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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下) page 2 作者:水天

  叶长风面上有如火烧,匆匆掩了衣襟,呐呐道:“我……子若兄带我前来散心……我先回去了……”

  “子若兄?叫得倒亲切。”唐悦哼了一声,一伸手,拦住叶长风向外走的身躯,“著忙什麽,既来了,何必急著走?或者,你还是想见绿珠,不愿看到我?”

  “怎会。”听出唐悦语气隐隐不善,叶长风不明所以,却也直觉知道不该去惹他,尴尬一笑,也算慢慢镇定下来,“这里,是你的地方?”

  “不止这里一处。不是早告诉过你麽?”绿珠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房门重又被掩紧,唐悦从容踱到一边桌侧坐下,伸手让了让,“暗影之狼,专司消息,麾下美女如花无数……川陕这一带数省,倒还没有哪个地方缺了我的青楼。”

  叶长风听得呆住,这才知道,原来最大的危机竟在这青楼之中。再细想,更觉心寒,这烟花之地,什麽样的三教九流没有?三两杯醇酒下肚,枕边软玉温香莺啼娇呖,还能把持得住不泄露机密的男人只怕不多。

  难怪反贼消息灵通,几年剿困无功,若不是这次大军压境数省合围,胜负如何,还著实难说。

  不由自主地坐下,怔怔道:“你果然厉害……为什麽却告诉我?”

  唐悦淡淡一笑,蘸酒在桌上画了个标记:“以後若要再寻风月,但来找我。记著这个就是,定挑最好的娇娃奉上。”

  “我不是……”叶长风苦於无法分辩,窘得额头泌出一层细汗。

  唐悦看在眼里,倒底怜惜之意占了上风,不忍再逼他,终於放缓了口气:“方才我已听绿珠说了……你既要见识情欲滋味,刚才怎地突然罢手?”

  “我……做不下去。”叶长风略侧转脸,不使眼光与唐悦相对,“我知道你会笑我,可是她与我非亲非故,我实在……那个,男女授受不亲……”

  感觉到唐悦迫人的眼神,困窘之下,连叶长风自已也不知胡言乱语了些什麽。

  噗哧一声,唐悦才喝了口酒,听到最後一句,全都喷了出来。

  好不容易平定气息,唐悦直起腰,叹道:“罢了,别的我也不去问它,长风,你实说,你究竟为什麽来这里?”

  “我……”

  瞧见叶长风言辞闪烁目光犹豫的模样,唐悦胸中一股无名怒火又起,他自然知道,自已心绪如此烦燥,全是为了面前这个男子,可气这男子,说他糊涂,论起国事来头头是道,分毫不差,说他精明,自已的心意,他却全然不知!

  再不耐烦与他细说,一伸手,已将叶长风轻车熟路揽入怀里,威胁道:“再不说,小心我逼供了。”头一低,啮住了叶长风温润的一侧耳垂。

  叶长风只觉半边身子都麻了,心跳得厉害,动也不敢动,好在唐悦的怀抱却是熟识的温暖,倒也并不当真害怕,唯恐他愈加放肆,只得断断续续将因果都说了。

  叶长风吞吞吐吐说完,唐悦面色已是变了几次,最後忖思一下,突然爽朗笑了起来:“长风,你这个傻瓜,今天可是你自已送上门来的,我再不会放过你。”

  也不容叶长风挣扎,一只手已去解他的衣衫,唇却凑在叶长风耳畔,低低道:“别怕,你想要知道什麽,我全都教给你,定让你彻彻底底,从里到外,全都明白……”

  叶长风再不解风情,也能听出唐悦要做什麽,不禁又羞又恼:“不要……我们同是男人,这种事,於天理不容!”

