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爷爷!明日起,我会尽可能与寒星随熟络的,我们元家早晚会在朝上继续显赫!」
「好,有志气!天晚了,小心别凉着,回房睡吧!」
「那爷爷您……」
「我有些文书没看,看完就会去睡了!」
「好,我明白了!」恭敬地准备退出门外,元尚罄突然眼尖地发现一样东西:「爷爷,你刚掏出来的是……」
「哦,你爹由市集带回来的小东西,有些像黑珍珠,可是里面的光是流动的,挺有趣,看久了也不会闷!」元明颜笑着,手捻起那黑色的小物体把玩了一下,「而且有了它,我觉得我的雄心壮志都回来了,你爷爷我还宝刀未老啊!」
「爷爷哪里老了?常言道『老当益壮』嘛!只要爷爷与我联手,要复返朝廷指日可待的!」配合着元明颜的语气,元尚罄也豪气满怀,似乎明日他们就将穿上朝服,列队庭上,手握重权叱咤风云……
「好了,快下去吧!」
「嗯……」怀着激昂的气势,元尚罄大步行出书房直向房间而去,那步步生风的模样让元明颜欣慰一笑,元家后续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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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随!寒星随!你在哪里?」冲进客房,元尚罄并没看到那个本该睡着的人影,空荡荡的床上摆放着整齐的床褥,可见根本没人睡过,难道他又跑去那小溪边了?
正想返身走出,突然觉得身边一阵寒风拂过,再定神一看,床上已有一人端坐,那银发俊颜,冷眸如冰,这分明就是寒星随!
「你去哪了?我刚有要事找你?」
「你太慌张了!深夜时分突然冲进客人房间,是不是失了礼仪风范?」
冷冷地清音让满头大汗的元尚罄只觉身旁的温度猛降了几度,头脑也清醒了些。
「现在哪管得了礼仪风范,我刚发现,爷爷他突然转了性子,像换了个人似的,功利心之重与这十数年对我的教导完全相异,这根本不是我爷爷,我爷爷被偷换了!」
「偷换?」扬了扬眉,寒星随觉得开始有趣了:「除了那功利心不同以往,其他的习性可有什么改变?」
「其他的倒是没什么改变,但在爷爷这十多年管教下的我可以保证,现在的『爷爷绝对』有问题!或许,这就是你所说的危险!」双手撑桌,元尚罄一脸硬气,双眼死瞪着寒星随,似乎很努力地想证明自己说的真实。
「是吗?」低眉沉思,寒星随推敲着其中缘故:「还有什么你觉得不太妥当的环节也一并说出来,我再想想!」
「还有就是爷爷往常不太喜欢黑色的玩艺,可是他现在对一个形状很像黑珍珠的宝石球爱不释手!」电光火石间,那颗像黑珍珠一样的宝石球由脑中一闪而过,元尚罄连忙拿来当佐证,却看到寒星随瞬间脸色大变,整个人由床上弹了起来。
「黑珍珠的宝石球?是不是内里一抹流光飞散,每每让人看得目不转晴的黑宝石球?」
「正是!」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嘴边掀了一抹笑,寒星随大步行了出去,不理会元尚罄疑惑的眼神,就想离去。
「站住,你还没告诉我那宝石球是怎么回事?你也还没帮我把爷爷弄回原来的爷爷!不许走!」伸手拉住了由他身旁走过的寒星随,元尚罄一脸忿然,这算什么,这人总不把自己当回事!
