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比寻找新朋友
宴无好宴,姚芷君今天真是领教了。
忍住一阵晕眩,在保镳守门的前提下,不能从前门离开的她毅然决然地打开阳台的落地窗,任由一阵清凉的夜风迎面袭来……
神智在此时更是清醒数分,也因此过分美丽的脸庞流露出一抹嘲弄,那是完全不属於那份柔美面容该有的冷嘲神色。
早料到是鸿门宴,但这个王光庆的下流好色程度真是超出她的想像。
下药?
也真亏他做得出来!
一脸的鄙夷,柔美面容上哪有平日骗人用的柔弱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她最真实的面貌,也就是完全不符气质形象的凉薄苛刻,但随即,那份嘲弄转为自责。
她真是太大意了,睡了饱饱一天的觉,精神饱满得以为能够应付任何事,盛装打扮后就直接来赴王董的约。
因为目的地是同一家饭店,她忍不住记挂起白天本该由她出面的访谈,但没想到,直到她抵达饭店了,都还没能联络到代公司出面访谈的人--负责拍照的江咏芳关机,公司的老板吴汉城也关机--怎么回事,现在流行关机吗?那申请行动电话是干么用的?
她没好气,泰半因为找不到人的关系,更是分外挂心白日访谈的结果,没想到花太多精神在揣测结果上,她的警觉心相对降低了,使得王光庆那个贱胚有了可乘之机。
姚芷君越想越自责,她太低估整个情势了,还以为约在这种高级的五星级饭店里,王光庆多少会有所忌惮,就算想揩油也不至於太离谱。
哪晓得事情全然不似她所想!
首先是王光庆的卑劣程度,其色心已然超出凡人能想像的地步;再者,即便身处五星级饭店中,但夜总会为了强调气氛,灯光昏暗不明是一定的,尤其王光庆又特地招来多位陪座的客人,企图用席间旺盛的人气来降低她的警觉心……他的确是做到了,特别是她本身就心有旁骛的情况下,要不然她也不会身处在这间套房中。
不过,王光庆要真以为她是那种乖乖束手就擒的女人,那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又是一抹嘲弄的笑,姚芷君在冷冽的夜色中做了几次深呼吸,企图让冷空气扫去她脑中的晕眩感。
打从她察觉到不对劲,她就开始想著脱身的计划,首先她利用药效,在晕眩感出现时,将计就计的直接装晕,好确定王光庆接下来的意图。
毫不意外的,坐在她身边的王光庆抱住装昏的她,对其他人宣布,指称她不胜酒力,醉昏过去,然后就命随身保镳护送她到他事先订好的房间去。
因为是早有预谋,那些保镳送她回房后,没忘记搜去她皮包内的行动电话,而且很干脆的连房间里的电话也拔走,还当著「昏睡中」的她的面分派工作,一个回老板身边覆命,一个留守门口看住她。
没了电话、大门又出不去……哼哼,难道她就不能另外想办法吗?
忍住昏昏的感觉,她开始做起柔软操。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
黎雅然推开落地窗,冷冽的夜风迎面袭来,撩起萦绕周身的淡淡酒气。
真是领教了台湾人的拚酒文化。
俊秀斯文的面容泛著酒气醺起的一抹红,想起方才那场过於热闹喧哗的欢迎会,显得稚气的笑容浮现……他从没见识过这样的场合呢!
过多的赞美、过多的奉承、过多的虚伪跟客套,这些都是他能料想到的,可当白开水一样喝下肚的威士忌与白兰地?
特殊的拚酒文化让他大开眼界,即使沈静的性子向来就不适应这种过度热闹的场合,但就像个发现新奇事物的孩童一般,因为感到有趣,他看得专注,甚至研究得太过认真,还不自觉的跟著喝了不少的酒下肚。
当然,所谓的喝了不少,是依照他的标准来说。
认真说起来,跟席间的所有人相比,其实他并没有喝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喝得最少的一个--这当然是因为身分特殊的关系--席间大多是别人向他敬酒,看著别人当白开水一样的、一杯杯陈年威士忌或白兰地干杯下肚的同时,他只需浅酌他的红酒以对即可。
不过就算是浅酌,那也够他受的了。
因为他的酒量很差,那一小口、一 小口的浅酌,东一点、西一点,这边喝了一口,那边就不能失了礼……所有的「浅酌」都喝下肚,这林林总总加起来的量,虽然没有别人一杯杯喝下肚里的多,但已比他过去三年来所喝的酒还要多出许多,早超出了所谓浅酌的范围。
因为没人代为应酬,一度,他有些后悔这回坚持独自前来台湾!没带著经纪人同行。
但也不错啦,因为他个人不擅饮的结果,在他的不胜酒力下,所谓的欢迎会便早早结束,他也总算能回房里休息。
酒精的关系,房里的空调已不能消解身上那阵火热感,索性打开了落地窗,整个人直接暴露在屋外天然的冷空气当中。
由於地处高楼,凉凉的风吹抚在发烫的面颊上,感觉甚是舒爽。
站在阳台上、手扶著围栏,整个头昏昏的、晕晕的,黎雅然知道自己醉了,但也不知是不是酒精的效果,这一刻他觉得这种昏昏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就在他闭目享受冷空气的时候,蓦然一个突兀的异声响起,像是什么东西掉落似的;黎雅然自然而然的循声望去……
相隔三、四个房间的阳台上,有个女人摇摇晃晃的从阳台上站起,只见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爬上阳台。
她该不会是要跳楼吧?
