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早点习惯啦,平常她都只能偷时间补眠,看每天的工作量,打游击一样的能补多少就补多少,现在不一样,难得能放长假,她一定会把过去那些没睡足的分给补回来,还不知道要睡几天哩!」姚子军客观的下评论。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以前你姊姊虽然常叫嚷著要休年假,可是不管怎么样就是抽不开身,怎么这一回说请就请,一点预警都没有。」杜瑞仙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尤其姚芷君还什么都不讲。
「因为撑不下去了吧?再说她也不是真的不管公司了,她不是想了个折衷的方法,每天四点会起来接电话,看公司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问她。」姚子军还是不觉得有什么。「你啊,不要想太多,她只是累了,想放几天假,她也早该这样做了,我还正在想,她的极限能到哪里呢!这几天你就让她睡,睡到她心满意足自然就会好了。」
「可是她这几天的胃口一直很不好。」将做好的三明治递出去,杜瑞仙仍是担忧。
「是吗?」这个姚子军就没办法解释了,他皱眉,有点没辙。「可能真的是太累了,所以胃口不好吧!真是的,我早跟她说过,如果她觉得这个工作责任太大、太累,大可以不用再去上班的,我现在设计的几款游戏赚了不少钱,她已经不用再为我们的经济问题烦恼了。」
「没办法,她从读五专时就在那出版社半工半读,受前任吴老板的提拔,欠下很大的人情,在现任的老板能独当一面前,她不好意思请辞。」杜瑞仙知道她早厌倦了出版社的工作,只是碍於人情不好离职。
「干么,讲我坏话啊?」打著呵欠,睡了一整天的姚芷君正巧进来喝水。
「没,只是讨论看你能睡多久。」姚子军吃三明治。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杜瑞仙直觉问。
「不要了,提到吃我就反胃,我只是想喝点开水。」她摇头拒绝,接著一改懒洋洋的模样,神色不善的瞪向胞弟,斥喝道:「姚子军,你今天又没去上课?」
「那种无聊的课程,一天两天没去没关系啦!」推推鼻梁上的大眼镜,姚子军满不在乎。
「没关系?什么叫没关系?你不要等到毕不了业、拿不到文凭时再来哭。」姚芷君念他。
「如果不是你拦著,我早跳级拿到文凭了好不好?」姚子军没好气。
「怎么?你现在是在埋怨我?」姚芷君睨他。「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跳,平白就少了好几年的学生生活,你仔细想想,你的个性又闷又不识趣,若不趁学生时期交些朋友,真要提早完成学业、进入社会的话,那时候就更不可能交到朋友,我全是为了要让你有个健全的人生,才主张不跳级的,你到底懂不懂我的苦心啊?」
「好、好、好!我知道,我明白,你别念了,我去上学就是。」这会儿要是留下来,也只有被念的分,那他不如躲去学校晃一晃好了。
举手投降,最受不了人叨念的挑子军直接落荒而逃。
「我等一下得出门交一批货,你真的不想吃点东西吗?」杜瑞仙还是想帮她做点吃的。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喝完水就要回房继续再睡。」知道她担心,姚芷君笑笑,说道。「没事啦,我只是想睡而已,没胃口也是因为一直睡觉、没有活动的关系,你不用担心我。」
「反正我出门都会带著行动电话,你要是有事情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杜瑞仙的妈妈性格作祟,未雨绸缪的先交代。
「知道了,杜妈妈。」笑著答应她,姚芷君打算回房再继续睡,路经胞弟的房门前,用力的敲门,喊道:「喂!蘑菇什么?还不快去上学。」
「好啦,就要去了啦!」换好制服的姚子军开门,背著无内容物的书包闪身而过,听话的上学去。
回到房里,姚芷君心满意足的又缩回被窝,任由浓浓的睡意袭来,安心的再次沈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中听得异声,她直觉伸手朝床头抓去,以为是四点公司打来的求救电话,恍惚中还在纳闷,怎么这么快就四点了?
将话筒贴近耳朵,她咕哝一声。「今天又怎么了?」
回应她的是一阵平稳规律的「嘟」声。
咦?不是电话?!
她稍稍清醒了些,仔细听了下才发现原来是门铃在响。
翻了个身,她不想理会,以为杜瑞仙会去应门,所以蒙著头想再继续睡,可门铃声持续了快五分钟仍不停止,吵得她没办法再继续睡。
恼火中,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杜瑞仙刚刚交代过要出门,这时家中只剩下她一个……感觉到那造访者不见到人不死心,她只得含恨爬起,不情不愿的前往应门。
「来了啦,来了啦,别再按了。」她火大,边走边骂。
门铃声在她的咒骂后停了下来,她愤恨的一把拉开大门,打算劈头先给对方一阵痛快谩骂,不论是哪个单位来的推销员都一样!