第六章
「就是,星随,你的性子是越来越不羁了,怎么可以漠视小弟弟的问题呢?」随着一串银铃般的轻笑,一把女声不知在何方冒了出来,引得元尚罄身上起了一阵寒意。
元尚罄大喝一声:「谁?谁在这里?是人是鬼?三更半夜的,作什么?」
「小弟弟的火气似乎挺猛啊!你抓得这么紧,就不心疼你旁边皱眉的人吗?」闻得一声调侃,元尚罄立刻转头向望向自己五指,只见用力得泛白的指尖死死钳住寒星随的手臂,身旁人眉宇间起了小小纹路,眼神冷冷瞪着他,倒是不言不语。
「啊!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元尚罄立刻松开让寒星随疼痛的手,又羞又恼地他把怒气全泼向那把女声上。
「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还不快快显身,信不信我叫人来把你打出去!」
「真是有冲劲,元老倒是幸运,有这样一个孙子,晚年享福啊!」悠悠一声叹息由身后传来,吓得元尚罄立刻转身,却见身旁的寒星随不知何时已与一女子坐在前不远的圆桌上,一壶酒几碟小菜,两个正喝得滋味。
「你们……你到底是谁?你跟寒星随认识?」总算没有失去理性,元尚罄慢慢静了下来,回望眼前两人的对斟,便明白这两人是认识的。
「不笨嘛!我是神医月洛,寒星随的朋友!」回应的是戴着面纱的女子,声声如黄莺出谷,让人陶醉,元尚罄心神恍惚了一下,眼神有些迷蒙。
「来,坐下吧,虽太惊小怪地吓着你爷爷了……」
「他不是我爷爷!」猛地惊醒,元尚罄摇摇头,有些不太明白刚刚自己是怎么坐到桌前来的,只是现在也无暇理会太多,寒星随的朋友,看她本领应该也不低,或许能帮得上忙。
「他是你爷爷,只是你爷爷的心被心魔所罩,自是与平常不同了!」
「心魔?也就是说爷爷他还是爷爷,只是被人控制了?」激动地一跃而起,看着似乎很能让人信服的女子,元尚罄紧紧追问:「那要怎么才能解除心魔?要怎样才能让爷爷重回原来面目?」
「这个嘛?」略一沉吟,自称是神医的女子转了转头,把视线放在了寒星随身上。「寒公子能解救我爷爷对吧?他能是不是?」
「别那么激动!寒公子自是能救的,他来不就是为了这事吗?『心魔』最厉害的地方是能让人的欲念由最轻微处引发出来,让欲望不断地膨胀,仍至整个人心都被侵蚀,逐渐形成另一人格。要除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说得感叹,月洛站起来走到元尚罄身边:「看小公子相貌端正,眉宇间还算正气,今日你我相见没什么好礼相送,就收下这玉葫芦当随身玩物吧!」
摊开一手,只见一只细小精致得透明的小葫芦正躺在女子手中,那流光的色彩让人爱不释手,元尚罄也抵挡不住这魔力,伸手接了过来把玩。
入手一阵冰凉,随即便开始暖和了起来,月洛看着他痴迷的表情笑了笑:「这东西虽小,却是有灵性的。小公子挂在身边可辟邪除魔!」
「这么神?你是当大夫还是当术士的?」
「月洛送你自是有用!无端得件宝物,你倒还嫌弃起来了?」一旁一直没有发声的寒星随这时突然冒出话来,那鄙夷的眼神好生刺人,让元尚罄一时竟发了声来。
「好了,我知道你心急办事想离开,可是也别欺负小孩子啊!这处虽然是我骗你来的,但是这『心魔』可是有用处的,你降了它,自然能让心里一直缠绕的镜像在『心魔』中显示出来,这也是件好事对吧,比你自己胡乱摸索快多了!」
「你不就是存这个主意才把我赶来这里的,话你不肯说,死死要我自己想出以前的事来,还不断设陷让我上当,前些天被你骗去溪边小屋就够浪费时间的了。」寒星随抱怨着,可那语气那神态,分明对月洛并无怨意,这让元尚罄也糊涂了起来。
这两人到底是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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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你打算怎么去降那心魔?」
目送那名叫做月洛的女子离开,元尚罄转头看向仍旧坐在桌前没有任何动静的男子,在送了礼物与他不久,女子与寒星随再嘻闹几句后便告辞了。言语中,这名神秘的女子都表明寒星随有能力去降心魔让爷爷变回原样,这让元尚罄放心不少,看来神出鬼没的两人必定是奇人异士,能认识这些高人,元尚罄心不由有些飘飘然。
寒星随慢慢饮着杯中美酒,似乎并没有听见元尚罄的问话,好一会了,他才抬头看着这个兴致勃勃的青年:「你倒是挺有精神的,现在夜深人静,你还是回去歇息吧,至于元丞相,我明天会仔细观察再做定论。」
「你不信我的话?」元尚罄瞪望寒星随,他怎么还要观察,自己说得这样言之凿凿,难道还能有假?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向来只相信眼中所见,心中所感。」寒星随把手中杯酒一饮而尽,人随即站了起来:「只凭一次光景就要把人定罪,这未免太过武断。」
「你这分明是不信我!是你叫我去查探黑幕真相,现在我查到了,你却又不信我,你不觉得你太过份了吗?」元尚罄忍不住拍案而起,他是会信口开河的吗?这寒星随未免太小看他了,这对他简直是这种污辱。
「小孩子做事就是毛燥。说两句不中听的就向我发脾气了。」寒星随冷笑一声,「你想出人头地就要改改这样的性情。月洛既然给你玉葫芦,那便是表明你对我们有用,她要保住你不被邪气入侵。可看你这脾性,就算不被邪气控制,怕也会被人利用,没有半分冷静,根本做不了大事!」
「……」被寒星随这一轮的斥责弄得满脸青白,元尚罄还真从没被人教训过,一时间气闷于心,连话也说不出声来。好一会了,元尚罄才拂袖而去,既然寒星随这样看轻他,那他也不必在这里自讨没趣。
寒星随也不挽留,只看着那气愤的身影离去,嘴角才慢慢淡出一丝微笑,在那模糊的印象里,自己似乎也曾这样不留情面地直斥某人,不过那人是一点通透,往往不用多费劲便能让自己心情舒畅起来。如今的他只能靠着这点点似曾相识的情境回忆着那份让自己丢弃不下的心情,慢慢地拼凑那张模糊的轮廓。
月洛不肯老实告诉自己那遗忘的过去,是否想考验自己的真心实意呢?这人尽爱装神秘!