黎雅然呆愣住,可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看那婀娜多姿的身形踩著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顺著阳台跟阳台之间接连的平面朝另一个阳台前进,直到接近时纵身一跳,安全的跳进另一个阳台里。
张大眼,黎雅然怀疑他所看到的一切。
理论上来讲,因为能立足的地方有固定的宽度,只要贴著墙慢慢前进,这种贴墙前进跳阳台的行为是不具危险性,但问题是在地点,现在所在的地点。
探出身子,黎雅然从所在的阳台向下一看……嗯,没错,这高度来说,是十五楼没错。
十五楼,这样的高度,有些人只消往下看就受不了,黎雅然不相信会有人闲著没事开这种玩笑。
如果不是开玩笑……
眯著眼,黎雅然看著那身影再次爬上阳台围栏,然后所有的动作重复一次,只是这回跳进的阳台又向他逼近一个。
哎呀,他果然是醉了!
又一抹稚气的笑容浮现,不再只是儒雅斯文,白净俊雅的面容因为那笑而显出几分少年般纯净的气息。
他醉眼迷蒙的看著眼前的奇景,心情极好。
世人总说他有想像力,靠著画笔跟独特的文字使用能力,便能勾勒出让大人孩子都为之著迷的奇幻世界,但他现在才真正的体会到,他的想像力有多丰富。
呵!他不知道几杯黄汤下肚后,已不只是脑中的奇想,那些天马行空的想像力还能够直接幻化成视觉效果。一个飞檐走壁的女子?
他觉得有趣,也纳闷现在的心理状态,怎么擅长写森林动物的他一只小动物都没看见,就看见这种动作片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难道说……他潜意识中其实很想创作这种动作片类型的作品?
他看著爬上、跳下,爬上、跳下,一个阳台、一个阳台朝他逼近的「幻影」,努力用那昏昏的脑子思索这不可解的问题……
shit! shit! shit!
心中诅咒连连,专心致力於逃脱的姚芷君紧贴著身后的墙壁,头昏目眩的卡在十五层楼高上、阳台与阳台的间隔当中。
真要命,那个王光庆到底是让她吃了什么?现在她不只头越来越昏,同时还觉得越来越没力气,甚至猛觉得热了起来。
气力慢慢的流失,但姚芷君知道,这时她更加不能心急,否则不但功亏一篑,她的一条小命也很可能就此玩完--她逃跑是为了自由,可没想要赔了性命!
慢慢的移动脚步,她努力集中精神,不让视线往下落,视而不见的直视前方,就这样慢慢又移进了几步,直到眼角馀光看见另一头的阳台围栏,知道已在安全距离内,用尽最后的气力一跃……
「唔!」
一声闷哼在她意料外响起,她好像撞上了什么,不是地面,不是她想像中会面临到的落地方式,因为这一撞击,她重心全失,不只她,她撞上的那个「东西」也是。
一阵天旋地转的强烈晕眩感袭来,紧贴著那「东西」,姚芷君不至於摔得太离谱,但莫名其妙的感觉不减,她努力压抑住越来越剧烈的不适感,想看清她撞上的
「东西」,然而在对上那张太过斯文俊雅的脸时,她呆住,为那赏心悦目的美男色以及眼前诡异的景况。
黎雅然的呆滞并不亚於她!
他看著她,为自己严重脱序的想像力感到困惑。
怎么……怎么会这样?
方才看著她朝他跃进时,他虽感讶然,但也以为幻觉的部分到此为止--毕竟幻觉嘛,虽然影像朝他扑过来,但在无法触及的状态下,他不受控制的潜意识应该也要终止这场怪异的幻觉秀了。
他是这样想的,但哪能料到,什么都没有终止,他碰到了、真的触碰到了!
那窈窕的身躯直直飞扑进他的怀中,措手不及之下,他整个人被撞倒,而那曲线感十足的身躯就这样密密的紧贴在他身上……
他的想像力真这么厉害,不只视觉幻象,连在触觉上都能具体化了吗?
不!应该说是他的想像力操纵了触感,其实那柔软窈窕的曲线是不存在的,只是他的想像力让他感觉触碰到了!