但事与愿违,所有的咒骂到了嘴边却瞬间被消音--米契尔·丹顿!?
他来做什么?
她瞪大眼看著来人,脑中有零点五秒的空白。
她紧接著回神,非常鸵鸟心态的想关上门,但对方比她更快一步,不但拦下瞬间要关上的门,还卡位成功,最后登堂入室,与之相对对视。
因为心虚,四目交接下,姚芷君首先别开了视线。
没想到,她真的没想到他会寻来,原先那么放心的做起鸵鸟,就是看仪表堂堂、相貌斯文的他一副不会追究事情的好说话模样,尤其身为知名人士,他绝对比她更不想把事情闹大,吃定这一点,所以她毫不犹豫地逃跑,打算等他离开台湾后再销假回去上班。
一切她都想好了,但哪知道,计划敌不过变化,也不知哪里出了错,他竟然找来了……
「你、你怎么找来的?」想不出好的开场白,她随口问。
「问你公司的同事。」他平静地回答。
「他们出卖我?」她不相信,脸色大变,反胃的感觉随著猜疑而涌出。「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不是你想像的那一种。」他知道她所担心的。
「是吗?」她怀疑的看著他。
「费了一点工夫,可是你知道,我写作的身分让我占了点便宜,我说有事情要跟你谈,他们没办法推拒,还是把你的住处告诉我了。」他如她的意做了说明。
她安心了,一部分的。
「你……你来做什么?」她硬著头皮问。
「你骗我。」神情并没有特别严厉,可不知怎地,黎雅然那不算指责的指控比一般人更具效力,问得姚芷君心虚不已。
「有吗?」她不敢看向他,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压力,刚刚那阵反胄的感觉越来越甚了。
他也不回答她,只是一迳用他温和的目光看著她。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不对啦!」她自暴自弃,不情不愿的自首兼抱怨。「问题是,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我现在已经知道,你本钱比我更雄厚,绝不是那种会抓著别人小辫子讨好处的人,相反的,以你的名气,应该比我还怕这种一夜风流的绯闻传言,但我就不懂了,这样的你却紧咬著我不放,到底想问我什么?」
他扬眉,为她的话感到愕然,没想到她竟是这种心态。
「如果你想质问我那一夜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说抱歉,我知道我不该强占你的便宜,可是那时我被王光庆下了药……」
「下药?」黎雅然吃惊。
「对啦,就是下药,我的电话被他手下搜走,房里电话也被拔走,在门口有人站岗的情况下,我只好另外想办法……」她大致提了下当时的经过,说明她逼不得已的逃亡计划。
「所以你才会在那种时间地点做特技表演。」黎雅然总算明白,那一晚他误以为是「想像力作祟」的景象是怎么一回事了。
姚芷君不管他想怎么形容啦,因为那不是重点。
「所以你明白我的情非得已了吧?总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那一夜的事让你感到任何不愉快,呃……反正事情都过去了,你能不能别计较,直接就当没那一回事算了?」压抑下越来越严重的反胃感,她打商量。
「计较?你想到的……就这些?你以为我特地来找你,是为了计较那一夜的事?」黎雅然真是哭笑不得,虽然他一方面也好奇那一夜是怎么回事,但他四处找她,其实是为了更重要的事。
「不然呢?你原来是想跟我谈什么?」她觉得纳闷。
「后果,你从没想到后果?」他提醒她。
「后果?」她看他的表情显得迷惘。
「那一晚,我其实有点醉了。」他迟疑,不知该怎么说这种事。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呕!」忍不住了,她丢下问到一半的问题,直接冲到厕所去吐。
他尾随她进到浴室,看她痛苦不堪的干呕半天,除了吐出一些酸水之外什么也没有,一抹忧色袭上他俊秀的脸庞。
吐掉害她反胃的酸水,好不容易平抚下反胃感,姚芷君冲马桶、漱口、再泼冷水拍拍面颊提振起精神,这才有办法继续原来的谈话。
「抱歉,我这几天饮食不正常,人有点不舒服。」她说,示意他先离开厕所这个狭小空间再来谈。
「真的只是饮食不正常?」他合作,回到客厅时忍不住试探的问。
他的忧虑那么样明显,看得她一头雾水。
「我找你,就是想跟你谈这件事。」见她真的一点概念都没,他叹气。「那一晚的事,你记得多少?」
「……」她不语,原先苍白的娇颜添上一抹嫣红。
「意思是你都记得了。」他自行解读,摇摇头,浓浓书卷味的尔雅俊颜露出一抹苦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姚芷君恼火,对於他要讲不讲的态度感到不悦。
他极配合,顺应要求的直言道:「你被下了药,我喝醉,方式不同,却有个共通点,生理欲望控制且支配我们的行为,我们什么防范都没有……」
「等等!」她蓦然省悟,一脸惊恐。「你说……『什么防范都没有』?」
他点点头,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不过她总算进入状况了。
「既然你记得那一晚的事,怎会没注意到这一点?」他真的纳闷。
「……」她无言,这要她怎么回答?
