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宇文烈也愣然了,迅速朝著几样小食进攻,进口甘甜,真的跟小时候吃的皇宫早膳味道很像!这……
「难道这将军真的知道我俩真正的身份?」
「我看虽不中也不远矣,对了,你方才说管家有何异样啊?他看来没什麽值得让人怀疑的地方啊!」璨冀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到管家哪里引起宇文烈的怀疑,只好静待宇文烈的解释。
「身爲一个管家,当然要懂得分寸,什麽时候该说什麽时候不该说,什麽时候热情什麽时候冷淡,都要看著主人的脸色行事!像我家的就是这样。可李管家感觉不卑不亢,与将军之间的互动相当平等,言谈举止像好友的居多。而接待我们,他也没有力求尽善尽美,倒像一位主人家招呼我们,相当随意,言语也多,不像平常管家那边主人问才会答话。至少有一样可以确定,他在这个将军府地位不只是管家那样简单!」
「哦?可是我看他步子轻浮,可见是个文弱男子,没什麽武艺在身。想来,顶多也只是谋臣之类的人物吧!」
「璨冀,我敢打赌,这管家是将军府最大的秘密!」凭著直觉,宇文烈笑得开心,能掌握了将军要隐藏的秘密,他们的胜算可会大了不少啊!
「那我就要看你怎麽把这秘密挖出来了!」喝下最後一口汤水,璨冀站起身来:「今日就让我们先去看看将军治理边城的成绩吧……」
宇文烈点头,两人肩而行,转眼就来到了将军府外,看到管家早早已经站在门前,身後站著两个看似相当机灵的小子,他们一笑,婉谢了好意,表明想独自两人出行。
「既然两位公子执意这样我也不勉强了,这有些银子……」
「不必了,我们来投靠将军怎麽还能花费将军的薪奉,银子这些管家就不必费心!午膳时分我们或许赶不回来,就请管家向将军道声小子两个今天会荒唐些,不打扰将军吃晚膳了!」
「是!」礼数周到的送璨冀跟宇文烈走到街头,管家这才目送两人离去,看著这两个青年小子越走越远,他眼中浓浓的笑意就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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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边城地区,可是相当的繁荣,璨冀与宇文烈在人缝间穿行,看著身周来来往往的平民都脸带笑容,站在货摊间不断挑选谈价,一派兴旺,虽然都是些小玩艺,但看来边城的生活的确不错。
「父皇的治国手段向来让我敬佩,庞大的国土,除了天灾一般都少有其他灾情上报,吏治等方面也清明如镜,挑选出来多是能才!只是可惜……」璨冀淡淡地说著,神情似幻似虚,原以爲父皇会一直治理著国家,一直陪伴著他成长,可只是短短的二十来年,便已天人相隔,再也无法待奉堂前了。
「璨冀……」
宇文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丧父之痛他曾尝过,在脑曾那麽高大的形象就在瞬间完全倒下,整个人似乎被挖空大半,茫茫然失去目标,可他有仇恨支援,最後来重新救回了双亲,以後还能享受合家之欢。但璨冀不同,先皇被奸人所害,偏偏奸人的身份又全是他的亲人,就算歼灭了所有敌人,璨冀身边又还有什麽能剩下呢?
探手紧紧抓住璨冀的肩,宇文烈只是静静地看著,静静让璨冀由他身上汲取温暖,他要由这种热度来告诉璨冀,璨冀身旁永远不会失去温暖,他永远不会让璨冀孤独!!
轻轻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璨冀拍拍宇文烈的手,两人继续向前行著,沿途指指点点,在这个陌生得谁也不认识的市镇,一直提著的警戒线似乎也能放低不少,对一些新奇小玩意也很有意思地上前观看,混合著塞外民族风格的手工艺品让璨冀这个从没到过远方的皇帝大呼惊奇,宫多是精细的物品,难得看到简朴却又实用的东西,一时间他不由放开童心,扯著宇文烈逛个痛快了。
「烈,你看,这个多有趣,我都没看到过……」
「烈,这种东西我没吃过哦,不过味道不错……」
「烈……」
还在转身找人的璨冀突然被大力扯过,宇文烈右手一翻牢牢抓出一手来:「这边城看来衣食丰厚啊!想不到也有这种坏胚子出现!偷钱?你多大了!」
啊?璨冀不由一惊,定眼看去,只见一个年若十岁左右的小孩正被宇文烈牢牢抓住,身上衣服虽不是华丽倒也有四五分新,头髮梳理整齐,一幅平常人家的小孩模样,看不出什麽异样来。