  唐悦只是笑:“容不容,关天什麽事情,只要你我愿意就好……那你又说男女授受不亲,这倒奇了,女人你不要,男人又不要,你上青楼来做什麽?”一边低语,一边将气息全吹进叶长风耳中,满意地觉出怀里身子阵阵颤抖。

  “我说不过你……可是,你莫要迫我……”叶长风撑住唐悦胸膛,颤声道。论起风月经验,叶长风与唐悦相差,不亚於天地,被唐悦几下一逗,叶长风整个人都绵软了,唯有心头一点神志依然清明,知道若不反抗,便将万劫不复。

  唐悦仔细瞧了瞧叶长风双眸,竟当真停住了手,微笑道:“好,我不勉强你。绿珠和我,你选一个吧,你既要领略风月,今日总要叫你满足。”

  “可不可以都不要……我後悔了……”叶长风软弱道,他的喘息也有些不稳定,黑发沾了汗,半湿地覆在肌肤上,鸦翅一般。

  “不可以。”唐悦干脆答道,修长的手指再度抚上叶长风的胸膛,低哑的语气透满情欲,“我瞧你还是选我罢……我的体力比她好……何况,我还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不喜欢,喊住手,随时我都可以停下……”

  “……”

  叶长风再发不出声音,盖因他的唇舌已全被唐悦的封住。

  并不是不能反抗,只是,事至此境,叶长风已无力,也不愿再反抗……

  红帐低垂,沈香浓郁,日光映进重绿窗纱,幽幽地在粉墙上爬格。

  衣衫凌乱散了一地,喘息呻吟断续不绝──

  “……长风……你好不好?”

  “唔……”

  “抱住我……呀,你咬得我好紧……”

  随即一声痛呼,想是有人被小小教训了一下。

  ……

  唐悦贪恋地看著雪白枕上,叶长风黑发散乱,沈沈睡去的容颜。

  方才狂乱的欢爱让他累坏了……不过长风还真是没用,才一次就……

  唐悦面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不愿招惹他,却终究还是招惹到了他。是不是天意?天意要叫自已羁绊在这一份矛盾重重的情爱里?

  天下虽大,只怕也没这份情的容身之地。

  “为何我爱上的会是你,我的丹凤……”喃喃低语,唐悦俯下身去,将怀中人花瓣似的红唇再度吻住。

  被侵袭的人虽在睡中,似也能感觉出风暴的再度来临,不安地挣动了一下,还是被分开双腿,朦胧醒来,再次被迫品尝销魂蚀骨,欲火焚身的滋味。

  ……

  这一刻,且忘了周遭风雨,明日寒霜。

  4

  再度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叶长风啊地一声,自忖还从来没有这般晚起过,张子若不知是否已先行回衙,若还在外面等候,自已的脸面,可真不知往哪里搁了。转念又思及昨夜欢爱,数度狂乱宛如梦境,到最後自已竟也被逗弄到主动索求……不由脸上一热,再不敢去细想。

  回看房中,唐悦不知何时已起,衣衫整齐神清气爽,正在窗下持了本书翻读,阳光淡淡照上身,更衬出整个人的俊美挺拔,轩昂不凡。

  觉察叶长风已醒,唐悦转头爽朗一笑:“长风,累麽?再多睡一会也无妨的。你那张子若已派婢子前来传过话了,说公务他会敷衍,要你只管休息。说起来你这属下可真不错,连这等事也照应周全。”

  “我还成。”听出唐悦话中有取笑之意,叶长风红了红脸,去寻衣物,“子若原就是精细人,不过,他要是知道昨晚我同……同你在一起,怕是要吓呆了。”

  “他?”唐悦放下书,走过来帮忙,笑道,“他什麽样的事没见过,会被我们吓呆?慢说两个男人在一起,便是十个男人在一起,只怕他眉头也不会皱一皱呢。”

  “咦,子若还有这能耐?”叶长风平素从不过问属下私隐,闻言不由惊奇,“我见他平日立身还算严谨,不至於如此荒唐吧?”

