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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闲妻 page 3 作者:阿蛮

  “就让它脏!”

  “怎么行,衣服又不是你在洗!”她将他的长指往下扳,无视他的威胁,弯身拎起衣服往沙发椅背上一放,满意地看着那件衣服。“你瞧,这样不是好多了吗?你要不要来杯热牛奶,或可可?喔,对了!我忘了替你准备拖鞋了。”话毕,她又往鞋柜冲去,翻出他的便鞋。

  “邹……娴!”牟允中抢过那双拖鞋,一把将她扯进客厅,双手搭上她的细肩,用力将她压坐在沙发上。“你存心想惹毛我,是不是?”

  “才不是,我只是想喝水。你要不要也来杯水降降火气?”她试着挣扎地站起来,但被下颚紧绷的他猛推了回去。

  “不许动!”他命令道。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允中,你干什么?你把我弄痛了,你知不知道?”

  他鼻口翕张,活像一只被人踩到尾巴的喷火龙,抬起右脚一步跨上沙发垫,大声斥责:“把你弄痛又怎样!又不是豆腐做的,掐一下会皮开肉绽吗?”

  邹娴被他绝无仅有的凶样吓傻了,歇斯底里地抱怨,“你……你……你干嘛对人家那么凶……”彷佛发现了一具死尸,她惊骇地惨叫一声,“讨厌啦,你又把沙发踩脏了!”

  “对!我就是要踩脏它!而你就给我坐在原位,那儿也不许去。”

  邹娴大张的嘴倏地合起往下撇,右手搭在肚子上,左手揉着头,抱怨着,“可是人家口好渴,头好痛,刚才喝的XO又把我的胃搞得好难受,我一定得喝杯水,不然准会失眠。”

  又是这种情况!

  每次他想大吵一架时,她就有本事冒出一大堆五四三之类的问题。牟允中气馁地摇摇头,白眼一翻,紧盯着吊在天花板上的灯饰数秒,才把持住脾气。

  “好,我帮你倒水来,这一次,你别想轻易打晃过。”说完,他转身往厨房走去。

  “喔,对了!别忘了还有胃药哦!”邹娴不知死活地又补了一句,害牟允中差点想提着菜刀出来吓吓她。

  一分钟后,他放弃拿刀亮相的主意,改端一杯白开水、一锭胃药及一杯黑咖啡出来。

  邹娴从他手中接过药,瞄了一下他的杯子,怪声嚷道:“允中,现在都一点了,你喝咖啡做什么?”

  “做什么?咖啡是兴奋剂,你说我这么晚喝咖啡是为了什么?”他讽刺地微微扯唇,冷嗤地说。

  邹娴防备地瞄了他一眼,正襟危坐地吞着药片,两手握着杯子,咕噜咕噜地将水灌下喉。等到她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搁后,像没发生任何事似地说:“好了,我们俩累了一天,也该回房休息了。”

  牟允中的心情很恶劣,他想砸东捣西再狠狠拿自己的脑袋去撞墙,但是上一次发癫过度的教训将他的怒气强压了回去,迫使他以言语来恐吓她。

  “回房休息?你这是在对我提出邀请吗?”

  “邀请?!”她的嗓音突然提高,整个人挺得跟木棍一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答应不再乱来的吗?”

  乱来?要老婆尽点义务也叫乱来!牟允中一脸愤怒。“那又怎样?不表示我没资格回房睡吧!”

  “允中,你……别闹了!你说要给我一些时间适应的。我……人家……还没准备好……”

  话还没说完,她就抓起身旁的抱枕,低头轻声啜泣。

  邹娴的眼泪一向说来就来,调控自如得像装了水龙头的蓄水塔,让牟允中佩服得不得了。

  从他懂事起,严父慈母就耳提面命地一再帮他洗脑,说与男生打架,只要手段正当,即使打输对方都是光彩的。若能赢的话,当然是光耀门楣的事。但若跟女生起了冲突,不管对方是个多么厚颜无耻的番婆,也绝对得再三忍耐到底,不必跟她们一般见识。就是这么一条不平等的家规,让他对女人的眼泪没法度。

  他极度容忍地解开衬衫的扣子,不耐烦地说:“拜托,现在各地方都缺水,你可不可以别任意泄洪?”

  但邹娴听而不闻,香肩仍抖个不停,搞得牟允中不得不将态度放软。

  “好,我的确曾那样跟你保证过,但这不表示你可以跑到外面去找别的野男人。”

  受到这样的指控,邹娴惊愕不已,头一抬便大声否认,“我才没有乱找野男人!”

  “敢说没有!”牟允中将马克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黑得发亮的液体猛溅了出来,弄得他脚下的灰色地毯到处是晕开的黑渍。“你最好一五一十地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出来,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回邹娴只是瞪着那块地毯,不再吭一句话。

  牟允中趁她的泪液还来不及复制的当口儿,起身一屁股坐到她旁边,摊着大手问: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样天杀的理由要跑去那种场所,甚至拿我的薪水去贴小白脸?”