那种意外又不是天天会遇上,尤其那一天的情况特殊,受药效影响,她连自己的行为都没办法控制了,又哪有馀力去注意这种很重要,但激情过程中极易被忽略、甚至是完全没注意到的「小细节」?
「你现在能明白,我为什么要找你了吧?」他叹气。
血色从她脸上褪去……
完了!嗜睡也就算了,但反胃?
这下子,姚芷君也担心了。
第五章
佩克,托比要找的毛毛熊就是佩儿。
找到了佩儿,托比觉得好开心,可是佩儿不开心,因为托比不小心跌倒,压坏佩儿家门口的小花园,花园里的漂亮小花都被托比压扁扁了。
看到扁扁的花、乱七八糟的花园,佩儿好生气,托比只能赶紧道歉。
「对不起,我会负责把花圃修好。」托比保证。
嘿咻嘿咻,闯祸的托比努力打扫整理,花儿,花儿,你们要赶紧长大。
--托比闯祸了
那是命运性的一刻,姚芷君紧张得手都要发抖了,可是因为羞耻感作祟,她还是坚持自己面对,不让陌生人般的黎雅然接近她的「尿液」范围一步。
抖著手,她将试纸放入装有尿液的小容器内,静待结果……
变色了!她欲哭无泪,好半天无法动弹。
同时间的厕所外面,拗不过她的坚持,负责出去买验孕纸的黎雅然一个人安静的等著,直到她出来,看见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只一眼,他就明白了。
黎雅然闭上了眼,浓浓书卷味的俊秀脸庞上闪过一丝懊恼,紧接著叹气。
「都是你!」姚芷君突然咆哮出声,直扑向他。「都是你害的!」
内疚的他本想任她出气,可是身体是有自主反应的,在她架势十足的进攻下,他自然而然的闪身,没有正面冲突,可却又每每化去她的每一拳、每一腿、每一次想扭绞住他、狠狠来个过肩掉的意图。
试了几次仍抓不住他,姚芷君有些诧异,但也就是因为抓不住,一口闷气硬是梗在胸口下不去,她意气用事了起来,当下更是不计后果,就是想狠狠摔他一次,再痛揍他一顿。
见她失了理智,黎雅然最终逼不得已反制住了她,用自己的胸怀为器,将她牢牢、紧紧的困在其中。
「放开我!」姚芷君怒斥,不敢相信自己竟受制於这个软脚虾型的白面书生。
「除非你冷静下来。」他很好商量。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她狂怒,气得想杀人。「保险套!为什么你不戴保险套?都什么时代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性病、传染病很多?说不定你一副人模人样,其实是爱滋病的带原者,这样你竟敢不戴保险套?」
「我没病。」他苦笑,已经不想说明,其实当时的状况,他根本没心力去管保险套的问题。
「没病?嘴上说得好听,谁知道你到底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病传染给我,传染给小孩?」她扭动被架在身后的双手,却怎么也挣不开,心头那把火更是旺盛。「现在说得那么好听,冷静?我去你妈的!怀孕的是我,肚子里多一块肉的是我,要带球跑十个月的人是我,要面对未婚生子问题的人是我!你要我怎么冷静?」
「意思是你要生下孩子?」他略过不雅的字眼,挑出她话中的重点听。
「废话!」她气愤的骂。「你知不知道堕胎是怎么一回事?把一根棒子伸进子宫里翻搅,将那个未成形的孩子搅得血肉模糊,再用仪器吸出来……你知不知道那很残忍、很恶心、很不人道?更何况若是子宫因此受了伤害,还有可能导致终身不孕或是其他问题,这些你到底知不知道?」
她气愤,认定了他并不想要孩子,而且也不希望她留下孩子,她气得想扭下他的头拿去世界杯足球赛给人当球踢。
「你自私冷血是你的事,可是我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一个生命被搅成碎肉,尤其是在我体内被搅成碎肉!」她愤恨地声明。
「很好,至少我们达成了共识,我也不乐意见到那种事发生。」他释然的话语让正准备再骂的她一脸古怪。
「你要留下孩子?」吞回心中的愤恨,她不懂,所以问了。
「我发过誓。」俊雅的面容流泻出浓浓的哀伤。「不论任何原因,我绝不舍弃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