黎雅然还颇认真的在心中纠正自己,而,也是直到这时,他才真正仔细打量起他「创造」出来的、有触感的「幻象」。
好……好美……
他怔然,为那他根本无法想像出的美丽容颜而失神,修长的指在他理解前轻抚上那无瑕的雪白肌肤。
脸颊上似有若无的轻触直挑入姚芷君的心底,她轻颤,为了这羽毛般酥麻的轻触,水亮的明眸对著那双夜空般、彷佛能吸人灵魂的深邃瞳眸,她觉得自己的理智意识好像要融化在其中。
黎雅然看著那张迷惑人心的美颜,迷茫的思绪同样混乱成一片。
指腹间传来的触感,身上的重量,加上她再真实不过的声音……
老天,他到底是醉成什么程度?
闻著那再真实不过的馥郁馨香,盯著那水润诱人的菱形红唇,软玉温香在怀的黎雅然只觉全身血液往两处冲去,一处直逼上脑,另一处……
同样意乱神迷的人还有姚芷君,盯著他线条优美诱人的薄唇,脑中糊成一片的她早不知理智是什么东西,女人的矜持又是什么东西。
吐气如兰的轻叹出声,她顺应心中的渴望,送上红唇,覆上那张像裹了糖衣般直引诱她品尝的唇瓣。
就算黎雅然再怎么自制,再怎么努力的武装起自己好阻止一切,但这时什么努力都没用了!
在她的主动下,硬撑起的理智边防瞬间消失无踪,前一刻还极力隐忍的欲望如大火燎原般,转眼间将所有理智焚烧殆尽,什么礼义廉耻、道德礼教全被抛在脑后,剩下的仅是最原始的感官需求。
相濡以沫中,他抱起她回到屋内。
床单很快的凌乱成一片,交缠的肢体、无意识的呢喃……呻吟……喘息……编织一夜绮丽春色。
男与女,融合得如此相契完美,像是天生相属一般,可极其诡异的,在他们拥有彼此的那一刻,他们甚至还不知道彼此的身分。
这是错误的一夜,也是美丽的一夜……
%%%
明明没有任何足以惊醒人的异样,可偏偏,这样适合睡眠的安静却让杜瑞仙从睡梦中醒来。
好半天没能回过神,但恍惚中却怎么也无法再睡去,杜瑞仙就以这种活死人的方式躺了近十分钟,最后才慢好几拍的想到异常之处。
安静,这个早晨实在是安静得离谱,看看时间,都快九点了,她昨天快一点才睡,那时还没看见大君回来,而今天是上班日,在她睡著后才回来的大君,一定得用闹钟才可能起床上班。
但没有!今天没有闹钟声!
她后知后觉的想通异常之处,怕大君忘了启动闹钟,或者根本是直接关掉闹钟继续睡,最后为了上班迟到而抓狂,不想被迁怒的杜瑞仙火速起床,准备叫人去。
敲敲门,没人应声,杜瑞仙认命的担任起叫床员的工作,硬著头皮开门……
没人!
她愣了下,为她所看见的景象。
棉被摺叠得整整齐齐,压根儿就没有睡过的迹象嘛!
「小军!小军!」十万火急的冲到另一个房间,杜瑞仙紧张的敲门大喊。
「怎么了?」因为对象是她,即使又是熬到天方亮才睡,姚子军还是很给面子的起床开门,只是一直呵欠连连就是了。
「大君不见了!」杜瑞仙有些慌乱。
「什么?」姚子军有片刻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你姊姊不见了!」她重新宣布,解释过程道:「今天早上没有闹钟声,我以为她睡过头,所以去叫她,没想到进去后发现她不在房里。」
「说不定她已经去上班了。」看了看时间,姚子军提出假设。
「你觉得这可能吗?」杜瑞仙反问,并且补充说明。「我昨天一点才去睡,那时我还没看到她回来耶。」
抓抓头,姚子军突然想到,他天快亮时才睡,当中好像也没听到什么声响。
「你是说她一夜都没回来?」他总算反应过来。
「我记得她昨天是去应酬,就是跟那个她一直骂是色狼的客户。」杜瑞仙提出她的担忧。
「那又怎样?」姚子军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小军,你别不当一回事,我看新闻,现在做坏事的手法一大堆,如果大君的客户想对她下手,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应付?」杜瑞仙越想越觉心慌。
「不会啦,需要动用到她出马的客户,一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种人怕死的很,怎会冒著损害名誉的可能去做坏事。」姚子军犹不当一回事。
「就因为是大人物,做出来的坏事更是常人难以想像,让受害者有冤无处伸。」想起自己的遭遇,杜瑞仙忧愁得无法多言。
知道她想起不开心的往事,姚子军搔搔头,有点没辙。
「你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啦,都过去了,再说现在你有我跟姊姊,我们是一家人。」好半天,他挤出这么几句,安慰名为房东、实则跟家人无异的杜瑞仙--对姚子军来说,她比亲姊姊姚芷君更像他的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