  邹娴以手揩拭泪水,梗着喉解释。

  “我又没有动用你的钱去做那种事。你给我的钱,我都用在持家上,缴了房贷后,剩下来的钱也帮你存进银行了。我知道有些太太会存些私房钱,但我没有那么做,所以不可能拿你的钱去贴小白脸。”

  那当然!她生母童玄德留给她的遗产起码可以买一架F十四战斗机,岂会在乎他那份微薄的薪水袋!牟允中没好气地想。

  “够了,邹大小姐,我是问你为什么,你别净扯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来规避我的问题。”

  “我……我这么做还不是全为你好!”

  “为我好?”牟允中简直要咳出血来了。“你当我脑袋生虫长茧是吗?会听你胡扯!

  那简直就像潘金莲跑去跟武大郎说,她全是为他好,才和西门庆有了奸情。”

  “拜托!这完全是两码子的事。”邹娴揉着太阳穴。

  “没错,这的确是两码子的事。至少武大郎的不举让潘金莲有个出轨的藉口,但你没有!”

  “没有什么?”邹娴颇不识相地抢白。

  “没有不举的丈夫!”牟允中气得头顶快冒烟了,他觉得自己和邹娴好像不是在说同种语言。“我实在搞不懂你的居心何在!你先是摆出一副清高圣洁的模样,让你的老公做了将近三年的云水僧,现在,你好像认定他已修炼成仙,又决定将他当成绿头神龟,摆上神桌供养。”

  “允中,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别发火,听我解释嘛!飙得那么大声,你教我明早怎么出门买菜嘛!”

  “怎么出门买菜?你死要面子,只在乎别人如何看我们,对不对?”

  “我当然要在乎啊!这幢大厦住了二十八户人家,其中九户是离了婚的单亲家庭,另外九户是不婚贵族,三户是给人家包养的小老婆,剩下来的才是包括我们在内的七户正常家庭。每次开邻里大会时,就有人告诉我,说我们的存在让他们羡慕得要命,也让他们开始相信婚姻制度。你说,我们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去毁了人家的期望呢?”

  “哦!所以为了满足别人愚蠢的期望,我就得忍受这个没有爱与关怀的婚姻关系吗?

  拜托,我不是种族部落里的图腾,更不是殉道者,你可不可以饶了我,再另外找个和你有着相同‘病态理念’的笨男人,去共同实践你柏拉图世界的信条?”

  “不要!”邹娴固执地拒绝,无视牟允中几近疯狂边缘的模样,提醒他道:“我们已有夫妻之实的关系喔!你不可以当我是块破抹布,说不要我就不要我!”

  谁把谁当破抹布来着了?牟允中好想抽出臀下的坐垫盖住脸,把自己闷死算了。

  但个性使然,这种事他只能当梦在作,无法付诸行动,再说,他若先下阎罗王殿报到的话,全台湾最年轻有为的鳏夫就得换人做做看了,这么“好康”的事他怎能白白便宜了顶他位的人?

  所以他当然还是坐在“贤淑温婉”的老婆面前,板着一张臭脸说:“你是个刚拆封的高级毛巾,离臭抹布还有段距离。”

  邹娴这才消了一丁点的气,抬头瞄他一眼,一语双关地探问:“所以你不会说丢就丢,对不对?”

  “没错。”他被惹毛了,不客气地提出警告,“但你若再拖拖拉拉,我连包装纸一齐扔!我最后一次问你,你为什么出入那种声色犬马的场所?”

  “没有啊!”她猛吞口水。“朋友找我一起去的嘛!”

  “什么样的朋友?在哪儿认识的?”

  “在……是在插花那里认识的。”

  “哦,是吗?那从今以后你休想去教插花了。”

  邹娴苦了脸。“不是的,我记错了,不是插花时认识的,而是上健身房做三温暖时认识的。”

  牟允中不相信,但还是顺着老婆的话问:“认识多久了?”

  “嗯……”几乎一辈子了!但她还是不得不咬紧牙根,改口说:“才两个月而已。”

  “哈!‘才’两个月而已!才两个月,她就能把你哄去那种场所,如果超过半年,改明儿个我是不是得上销金窟把你拖回家来?!”

  “允中,你完全误会了。不是她带我去那里的!”

  “你是个路痴,除了上市场买菜外,若没人带过一次路,根本到不了那儿。”

  “我可以叫计程车。”

  “是没错,不过她也可以先绕到这里来接你。所以别再找藉口替你的朋友掩饰罪行。

  她结过婚没?”

  “结了。”

  “几岁了?”

  “快四十五了。”

  “什么?”牟允中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四十五岁的老太婆了,还这么风流!八成是死了老头的寡妇按捺不住寂寞。”

  邹娴的口气忽地一粗,“你乱讲!她老公活得好好的。”

  “好好的?哼!那准是‘供不应求’!”

