
还不知道能不能借个丫鬟充当帮手呢?
轻叹一声,她起身将段綦写给她的纸条凑近烛火,不一会儿纸条便烧个精光,化成灰烬,她轻轻将灰烬一吹,便随风而去。
至于东宫太子亲笔的手柬,尽管只是两个字,然而落笔苍劲有力,字形端正,她细心地对折又对折之后,收进了怀里的荷囊里,随即动手清扫床榻,要不就连今晚要窝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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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段青起身到院落角落的井里取水,也不知道这是一口枯井还是怎么着,教她光是为了打桶水便耗上近一个时辰。
她倒也不急,怡然自得的提着半桶水便往房里去,动作俐落地将里头的灰尘拭净;不一会儿的工夫,里头一片窗明几净。
说到底,这个院落不过是无人整理罢了,只要稍稍动手打理,倒也是挺素雅的,至于外头的庭院……
走到外头,她瞇眼睇着石板空地旁的花园,里头倒也有不少的花树小草,只是看起来像是快要枯死了一般,不过她徐步走近,仔细地瞧着,才发觉那一簇簇不起眼的草堆,竟是草兰。
不只,里头还有多种兰花,只是没好好整理,才会令人觉得荒芜。
反正,她现下待在这儿,就跟被打进冷宫没两样,与其要她闷死,她宁可找点事做。
想着,她随即抽出一条手绢,将一头长发扎起,顺便将袖子挽起,将裙襬撩起,随即蹲在地上拔除野草,又忙着浇水,一会儿又从后头的水房里搜出一把缺角的剪子跳到树上,修剪枯芽。修剪完又跃到旁边一棵,忙得不亦乐乎。
一个上午,她就这样飞来飞去、跳来跳去,直到──
「就是这里?」
「是的,主子,这里就是兰苑。」
「兰苑?」走在前头的女子,一头金步摇在暖暖日头底下闪闪发亮,一身精美的华服,更象征她尊贵的身分。「压根儿不见半朵兰花,这里会是兰苑?」
「说穿了,这里已经荒废好几年了,打从我进王府前便无人在这儿住过,更无人打理,王爷好似打算放任它荒凉,却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一回竟让入府的侍妾给住进兰苑来了。」
「哦?」蕙心微挑起眉,漂亮的美眸轻扫简陋的院落。「她人呢?」
「不晓得。」跟在她身旁的小丫鬟眼色好得很,知晓该要怎么应对,讨主子欢心。「听说,王爷并没有派丫鬟服侍她。」
「是吗?」
「由此看来,王爷对东宫太子送来的这位侍妾没半点好感,八成是她长得很丑。」小丫鬟蜜儿狗腿地说着。
「嗯哼。」蕙心漫不经心地应了声,随即走到兰苑主屋的石阶前。「蜜儿,妳进去里头瞧瞧。」
「是。」蜜儿随即快步进入里头。
蕙心环顾这个看似荒废已久的院落,心里不禁暗暗掂量着。
尽管王爷府内侍妾不少,但并不代表王爷爱好女色,他唯一偏宠的只有她,若不是她身分低微,早已被扶正当上王妃了。
如今瞧这简陋的院落,王爷非但没差人先行打理一番,就连个下人都不肯派给这位新进门的侍妾,看来……她的疑虑是多余的。
「主子,里头没人,只有简单的细软。」
「人会上哪去了?」
总不可能自个儿离开王爷府吧?若是她自愿要走,她倒是乐在其中,只是王爷府哪里是由得人来去自如的地方?
蕙心正蹙眉思忖着,突见前方林子里飘下一道白影,教她不由得瞠圆眼,再仔细瞇眼一瞧,发觉那道白影是个人,而且正朝她徐步走来。
「真是对不住,我在里头忙着,不知道有人来了。」
段青一派优闲,拎着剪子、提着桶子向她们打招呼,随即绕过她们两人,走到院落角落里的井边汲水。
蕙心不解地瞪着她一身简单的布衣,还有扎在头上的手绢,她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个乡野村姑。
她会是甫进王爷府的侍妾?
「不知道如何称呼姑娘?」桶子丢进井里,得要再等上好一会儿,段青索性踅回,走到两人跟前。
蕙心睇着眼前的素脸,不禁轻扬起胜利的笑容。「妳就是东宫太子送来的侍妾?」
「正是。」
面对她带有嘲讽意味的笑容,段青倒也不以为意。
「我是后院的主子,所有院落的侍妾都得听我的吩咐,妳可以唤我一声『蕙夫人』。」蕙心不禁摇了摇头。「若是哪日有幸得王爷的恩宠,记得别太过恃宠而骄,不过依我看,妳倒是难以受宠。」
看来她真是多虑了。
「可不是吗?」段青也笑得开怀。
她原本也没打算要争宠,她不过是依令前来,只不过先前说的命令和后头再接到的锦囊内容,却是有所出入。
瞧她笑得毫无心眼,蕙心不由得微瞇起眼。
她是真的毫无心眼,还是笑里藏刀?
「妳不想得王爷的宠吗?」她小心翼翼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