「烈,你是不是搞错了?那只是寻常人家的小孩子,怕是不小心撞到我跟前,不是有意的!」璨冀拉拉宇文烈,示意他别吓唬小孩子。
「璨冀,这你就少见了,想我刚出来行走的时候可上了不少恶当,这才学了乖。就是这样的小孩子我们才会疏於防範,常常等他们溜之大吉了,还没反映过来自己身上丢失了什麽。」
「可……」
璨冀还没来得及再说,就看到宇文烈用力一捏,硬把小孩的掌心捏开,面紧紧握著的正是自己佩戴在腰带上的玉佩所镶嵌的明珠,就是因爲这颗淡黄的明珠所散发的光泽十分漂亮,璨冀才一直佩戴著那枚玉佩,少有解下的时候,想不到……
「现在的孩子真会辩识珠宝,连这颗明珠的价值远比玉佩名贵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只偷明珠。」璨冀这下子也懒得帮小孩开脱了,眼睛微微闭著,整个人原本的随和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淡淡的迫人感披挂在身。
「烈,把他带上,我们到那边无人处聊聊,我倒要知道,这世道需要有人用这种方式过活吗?」
话说完,人便大步朝著僻静的小巷走去,宇文烈也不囉嗦,一手扯住这个被抓後倔强得不肯发声的小孩跟随璨冀而去,要不是他刚才一直注意著璨冀的周围,这小孩早就能得手离去了,其速度之准快可见非第一次作案。
「说吧,家如果有困难就报上来听听,如果不是,那就是你这小孩心怀贼心,手不乾!」
璨冀慢吞吞地吐著话,眼却紧紧盯住小孩的每个神情,看著他由原本的愤怒到後来的羞愧然後再到无动於衷,他不由淡淡地化开了笑脸。
「若有难事不妨说来听听,我跟你面前这位大哥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可是不说,到时你小命不保不要紧,害了你要救的人就惨了,不是吗?」
「你……你怎麽知道的?」小孩听到璨冀的话後竟激动起来,挣扎著想逃离宇文烈的掌握。
「看你的神情藏著一股傲气,可见你非是甘於用小偷小摸这种方式过活的孩子,可偏偏幹下了这勾当,而眼底又隐著担心与心焦,可见你必定是十分需要这明珠了。说说,如果是有正当的理由,这明珠送你无妨!」
「璨冀!」宇文烈皱皱眉,这璨冀的慈悲心又犯了,如果真需要钱,也不用给这明珠,这明珠跟了他十年,可是先皇所赐之物啊!
「无妨,这小孩似乎非爲钱而来,反倒像冲著这明珠。说吧,这明珠你要来有什麽用呢?」温和的话语让小孩眼中的防备褪去了一些,看著这个没什麽攻击性的大人,他侧头打量了好一会,这才开声。
「我哥需要这个宝贝才能活命,好心的大爷,您就把这赏我吧!我等著救命啊!」小孩声线颤抖,似乎是触动情绪,眼睛也不由温润起来了。
「你哥?他爲何一定要这宝贝才能活命啊?」璨冀跟宇文烈互换了一个眼色,宇文烈悄悄放开抓住小孩的手任由璨冀进行详细的盘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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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家?」被小孩领到一处简陋的屋子前,璨冀拍拍小孩的头,看著他推开木门,提起嗓音就向门叫。
「大哥,有贵客到了,你的病有救了!」
「看来这小孩没说谎,他的确有个重病的哥哥,只是不知道哪个庸医骗他说一定要珍珠才治得了病,这小孩才挺而走验去偷,而我这个冤大头又刚好戴著明珠走上街。」璨冀笑笑,抚了抚仍在玉佩上的明珠便大步行了进去,虽然偷这行爲可耻,但小孩用心倒是值得怜悯的,或许这哥哥的病不如大夫所说的那麽严重。
「唉,在江湖走,心眼要多上好几个才能不吃亏,真不知道何时,你才能学得冷酷一点!」跟在後面的宇文烈叨了两句,对於那个小孩,他还是抱著七分的防备,现在情势不容人太过乐观,凡事要先向坏方向想才行。
「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总是想太多,这会失去乐趣的!」璨冀打趣地说著,人已经来到屋子前,布帘一揭,那一屋子的光景就全收在眼底了。这……
宇文烈抢前把呆著的璨冀带过一旁,自己站在门中往内一看,竟也不如呆住。满屋子儘是布条,层层叠叠全染著红黄色二色,屋子尽头的大床上躺著一个被无数布条包裹的人,小孩正伏在他耳边不断地说著,似乎在告诉床上人他们的来历。
好一会,才听到床上人喉咙发出沙哑到了极点的声响,努力地辩识了一下,这才明白他说什麽。
(你怎麽能又幹这事!)