  邹娴狠狠地回瞪他一眼。“别乱猜,人家夫妻生活美满得不得了。”

  “骗死人不偿命。生活美满,她会带你去那种场所鬼混?警察一来,就把你丢在那儿见死不救。”

  “我要跟你说几次你才会懂!不是她,全是我自己的主意,是我拜托她带我去的。

  她因为有驾照,所以才没被留下来。而且对方的先生也在家里等,不能因为我的小事就引起人家的家庭纠纷吧!”

  “你在替她找藉口!我要对方的电话号码,跟她丈夫检举她是如何带坏人家妻小。现在就给我,没有但是。”他的手伸得长长的。

  “允中……现在都那么晚了,别吵人家。”她一脸坐立难安,双手摩挲了大腿的布料后,又不安地撑着额头。“不要逼我,好不好?我是真的有难言之隐。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有没有下次无所谓。”他无动于衷,铁了心肠地来回挑动五根手指,跟她催电话号码。“现在就写给我,否则,不是离婚就是合床睡。随你挑!”

  她不要离婚!但是合床睡又让她紧张得发起抖来了。考虑良久,她才报出一个电话号码。

  他坐近电话旁的沙发椅,拿起话筒就按下了键,趁着嘟声大响时,还回头问了句,“她怎么称呼?”

  “嗯……”邹娴吞吞吐吐。

  他口气一紧,“怎么称呼?”

  “邹太太。”

  正巧电话彼端有人拿起话筒,一个男人发出沙嘎的低音询问:“喂!找哪一位啊?”

  “我找邹太太,麻烦你叫她听电话。”正冒着火的牟允中不顾礼貌地下着命令。

  对方似乎对他的态度很不以为然,轻咳一声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对不起,内人睡得正熟,我是她先生,有什么话我来转达就行了。”

  “那好,我告诉你,你太太她很没有规矩……”

  “喀”地一声,电话线便被人切断了。

  牟允中怒不可遏地仰头瞪着邹娴,拨开她放在切话钮的手,再次按了重拨键。

  “允中!拜托你,别闹了!你挂上话筒,我马上一五一十地跟你说清楚。”她伸出双手要抓过电话线。

  但他一把推开她。“来不及了!手走开……”

  邹娴踉跄坐到沙发上,费力地喊着:“允中,他是我爸……”但已太迟了!

  线路一通后,对方不等牟允中说话,就自动报了名。这次换了一个较年轻的声音。

  “喂!我是邹怀鲁,找哪一位?”

  牟允中闻声吓了好一大跳,一下子讲不出半句话。

  “喂?喂?有人在那儿吗?”对方见仍没人应声,试探地问了句:“是为盼吗?怎么不说话呢?”

  牟允中一听到妹妹的名字,当下深吸了口气,搞不懂情况地摔下话筒,身子一挪,就朝老婆那儿坐了过去。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干嘛给我你家的电话号码,害我差点就在这凌晨一点的时候,对着你爸吼出我的名字!好险后面那通是你老弟接的。”

  “我不是要你别打这通电话吗?”

  “你故意错报电话号码给我。”

  “我没有!唉,事到如今,我只好跟你说清楚了。”邹娴豁出去了。“陪我去餐厅的人不是别人,是我二妈!”

  牟允中倏地弹身而起,难以置信地对她的耳朵大叫:“你二妈?!”

  邹娴首先塞住自己的耳朵,然后勉为其难地承认:“是,是我二妈。所以我才不要你打那通电话的嘛!你若跟爸乱扯,他一定会逼二妈说的,那样我干的好事就会被揭穿开来,以后我就没脸回娘家了。允中……求求你,不要破坏我们父女之间的感情。”

  说来说去,她顾忌的不是她父亲和继母的家庭问题,而是害怕破坏她在她父亲心中的乖乖女印象!

  对于自己娶了一个有恋父情结的老婆,牟允中除了深感无奈外,更觉疲惫。

  “允中……”

  他闻声紧盯着局促不安的邹娴,裤管一拉,再次跌坐沙发上。他全身乏力地将头置于膝间。“说吧,我正洗耳恭听着。”

  “允中,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因为我始终没办法扮演一个正常妻子的角色。虽然……虽然你最后……”

  “虽然我最后还是强迫你就范。”他黯然地接口。

  她倏地转头面对他,赶忙解释:“但我不怪你,真的,从来就没有过……嗯……也许刚发生时很想不开,但是没隔几天我就不生你的气了,因为最起码这是你应得的。”

  “我应得的?”牟允中忽地仰头大笑了一声,为的是掩饰他心里的苦。“你在颁发热心服务奖吗?”

  “不是的!这三年来,你对我照顾有加,下班后还特地赶回家教我做菜,平常忍受我的任性不提,还在你父母亲面前净说我的好话。允中,你的体贴与所作所为,我现在都牢记在心里,不敢再视为理所当然。”

  “你岂止不敢,你简直是变本加厉!”他冷冷地讥讽她。

  “我不是!”邹娴眉头深锁,一脸冤枉。“每当你心情不好时,我哪一次不是忍气吞声地退步?”

  “我不要你装模作样的忍气吞声,我要大大吵一架,吵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像现在,我只要听你的解释,为何跑去那种餐厅?其他陈腔滥调,你可以省给下一任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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