  知叶长风此刻定是浑身酸痛,四肢无力,唐悦体贴地为他穿上中衣,却在系带时蓦然停住,指尖沈迷地在肌肤上打滑,口中笑道:“你是个冷面知府,当然不知──也只有你这个知府不知罢了,现在普天之下,有哪处官衙还是清水?说事的,请托的,结交示好的,凡此种种,莫不要先上舞榭馆台,心情欢畅了才好说话,张子若虽是师爷,却是你手下第一等倚重的红人,但凡有眼色的,谁不肯抢著巴结他?也不全为求他办事,只图混个脸熟,关键时莫要出来作梗也好。”

  “这我倒是知的。”叶长风将衣结扣上,微笑道,“在京师时,我们同年同僚,也一般有宴游作乐,不过方才听你说得骇人,什麽男人,还是几个男人……”

  “所以说你还是不懂。”唐悦笑著叹息,“那是真有的,不过不在寻芳居,在城西的另一家别馆,每到月中月末都会有特例表演,专供贵宾富豪观看……有时是男女,有时全男,每次十对,都是千中挑一出来的好手,”口里说著闲话,手指已挑开才系上的衣带,潜了进去,“俗称天魔舞,最是妖媚,你若想看,我可以带你同去……别瞪我,张子若就见过多次呢。不过这人居然心定神闲能把持得住,想必是有些来历的,不是寻常师爷格局。”

  那是自然。皇上亲挑出来的人,怎会有弱者。不过这样的人才,居然用来监视自已,实在是……要算浪费呢,还是可视作皇上对自已的看重?

  叶长风默然,一时未及注意,回过神时,身子已又落入唐悦掌握。

  一个是情难自禁,一个是欲拒无力,云雨重整巫山再赴,清晨曙色里种种琐事,自不必再提。

  直纠缠到下午才返回府衙。叶长风原还有些不敢抬头,见张子若神色安祥绝口不谈,总算也渐渐宁静下来。

  张子若心中却是说不清的滋味。叶长风不再苦闷自咎,固然是他所愿,然而眼看他归来时眸光湿润容颜鲜研,唇边笑意似隐还现,分明是鱼水极欢了,胸口无论如何有些沈闷,面上却仍是清风明月一派安然。

  他是不知叶长风与唐悦一事,若知了,心境如何,实是难料。只是世事既为世事,机缘巧变自然常出乎人意料,纵精明干练如张子若者,也不能尽在算中。

  此後叶长风一心专注公务,寻芳居三个字,连提都不曾再提起,更无论涉足。唐悦倒也不强求,他本就是江湖第一香,一等一的轻功,要深更半夜无声无息潜入府台大人房内,跟吃白菜也差不多。不过叶长风白日事务繁忙,每每疲倦乏力,唐悦不忍他劳累,也不去引弄,两人相处反而以温言谈天居多,平和沈厚别有一番光景。

  天下局势却已悄悄起了变化。

  先是北辽,半月的沈寂後,突然气势汹汹大举进袭,也不知为帅是谁,只知手段极是犀利老辣,神出鬼没,转眼间宋已连失三城,西北边防岌岌可危,告急文书雪片一样向京师发去,京师方面,却是出奇地毫无动静,除了官样文章安慰督促外,什麽调度都未作。

  这日,平阳府叶长风接到朝廷密旨,纸上只有淡淡一句话,令他立刻交割事务,上京面圣。叶长风接旨後不免疑惑,私下相询张子若,却连他也不知情,只是大略估计,或与北辽有关。

  平阳府不可长久缺主,张子若这时已挂了个馆职在身,叶长风有心荐他接任,此时他圣眷正隆,张子若人脉又好,若真有心,先代理府台再接任也不是不可能,张子若却极力推辞不受,还愿为他僚幕,叶长风想到张子若身份特殊,也便不再勉强。

  与唐悦这厢,却是真正要分开了.