走回床上,寒星随坐下盘腿,慢慢运气周身把越来越怒张的气焰压下。自由药池醒来,虽然身体大体没什么伤痛,可是不时会有些不适,全身如烈焰焚身,总是要到在至阴寒的时分到那清冷的溪涧中冷却自己滚烫的身躯。只是今天跳离房间时便听到元尚罄的奔入,为免遗漏任何消息,他只得强忍了这痛楚,折了回来听这元小孩的说词。
不过……『心魔』这东西倒是让他提了点兴致,月洛怕是真为这东西才把他赶到这里来的,自己的过去究竟有些什么能让月洛无法明白告诉自己呢?难不成他做了什么荒唐事情月洛不好对自己说出口,只得借这『心魔』显示,好让自己相信?
依自己的性子不太可能吧……
低笑一声,寒星随慢慢躺卧床上,闭起双目养神。回想前些天到那阴寒的溪涧中泡澡所遇上的蜜肤青年,那神态举止这些日子总会在夜半无人时萦绕心头,傲气自信的笑容、熟捻无比的语气,每一样都让自己困惑不解,这不经意的一次接触,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原以为淡化的音容却从没在每一次想起中模糊,或许是因为他认识过去的自己,所以自己记得特别牢固;也或许是……
再次翻身把思绪打断,寒星随缓缓探身伸手向床边摸索了会,然后慢慢坐起似要将外衣除去,眼看手就要拉开衣带时突然手指一翻,一件东西由手间弹出,挟着凌利之势直向窗外射去,只闻得一声惨叫,窗台间血影喷溅,原来窗外竟有一人窝于此处,也不知被他偷窥多少内情去了。
「谁?」
「什么人?」
痛苦的惨叫声惊醒了元府里沉在梦乡的人们,而刚刚离开不久的元尚罄更是第一个冲到了客房,迎面便看到靠在窗台站着满脸都是鲜血的——元明颜!!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
即使心知现在的元明颜已失了常性,但这毕竟是自己的血亲,自小便手扶着手教会自己认书识字,讲述四书五经,以身作则训导着自己的成长,这点点滴滴的温情全积聚在胸,只待着来日回报。元尚罄心痛地伸出手去正想把爷爷扶过,可是手才刚碰到元明颜,那已老朽的身躯立刻颓然倒下,慌忙接住,就见这仁慈的长者一身血迹斑斑,双目圆瞪似乎无法置信些什么,而脉动却再没生息了。
「不……不可能……」颤抖着再伸手探了探元明颜的鼻下,元尚罄紧咬着唇,不相信地一遍遍试着,直到元府其他人全数赶到,他仍是不死心地想证明爷爷并未逝世,双目蜿蜒而下的泪水滴落在那死不瞑目的老者脸上,更让那血脸添上点点斑痕。
「不可能的,爷爷他怎么会如此轻易逝去……」
同是无法相信眼前光景的元府众人只能哑口注视元尚罄的举动,直到天明鸡啼,各人才恍然惊醒,元承琮好不容易才有力量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爹……爹……他会……」
即使是铮铮男儿,也不由为老父逝去流下虎泪,特别是如此离别的死亡,更让人心生怨恨,究竟是谁,究竟是谁会如此狠毒,竟向得高望重的长者下此毒手!!
元尚罄勉强抬头,借着遥远天边的鱼肚吐白慢慢检视了元明颜的全身,最后判断爷爷是因脑后被硬器射穿的伤处而毙命后,他看向站在门边漠然不为所动的寒星随,咬牙切齿地恨恨问道:「是谁?是谁下的毒手?是谁害的爷爷?」
寒星随听着那一声高似一声的怨恨,一直漠然的脸上微微起了些许变化,似有些疑惑似有些怀疑,好一会他才回道:「是我!是我打的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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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军听令!!今日训练以马术为重,辰时至巳时是基本训练,巳时至午时各小队交由各领将安排详细。申时,将军将举办半年一度的选将大会,到时便看诸位的风采了。」捧着令旗,发号兵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校场,而回应的声响更是充满了男儿的豪气,久久未曾停息。
站在队列之中,看着前一刻还在嘻笑的将士全变得严肃认真,那股让人无法不跟着肃然的气氛让宇文凌烈与璨冀觉得连心都紧了起来,从来都是以高人一等眼光看着下面的两人,首次感受到了与众人一同呼吸的相融感,两人手心也不由冒出汗来。
「两位小兄弟第一次参军,一会可要好好表现啊!」
两下重力拍在璨冀跟宇文凌烈的肩上,在焦将军宴席上看到过的将领擦身而过,率先向着校场上的马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