小孩听到床上人的斥责後两眼汪汪,终止不住泪流了下来,哽咽著话拼命求著床上的谅解:「大哥,我不敢了,你别气,别气,我再也不敢做这事了,我发誓!」
「看来这明珠他们或许真的需要也说不定!看这男子,分明是烧伤居多,伤口一直在溃烂,得不到良好的医治。我曾听唐澜说过,珍珠对皮肤有益处,想必他们是想拿珍珠治伤了!」
璨冀听著宇文烈的解说,眼底更是放柔,轻咳两下,让屋子另一头的两人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贵姓,这是我家兄弟,今日有缘与小兄弟相识,敢问兄台爲何受此重伤,要不要我等帮你延请名医呢?」
「……你是……」
被层层布条包裹的脸只有一双眼睛在闪著寒亮,璨冀与宇文烈一接触到那双眼眸都不由一震,这人幷非等闲之辈。
「我们兄弟是特来这个边城参军报国的,这位是我大哥冀,我叫文,这位大哥不知道是患了何病?看来相当严重。只是屋少有药味,看来幷没怎麽熬药医治,这样下去病只会越显严重,要不要我们聘请名医爲大哥效劳呢?」
宇文烈抢前答话,双眼乘机把病人外外都打量个透,心越加疑惑,看得出来这幷不是什麽病,应该是中毒吧!
「……兄弟也是明眼的人,我这身子……还有救吗?」没有把宇文烈的防备放在眼,躺在床上的汉子在良久後又开了声:「我叫什麽,怕是连我自己也不敢承认了。两位都是贵人,这地方污浊不堪,还是少呆在这爲好。」
「看兄台眼神虽在病中仍显得清澈有力,可见必是有志之士,幷非什麽大奸大恶之人。今日有缘相见,又岂会坐视不管……小兄弟,你去请城最有名的大夫来,看看到底要怎麽医治才能好转?」
「是,是……我这就去……」
小孩一看到两个贵公子答应救命,立刻飞奔出了门直向街上的药铺而去,大汉叫喊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小孩子离去,回眼看著一脸善意微笑的璨冀,不由有些出神,心也升起了一丝早已灭绝的求生之意。
「其实……我这病曾有高人指点过……寻常的大夫是治不得的,所以我也没再费心思去请了。」
「哦?那高人如何说法?」璨冀大感兴趣地追问,应该是跟这明珠有关吧。
「高人留下了一张药方,上面的药只是寻常药物,倒是容易。只是这药引……」
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掏出药方,宇文烈见状立刻上前在那人手边搜了搜,果然有一张黄纸。
璨冀饶有兴趣跟著拱头一探,两人触目都不由一惊,这药引写的是……
染上龙气的明珠???
第五章
迎著晨光,一匹俊骑慢慢踱向郊外的元府,来到门外翻身下马,元尚罄让出府迎接的人接过绳,便大步走进元府,这些天元家上下都相当愉悦,祖父的病大有进展,父亲的生意虽受监控可是幷没听到任何打压,前些天的阴雲正在慢慢散去,元家似乎还有前景可观,身爲元府的下任继事者他也应该有些作爲了。
「少爷,老爷跟老太爷正在书房等您!」
「明白了,我梳洗一下後就会去请安,你先去通传一声,别让他们老人家久等。」
踏进自己的房,元尚罄换下外出的衣裳,用温水润了润脸,这才整理略显鬆散的头髮,这几天夜他骑著马把方圆五百里的地方都翻遍了,可是除了满身的风沙,他再也无法找到其他东西,那一天两夜所遇上的男人似乎幷不存在似的,任凭他如何翻找,也察觉不出半点痕迹来。
爲什麽会这样……
想起那天晕厥後醒来的光景,元尚罄又是一阵揪心,空洞的房再无半点温意,身上盖著的厚毯是那房唯一的他曾拥有的记忆凭证,一夜间,曾经装璜豪华的木屋变成与外表完全一致的破旧,而让满屋生辉更是影迹全无,似乎那只是自己发的一场梦而已。「少爷……老爷在偏厅等你过去吃早饭。」
待从元谦怯懦地站在门外喊著,这些天少爷总是失神,如被人唤醒便重重斥责从无例外,虽少爷本有骄气,可是对下人们还算善待,这动不动就怒駡的情形还是头一糟遇上,这分明是被那个妖怪勾去了魂魄,不行不行,他真的要禀报给老爷知道才行,不然他那聪明绝顶的主人就这样被毁了……
打定主意,元谦迎上已经看惯的怒容,在元尚罄还没发声斥责之前抢前开口:「元谦要帮老爷办点差事,少爷我要先告退了。」
「你……行了,去告诉我爹,待我换过衣服就过去!」
明白这只是迁怒,元尚罄也懒得去计较什麽,这元谦是打小就跟在身边的,真有些什麽不忿之事也往往就这小子懂自己的心,爲自己排忧,可看他这次的脸色,摆明就是当寒星随是个妖怪,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爲了一个男子茶饭不安,这元府还不给他翻了?
换过家常服,元尚罄大步走向偏厅,才刚走上长廊就看到元谦一扑一撞地朝他奔来,口还不时张合著,似乎在碎碎念什麽。
「元谦!你这是在幹嘛?不是让你去告我爹的吗?怎地这般惊慌跑回来?」
「少爷,少爷,那个,那个妖怪在……在偏厅上!」
「什麽妖怪?尽会乱说,这……」突然醒悟元谦口中的妖怪所指的是何人,元尚罄再也顾不上说什麽了,撒腿直向偏厅奔去,心急跳著,深怕是元谦误认的幻象。