  5

  夜半时分,不知何时下起的雨一滴滴敲在草木上,淅沥沥传出几分凄寒。

  知府衙门後院上房的灯火还微微亮著,在雨夜里朦朦胧胧,一团晕黄。

  “唐悦。”

  “嗯?”

  叶长风合上卷宗,向後望去:“朝中有旨,令我即刻回京,明日我便要动身了。”

  “他……倒底还是忍不住了。”唐悦把玩短剑的手停了一停,似笑非笑。

  “这是圣上的旨意,你莫错疑。”叶长风自然知唐悦这个他指谁,心中大不以为然,“他与圣上表面虽和,内里互有猜忌,圣上也未必肯听他的。”

  “长风,你怎地也呆了。”唐悦低声笑著,暗影中看不清表情,“这就好比对奕。调动自已的棋子那是应当,迫对方按自已的路布局,那才是好手。”

  叶长风怔了一下:“我不信。就算你说得不错,我也只以圣上旨意为准,别人要如何,与我无关。”

  “是麽?”唐悦轻笑著,似是想说什麽,话到口中又改变了主意,踱到叶长风身前,低头下望,“那你就忍心扔下我一个?”

  叶长风愕然,唐悦英爽过人,何曾出过这种哀如怨妇的语调,及至细看,唐悦眉梢唇角,都含著调侃的微笑,才知他是在捉弄自已,不由恼道:“你又逗我。”

  唐悦只笑不言,将叶长风拉入怀中,叶长风微微推拒,还是被那双铁臂搂定,耳边传来低低的温热气息:“别动。窗外有人在看著呢,我们就让他看看可好?”

  “什麽?”

  叶长风不自觉转头外望,唐悦及时固定住他,不由分说,将双唇封了上去,便是一个深长的热吻。

  初时叶长风还嗔恼挣扎,唐悦这次却绝不肯放松,双臂紧锢著,唇舌几近狂烈的侵夺之下,叶长风不多时便全身无力,脑中晕眩一片,不能抵抗。

  良久,唐悦才放开叶长风,转头看向窗外,朗声长笑:“看够了没有?接下去是不是还想看春宫?”说话间,右手指尖微弹,一枚石子已激射而出,穿过窗纸,直击入黑暗。

  通地一声闷响,似是有人从树上跌了下来,接著枝叶悉索,象正仓皇逃离。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的机缘已尽了。”唐悦笑容敛去,以内力将声音压成一线,清晰送入那人耳中,字字冷然,“留著头颅,等我有空来取罢。”

  风雨声飒飒,屋外再无半点声响。

  叶长风挣开唐悦,一言不发地自去桌前坐下。

  “是我冲动,你莫见怪。”唐悦陪笑著,心知自已一时负气,冒然行事,叶长风定要恼怒。

  沈默半晌,叶长风脸上不见表情,淡淡道:“他来这是第几日了?”

  语锋冷然,唐悦大感不妙,试著去握叶长风的手,却被甩开,只得微笑:“这人麽,来倒是天天来的──”眼见叶长风眉宇间怒意骤增,忙道,“不过他惧我耳力,从不敢走近,今夜大概知是最後一次,方才大胆靠近窥探的。”又放软声音,低笑道,“就刚才那一回,你放心,他别的甚麽都没看到,没听见。”

  “你要向人示威,何苦借我?”叶长风叹道,“我又算什麽,这幕回上去,不过增人笑料──那人,他是端王门下罢?”

  “是。”唐悦心道你的身价你居然不自知,倒也奇怪,却决不说破,浅浅笑道,“他身怀端府密令,错不了。”

  唐悦竟会连这也知道,叶长风疑惑瞧了他一眼,随即想到唐悦手段多端,麾下又多红粉佳人,知晓再多也不算出奇,哼了一声:“你瞒得我好。”

  “不正怕你介怀,不肯与我亲热麽?”唐悦笑叹道,“你那性子,我还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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